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當然了,依舊是考慮到“管道”設(shè)施的安裝等問題,估計尋常百姓人家一開始肯定不會答應(yīng),不過她完全可以先把自家給鼓搗出來一套完整的“自來水”系統(tǒng)來,先看看成效。 蕭燕綏的思路越想越遠,現(xiàn)行的“水車”還沒成功的改良成利用水力發(fā)動的優(yōu)化版,更別說繼續(xù)進一步利用水池和連筒,可以實現(xiàn)低水高送的“筒車”版本了。 “六娘?”見蕭燕綏在雨里站了一會兒,還在低頭畫圖,阿秀實在是放心不下,小心翼翼的湊上前去,將傘面撐在了蕭燕綏的頭頂上。 心里已經(jīng)大體有了思路的蕭燕綏又在自己的隨記本上簡單勾畫了幾步,終于轉(zhuǎn)身,抹了一把臉上仿佛籠了一層水霧似的綿綿細雨,直接道:“行了,回家。” 阿秀頓時大松一口氣,等到蕭燕綏回到馬車上摘掉被雨水淋得有些濕漉漉的蓑衣后,擔心她淋雨著涼,更是忙不迭的遞了熱的姜湯過來。 蕭燕綏一開始都沒多想,還是聞到了生姜的味道后,才微微睜大了眼睛,驚奇道:“就這么一會兒的時間,你從哪里搞到的?” 阿秀一邊用娟帕輕輕的擦拭蕭燕綏發(fā)梢上的雨水,一邊還忍不住念道:“哪里是一會兒呀,從六娘剛剛頂著雨要出門,婢子便已經(jīng)讓人去準備了……” “其實我體質(zhì)真沒這么虛弱?!笔捬嘟棇晾敝惖奈兜蓝紱]有太大的排斥之感,甚至還可以完全把姜湯當成姜茶,慢慢悠悠的端著杯盞喝了一小口之后,還優(yōu)哉游哉的說道:“今天天氣不冷,雨也不大,淋著小雨散步,涼絲絲的感覺很舒服,其實還挺有詩情畫意的?!?/br> ——就是散步的地點不是霧氣朦朧的園林,而是刨土種地的田間地頭,視野里還有不少趁著下雨忙活的農(nóng)戶,這場景,自然也就從詩情畫意變得充滿了鄉(xiāng)土氣息。 對于蕭燕綏說的這些,阿秀聽了,卻并不當真,甚至還忍不住的柔聲勸了一句:“相公若是知道六娘今日在外面淋了雨,也定然是要擔心的?!?/br> “……”都把蕭嵩搬出來了,蕭燕綏也就笑著擺了擺手,并不和她爭辯,慢慢悠悠的喝完姜湯后,杯子一放,拿起隨記本,就繼續(xù)畫水車的簡圖了。 其實,水車這種裝置完全可以看作是當?shù)厮O(shè)施的一種,而且,依靠復(fù)合輪軸的作用,設(shè)計圖樣也不是單一的,要依照地勢、水勢、乃至風(fēng)勢設(shè)計。 蕭燕綏手里握著筆,單手托腮,認真的回想了一番。 ——輪軸的設(shè)計這部分,依照原理,她自己也能大概的將思路畫出來,不過,水車作為中國古代農(nóng)業(yè)發(fā)展中的重要一環(huán),可以說,就是在中學(xué)歷史書上,也是有過配圖的,蕭燕綏雖然歷史學(xué)的少,不過,對于當初的水車配圖,還當真是有那么一點印象…… 既然當初都看過大概明清時期的水車圖片了,不出意外的話,能夠留存下來還上了歷史課本的水車,肯定是設(shè)計出奇并且相對靠譜的那種,比起自己憑借腦海中的知識改造,蕭燕綏當然更傾向于直接參考一下當初的優(yōu)秀成品…… 回到蕭家老宅之中,蕭燕綏剛剛下了馬車,便看到已經(jīng)長大的小獵犬一陣風(fēng)似的沖了過來,圍著她“汪汪汪”一通黏人的叫聲。 蕭燕綏彎下腰來,摸了摸小獵犬的腦袋,因為一直都在淅淅瀝瀝的下著春雨,小獵犬身上油光水滑的皮毛也被浸濕了一些。 被蕭燕綏抹了一把皮毛上的水珠之后,小獵犬索性站在原地干脆利落的抖了抖身上的毛,試圖把身上的水甩干凈。 就這么被糊了一身水的蕭燕綏:“……” 又在小獵犬的腦袋上揉了一把,蕭燕綏單手扶額道:“這是因為今天出門沒帶它,所以特意跑過來報復(fù)的嗎?” 阿秀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不過,眼見著蕭燕綏似乎并不曾真的動了氣,便也就跟著笑了一句道:“小獵犬一向粘著六娘,倒是認主?!?/br> “好像之前跟著阿翁去釣魚,還在湖水里撲騰的不是它一樣?!笔捬嘟椥÷曕止玖艘痪?,笑著搖了搖頭,這才道:“我回去換衣服,找個人把這小家伙帶到屋里去,也擦擦毛?!?/br> 阿秀連忙點頭稱是。 蕭燕綏徑自回了房間,洗過澡換好衣服后,披散著還有些濕潤水汽的頭發(fā)出來,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直接又走到了桌前,低頭看著自己勾勾畫畫已經(jīng)記了不少東西的隨記本。 等到將自己一切收拾妥當后,蕭燕綏拿了傘,帶上了之前記錄的東西,又溜達到了蕭嵩的住處。 才一看到蕭燕綏推門進來,鼻梁上還架著一副老花鏡的蕭嵩便稍稍低下頭來,特意越過老花鏡看了自家孫女一眼,關(guān)心道:“外面雨一直不停,怎么這個天氣還出了門。” “春雨踏青正是意趣。”蕭燕綏隨口笑道,然后便在蕭嵩身邊坐下了。 蕭嵩瞅了瞅蕭燕綏難得沒有松松垮垮的扎成一個馬尾,而是頗為隨意的披散著長發(fā)的模樣,如果說平時的蕭燕綏永遠都是簡單、直白和爽利,那么,今日她這般隨意的模樣里,似乎更添了幾分難得的慵懶。 至少,在唐朝的審美中,比起在女子中罕見到近乎獨一份的馬尾來,近乎披散著頭發(fā)的裝扮,大概多多少少還能碰見些…… 蕭嵩直接沖著婢女示意,讓她去給蕭燕綏換些驅(qū)寒暖身的熱茶來。 蕭燕綏見了,坐在旁邊沖著祖父蕭嵩微微一笑。 隨后,蕭嵩才搖搖頭笑著說道:“家中又沒有人拘著你,什么時候出去不行,何必挑這種陰天下雨的時候??蓜e說什么雨天賞景了,就這山海鎮(zhèn)上,若是咱們家里的園林你都看不上,外面的景象,估計也沒幾個地方能入得了你的眼了,去田間地頭上踏青賞景,阿翁可是不信這些的?!?/br> 蕭燕綏聞言,不覺莞爾,笑瞇瞇的回答道:“我去看了水車,正好下雨的時候,河水往往會變得湍急一些,觀測起來比較直白。” “水車?”蕭嵩有些不解。 “嗯,阿翁,我有一個想法。”蕭燕綏點了點頭。 ——每當蕭燕綏說她有什么想法的時候,她基本上都要開始折騰一些完全令人意想不到的東西來。 蕭嵩幾乎是下意識的便問道:“什么?” 蕭燕綏不答反問,“阿翁,你有山海鎮(zhèn)上的地勢地形圖嗎?” 蕭嵩頓了頓,方才問道:“你要這個做什么?” 即使是在網(wǎng)絡(luò)上充斥著大量信息的后世,重要的地勢地形圖依舊是保密級別很高的戰(zhàn)略機密,而在古代,勘探水平較低的情況下,完整的地勢地形圖數(shù)量極其稀少,其珍貴程度和重要性自然也就不言而喻。除非是玄宗、朝中重臣和少數(shù)一些將領(lǐng),更多的人很可能根本都不曾接觸過哦這種東西。 蕭燕綏坦言道:“我需要根據(jù)地形來確定水車的改裝方案?!?/br> “你要改裝水車?”蕭嵩驚愕道。 蕭燕綏點點頭,沒說她還想借著改裝水車的機會,把家里都接上竹制管道,然后干脆弄出個簡易版本的“自來水”來。 蕭嵩沉吟了片刻,看看依舊留有余溫的地面,對于自家孫女在這方面的大手筆,他已經(jīng)有了明確的認知。思忖過后,蕭嵩終于做出決定,然后起身對蕭燕綏道:“跟我來。” 蕭燕綏自然是立刻抄起自己的隨記本跟了上去。 祖孫二人從正廳轉(zhuǎn)移到了蕭嵩的書房里,蕭燕綏就看著祖父蕭嵩從博物架上取下了一個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方白玉雕刻的印章。 蕭燕綏眨了眨眼睛,隨后,蕭嵩小心翼翼的將這方印章取了出來,然后也不知道在什么位置輕輕撥拉了一下,便取出了一個隔層。 蕭燕綏壓根沒問蕭嵩都已經(jīng)致仕回鄉(xiāng)養(yǎng)老了,怎么還能隨手就拿出大唐疆域圖、尤其還是當?shù)氐脑敿毜匦螆D來這種問題,等到蕭嵩幫她把圖紙找出來之后,蕭燕綏也就直接在蕭嵩的書房里坐下,埋首伏案,拿著尺子等比例的畫了一張簡易的地形圖出來——畢竟,她只是需要了解山勢的走勢、河水的流向,然后在此基礎(chǔ)上琢磨水車的相關(guān)數(shù)據(jù),對于太過敏感的軍事布防問題,至少目前,并不想要深究…… 蕭嵩仿佛不知道自己給自家孫女拿出來的東西,有多么的驚人一般,竟然就真的這么任由蕭燕綏記錄數(shù)據(jù),等她飛快的畫出了一個十分粗略的仿制品后,又從容不迫的將那地圖慢條斯理的收了起來。 蕭燕綏還在紙面上勾勾畫畫,蕭嵩站在她旁邊好奇的觀察了一會兒,雖然看不太懂,不過,圖紙上的圖樣倒是隱約有了基本輪廓,和實際上的水車比對了一下之后,蕭嵩忍不住開口道:“六娘,你之前要找墨家機關(guān)術(shù)的書籍,我記得,那些書里面,也大多是這種圖樣?” 蕭燕綏點了點頭,“嗯?!?/br> ——雖然每個年代的具體標準都會發(fā)生變化,不過說實話,圖紙的精髓和核心內(nèi)容,完全可以說,數(shù)千年來其實是完整繼承下來的。 說白了,蕭燕綏有時候經(jīng)常看不懂唐朝這會兒比較考究的書里的文言文,可是,她連蒙帶猜的卻能看得懂很多古代的圖紙。同樣的,若是換成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的學(xué)生來,他看這些圖紙肯定費勁,但是,對于文言文,肯定多多少少會有一些自己的見解,畢竟,這里面有一種文化的繼承性和連貫性。 “原來如此?!笔掅匀粲兴嫉狞c了點頭。 蕭燕綏拿著剛剛炮制的地圖,和蕭嵩打了個招呼,正要回自己的院子繼續(xù)鼓搗,然而,蕭嵩卻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蕭燕綏轉(zhuǎn)過頭來,不解道:“阿翁?” “王忠嗣給我寫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之前給王思禮的一摞圖紙中,有個‘火炕’的東西。”蕭嵩慢慢悠悠的說道。 “哦,那個呀,是我給的?!笔捬嘟楇S口回答道:“火炕這種東西,其實和地暖的原理差不太多,但是沒地暖舒服,不過,西北一帶的冬季,尋常百姓人家,應(yīng)該很有必要了。” 畢竟地暖是地面熱乎,然后屋子暖和,但是人依然還是睡在床上的。 至于土炕、或者說是火炕,說白了,在不燒火的時候,其實就等于是睡在了地面上。冬天暖和了自然是好事,可是到了夏季的時候,尤其要注意每天燒一把火去去潮氣,不然的話,人睡在上面反而容易生病…… 蕭嵩點了點頭,當初重建他現(xiàn)在住的這個院子的時候,蕭燕綏就提到過這些話,只不過,蕭嵩之前并不曾想到,自家孫女沒琢磨著在江南一帶推廣“火炕”這種設(shè)計,而是直接把圖紙給了王思禮。 “能夠用得上的東西,自然會很快流通開來的。”蕭燕綏倒是不著急,尤其火炕這種東西,本身的建造難度其實很低,尋常百姓自己會蓋房子的,看看怎么搭的,自然就能學(xué)會了,有些東西,本來就是潛移默化間就會遍地開花了。 蕭嵩這才道:“如此,既然你心里有數(shù),阿翁也就放心了?!?/br> 蕭燕綏笑了笑,她雖然行事肆意,不過,一般都是窩在家里折騰,倒是不怎么在外面去刷存在感,對于她的作風(fēng),蕭嵩也是心里明白,不然的話,也不會當真就這么任由她去胡鬧了。 “還有一事,倒是和這個關(guān)系不大了?!笔掅杂值溃骸巴踔宜迷谛胖姓f,他推掉了河?xùn)|節(jié)度使之職后,本以為會是他麾下一員大將哥舒翰繼任,沒想到的是,圣人竟然將河?xùn)|節(jié)度使一職也給了安祿山,使其成為了新的三鎮(zhèn)節(jié)度使……” 聽到這個名字,蕭燕綏陡然一驚,“安祿山?” 第130章 “是, 那個胡人出身的安祿山。”蕭嵩依舊是慢條斯理的語氣,眼皮卻抬了起來, 定定的看向蕭燕綏, 片刻后,蕭嵩按捺住心底的納悶,以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敘述道:“六娘, 安祿山這個人,有什么不對的嗎?” 蕭嵩還清楚的記得,上次,王忠嗣身邊的一個親兵過來,提及安祿山的時候, 自家孫女的反應(yīng)就有點不對頭。 一直以來,蕭燕綏在蕭嵩眼中, 其實都是十分沉穩(wěn)和冷靜的, 即使她平時在鼓搗那些雜七雜八的各種小東西的時候,不可避免的顯現(xiàn)出了些許跳脫肆意的態(tài)度,可是,骨子里, 蕭燕綏其實從來不曾失控。 蕭嵩清楚的記得,在蕭燕綏還很小的時候, 這個孩子遇到危險、意外時, 表現(xiàn)出來的冷靜和決斷,便已經(jīng)遠遠超脫她那個年齡該有的穩(wěn)重了。 只不過,佛家一向有“宿慧”之說, 意指前世的智慧,在今生遇到機緣時就會顯現(xiàn)出來,蕭燕綏這點特殊,從她能自己走路了就開始折騰,不管別人怎么看,既然是出現(xiàn)在了自家孩子身上,反正蕭家人是全都見怪不怪了。 蕭燕綏也陡然間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蕭嵩,突然開口道:“我記得上次,王忠嗣身邊那個親兵也提起過,安祿山非但是胡人出身,而且,身世微淺……如今他已是三鎮(zhèn)節(jié)度使里,倒是令人刮目相看?!?/br> 蕭燕綏隱隱約約有個十分模糊的印象,歷史上的“安史之亂”事件中,安祿山的謀反,似乎和他頭上這個三鎮(zhèn)節(jié)度使有些關(guān)聯(lián),但是,更詳細的時間、細節(jié),蕭燕綏就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了。并且,憑借她記憶模糊的這些破碎的細節(jié),就算想推測個大概,也實在是有心無力了。 蕭燕綏忍不住道:“安祿山如今手握三鎮(zhèn)?如此一來,王忠嗣手中的勢力豈不是被削減許多?” “這倒未必?!笔掅該u了搖頭,然后沖著還站在門前的自家孫女招了招手,平靜道:“河?xùn)|一帶的上一任節(jié)度使乃是皇甫惟明,而在此之前,王忠嗣和皇甫惟明兩人之間可沒少互別苗頭。再加上,河?xùn)|一帶和河西、朔方等地風(fēng)俗人情皆有所不同,王忠嗣在西北習(xí)慣了的那一套拿到河?xùn)|去,未必就有人會信服。” 蕭燕綏看著祖父蕭嵩的收拾,拎著手里的東西,又乖乖的轉(zhuǎn)身回來,在旁邊坐下了。 她隨手放下自己的隨記本,轉(zhuǎn)而倒了杯茶奉到了蕭嵩的手中,為了聽蕭嵩給她講故事故事做科普,表現(xiàn)得可謂是相當可圈可點。 蕭嵩見了,也忍不住笑的瞅了自家孫女一眼。 蕭燕綏眼珠一轉(zhuǎn),輕聲道:“阿翁的意思是說,王忠嗣推掉河?xùn)|節(jié)度使一位,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蕭嵩微微頷首,不過,口中卻是說道:“王忠嗣此舉其實頗為明智。尤其是,他雖為圣人義子,頗得圣人信任,并且,當年也是圣人有意讓他和時認忠王的太子多加交往……可是,今日畢竟不同往日了?!?/br> 蕭燕綏低低的吸了一口氣,適時的輕聲接了一句道:“圣人連太子都不信任了,更遑論王忠嗣這個義子?” “若是王忠嗣和太子并無交情,圣人自當是信任他的。”蕭嵩點到為止。 蕭燕綏扯了扯嘴角。 玄宗對太子李亨之間,一會兒打壓一會兒庇護,一會兒冷淡一會兒又重視,這種若即若離的態(tài)度,看得她這個外人都覺得頭皮發(fā)麻,也難為太子居然還沒被逼瘋。 畢竟是旁觀者清,玄宗當初會把皇甫惟明發(fā)落了,其本意其實還是打壓太子一系,事后,為了安撫太子李亨,卻又把皇甫惟明的兵權(quán)給了王忠嗣。然而,當初的事情都是玄宗自己做下的,現(xiàn)在,王忠嗣在外手中兵權(quán)勢大,玄宗又開始不信任王忠嗣起來。 想到這里,蕭燕綏眼珠一轉(zhuǎn),又重新把話題扯到了安祿山的身上,輕聲道:“世人皆知,安祿山乃是胡人出身,且身世微渺,這樣的一個人,和太子李亨自然是沒什么交情了,且因藩鎮(zhèn)勢力相接,再加上這次的兵權(quán)一事,王忠嗣定然會和安祿山交惡。偏偏,圣人對安祿山有知遇之恩……” 蕭嵩點了點頭,又簡單的補充了一句道:“安祿山身世卑微,六娘,你知道著意味著什么嗎?” “……”蕭燕綏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就在蕭嵩以為她還沒有想到的時候,蕭燕綏卻琢磨著自家祖父蕭嵩那能往前翻不知道多少輩的族譜,同理還有其它那些門閥氏族,輕聲的開口道:“孤身一人、親緣淡薄也就意味著,安祿山的背后,沒有大的家族、或者說是世家的掣肘。” 蕭嵩贊許的點了點頭,“不錯?!?/br> 唐朝到了玄宗這會兒,科舉制已經(jīng)漸漸變的正規(guī),可是,事實上,選才任賢一事依舊被世家把控。 考科舉的那些士子多有所出身,到了最后,能夠首屈一指、獨占鰲頭的幾人,除了本身風(fēng)流倜儻、文采斐然外,更俱是出自各個豪門大姓,真正的寒門子弟,莫說是十中取一,恐怕,每屆的探花宴上,能找到一個也難…… ——這還是自魏晉名門后,隋唐時期的世家門閥已經(jīng)被接連打壓后的局面! 蕭燕綏卻是突然間想到了王忠嗣的身世,不由得開口道:“王忠嗣生父早亡,所以才被圣人收為義子,留在皇宮之中長大……” 蕭嵩不置可否,只是簡單道:“所以,此前的王忠嗣亦是河西、隴右、朔方、河?xùn)|四鎮(zhèn)節(jié)度使?!?/br> 只不過,王忠嗣一時風(fēng)光無二的勢頭,眼見著就要轉(zhuǎn)移到了安祿山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