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桃離開后，郝笛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把額前的劉海撓來撓去：“宴旸，我不過是來客串的，竟白吃了阿姨一頓午飯?！?/br>
    “沒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當這是跑龍?zhí)椎暮酗垺！毖鐣D坐在高腳椅上，雪青色的碎花長裙垂到腳踝，女生能看見她夾趾拖鞋里，比牛奶還要白的皮膚。

    暗自對比自己曬成小麥色的手臂，郝笛一邊羨慕她曬不黑的體制，一邊漸漸皺起了眉；“幫你打哈哈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只是阿姨對我這么好，還讓我多多照顧你...”

    宴旸揮手打斷她：“你要是被愧疚折磨的生不如死、夜不能寐，那就多幫我掩護幾次吧，畢竟我媽每個月都要來江城視察，到時候，可全靠你本色出演啦?！?/br>
    “不要臉。”郝笛朝她吐舌頭。

    宴旸雙臂抄胸，冷冷哼出一聲：“認命吧女人，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吃了我家的飯，你今生今世都是我的人了?！?/br>
    郝笛正準備反擊，隔著玄關的防盜門被人重重拍了幾下。她拎起沉甸甸的書包，沖宴旸壞笑三聲：“不和你打岔了，我害怕自己發(fā)光發(fā)熱，被吃醋的程未打擊報復?！?/br>
    宴旸故作淡定地翹起二郎腿：“笑話，這個家由我說的算，我說一程未不敢說二，他敢欺負你，我就把他腦袋扭下來?！?/br>
    “您可真是裝逼大佬?！焙碌褜λ灰樀某潭葒@為觀止。

    門外的程未顯然等不及了，他淡淡地說：“宴旸，我要把手里的烤豬蹄、鴨脖子、鴨舌頭一起扔進垃圾桶?！?/br>
    這簡直是威脅。

    “哎呀，程程大寶貝來了，我們剛才在主臥聊天，一點也沒有聽見敲門的聲音?！毖鐣D蹬蹬地跑過去開門，見到穿白色衛(wèi)衣的程未，她沒有把持住諂媚的心臟，直接撲了上去。

    把她纖細的小腿掛在自己的腰間，他睨一眼偷偷溜走的郝笛，用腳勾起敞開的門扉：“別裝了，我知道你想給我一個下馬威?！?/br>
    宴旸伸出腦袋，嗅了嗅他衣領上的煙草味：“什么意思？”

    程未踢掉鞋子，單手抱住她柔軟的臀部，同時打開臥室的門：“我猜，因為你把房子免費借給我住，身為搖著小皮鞭的房東，便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以此剝奪我在這個家的人權和話語權?！?/br>
    下午二點，陽光的顏色像稠濃的味增湯，宴旸被拋在薰衣草香味的床單，頭發(fā)像窗簾浮動的暗影。她瞪著大眼睛，匪夷所思的說：“程未，你有沒有搞錯。就算你不住在這里，你也沒有人權和話語權?！?/br>
    “所以你就慢慢吞吞的開門，以此向朋友證明你至高無上的地位？”程未黯了黯眼睛，口吻不算友好，“你在客廳里的話我可全聽見了，嘖嘖，原來你說一我從不敢說二?！?/br>
    宴旸心虛地向后挪了挪屁股：“看樣子，這防盜門的隔音不太好...”

    她頓了頓，理直氣壯的揚起下巴，“你偷聽本來就是不對的事，再說，我向朋友裝個逼都不行啊，小氣吧啦的男人?！?/br>
    “沒事，你盡管說?！彼瓜卵鄄€，伸手解開她系在衣領的紐扣，“外人怎么看怎么想對我而言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只要在這里，你聽我的就好。”

    宴旸眨一下眼睛，搞不清危險的狀況：“這里是哪里？”

    伸手拉緊窗簾，程未利索地褪去上衣，用嘴唇親吻她耳垂上的痣，蒙上陰影的側臉，以及被頭發(fā)拂過的、微微蒙蒙的眼睛。

    “等等?！彼汩W著他近乎迷戀的指腹，咬著唇說，“我我我...還沒有背單詞呢?！?/br>
    噗嗤，程未埋在宴旸的頸窩深深笑了起來，他用濃密的眉，輕輕蹭著她光滑的皮膚：“相信我，勞逸結合，效率更高?！?/br>
    勞逸結合了一個月，雖然雙方達成兩天一次的協(xié)議，但程未時常違約的行為，導致宴旸精神不佳，漸漸養(yǎng)成了午睡的習慣。難以說出口的心虛，讓程未一掃怕麻煩的脾性，每天早晨都買來小籠包和豆?jié){，把水果切在便當盒，再叫宴旸起床背書。

    白色晨光把地磚照的透亮，她迷迷糊糊的走出臥室，映入眼簾的就是他手忙腳亂煎雞蛋的背影，以及圓形餐桌上一碟碟香氣四溢的早餐。

    這樣的日子很容易讓人想起永遠，宴旸伸出手臂，從身后擁抱他。

    把雞蛋煎成愛心的形狀，程未揮著鍋鏟：“小心，圍裙上都是平底鍋蹦出來的油?！?/br>
    她搖了搖頭沒緣由地吐出一句，我好喜歡你。

    三天后，楊桃?guī)е幌浍J猴桃到出租房視察，宴旸拽著郝笛在門前列隊歡迎。

    “難得屋子里沒味道。”楊桃蹬著細高跟，束腰風衣勾勒玲瓏的線條，“冰箱里也塞滿了水果和雞蛋，不錯，會調理自己了?！?/br>
    宴旸長舒一口氣：“那不必須的么。”

    她又慫又心虛，特地把床單清洗兩遍，又把各個角落都噴上了空氣清潔劑。至于程未的衣服鞋子生活用品，全被她打包塞進了床底。

    楊桃把兩只跟屁蟲扔到陽臺外：“你們到臥房學習去吧，趁著陽光好，我?guī)脱鐣D洗洗衣服?！?/br>
    雖然宴旸有一百個不放心，但為了不打草驚蛇，她也只能跟著郝笛趴在臥室的墻壁聽動靜。

    郝笛把耳朵貼在墻壁上，一回頭便看見宴旸抖著小腿肚，滿臉生無可戀：“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既然你把所有的東西都藏的天衣無縫，那阿姨是鐵定不會發(fā)現(xiàn)的。”

    宴旸雙手合十，念念有詞地說：“希望如此，希望如此?！?/br>
    在距離臥室不足百米的陽臺，楊桃打開洗衣機，發(fā)現(xiàn)一條男士平角內(nèi)褲。

    第47章 47.

    房屋主人在客廳裝了小型榻榻米, 宴旸跪坐在米粒上，眼前是一條正在滴水的四角內(nèi)褲。

    楊桃睨她一眼，斜斜倚在棕紅色的電視柜：“你們是不是應該交代一下, 合租房里為什么會出現(xiàn)一條男士內(nèi)褲?！?/br>
    她的聲音理性又冰冷, 足以讓人想象她穿著法官制服, 敲錘審判的樣子。郝笛縮了縮脖子, 顫巍巍地握緊宴旸的手：“阿姨, 這內(nèi)褲是我的?！?/br>
    郝笛頓了頓, 鼓足勇氣說：“最近學習任務太重, 我成天忙里忙外，也沒有什么洗衣的時間。眼見內(nèi)褲攢了滿滿一盆，我為了懶省事，就到超市買了幾條新的。說來也巧超市女式內(nèi)褲缺貨, 我就只好買了男款?！?/br>
    這謊言說的太過劣質，楊桃用兩指拈起內(nèi)褲邊角，扯了扯松緊度：“如果內(nèi)褲的使用度沒有一半年及一年以上，是不會出現(xiàn)腰線松松垮垮, 邊緣起球的現(xiàn)象。”她眼神冷冷，翻出來縫在內(nèi)側的商標, “品牌內(nèi)衣只在商場出售，如果沒有記錯，你說這條內(nèi)褲是你不久之前, 在超市買的?！?/br>
    手腕被宴旸捏成一圈紅色, 郝笛抽搐著嘴角, 只想把自己一拳錘死：“可能是時間太久，我有些記不清了?！?/br>
    “沒事，你慢慢想?！睏钐译p臂抄胸，慢悠悠地踱到宴旸身邊，她彎下腰，幽靜的眼睛像游泳池的水：“至于你，現(xiàn)在跟我到屋里來?！?/br>
    送走欲言又止的郝笛，宴旸臉色發(fā)白，心臟隨著旋開的門把手瘋狂跳動。

    手腕的力量比想象中沉重，門被打開，不大的臥室被陽光塞得滿滿當當。楊桃站在窗邊，迎光的側臉像一顆還未長熟的杏子，她垂下眼睛，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宴旸想要窺探的訊息。

    柔軟的大床如坐針氈，宴旸摸著鼻子，怯生生地喊了聲mama。

    楊桃對女兒的呼喚置若罔聞，她望著窗外的飛鳥，緊身毛衣勾勒出消瘦的肩骨。保養(yǎng)得宜的女人不會早早老去，加倍眼霜、醫(yī)美儀器，都能規(guī)避讓女人如臨大敵的皺紋?？上嫒萆系姆既A終歸一場空，誰也改變不了自然循環(huán)的身體機能，不復年輕的腸胃脾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