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不是?!?/br> “嗨,看我這眼神,對不住對不住了您?!贝髬鹱右娮约赫J(rèn)錯了人,也沒臉再呆下去,匆匆忙忙跑了。 吳萍臉色潮紅,緊咬牙關(guān)。葉祥,好你個葉祥,我為了這個家,把工作讓給你,不僅下地干活還要帶孩子,你竟然敢在外頭背著我找女人。 打算找個城里女人,就把我一腳踢開是不是,我要是能讓你如意,我就不姓吳。 柳滿紅一大早打開門準(zhǔn)備上班,被站在門口的吳萍嚇了一跳,“你咋來了?!?/br> “你當(dāng)然看不得我來,我來了,你的丑事就要曝光了。”吳萍埋頭就往屋里沖,柳滿紅壓根沒想到這一茬,根本沒來得及攔,就被她給闖了進(jìn)去。 “咋回事啊,媽?!比~悠悠從床上爬起來,她放了假,這幾天都起的晚。 王桂花和柳滿紅一個屋,這會兒正在整理床鋪,把一塊長條形的毛巾毯搭到床邊,這樣平常可以坐一坐,不怕臟了床單。 看到吳萍直沖進(jìn)來,也傻了眼,“咋回事,這是咋回事?!?/br> 吳萍從房間找到衛(wèi)生間,就連不大點(diǎn)的陽臺也看了一遍,才真的傻了,居然真的不在。她為了逮人,一大早便來了,直接殺向葉祥的宿舍,根本沒人,同屋的人都說他昨天晚上出去便沒回來。 那眼神,吳萍看的分明,葉祥一定是經(jīng)常夜不歸宿。 她想來想去,這個女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柳滿紅。同一個廠子里,又在同一個組。柳滿紅現(xiàn)在轉(zhuǎn)了正,葉祥指不定多眼熱呢,她信心滿滿,為了不打草驚蛇,一直守在柳滿紅的家門口,就等著捉到他們。 沒想到,還是傻了,這屋里根本不可能藏人,葉祥不在,那他到處在哪兒? 雖然開始的時候一家人懵圈了,但她找了一圈之后,還能不明白嗎?柳滿紅氣的去陽臺拿了掃帚就往她身上打,“我叫你思想骯臟,我叫你往我身上潑臟水,我叫你惡心人?!?/br> 吳萍想跑,被葉悠悠一腳踹到肚子上,一下子把她給整趴下了。 “你既然沒做虧心事,我看一下怎么了?!眳瞧冀z毫不認(rèn)為自己有錯,她只是個丈夫被壞女人勾走的可憐女人,她有什么錯。 “我們請你進(jìn)來了嗎?不請而入是為賊,你敢當(dāng)賊,我們就敢打死你?!比~悠悠見她還在狡辯,又揚(yáng)起巴掌甩到她的臉上,一大早來惡心人,簡直是晦氣。 柳滿紅氣的渾身發(fā)抖,她根本沒想再嫁,規(guī)規(guī)矩矩過日子。竟然把她當(dāng)成那種人,她就是瞎了眼也不可能看得上葉祥。 “呸,你以為人人都是你,管不住褲腰帶的東西。要我說,你這就是報(bào)應(yīng)?!绷鴿M紅“啐”了一口唾沫到她臉上,這兩口子都是一樣的假清高,背地里做的事比誰都臟。 葉悠悠從床上爬起來,穿著睡裙披散著頭發(fā),此時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瞪著吳萍。 忽然道:“三叔每天下午都會跟人換班,我看到好幾回,二三點(diǎn)的樣子跑出去。我不知道他上什么地方,你如果真的想好了,你就去跟吧。不過你最好搞清楚,你當(dāng)成寶的東西,在我們眼里連垃圾都不如。葉家這個大糞坑,也就是在你這種人眼里,才是香餑餑?!?/br> 吳萍爬起來,跌跌撞撞下了樓。 柳滿紅氣的不行,在家喝了幾杯涼水,才重新梳了頭去上班。幸好他們及時關(guān)了門,鄰居多少會聽到聲音,但應(yīng)該不會知道是怎么回事。 中午王桂花就找機(jī)會借蔥借蒜串門解釋了一下,總有鄉(xiāng)下親戚來哭窮,他們也沒辦法。鄰居一臉理解的表情,誰還沒幾個窮親戚呢,一樣一樣的。 柳滿紅一直在慪氣,中午回來飯都少吃了一碗,王桂花也不勸,等她自己生完氣,餓了自然就會吃了。 “你三叔的事,你咋知道的?!绷鴿M紅一直覺得有點(diǎn)啥事不對勁,這會兒忽然想到,對啊,閨女怎么知道葉祥在外頭的事? “我不知道,我就是好幾回這個點(diǎn)和他遇上,他每回都要纏著我說話,我才奇怪的,怎么他這個點(diǎn)老有空。我不是還問過你排班的事,你自己說的,他總換下午的班出去?!?/br> 柳滿紅張大了嘴,她壓根沒把這幾件事聯(lián)系到一起去。 “好了,那是他們自己的事,隨他們鬧去。吳萍對上葉祥,勢均力敵,還有點(diǎn)看頭的。”王桂花猶如買了票的老票友,品評著即將上演的大戲。 “娘?!绷鴿M紅哭笑不得。 葉悠悠捧場的點(diǎn)頭,“可不,冰棍汽水瓜子花生小板凳,年度大戲千萬別錯過。” “什么亂七八糟的。”柳滿紅笑出了聲,這一笑,也算是解了氣,拍著肚子又去添了一碗飯。 第73章 坐火車 葉悠悠本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去京城的,因?yàn)檫@件事先耽擱了下來,她有點(diǎn)擔(dān)心葉家又把戰(zhàn)火燒到自家來,與其在外頭掛心,不如在家等著看他們怎么個鬧法。 想到這里擱了碗筷,“咱們打個賭,看看誰能贏?!?/br> 王桂花笑的不行,“這傻孩子,這種事有什么誰贏誰輸?shù)?,從走上這條歪路開始,就都輸了?!?/br> 葉悠悠一歪頭,都輸了嗎? “你想,那吳萍天天呆在村子里,怎么會忽然知道葉祥在城里的事?”王桂花想的明白,定是那邊的女人撐不住,要討個名份了,干脆戳破這件事,等吳萍來鬧。 “吳萍應(yīng)該不肯離婚吧?!比~悠悠想,如果肯離婚,這工作就不會讓給葉祥。當(dāng)年柳滿紅是被逼的沒有退路了,不離婚沒有活路,不然恐怕柳滿紅還在葉家忍著當(dāng)二十四孝兒媳婦呢。 “所以那邊恐怕早就想好了對策,就等著吳萍往下跳呢?!蓖豕鸹ㄗ旖青咧?,“今天恐怕就會動靜,等著看吧?!?/br> 不僅有動靜,這動靜還鬧得挺大。 紡織廠保衛(wèi)科的人都出動了,葉祥是被帶回來了,但是對方說了,不談清楚就報(bào)警抓他。 吳萍失魂落魄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保衛(wèi)科知道柳滿紅跟她的關(guān)系,上門請柳滿紅收留她暫住幾日。葉祥畢竟是廠子里的工人,他們也得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才好處理。 “各位叔叔,按理我們是不該拒絕的,可是葉家的人明天恐怕全部會來,到時候我家也擠不下。而且不瞞你們說,我爸已經(jīng)再婚了,到時候帶著新老婆來要怎么辦,也住我們家?” “這……”保衛(wèi)科的人也沒想到一茬,可是這會兒總不能把吳萍扔到大街上吧。 “不然這樣吧,你們開個證明讓她住招待所去,今天一個晚上的房費(fèi)就由我們出了。明天他們家來了人,你們再看看要不要管,怎么管。但是我媽是肯定不可能替我爸的新老婆付房錢的,這一點(diǎn),也請叔叔們體諒體諒。” 這話倒也合情合理,讓柳滿紅招待前夫的老婆算怎么回事。保衛(wèi)科的人知道自己搞岔了,倒是先道了歉,“也是我們一時半會兒沒想到。” “不怪的,你們也是為廠子里的工人服務(wù)?!比~悠悠跟他們談好了,王桂花跟著去招待所付了房費(fèi)回來。 “吳萍下午真跟著葉祥出了門,看著葉祥摸進(jìn)了人家的屋子,不等她進(jìn)去捉/jian呢,人家先喊了救命?!?/br> 王桂花這一路自然是跟保衛(wèi)科的人把消息都給打聽出來了,“吳萍當(dāng)時就懵了,看著人沖進(jìn)去把葉祥給拎出來,再看著人去紡織廠把保衛(wèi)科的人叫來。那個叫胡艷艷的手里拽著葉祥脫下來的褲衩,還有人證,說了,叫葉家能作主的人來談判,不然就報(bào)警讓他坐牢?!?/br> 保衛(wèi)科見有得談,不報(bào)警當(dāng)然是最好的,便將葉祥押了回來,又通知了葉家人明天到廠子里和對方談判。 “哈,吳萍這回是遇到對手了?!比~悠悠掂了一顆花生扔進(jìn)嘴里,幸災(zāi)樂禍道。 “真要娶了這么個女人,葉家可就真發(fā)達(dá)了?!蓖豕鸹ㄈ滩蛔⌒α顺鰜恚瑦浩牌藕投緝合保纯凑l能狠得過誰吧。 “吳萍的娘家來不來,不來可就吃虧了?!比~悠悠忽然想起這一茬,猶豫著要不要報(bào)個信。 王桂花伸出手指在她額頭點(diǎn)了一點(diǎn),“看把你能耐的,你姥姥我能不好心提醒提醒她?!?/br> 這個好心,是肯定要的,熱鬧講究的是勢均力敵,強(qiáng)打弱一邊倒還有啥意思呢。 “在下佩服?!比~悠悠做出武俠片里的抱拳手勢,再壓低了聲音,逗得王桂花哈哈大笑,收拾完廚房出來的柳滿紅也笑的不行,將早上那點(diǎn)不愉快,粉碎的干干凈凈,丟到腦后。 第二天一早,葉家人和吳家人就跟賽跑似的,一起守在了清水鎮(zhèn)的汽車站,頭班車幾乎就成了兩家人的專車。 等到了廠子里,葉家老太太當(dāng)先發(fā)難,“你這個攪家精,好生生的日子不去,跑來找你男人的麻煩?,F(xiàn)在好了,男人被你害成這樣,你怎么還有臉呆在我們家,我們老葉家要不起你這樣的兒媳婦?!?/br> 吳支書冷冷看了一眼老太太,“上梁不正下梁歪,二哥離婚屁股都沒捂熱,轉(zhuǎn)頭就再娶一個,下頭也跟著有一學(xué)一,我們家吳萍有啥對不起你們家的,一舉得男,還把工作讓給祥子。結(jié)果呢,他就是這么回報(bào)我們吳萍的,在外頭找姘頭是吧,外頭的女人是那么好沾的,看看,被害了吧。” 葉家全員出動,葉貴自然就站在老太太身邊,聽到吳支書提到他,臉臊的通紅。抱著孩子的石雨花可不干了,立刻就要回嘴,被葉老頭喝斥住。 “保衛(wèi)科的同志,我兒子呢?!爆F(xiàn)在最重要的是確認(rèn)葉祥的安全,然后看看對方提什么要求,趕緊平息這件事,并且保住工作。斗氣有什么用,趕緊救人是真。 “一會兒人家女同志來了,你們一塊見吧?!北Pl(wèi)科的人看著這兩大家子人,也頭痛的很??墒强偙葓?bào)警好,自己廠子里出個強(qiáng)/jian犯,很光榮嗎? 胡艷艷姍姍來遲,身邊跟著幾個大漢,聲稱是她的表哥表弟。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我用不著再說第二遍吧。我這個年紀(jì),前頭死過一個男人,不想再看著人死?!焙G艷坐下,翹著二郎腿,眼神銳利的看著葉家人,“我如今只求一個安穩(wěn),外頭鬧出這樣的名聲,他若是跟我結(jié)婚,這事有了交待便罷了。若不然,我名聲毀了,葉祥也別想好過。公安局怎么判,你們?nèi)ゴ蚵牬蚵??!?/br> 哪里需要打聽,羅家大傻子的事擺在前頭了,隔壁小灣村鬧出來的事也擺在眼前了。 事情看似簡單,要么結(jié)婚,要么葉祥挨抓。抓進(jìn)去,可就放不出來了,最少二十年。 可是不簡單的是,葉祥是已婚的身份,他要跟胡艷艷結(jié)婚,就得先離婚。 兩家人去了隔壁談判,吳萍不同意離婚,吳支書更加不同意,“你們家葉祥犯了錯,又不是我們吳萍犯了錯,不離?!?/br> 老太太氣的往地上一坐,拍著腿大喊,“咱們家祥兒從小到大都聽話,讀的書也多,為什么遇到你這種女子,在外頭跟人不三不四,他心里苦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還不好好伺候著,要跟他吵架。你籠絡(luò)不住男人,現(xiàn)在就怪起我們祥兒來了,這是什么世道啊,還有沒有天理啊?!?/br> 嘖嘖,這邏輯,很清楚嘛。在保衛(wèi)科辦公室的窗子外頭吃冰棍的葉悠悠,吸溜著冰棍上的甜汁,聽著里頭的大戲,簡直爽到飛起。 葉老頭沒叫也沒鬧,他問吳支書,“不離婚,害得祥兒抓進(jìn)去,你閨女在咱們家還呆得住不?你當(dāng)了這么多年支書,你自己想想清楚,給個條件,咱們家能辦的就辦,不能辦,我們祥兒完了,你閨女也別想有安生日子過?!?/br> 葉祥被抓,吳萍想守著兒子過,也要看婆家答不答應(yīng)。就算嘴里答應(yīng)了,憑老太太這磋磨人的手段,吳萍能活成啥樣子?只怕比當(dāng)初的柳滿紅還要慘上十倍都不止。 老頭這話帶上了寸勁,比老太太那通鬧騰要有用的多。 吳支書瞇起了眼睛,“大不了讓吳萍帶著兒子回娘家過,用不了幾年建華長成人,就能頂門立戶?!?/br> 老頭看著他,“葉祥要是進(jìn)去了,咱們兩家人政審的時候都得出問題,你們家就不想出個當(dāng)兵的,還是說你這個村支書不想當(dāng)下去了?!?/br> 這一軍將的吳支書人仰馬翻,這年頭上哪兒都躲不開政審,想當(dāng)官想當(dāng)兵要是家里有人出身不好,想都別想。 吳支書的兒子孫子面色都開始凝重起來,之前以為只是過來替吳萍撐腰,現(xiàn)在才知道,竟然有可能影響到自家。 “爺?!眳侵拇髮O子叫了起來,他正是準(zhǔn)備去當(dāng)兵的。 “吵什么吵?!眳侵聪伦约胰耍毖劭粗~老頭,暗罵自己真是小瞧了他。自家的人心散了,還怎么個談法。 吳萍一臉驚懼,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圈套。路邊遇到的大嬸就是一個誘餌,如果她不出現(xiàn),這件事就永遠(yuǎn)不會發(fā)生。葉祥并不想離婚,否則也不會一直瞞著她,一絲風(fēng)都沒露。這一切,都是胡艷艷計(jì)劃好的。 那她現(xiàn)在該怎么辦,吳萍看到父親和大哥的臉色,還有侄兒的臉色,心里隱隱明白,她不僅進(jìn)了圈套,還被捕獸夾緊緊夾住,掙脫不開。 父親過來了,真的走過來了,吳萍驚恐的捂住耳朵,她不聽,她不要聽。 最終,吳家和葉家展開了拉鋸站,用五百塊的補(bǔ)償換得了吳萍同意離婚。 兩家人趁熱打鐵,帶上葉貴,下午就去清水鎮(zhèn)打離婚證。胡艷艷優(yōu)雅的站了出來,“擇日不如撞日,離了婚,正好把結(jié)婚證辦了,喏,我的單位證明和戶口本都帶了?!?/br> 葉貴經(jīng)過了一個晚上的思考,和吳萍一樣明白,自己中了圈套。最初的憤怒之后,便是擔(dān)憂和害怕,他害怕丟工作,害怕坐牢,和這些一比,離婚和胡艷艷結(jié)婚,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哪怕他并不想和胡艷艷結(jié)婚,卻不得屈從于這樣的現(xiàn)實(shí)。 吳萍冷冷看著所有人,“五百塊錢,我現(xiàn)在就要,什么時候見錢,什么時候離婚。” 娘家都靠不住了,葉家是什么德性沒人比她更清楚,他們寫的欠條,可以說連屁都不如。 她現(xiàn)在能依靠的只有這五百塊錢了,她必須見到現(xiàn)錢,誰勸也沒用。 “行,五百塊錢是嗎?我給你?!焙G艷笑了。 葉家老太太眨著綠豆小眼,第一次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看這個立刻要成為她三兒媳婦的人,五百塊錢說掏就掏,他們家葉祥的運(yùn)氣是不是來了。 葉悠悠聽了一上午的戲,將冰棍的木簽往垃圾筒里一扔,便往家去。該打個電話,讓葉紅心來住幾天了。 葉祥的工作還是沒有保住,紡織廠鑒于他的事情在職工當(dāng)中造成惡劣的影響,而將其開除。但是胡艷艷轉(zhuǎn)頭就給他在街道辦的工廠里找了個事,工作輕閑時間又多,不要太逍遙。 葉紅心從葉家村過來,吱吱嘰嘰的跟葉悠悠報(bào)喜,“我成功了,連跳兩級,下半年開學(xué),我就可以直升五年級,很快就能小學(xué)畢業(yè)?!?/br> 葉悠悠看著她笑,“你們家有沒有說過,小學(xué)畢業(yè)之后,怎么打算的?!?/br> 明年之后,他們就真的是大姑娘了,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jì),葉紅心還能繼續(xù)讀書嗎? “我姐說讓我至少讀個初中,到時候廠子里招工,我出來上班之后,再讀夜校。”看樣子,紅心家里也為了她的前途,好好考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