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如果有什么錄音筆攝像機(jī)之類的東西就太完美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給路珩看一看,他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了,哈哈哈哈哈。 臨樓:“……” 這個時候,面對這種人,就應(yīng)該呸他一臉,然后鏗鏘有力地說句“滾蛋”,但是看著喬廣瀾沖自己一笑,臨樓就覺得頭有點(diǎn)暈,心里極想哄他高興。 他躊躇了一下,不想讓喬廣瀾失望,又覺得叫聲爹什么也代表不了,深吸口氣,醞釀了一下。 喬廣瀾緊張而期待地看著他,臨樓緊張而勉強(qiáng)地張開嘴—— 不等他發(fā)出聲音,一陣遙遠(yuǎn)而悠長的鐘聲已經(jīng)沖破晨曦,浩然而至。 喬廣瀾從床邊站起來:“掌教真人回來了?!?/br> 臨樓大松了一口氣。 盡管有點(diǎn)遺憾,可以他的身份,遲到了實(shí)在失禮,喬廣瀾暫時放過臨樓,立刻穿戴整齊迎了出去,剛剛到了前殿,一個面容溫雅的年輕人已經(jīng)被簇?fù)碇吡诉M(jìn)來。 看服飾,正是玉瓊派的掌教太御真人,他表面上相貌年輕,實(shí)際年齡大概也不知道幾百歲了。 喬廣瀾微微一笑,略略俯身道:“師兄?!?/br> 太御真人本來笑著向他走來,結(jié)果一照面看清楚了喬廣瀾的氣色,他的神情立刻就沉了下去,直接扣住了喬廣瀾的脈門,一陣靈氣輸入,直接順著手臂的經(jīng)脈涌入心口,掃平了剛剛還堵在那里的滯塞之感。 太御真人這才收手,關(guān)切道:“怎么會受了這么重的傷?” 喬廣瀾道:“還沒來得及和師兄說。上個月凌見山大火,凌見宮同時被毀,沒有人抑制火勢,我就帶著門下的幾名弟子去了,過程中受了點(diǎn)小傷?!?/br> 太御真人似乎沒覺得火災(zāi)有多么重要,只是在關(guān)心自己師弟的身體:“胡說,這還是小傷嗎?況且受了傷就應(yīng)該好好休息,你最近這些日子明顯是沒有修整好。我剛才上山的時候就聽人說,你和幾位長老起了沖突,真是沒規(guī)矩,他們歲數(shù)大了,說的話就算是不對,你也該好好聽著啊?!?/br> 難怪人人都說掌教護(hù)著這個小師弟,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在責(zé)備喬廣瀾,實(shí)際上具體的經(jīng)過都沒問,直接就把長老的話定論成“不對”,言下之意更是告訴喬廣瀾——他們瞎逼逼,你就亂聽聽,聽完之后不用當(dāng)回事。 喬廣瀾抿去唇邊的笑意,道:“好。” 太御真人的氣質(zhì)溫雅可親,對著喬廣瀾的時候,就像一位真正的家中長兄,即使是責(zé)備都是十分溫和的,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 喬廣瀾不覺想起了單璋,頓了頓,又笑著說:“我的身體沒什么大礙,最近你不在山上,這是想你想的?!?/br> 太御真人哂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轉(zhuǎn)頭道:“昊兒?” 喻昊上前,向自己的師尊行禮,他不敢撒謊,只好沖喬廣瀾投去一個愧疚的眼神,然后毫不猶豫地將他賣了:“師尊,小師叔是這一回在救火之后帶回來一個身受重傷的孩童,這些日子親自為那孩子療傷,可能也有些損耗?!?/br> 太御真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其他的人都回去吧,我和你們師叔有話要說?!?/br> 等人走干凈了,他示意喬廣瀾坐下,一邊親自給他倒了杯熱茶,一邊道:“凌見山是冥照魔尊的地界,那里會出現(xiàn)小孩未免奇怪,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不過也要多加警惕。你不是個魯莽的人,這些事自己做主吧?!?/br> 喬廣瀾喝了口茶,道:“好,師兄放心?!?/br> 太御真人又說:“這次凌見山大火,我回程時路過旁邊的村鎮(zhèn)也聽人說了,還想是哪位高手如此了得,竟然靠一己之力將火勢壓了下去,沒想到是你。不過照我看,那場大火發(fā)生的未免太過蹊蹺?!?/br> 喬廣瀾道:“我也這樣認(rèn)為,冥照魔尊這樣的人,總不可能被一場大火輕易燒死。何況他跟咱們相鄰而居,這么多年相互牽制,沒發(fā)生過任何意外。如果是外界進(jìn)攻,玉瓊派不可能一點(diǎn)都沒有察覺,所以我覺得是凌見宮中出了內(nèi)賊的可能性很大?!?/br> 太御真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沒了下文,喬廣瀾道:“你怎么不說話了?不是說蹊蹺,然后呢?” 太御真人笑起來,隨手敲了他的腦袋一下:“哪還有什么然后?逗你玩的。” 喬廣瀾:“……” 這對師兄弟平常就是這么相處嗎?他可不可以敲回去? 太御真人悠閑地啜了一口茶:“我就是隨口一說。魔尊的事情,跟咱們修仙門派可沒有關(guān)系,你那么關(guān)心凌見宮干什么,還是早點(diǎn)歇著吧?!?/br> 喬廣瀾這還是頭一回和太御真人見面,對他的性格把握不準(zhǔn),只覺得這個人像是溫和,又像是精明,說話隱含玄機(jī),十分不好對付。 也幸虧這一世走運(yùn),他的性格跟原主所差無幾,才不會引起懷疑,不然在這個奪舍驅(qū)魂如同家常便飯的修真世界里,喬廣瀾還真不敢像前幾個世界那樣篤定自己不會露出破綻。 他假裝喝茶,不動聲色地思索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腦海中靈光一閃,索性笑道:“你何必這么搪塞我,咱們和凌見山離得這么近,他們遭難,又怎可不把原因查清楚,萬一事情是鬼族做的呢?你肯定已經(jīng)有了什么消息,就不要瞞我了。” 第91章 第五世界 喬爸和他撿來的戲精兒砸 修士, 魔族,鬼族, 是這個世界中的三大鼎立勢力, 在喬廣瀾的記憶里,似乎因?yàn)檫@一任的魔尊不愛搞事情,所以雖然同修仙門派在立場方面仍然對立, 但大多數(shù)的情況是井水不犯河水,算不上關(guān)系緊張。反倒是鬼族比較賤,經(jīng)常沒事挑釁撩sao,很是討厭。 這一回堂堂魔尊竟然會出事,如果不是內(nèi)訌, 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鬼族使壞,對于就在魔宮旁邊住著的玉瓊派來說, 又怎么可能不重視呢? 喬廣瀾十分機(jī)警, 這句話正好說在了點(diǎn)子上,太御真人果然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好吧,算我瞞不過你……之前你不是已經(jīng)調(diào)查出來了,凌見宮起火當(dāng)日, 跑出來了兩個人。” 喬廣瀾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覺得這地方的人實(shí)在是非常神奇,一個個的都好像會隨時蒸發(fā)一樣,想找一點(diǎn)蛛絲馬跡真不容易?!?/br> 太御真人道:“不錯??磥硭麄儗@一點(diǎn)也非常自信, 所以逃脫之后大概覺得沒有人能察覺,還大模大樣地找上了玉瓊派?!?/br> 喬廣瀾:“嗯?” 太御真人將一張信紙拍在桌子上:“消息在這里, 其實(shí)還是我見你之前剛剛收到的?!?/br> 喬廣瀾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信紙,展開一看,神色有些錯愕,過了片刻他哂笑一聲,把信紙拍在桌面上:“這個活,我接了?!?/br> 太御真人道:“你的傷……” 喬廣瀾道:“就是因?yàn)槲业膫?。如果火真的是這幾個人放的,那我就是被他們坑了一把,這個仇怎能不報?難得他們?nèi)绱酥鲃?,我不出面都對不起自己?!?/br> 與在現(xiàn)代時的意形門相同,這一帶屬于玉瓊派管轄范圍內(nèi)的百姓,百姓們一旦遇到家中有鬼怪妖魔等邪物的困擾,都可以前來求助,這封信正是一封言辭懇切的求救信,但寫信的人,竟然是馬敏義的妻子馮芫。 她大概也是沒辦法了,據(jù)信中的說法,馮芫稱她與丈夫是來自西域的客商,一個月前搬到這里來安居,但自從住下之后,家中屢屢出現(xiàn)人命案,所以想請仙師幫忙前來驅(qū)邪。 信中的描述非常簡略,但能看出寫信人下筆時的慌張,現(xiàn)在距離大火過去的時間也不到兩個月,馬家就遭遇了這樣的事情。那么馬敏義到底在這場大火中擔(dān)任了怎樣的角色,這會不會有可能是魔族的報復(fù)?而另一個跑出來的邢超又有沒有遇到怪事呢? 事情與這個世界的任務(wù)息息相關(guān),喬廣瀾一定要親自去看一看。 太御真人似乎對這個師弟十分縱容,喬廣瀾提出的要求他從來不會反駁,只讓他再休息幾天,恢復(fù)的差不多了才可以啟程,馬家那邊他則先派別的弟子過去查探一下情況。 喬廣瀾回去之后把這件事告訴了臨樓,叮囑他說:“我辦完事就會回來,你傷勢還沒好,就不要跟著我亂跑了。” 臨樓很意外地道:“你不帶我去?” 他裹在被子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的圓溜溜的,小臉還有點(diǎn)嬰兒肥,喬廣瀾看他這個樣子,每次想到他是路珩,都覺得有趣,大笑著捏捏臨樓的臉:“這是大人的事情,不用你跟我去冒險。” 臨樓已經(jīng)由一開始被捏臉的排斥變成了習(xí)以為常,眼珠一轉(zhuǎn)道:“但你走了,那些人要是還過來欺負(fù)我怎么辦?” 喬廣瀾沖他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一雙黑眸流光溢彩:“像你這樣的小壞蛋,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就被人欺負(fù)啊?!?/br> 雖然這小子裝的楚楚可憐,但是他也不傻,即使是個小孩子,路珩可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那場戲演的可慫過頭了。 臨樓沒想到喬廣瀾這么了解自己,非但不驚慌,反倒有種輕松愉悅的感覺,索性也不要臉了,理歪氣壯地說:“雖然我很聰明,但是我年紀(jì)小,斗智還行,斗勇就斗不過了?!?/br> 喬廣瀾大笑道:“哦,是這樣嗎?那你也大可以放心——我?guī)熜只貋砹?,我會把你托付給他,有他這個掌教真人撐腰,不會有人敢欺負(fù)你的。” 這一回,臨樓倒是真的頓了一下,不是妥協(xié),而是在想如何才能說服喬廣瀾把自己帶上——這場大火,玉瓊派的人不可能知道內(nèi)情,其中就里錯綜復(fù)雜,喬廣瀾一個人貿(mào)然前往的話,太不安全了。 一切的真相,只有他才知道。 可是即使是這些年間,就算魔族和人族暫息干戈,到底也是站的對立面,喬廣瀾對魔族的容忍度又有多高呢?一旦暴露了自己是魔族中人,卻身受重傷,落到敵方陣營,這個后果不堪設(shè)想…… 絕對不可以坦白身份,這道理就是傻子都明白。 喬廣瀾道:“好了,那就這樣,你好好聽我?guī)熜值脑挕?/br> “你帶我去吧,我必須得去?!?/br> 臨樓一咬牙,打斷了喬廣瀾的話,道:“我……我要報仇?!?/br> 喬廣瀾一怔,試探著說:“你想起來過去的事了?報的什么仇,你是凌見宮里的人嗎?” 無數(shù)瞎話在臨樓的腦子里飛快盤旋,靈感來的十分突然,他脫口而出:“我是冥照魔尊的子嗣。” 雖然話不完全是實(shí)話,但一出口就相當(dāng)于是把他的弱點(diǎn)毫無保留地交在了喬廣瀾的手上,這實(shí)在太大膽了,甚至連他自己都有點(diǎn)不能理解自己莽撞的做法。 臨樓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又道:“我現(xiàn)在沒有完全把事情想起來,但是下山去看看,說不定就想起來了?!?/br>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喬廣瀾,心中緊張,幸好對方并沒有露出嫌惡或者敵對的模樣,聽了臨樓的話,他只是平淡地“嗯”了一聲,似乎聽到的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消息。 喬廣瀾隨即摸摸臨樓的頭,道:“那好吧,那你就跟著我?!?/br> 臨樓道:“你聽見我的身份,為什么一點(diǎn)也不吃驚?不會……仇視我嗎?” 喬廣瀾道:“無論什么身份,你就是你,我又何必大驚小怪。不過話說在前頭,下山之后你得聽話?!?/br> 臨樓想按住他的肩膀,可惜個子太矮,只能夠得到喬廣瀾的衣袖,就用小手扯住他的袖子,嚴(yán)肅地說:“一定你說什么,我就是什么。” 喬廣瀾笑著說:“除了叫爹?” 臨樓:“……” 又過了幾天,兩個人的傷都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喬廣瀾只跟太御真人說了一聲,帶著臨樓下山,往馬敏義家里找去。 玉瓊山峰高峻冷,在上面住著絲毫感覺不到俗世氣息,一下山倒是煙火紅塵迎面而來。喬廣瀾本來帶著臨樓御劍,到了山下忽然想到他跟了冥照魔尊那樣一個有自閉癥的老爹,估計根本沒幾次下山的機(jī)會,有意讓他見識見識,就收了劍,和臨樓一起沿著街道一路逛過去。 這時候正是隆冬臘月,春節(jié)將至,街上也就格外熱鬧,喬廣瀾和臨樓到達(dá)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兩個人站在街頭展眼望去,正見到萬千盞盈盈的燈火相接,直至街尾,光影如流,一路上行人比肩接踵,熱鬧非凡,兩邊的食肆散發(fā)出誘人香氣。 喬廣瀾彎下腰,給臨樓把大衣上面的毛領(lǐng)子豎起來,又將他胸前的帶子系好。 光線有些暗,他聚精會神地系著衣帶,臨樓就悄悄看著他。 他個子矮,平時看喬廣瀾的時候總得仰視,現(xiàn)在這個姿勢倒是近了,只要他想,再稍稍向前一湊,就能親在對方的臉上。 對方這副皮相實(shí)在是太過美好,即使這么近的距離也看不出來任何的瑕疵。 兩個人身邊的店鋪門口掛著一盞大紅燈籠,紅彤彤的光映在雪白的臉上,更添了艷麗之色,從側(cè)面看去,他的睫毛長而卷翹,鼻梁又挺又直,再往下……他的唇偏于粉色,唇角稍微有點(diǎn)上翹,而且水潤潤的…… 臨樓的動作先于意識,摸了摸他的嘴唇。 喬廣瀾扭頭,臨樓接觸到他的目光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鎮(zhèn)定地道:“你這里有一根頭發(fā)。” 喬廣瀾不疑有他,“哦”了一聲,直起腰來道:“這樣擋著風(fēng),你應(yīng)該就不會冷了。走吧,咱們等明天天亮再去馬敏義那邊,現(xiàn)在你想吃點(diǎn)什么,我給你買……糖葫蘆?烤紅薯?還是那個炸rou?”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發(fā)現(xiàn)臨樓的食量很大,一點(diǎn)也不像這個年紀(jì)的孩子,一開始喬廣瀾還怕他把自己給撐死,不許臨樓多吃,后來漸漸發(fā)現(xiàn)這家伙是真的餓,大概魔族中的人受傷之后需要復(fù)原消耗太大,他也就不管了。 喬廣瀾在路邊的小攤子上買了一包炸油糕,油糕是圓形的,每一塊都只有圍棋子大小,外面炸的金黃酥脆,里層雪白軟糯,最中間還有豆沙做成的餡,吃起來非常香甜,正好讓小孩子一口一個。 他把紙包打開,用木簽子扎上,在紙包下面墊了一層紙,這才遞給臨樓,叮囑道:“別燙著?!?/br> 臨樓雙手把那袋糕接過來,捧在手里還熱乎乎的,他吸了口氣,甜香一直從鼻腔浸到心里,也舍不得吃,只是眼睛亮亮地看著喬廣瀾。 喬廣瀾小聲自己嘀咕道:“小孩真難搞啊,他怎么這么不愛說話,又老是盯著我瞅……真是的,他瞅啥呢?!?/br> 他用簽子扎了塊糕,喂進(jìn)臨樓的嘴里:“怎么不吃?快吃啊,再不吃就涼了,一會吃完了我再給你買別的。” 臨樓幾下把糕吞了下去,又扎了一塊,踮起腳舉到喬廣瀾唇邊,道:“你也吃?!?/br> 喬廣瀾笑了,他真心實(shí)意地露出笑容時總愛把眼睛瞇成月牙,又可愛又稚氣,就著臨樓的手吃了那塊炸油糕。入口咬開酥脆的外層,里面的糯米和豆沙就流了出來,齒頰留香,味道果然不錯。 那個賣油糕的大爺不由在旁邊笑了,道:“公子和令弟的感情真好。小人家里的兩個孩子跟二位年紀(jì)相仿,老大卻從不知道這樣照顧弟弟,整天打個沒完沒了。沒想到您這樣的公子哥竟然這么會哄孩子。” 喬廣瀾把手按在臨樓頭上,笑著說:“他很乖,哄著哄著也挺有趣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