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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江春入舊年在線閱讀 - 第102節(jié)

第102節(jié)

    元芳鼻血終于自己止住了,倒是不好意思開口說話了,只輕輕點點頭,“嗯”了一聲。

    能神智清楚、準(zhǔn)確的回答自己問題——那就是真的無事了!江春歡喜更甚了,心內(nèi)又酸又漲,穿越來四年后,第一次有了歸屬感,安全的找到可信之人、可靠之人的感覺,將她心口填得滿滿的。

    以前在王家箐,朝不保夕,吃了上頓沒下頓,村民欺侮,一家老小只能忍氣吞聲。后來到了金江,為了做短工受過的欺辱,同窗之間的小心翼翼,在胡家與徐家的如履薄冰,她都曉得,除了自己,她無人可靠。

    現(xiàn)在,來了汴京,盡管形勢更加復(fù)雜,風(fēng)云莫測,但她真正遇見了他,她心目中最最厲害,頂頂了不起的偉男子,重傷成那般都沒能打倒他……他就這么好端端的望著自己笑。

    這就是她的安全感與歸屬感。

    她不知用“歸屬”兩字是否太早,但她就是覺著心內(nèi)歡喜。

    于是,望著元芳的她,突然就笑起來,不再是小心翼翼、有保留的抿著嘴角輕笑,而是露出一口細(xì)細(xì)小白牙的笑。

    她下面的元芳見了那笑,也不自覺的笑出來,將那眼角紋路笑得愈發(fā)明顯了……在江春眼里就成了滿滿的荷爾蒙。

    怎么辦,好像真的喜歡上這老古板了耶。

    第107章 乖乖

    且說江春與元芳二人正望著彼此笑起來,至于笑甚?那就只他們自己曉得了。

    江春見他即使是笑也笑得頗為虛弱,倒是不敢大意,忍著手腕撐久了的酸痛,慢慢爬起來,于他床邊坐定。

    “竇……叔父,替你治傷的大夫怎說?”這是她最關(guān)心的。

    “不消憂心,皮外傷,要點時日休養(yǎng)?!痹家嗬潇o下來,只望著她微微笑。

    江春放下心來,只是見他眼眨不眨的看著自己,頗為不自在,尤其是他眼角幾條紋路,有滿滿的笑意要溢出來似的……實在是“殺傷力”爆棚。

    有一種人,能好看到令人臉紅……元芳估計就是這種了罷。

    “咚咚咚咚咚”

    又是三長兩短的敲門聲,打破了二人沉默的相視而笑。

    江春見自己坐他床邊實在不像話,忙站起身來理理裙子,快快走到書架旁,隨意抽了本書裝起樣子來。

    果然,進(jìn)門來的是葉掌柜,只是他頗為著急的樣子,額上出了層細(xì)汗,只來得及對著近門處的江春點點頭,就三兩步去到元芳床前,垂首道:“相公,那……秦公子又來了,道家中婦人要吃店里的糖蒸酥酪……只咱們樓里并無這點心,他卻道我只消與‘當(dāng)家人’稟報即可……”

    江春奇怪,若真吃個點心,不至于令他著急成這樣啊,定是還有甚緣故。

    果然,只見元芳皺緊眉頭,似是在忍著胸口氣憤,好半晌才咬著牙問:“他還說了甚?一道說出來罷?!?/br>
    葉掌柜擦擦額上冷汗,才道:“他只說‘若無這菜亦無妨,家中老人掛念淳哥兒,將他接去住兩日也是可的,但小兒爬高上低傷了何處可就不好說了。’小的怕他真將小郎君接走了,就自作主張來尋……”

    “啪”

    江春與葉掌柜大驚,只見元芳已坐了起來,一手拍在床沿上,將那普通木制的雕花床左側(cè)床沿拍得凹陷下去……江春第一次見他發(fā)這大的脾氣。

    “相公請息怒,您身子……萬要保重!不值得為這起子小人傷了身,老奴這就去將他打發(fā)走,會與竇三進(jìn)府去,與老夫人尋個由頭,親自將淳哥兒接出來。”

    元芳卻抬手止了他話,輕輕說了句:“他要惦記,誰也攔不住。”似是自嘲,又似是認(rèn)命。

    “不就是要瞧瞧我這好表哥到底可還活著?你將他請去雅間等著?!闭f著就要掀開被子起身。

    江春被唬得一跳,他白日間差點沒了命,現(xiàn)在就是天大的事也不能起來!

    “竇叔父,你傷還未好,不可……”

    竇元芳這才想起她還在屋內(nèi),自己剛才發(fā)脾氣估計又要嚇著她了,忍了忍才溫聲道:“無事,你在這兒等著我,可好?”

    江春被他這商量的語氣說得住了嘴,他這是第一次與自己這般說話,竟是形容不出的溫柔,于是,居然也就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葉掌柜似見了鬼似的在二人之間打量兩圈,似乎是才見到元芳衣襟前的血跡,詫異道:“相公,您這是……”

    元芳老臉一紅,只是臉黑不太看得出來,輕咳了聲:“無事?!?/br>
    葉掌柜是跟了他十幾年的老人了,主子咳嗽一聲都曉得是何意的人,一看他這不自在模樣,再見春娘子嬌艷樣子,這時代本就無多重的男女大防……他捋著胡子笑得老懷甚慰,就差嘆一句“我懂,我也是過來人”了。

    元芳愈發(fā)不自在,那胸前鼻衄亦顧不上了,只隨意提了件外衫想要穿上。

    可憐他傷處正在胸口,左臂尚可勉強(qiáng)穿上,右臂卻是使不上力的,伸了兩次手,均未準(zhǔn)確套進(jìn)袖子里。

    江春見不慣他笨手笨腳樣子,忙三兩步趕過去,輕輕扶了他右臂,將衣裳拉過去就他胳膊,慢慢替他穿上。元芳也不說話,見她要踮起腳來才能夠得著整理他衣領(lǐng),還特意稍稍彎下腰去……江春愈發(fā)紅了臉,見葉掌柜還在旁看著,他就這般……羞得輕輕瞪了他一眼。

    卻不知這眼里還帶了剛才的水汽,顧盼之間,似怒還羞,少女姿態(tài)顯露無疑……元芳又酥了心尖。

    直到幫著他穿好衣裳了,江春才反應(yīng)過來,他這般大咧咧出去,不就是敗露行蹤了?遂著急道:“竇叔父,若是被旁人見了你怎辦?”那費(fèi)盡心思藏這么深……不就做無用功了嗎?

    哪知元芳勉強(qiáng)扯扯嘴角,似笑非笑道:“就是要令眾人曉得我還好好的活著?!?/br>
    說罷也不再解釋,一馬當(dāng)先出門,走到門口時又轉(zhuǎn)頭道了句“等我”,才跨出門去。

    江春點點頭,當(dāng)然他也看不見了。

    直到看不見他背影了,江春才回過神來:他的意思是,現(xiàn)在暴露也無事了?思及竇家與皇家目前為止還尚未撕破臉,今日查他的人馬也未明說在捕他竇元芳,若他此時堂堂正正出現(xiàn)在人前,倒也確實說得過去。

    不過,那位秦公子,說甚“家中老人掛念淳哥兒”,怕就是上回竇家見過那位了。大秦氏的親侄子,竇元芳的親表弟,都是生得一對入鬢長眉。他對元芳倒是了解,居然曉得找葉掌柜以淳哥兒作威脅,逼著元芳露面……那就是曉得迎客樓是他的私產(chǎn)了?

    但聽元芳語氣,表兄弟兩個關(guān)系又不好……

    真是好生復(fù)雜的關(guān)系!江春晃晃腦袋,緊繃了半日的神經(jīng),好容易松下了,又來這彎彎道道,她頭疼得揉揉太陽xue。

    見元芳睡過的床鋪上,被子近頭那端沾了兩滴鼻血,晚間他定是睡不舒坦的,就自去將柜子打開,抱了套干凈鋪蓋出來,將那一整套全換了。收拾半日也未見有人來,自己打水洗過手,才覺出雙手的不適來,有些微麻和脹,尤其剛觸了涼水,又開始紅如豬蹄了……看著有些可怖。

    但她提了桌上水壺,見里頭水已經(jīng)涼了,出了門口也未見個人影子,亦不便隨處亂走,找不到打開水處,只得返回屋內(nèi)枯坐。

    正好想起書架上有些閑書,她又隨意抽了本出來,是一本地理志,說的大宋朝各地自然地貌與人文風(fēng)俗的,也倒是正合她心意,看得頗為入迷。

    天色漸漸暗了,氣溫開始降下來,她白日間在冰水中泡過,現(xiàn)在沒了自然界陽氣的溫煦,比平素還畏寒。但身上又只穿了薄薄件裙子,哪里耐得住?

    凳子上坐不住,元芳也不知何時才會回來,正好燭臺在他床頭旁,只得去他床鋪上坐著,就著燭火瞧書。

    但人都是有惰性的,平日江春看書只專挑了離床鋪遠(yuǎn)的地方,唯恐見了那軟和的鋪蓋就沒了看書心思……今日身上又冷,又挨了那床鋪,白日間過度緊繃的神經(jīng)得以放松,哪里還堅持得???

    在昏黃的燭光里,看著看著就靠到床頭去,似是不過癮,直接臥下去,還自覺的拉了鋪蓋蓋上,只露了雙穿著鞋的腳在外頭。

    于是,終于與秦昊掰扯清楚,又與手下人議完事的竇元芳,推開門見到的畫面就是:屋里點著不甚明亮的燭火,小姑娘橫臥在他鋪上,身上裹了半截被子,右手中還捏著本翻開幾頁的書……

    真是小兒心性,看書都能看睡著。

    外頭天色已快黑透了,他果然是一個人鰥久了,險些忘了屋里還有人等著他……她定是又餓又困才睡著的罷?

    正好,門上又傳來扣聲,元芳生怕將小姑娘吵醒,速速的去將門打開,是老白送晚食來了。

    老白亦是跟了他多少年的忠仆了,見他親自來開門,倒是有些不自在,只當(dāng)是主子等他晚食已等了許久,歉然道:“對不住相公……”

    “噓……小聲些”

    老白住了聲,順著元芳目光,見到床鋪邊露出來一雙著了普通布鞋的腳來,正是傍晚見過那位春娘子的鞋子……相公,終于又開竅了。

    他不敢再耽擱主子“正事”,匆匆放下食盒就逃也似的出了門去。直到關(guān)上了門,才想起自己疏忽了,那食盒內(nèi)只相公一人的份量,他還以為那位“摯友”春娘子已隨了葉掌柜出去了……

    唉!這可如何是好?

    不過,想起那“摯友”,又笑得有些得意,相公還掩耳盜鈴道甚摯友,怕是未來娘子罷?不然哪能上得了他床鋪?哎呀哎呀,真是個老不休的,想些甚?

    先頭那位段娘子,他見過一面,就是當(dāng)著他們這些下人的面,也未曾給過相公好臉色……一副欠了她錢似的,其實是她段家倒欠竇家才對,哼,待日后相公成事了……有段家悔的!

    老白拍拍腦袋離了屋前。

    而屋內(nèi),元芳自去了床前,望著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姑娘,有些猶豫:到底可該喚她起來用晚食?空著肚子入睡,明日醒來怕是脾胃要不好了……明日……她會在自己屋里睡到明日麼?光想想就覺得心頭有些熱。

    但這小兒脾氣,正睡得香甜,若將她喚醒來,不定又要賭甚氣哩,她好容易才給了自己好臉色,實在不想再……

    不過他這才注意到她鞋子未脫,腳還露在外面……這般怕是不妥罷?腳為一身之陰位,最是需得陽氣固護(hù)……元芳走上前去,也未多想,只輕輕扶了她腳,想要將她鞋脫了,放被窩里去。

    但直到觸到她的腳踝,他才覺出男女的不同來:女子的腳踝實在太細(xì)了,怕還沒他一半粗?居然還不夠自己一把握的?也太細(xì)了罷?倒是與她腰肢一般,女子果然不一般。

    其實他又不是青頭小伙子了,哪是沒見過女人的樣子?只是以前從未注意過而已,現(xiàn)正好有個他令他上心的女子,好似給他打開了一扇通向新世界的大門。

    當(dāng)然,這個“新世界”不止有纖細(xì)的腳踝,還有許多他以前從未注意過的美好。

    只見元芳替她脫下布鞋后,露出一雙穿著白色薄襪的小腳來。

    說“小腳”,卻也并非揚(yáng)州瘦馬那等畸形、變|態(tài)的“三寸金蓮”,元芳也是從來不喜那等審美的。江春因著身高也不高的關(guān)系,那腳也未長多大,若放后世也就三十四五的鞋碼,比童鞋也大不了多少。

    他只顧著滿眼新奇的瞧她腳,心道:這小兒大夏天的穿棉襪,就不嫌熱?

    其實是他誤會江春了,她哪會不熱?不過是專業(yè)慣性,注意養(yǎng)生防病罷了,后世見了春秋漏腳踝的女孩子,她都恨不得上去勸幾句的人,除非特別熱的白天,否則是不會穿那等短筒襪的。

    睡夢中的江春覺著不舒服,渾身像是被困住了似的,尤其雙腳,像陷進(jìn)沼澤地里,將雙足困得又重又笨……她咬咬牙,使勁提了左腳,想要從沼澤里□□。

    而元芳正端著她左腳瞧,手隔著襪子輕輕握在她足后跟,不妨她一用力,他只來得及虛虛的捏住她襪子……她繼續(xù)用力,那襪子就順著小腿往下滑,露出一截細(xì)白的小腿來。

    那是種白中透粉的健康膚色,似……似什么,元芳也想不出來了,只覺得頭又開始發(fā)昏了。

    他忙輕輕握住她腳,想要將她襪子拉上去蓋嚴(yán)實了。哪曉得夢中的江春,只覺著左腳在沼澤里越陷越深了,愈發(fā)大力的提起腳來……于是,元芳眼睜睜拉著她襪子滑到了腳踝下,露出淺淺一片腳背來。

    嗯,那是一片愈發(fā)細(xì)白的肌膚,可能是更“不見天日”罷,居然比小腿還白,也不似他的厚厚一片,她這處怕還沒他巴掌厚罷?他偷偷抬頭,見她雖皺著眉,但人是未醒來的,就大了膽子,伸出巴掌來放她足旁比較起來。

    嗯,他換了幾個角度,也只覺著沒他巴掌根厚……怎這般瘦?但要說瘦吧,他偷偷觸了一下,又觸不到骨頭,就與她手一般,雖小小的一只,卻是摸不到骨頭的。

    他愈發(fā)奇怪了,這女子的rou,都是怎長的?軟也就罷了,居然還沒骨頭?

    心內(nèi)好奇著,這手就在她足背與腳踝上觸起來,一心想要摸到骨頭不可。

    其實脛骨、腓骨、足骨、踝關(guān)節(jié)……哪個不是骨頭?他只一面縱容著自己四處摸,一面又鄙視自己,唾棄自己這無恥嘴臉。

    江春卻是不知的,夢中的她終于出了沼澤,只腳上沾了好些爛泥,卡在踝關(guān)節(jié)以下,不上不下,黏得她難受,于是就下意識的蹬腳,兩只腳互相摩擦著,搓著,想要將那泥巴弄下去。

    果然,也不負(fù)她努力了半晌,幾下功夫,那“泥巴”就被甩下去了。

    哪曉得她“甩下去”的,其實是自己的襪子!

    元芳就在旁,眼睜睜望著她三兩下將襪子蹬下去……露出兩只小巧玲瓏的玉|足來。

    那真是玉|足,薄瘦而短,小巧而不露骨,膚色是少見的白中透粉,似敷了層珠光粉,在昏黃的燭光下,發(fā)著瑩瑩的光澤。

    而且她腳趾還生得短圓。

    平素江春是不滿意的,她手指可算纖長,但腳趾卻是“矮胖渾圓”的,若說足趾長度與身高成正比的話,那她這輩子豈不是注定還要做矮胖子?

    但元芳卻是從未見過的。

    他自己的足趾是甚樣的?好像是細(xì)長的罷?其實他亦未曾注意過,反正肯定不是這般的,不是這般又短又圓……似幾個白胖胖的小包子,rou粉色的指甲上幾個淺淺的小月牙,尤其奪目。

    她到底是怎生的?

    吃了甚好物,怎每一處都是他從未見過的,從未見識過的歡喜?

    他似著了魔般,雙手捧了她的“小包子”細(xì)細(xì)看,若有旁人瞧見,定是妥妥的“戀足癖”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