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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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昶青沉吟片刻:“只要有錢糧,就能找到愿吃這碗飯的人。西原正亂著,只要收攏流民,練上一年,或許就是一支強(qiáng)軍?!?/br> 林可抿唇,食指敲了敲桌面,視線掃過天水粼粼波面,忽然道:“流民可用,但我覺得,最好的兵源并不是西原。” 整理了下思路,她接著說道:“纖夫拉船,本來就要互相合作。漕幫出事,一大批纖夫斷了生計,愿意跟咱們?nèi)ピ脐柕目赡苄院艽?。而這批人身強(qiáng)力壯,又有集體精神,訓(xùn)練出來,必定是最合用的士兵。” “纖夫?” 孟昶青擰眉:“或許可行。但這些人世代居住在天水河畔,未必愿意千里迢迢前往山北?!?/br> “如果分地呢?” 孟昶青猶豫的這段時間,林可已經(jīng)將思路理清:“百姓不傻,自然會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只要有足夠的好處,他們就會跟著我們走。第一批不需要太多人,等他們安頓下來,再從中挑出幾個能說會道的來天水,發(fā)動一番宣傳攻勢。有自己人做擔(dān)保,其他觀望的人就會做出決定,人數(shù)必會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多。” “不錯?!?/br> 孟昶青想了想,同意道:“第一批人數(shù)便定在兩百。我記得天水武庫中有一批不錯的棉甲,正好用來裝備他們?!?/br> “武庫里的東西也能隨便拿?”林可有些訝異。 孟昶青彎起唇角:“孟珙左右要倒霉,再多背一項罪名也沒什么?!?/br> “…………” 林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竟然有點(diǎn)同情孟珙了,忍不住問道:“對了,孟家之后會如何?” “原本只打算讓孟珙罷官?!?/br> 孟昶青輕輕嘆了口氣:“但孟簡這么一鬧,我與孟家就結(jié)下了死仇,必得斬草除根,可惜了。” 他雖道可惜,語氣中卻沒有多少可惜的意味。 林可因此想起今晚死去的孟簡。若是以前,她殺人之后恐怕會連做上幾天的噩夢,如今卻沒有半點(diǎn)感覺。這個世界潛移默化中改變了她,她幾乎都要忘記從前自己是個怎樣的人。 …………至少不會是這樣視殺人于無物的人吧。 肯定也不會跟孟昶青這個妖孽對坐飲酒。 世事難料啊。 想到這里,林可不由露出一絲微笑。先前那些糾結(jié)憋悶的心情一掃而光,她喝完杯中最后的一點(diǎn)酒,忽然感到一種久違的輕松。 前路已經(jīng)在她面前展開,布滿荊棘,不知通向哪里,她卻愿意走下去。 而孟昶青—— 林可想,這大概會是一個不錯的同路人。 兩人對坐談?wù)?,天光不覺大亮。林可隨手撈過酒壺晃了晃,發(fā)現(xiàn)里面已空,這才發(fā)現(xiàn)已是卯時。 正是早飯的時候,她喝了一晚上的酒,到了飯點(diǎn)肚子卻仍舊餓得難受。孟昶青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低頭看向她,露出一點(diǎn)微笑:“我知道一個烤餅鋪子,這個點(diǎn)正好是第一鍋餅出爐的時候?!?/br> 朝陽令他的微笑染上暖意。這一夜說了太多話,他的嗓音略有些沙啞,卻帶出一絲別樣的意味來。 林可微怔,隨即笑道:“那咱們得趕一趕,免得第一鍋餅被人搶光了?!?/br> “鋪子在城南,頗有些距離?!?/br> 孟昶青將她拉起來:“從屋頂上直走過去。阿可,你練武可曾懈???” 林可活動了下身體,朝著街上鱗次櫛比的房屋看了一眼道:“雖比不上你,可也不差。” 就是這一眼,她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謝福正在街面上轉(zhuǎn)悠,臉色驚慌,腳步匆匆。 林可有了點(diǎn)不好的預(yù)感,微微皺了下眉,便叫小二將謝福帶了上來。 謝??吹搅挚删拖窨吹搅司刃?,一進(jìn)門便趴在了地上,沖她重重磕了下頭,驚惶失措道:“林哥,不好了,少爺……少爺他,今天一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蔡雙在他床上!” 林可:………… 謝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夫人氣得都暈過去了,少爺又氣又急簡直快要上吊,蔡姑娘什么旁的話也不肯說,只道自己要做少爺?shù)男℃?,少爺去哪兒她就去哪兒,家里亂成一鍋粥了嗚嗚嗚嗚哇啊啊啊啊?!?/br> 林可:………… 謝??薜絺奶?,撲過來一把抱住林可的大腿,將大宇宙的惡意糊了林可一臉:“林哥,快回去看看吧,現(xiàn)在只能靠您了!您可說句話啊!” 林可:…………她能說什么啊摔!她也很絕望啊混蛋! 世界變化得太快,突然從青春偶像劇180度大轉(zhuǎn)彎一路奔向八點(diǎn)檔家庭倫理劇,畫風(fēng)完全不一樣,身為男主她真的承受不來啊! ☆、第52章 成婚 活了二十多年, 林可只談過一次戀愛, 卻還不曾真正愛上過誰。求而不得、愛恨癡纏于她只是戲臺上、書本中的一個個故事, 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會被蔡雙拉扯著陷入其中, 跌跌撞撞地成為其中一個故事里的主角。 當(dāng)林可回到謝府的時候,所有的下人全都噤若寒蟬,能躲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唯有林嫂迎上來,臉上也一樣的愁眉不展, 說話之前便先長長地嘆了口氣:“雙小姐的事,你都知道了?” 見林可沉默,林嫂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絮絮叨叨道:“雙小姐是個好姑娘, 只是太糊涂……事情鬧得太大,夫人剛出月子, 身體不好。唉,她是個善心人, 醒來之后不許任何人為難雙小姐。謝公子兩頭為難, 他當(dāng)時只是看雙小姐可憐, 想勸上幾句,陪著喝了幾杯酒, 誰知道會變成這樣呢?到最后, 或許謝公子會納了雙小姐, 可這么一來, 苦的就是三個人。其實雙小姐這么做,只是想跟著一起去云陽?!?/br> 林可靜靜地聽完這些話,點(diǎn)頭:“我明白?!?/br> 頓了頓,她再次開口,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不可動搖的堅決:“我回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你,難不成……” 林嫂一怔,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話到了嘴邊卻又吞了回去。她朝兩邊看了看,壓低聲音問道:“你要將自己是個女人的事情告訴雙小姐?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阿雙陷得太深了?!绷挚傻溃骸拔ㄓ腥绱瞬拍軐⑺龔哪嗵独锢鰜?,我愿意為她冒這個風(fēng)險。” “…………你信她?”林嫂忍不住再次嘆了口氣:“好吧,好吧。雙小姐是個好姑娘,大概愿意保守這個秘密。她在自己的房間,想要一個人呆著,但你總是不一樣的。去吧…………小心?!?/br> 她搖了搖頭,留下一句連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提醒,最后又嘆了口氣,方才轉(zhuǎn)身離去。 林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便徑直朝著內(nèi)院走去。房間在二樓,她推開房門,卻在門口止住腳步,微微地愣了一下。 蔡雙坐在窗臺上,輕輕地哼著一首小曲,面容蒼白如冬雪,垂下的衣袖在風(fēng)中輕揚(yáng),如同鋪展開來的碩大蝶翼。聽到腳步聲,她側(cè)過頭,秋水般的眼睛映出林可的身影,烏發(fā)從她身后披下,襯得他愈顯單薄,身形看上去有一種影子般的虛幻感,幾乎融入溫暖的陽光之中。 “林大哥?!彼纳裆湛帐幨幍模骸澳銇砹??!?/br> “……從窗臺上下來。” 林可皺眉說道,同時試探著往屋里邁了一步。 “樓下院子里玉蘭花已經(jīng)開了,真美啊?!?/br> 蔡雙卻看著她笑起來,慢慢往后靠在窗柩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春意盎然的宅院:“你說小謝府的玉蘭花是一絕,要帶我來看。林大哥,你看,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你卻忘了。你還說,要護(hù)著我一輩子,決不讓我再一個人孤苦無依??赡悴灰伊?,林大哥,你不要我了?!?/br> 她抿唇,試圖留住臉上的笑容。然而笑容一轉(zhuǎn)即逝,瞬間便隱沒在淚眼之中:“我用了□□,徐jiejie一定會恨我,很多人都看不起我,但我不在乎。昨天晚上,我借故留住謝公子,偷偷地把藥倒進(jìn)酒里,他一點(diǎn)都沒察覺,伸手抱住我,扯我的衣服,我…………” “別說了。” 林可深吸一口氣,覺得心口像是被誰狠狠攥了一把:“阿雙,我不值得你這樣做?!?/br> “我卻覺得很好?!?/br> 蔡雙眨了眨眼,望向林可,朱色的唇微微抿起來:“徐jiejie心善,我才在手腕上割了一刀,她就什么都同意了。謝公子會納我為妾,他還會帶我一起去云陽衛(wèi)所。林大哥,我們會一生一世在一起,你說好不好?” “…………” 林可本打算徹底解決問題,如今卻不知自己該說些什么。 蔡雙已經(jīng)付出得太多,走得太遠(yuǎn)了。 她是女人,那么蔡雙先前做得那些算是什么? 一旦真相暴露,蔡雙就會無可避免地成為一個丑角,一個笑話。這個姑娘是如此自卑,又如此自傲。事情若是當(dāng)真到了那個地步,蔡雙絕不可能繼續(xù)活在這個世上。 林可進(jìn)退兩難。她沉默良久,這令蔡雙感到不安。 蔡雙微微偏過頭,黑色的眸子里漸漸涌出慌張來,忽然朝著林可伸出手,重心不穩(wěn)之下差點(diǎn)摔倒在地。林可本能地上前扶住她,四目相對,蔡雙忽然攬過她的脖頸,輕磕著眼睫,吻上她的唇角。 林可吃了一驚,正想松手退開,蔡雙卻抓住她的衣襟,眼底閃過脆弱與堅定,恨意與愛意,冷靜與瘋狂,所有的一切逐漸沉淀,最后融成毅然決然的偏執(zhí)。 沒有一絲瑕疵的臉上漸漸泛起一抹紅暈,美艷不可方物,她緩緩湊過來,在林可耳畔輕聲說道:“只有你了,我也只要你。林大哥,哪怕我再怎么臟,你也不會不要我的,是不是?” 蔡雙像只乖巧的家貓般蜷縮在林可的懷里。林可垂在兩側(cè)的手緊握成拳,指節(jié)發(fā)白。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有所動作,抬手抱住蔡雙,開口時,語氣卻無比的冷漠而疏離:“我會娶你?!?/br> “阿雙?!彼従彽溃骸拔視⒛?,但不會給你更多,若你有一天想走,我會隨時放你離開?!?/br> 窗外草木蕭蕭,玉蘭亭亭,一院冷香浮動。 蔡雙抬頭望著林可,像是要將她的身影刻進(jìn)心底,眼中是不可置信的喜色:“我永遠(yuǎn)也不會離開?!?/br> 她那樣歡喜,林可卻松開手退開幾步,語調(diào)平平道:“很快你就會明白,這樣的日子到底意味著什么?!?/br> 意味著獨(dú)守空閨。 意味著同床異夢。 意味著紗窗日落漸黃昏,小屋無人見淚痕。 許多事情,求而不得時心生執(zhí)念,真正到手了才會明白不過如此。 ——為了阿雙,她豁出去了,誰還沒看過幾本虐文怎么的。她再不能讓阿雙一錯再錯、傷人傷己下去了!等到了云陽,她必要一渣到底,不信阿雙不失望透頂,解開心結(jié),一朝醒悟,紅杏出墻,重獲幸福! ☆、第53章 缺錢 解決了蔡雙這一頭的事, 林可打算去見謝中奇。 此事于謝中奇實在是無妄之災(zāi), 他卻對此耿耿于懷, 因無顏去見徐氏,清晨便出門不知去向。直到不久前, 林可通過密衛(wèi)的報告,才知道他在天水河畔獨(dú)自一人借酒消愁。 江水粼粼,水面上只有寥寥幾艘貨船來往,糧倉失火之事尚未完全平息,天水河遠(yuǎn)不如往日熱鬧繁忙。僻靜處因而愈發(fā)僻靜, 謝中奇席地而坐,身邊擺放著酒壺瓷杯,整個人像是被碩大的腦袋壓得直不起身, 彎腰駝背, 身影佝僂,臉上五官頹喪地皺成一團(tuán), 看上去惶惑、茫然而狼狽。 林可心里像是被針重重扎了一下,在原地站了片刻, 方才緩步走過去, 裝作隨意的樣子搶過謝中奇手中的杯子, 仰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卻是一愣:“這里面是茶水?” 謝中奇茫然地掃了她一眼, 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 過了一會才認(rèn)出來人是誰, 扯著嘴角苦笑道:“喝酒誤事, 有了昨晚的教訓(xùn),我哪里還敢貪戀杯中之物?” 林可沉默片刻,在他身邊坐下,仔細(xì)斟酌了一下用詞與語氣,方才說道:“大哥,這不是你的錯?!?/br> “你不必為我推脫?!敝x中奇搖了搖頭,滿面疲色地回答:“這種事,無論如何錯都在我的身上。我對不住蔡姑娘。” “與大哥無關(guān)。是阿雙……她在酒里下了藥?!?/br> 林可打斷他,眸色微黯,頓了頓才接著緩緩說道:“阿雙她執(zhí)念太深,以至做下錯事,我早已有所察覺,卻因種種原因一拖再拖不肯決斷,這才連累了大哥。” 謝中奇全身一僵,囁喏道:“藥?可是蔡姑娘……莫非,不會…………” 長嘆了一口氣,他像是想通了什么,搖頭苦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雖說酒里有藥,最后把持不住的還是我自己。一飲一啄,皆為前定,蔡姑娘……也是個苦命人。若非走投無路,她一個姑娘家,如何會做出這種事,何況還是委身于我這樣一個廢人?” 林可皺眉:“大哥從來不是廢人,我還記得長萊一戰(zhàn),大哥臨危不懼,指揮若定,令我至今印象深刻。在大嫂眼中,大哥更是經(jīng)天緯地的大丈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