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還算成功?！?/br>
    江海轉(zhuǎn)入了icu病房，江凱手里還有幾十萬，醫(yī)生讓他去繳費，他就去了。交完錢然后呢？江凱在網(wǎng)上搜索江氏，跳出來的數(shù)字觸目驚心，全是以億為單位。江凱不能再留下去了，他想跑路，江凱十二歲就被送到澳洲，他和江海那點感情太有限了，有限到他僅僅在江海面臨死亡的時候動了一點惻隱之心。

    大多數(shù)時候江凱都是麻木的，當年母親死亡，他的寵物被弄死，他被趕到一個陌生的國度。無能為力，所有的掙扎也不過是徒增丑態(tài)，那種無力讓他絕望。

    何必管江海呢？江凱跑吧。

    江凱在醫(yī)院坐了一天，他一直在想該怎么跑路，該怎么和江海撇清關系。

    下午四點，江海的情況出現(xiàn)惡化，醫(yī)院下了病危通知，江?？赡芤懒?。江凱跑的念頭就暫時擱置，凌晨江海脫離危險。江凱昏昏沉沉，他在長椅上坐起來，揉了一把臉起身出去買早餐。他要餓死了，江凱拎著煎餅果子回來就看到一群人氣勢洶洶的往重癥病房走。他看熱鬧，多看了兩眼。那些人撲過來把他按在墻上。動作粗暴，江凱措不及防，煎餅果子掉在地上，一腳踩到上面。面醬粘在了鞋底，江凱的腦袋狠狠撞在墻上。

    “我cao，你他媽干什么？”江凱一下子就爆炸了，想回頭發(fā)脾氣，人被死死按著，他不能回頭。

    “江凱？江海的兒子對吧？”

    江海沒出事之前，誰認識他是誰？江凱出事了，都來找他的麻煩。

    江凱一肚子火氣，“是小爺，怎么了？”

    腰上捱了一下，江凱疼的想蜷縮，但腦袋被按著。他頭發(fā)長，人家揪住他一點辦法沒有。

    “你爸呢？”

    “icu病房?！苯瓌P說，“你去找他吧，最好把他的尸體帶走，我也省了火化錢?！?/br>
    江凱的衣領被抓住，人就翻了過來，來人年紀不小，四十來歲?！澳氵@意思我們拿你們父子沒辦法了是吧？”

    “你叫什么？”江凱抬起下巴，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絲，“來個人都說我爸欠他錢，按著頭讓我認，你覺得我是傻逼？”

    “裝不認識？”

    “你臉上寫有名字？”江凱現(xiàn)在就剩下一張嘴了，“還是你是明星？我必須認識你？”

    “張大海，認識了么？”

    江凱對這個名字有印象，江氏的股東，當年跟江海一塊創(chuàng)業(yè)的兄弟。嘴角還有血，江凱舔掉血，咬牙道，“我爸在icu病房躺著，你要想弄死他你去，我不攔著，我比你更恨他。我在這里，你想弄死我也行，不過弄死誰，你的錢就徹底沒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又叫傻白甜的逆襲

    第13章

    “你在威脅我？”

    “我不是威脅你。”江凱甩掉男人的手，直視他，“我在講一個事實，我們兩個都死又能怎么樣？你的錢能拿到？”

    “那你這意思，我拿你們沒辦法了？”

    江凱混了這么多年，他身上什么都沒有，就混出一副流氓氣勢。他推開面前的人，整理自己破敗不堪的外套，站直目光冷了下去，“張總，張董事，這個時候你不該來鬧?！?/br>
    江凱一雙桃花眼此刻淬了寒冰，他不像江海，他像那個死去多年的母親。

    “你一鬧，公司就全完了?！?/br>
    張大海看著他，怔了幾秒。猛地抓住江凱的衣領按到墻上，江凱瘦弱，沒幾兩rou。脊背抵在墻上，撞的他肩胛骨疼。

    “江凱，你嚇唬我呢？”

    “蘇雅把錢全部帶走了，你覺得能要出來么？”如果是平時，江凱這么疼一定會大叫出聲，他現(xiàn)在卻叫不出來。他冷靜的看著面前的人，甚至表情都沒變，“能要出來，他媽的江海能躺到這里？張叔叔，你現(xiàn)在想的不是怎么弄死我們父子，而是把現(xiàn)有資源最大化?！?/br>
    江凱這回可能是走不了，他往哪里走？江海有錢的時候，沒人捧著他這個大少爺，江海沒錢了，所有人都來堵他，要他的命。

    “借一步說話?！苯瓌P餓的頭暈，他一餓就犯惡心，捂著嘴差點吐出來，張大海放開他。江凱緩了緩，說道，“我們談談?！?/br>
    談什么？江凱腦袋空空，只是想緩一口氣，讓他吃口早飯。張大海沖動的樣子，他怕死在張大海手里，還不能做個飽死鬼。

    江凱在醫(yī)院門口又買了個煎餅吃的狼吞虎咽，跟著張大海上了車，江凱這樣真不像有錢的，但他不能放江凱走。

    “我這么跟你說吧，現(xiàn)在公司還沒宣稱破產(chǎn)，那就還有希望。”江凱又咬了一口煎餅，囫圇吞下，說道，“張總，你先帶頭鬧的話，那別人更害怕，公司是徹底完了。江海能怎么樣？經(jīng)濟罪有槍斃的么？就算槍斃，你看他現(xiàn)在離死就差一步，執(zhí)行部門能把尸體再拖去槍斃一遍？”

    張大海，“你把東西吃完再跟我說話?！?/br>
    噴了他一臉渣滓。

    江凱咽下最后一口煎餅，噎的翻白眼，“有水么？”

    江海這個兒子可比江海氣人，真是一脈相承的賤。張大海取了一瓶水遞給江凱，江凱灌了大半瓶，冷的打了個哆嗦，說道，“張叔叔，做生意的事我雖然不懂，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抓我屁用沒有?！?/br>
    江凱大學是讀哲學，他十幾歲被送出國就做好了混一輩子的打算，所以選專業(yè)只會選讓自己舒服的，并沒有想過謀生。如今江海倒下，他發(fā)現(xiàn)這哲學是屁用沒有。

    “現(xiàn)在公司還有殘留價值么？全是債主?！睆埓蠛Ｕf，“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一塊死，反正活著誰也落不著好?！?/br>
    江凱：“……”

    江凱看著對面找他拼命的張大海，想了一會兒，說道，“能活著干嘛死呢？叔叔，現(xiàn)在江氏還沒宣布破產(chǎn)。經(jīng)濟案，從審查到執(zhí)行至少大半年，這期間還利用手里資源翻一番。”

    張大海不說話，江凱糊弄不過去，煩的半死臉上還得強撐著。

    “張叔，張總?！?/br>
    “你很會說啊？”張大海開口。

    “一般吧?！?/br>
    “既然這么會說，公司就由你來負責了?！?/br>
    江凱：“……”

    江凱被綁架到了江氏大廈，門口討債的人沒有少反而多了起來，電視臺架著攝像機拍攝。江凱坐在車里，看著大廈前白色布條上觸目驚心的紅字，抿了抿嘴唇。

    “你爸這兩年真是老糊涂了，去年一人拍板拍下來金海灣項目，導致資金斷裂，公司陷入危機。他不想想怎么拯救，竟然玩金蟬脫殼?！睆埓蠛Ｔ秸f越氣，他和江海認識這么多年，沒想到這個年紀，被江海坑了一把。“我半輩子的錢都在里面。”

    報警抓江海有什么用？就算殺了江海又有什么用？

    江凱坐的端正，他一直是個沒正形的人，第一次這么端正的坐，他靜靜看著窗外。

    “江氏不是他一個人的江氏?！?/br>
    張大海把臉埋在手心，深深的哽咽。

    年過半百，他面臨的是一無所有。

    江氏倒了，曾經(jīng)輝煌的江氏要徹底消失。

    車停到大廈前，車門推開，江凱猛地回頭看向張大海。這個時候露頭不是找死么？張大海握著車門抬頭看向面前的大廈。

    “我不去。”他看出來張大海的意圖了。

    “下車。”

    他是命令口吻，蒼老的男人，鬢角有了白發(fā)。

    “我不下，我會被打死?！苯瓌P忽然反應過來，死死抱著前排座位，“張總，現(xiàn)在面對他們非常不理智，你想明白？”

    “我想的很明白。”張大海命令副駕駛的保鏢，“拉他下來?！?/br>
    江凱常年不鍛煉，瘦的跟個白條雞似的，人高馬大的保鏢一只手就把他扯了下來。江凱只愣了一下，記者跟看到屎的蒼蠅似的飛奔過來，江凱眨眨眼，話筒就戳到了他的臉上。

    “他是江海的兒子?！睆埓蠛Ｕ驹谌巳褐校氖衷诳罩袚]了揮手，說道，“江氏我們會負責到底，欠的錢我們會一分不少的還上?！?/br>
    江凱倏然轉(zhuǎn)頭看向張大海，他對張大海沒有多少印象。猶記當年，母親還未去世，他到家里吃過飯。

    “只要我活著，我就會負責?！睆埓蠛Ｕf，“即使我死了，我身邊這個人。江海的兒子，他也會負責全部債務?！?/br>
    張大海一巴掌拍在江凱的肩膀上，江凱淚都快出來了。

    日你仙人伯伯，關我屁事。

    “你說話算話么？”

    “我在，江氏在。”張大海揚聲，沙啞的聲音威望起來，“我還活著，江氏就不會倒。每一筆債，我們都記著，我們會一個個還上。我是張大海，江氏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br>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張大海說，“現(xiàn)在江氏還在，江氏還活著?！?/br>
    張大海握住江凱的肩膀，江凱疼的骨頭都斷了，張大海力氣很大。他轉(zhuǎn)頭看張大海，張大海說，“請給我們時間?！?/br>
    圍堵的人往兩邊散去，張大海按著江凱的頭朝眾人鞠躬。

    江凱差點被按跪下去，他再直起身的時候，前面擋著的人已經(jīng)讓開了路。張大海拉著江凱往里面走，無數(shù)的目光，還有那差點要懟死江凱的鏡頭。

    江凱看著前方的路，那是一條嶄新的路，那也是一條絕路。

    但他們誰都不能回頭，只得走下去。

    這是江凱回國之后，第二次來公司。張大海一直攥著他的手臂，穿過人群，走進了江氏的大門。鎖了兩天的大門，重新打開。

    電梯壞了，他們走步梯。

    “記住這些人?！睆埓蠛Ｕf，“未來他們都是你的債主。”

    江凱猛地揮開張大海的手臂，他往后退了兩步，突然提高了聲音，“關我什么事？現(xiàn)在的法律沒有父債子償！我敬你是長輩，我剛剛沒抹你面子?，F(xiàn)在我不想陪你演戲了，債要還你還！剛剛我在車上說的話都是放屁，我就是想騙你放我走，公司都這樣了？還有什么殘留價值？”

    張大海一巴掌抽在江凱的臉上，他動作太快，江凱根本沒反應過來人就摔下了樓梯。江凱沒倒下去，保鏢抓住了他，他回過神撲過去就抓住了張大海的衣領，一拳砸過去。

    “張總？”

    剛剛還力大無窮的張大海仰面摔在地上，滿臉的血。

    “江氏這個牌子，當年是我們多少人全部家當撐起來的！”

    張大海嘶吼著，眼睛通紅。

    零三年，公司一項工程出了問題，面臨著倒閉。所有員工，眾籌撐了起來。公司渡過難關，上市成為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企業(yè)。

    如今江海一己之私，他們所有人的心血都沒了。

    走廊里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張大海。

    江凱的手垂下，他嗓子發(fā)干發(fā)癢，就捂著嘴咳嗽了一聲。

    張大海喘著粗氣，“你說與你無關？你身上哪一樣不是江氏供出來的？你可以走，我也可以走，那些股民那些員工那些合作商他們?nèi)康募耶?，他們走的了么？你的良心走的了么？?/br>
    江凱沒有信仰，沒有夢想，沒有目標。他渾渾噩噩的活著，沒錢了朝江海要。他是個廢物富二代，他什么都不會做。

    良心是什么東西？心是什么東西？他活的麻木又墮落，戳一刀子都不會疼的那種人。

    江凱站著看面前的老人，有人去扶他，他揮開那些人，只是看著江凱。

    “你是江海的兒子。”

    許久，江凱轉(zhuǎn)身就走，他走了兩層樓又折回來，快步走到張大海面前伸出手拉他起來，江凱說，“我是個廢物，花架子，屁都不會干。那些債，我還不上。張叔叔，我求求你了，別那么高看我行么？我胡說八道的話你別當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