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熱鬧嘈雜，人聲鼎沸。

    “老版，要一晚餛飩，清湯的?！苯伊颂幙兆雷?。

    為了避開家里的人，她起得特別早，所以早飯也沒吃。她找了一處臨近的早市，這種混雜著各種氣息的早市讓她有一種回到原來的世界的恍惚感。

    “您的混沌?！?/br>
    熱氣騰騰的餛飩冒著香氣，姜姜執(zhí)起湯匙吃了起來。她一邊刷手機(jī)一邊吃著東西，忽然眉心一皺，尋向小攤里面。

    挨近支架的位置放了個小電視，電視里正播放著一個經(jīng)濟(jì)欄目，女主持坐得端正，正在采訪一個人。

    女主持盡管表情很平靜，但是眼眸里卻是掩藏不住的興奮，她對面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一身黑西裝，氣質(zhì)清斂，眉骨略狹長，不健康的蒼白在鏡頭下有種過度曝光的錯覺。

    他的聲音很低沉，字字清晰，通過小電視傳到姜姜耳朵里。

    姜姜看著電視里的陸辭，呸呸幾聲。

    一看到他，手背上的疼就像后遺癥一樣再度浮出。她恨恨地瞪了瞪電視里的他。

    因?yàn)榭吹搅怂?，她才吃兩口餛飩，就頓時沒了食欲。

    她把錢掏出來，余光倏然瞥見從小攤里面出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第6章 第六章

    “梓蕁？”姜姜詫異道。

    白梓蕁戴著圍裙，劉海粘黏在額側(cè)，鼻尖有一層薄薄的細(xì)汗。她見到姜姜，有些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白梓蕁也很奇怪會在這里見到姜姜。

    “嗯……隨便走走，就走到這里來了?！?/br>
    “小蕁，你干什么呢，收個桌半天收不回來！”尖銳的斥聲從小攤里面吼過來。

    “馬上?！卑阻魇n朝后面喊了聲，然后對姜姜說：“我先去忙了。”

    姜姜神色凝重。

    這也太巧了。

    她只是就近找了個小攤吃早餐，竟然就碰到了女主。

    姜姜看著白梓蕁忙碌的身影，回想起剛才那道斥責(zé)。

    如果她沒記錯上話，白梓蕁好像是父母車禍雙亡，從小就寄籬在她舅舅家。

    白天要幫著她舅舅家照顧小攤生意，晚上還要去酒吧打工。

    這過得也太辛苦了。姜姜嘆了聲，正準(zhǔn)備把過去把早餐錢給她，卻見一個長得油膩膩，還有些兇悍的中年婦女一抹布甩在了白梓蕁胳膊上。

    “我叫你快點(diǎn)啊，沒看到這有客人正等著嗎，做個事慢吞吞的，真跟你那死了的媽一樣！”中年婦女的嗓音跟剛剛那道尖銳刻薄的厲聲一模一樣。

    姜姜蹙眉，那是她舅母吧。

    “叫你快點(diǎn)??！”

    又是一抹布擲在白梓蕁身上。她眼睛發(fā)紅，顫抖著把碗疊起來。

    中年婦女又要罵白梓蕁時，姜姜迅即過去。

    “梓蕁，你還要多久??？”姜姜擋在她和中年婦女中間。

    中年婦女瞧見眼前的人穿著不菲，肥胖的臉立馬變了變：“你是？”

    “阿姨您好，我是梓蕁的同學(xué)。”

    “小蕁的同學(xué)啊?！彼囊浑p小眼睛在姜姜鑲了彩石的包包上轉(zhuǎn)著。

    姜姜握住白梓蕁的手，唇邊揚(yáng)起笑，“阿姨，我們學(xué)校社團(tuán)里有活動要做，我和梓蕁約好等會兒去學(xué)校的?！?/br>
    “??？”中年婦女突地看了她身后的白梓蕁一眼。

    “明天活動就要開了，時間有點(diǎn)緊?！苯f著拿出一百塊，放到中年婦女手里，繼續(xù)道：“錢不用找了?！?/br>
    “誒，不用找了？”中年婦女飛快地把錢踹到褲兜里，“那小蕁你快點(diǎn)回屋收拾收拾，跟你同學(xué)去學(xué)校吧，別耽擱了。這兒有我和你舅舅就行了。”

    白梓蕁紅著眼，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姜姜。姜姜捏了捏她的手，沖她擠了擠眼。

    “好。”白梓蕁抿了下唇，“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換衣服?！?/br>
    “嗯嗯?！?/br>
    “老板！”有客人在叫。中年婦女：“阿姨去招待客人?！?/br>
    “您去吧，阿姨?！?/br>
    中年婦女轉(zhuǎn)身之前還瞅了一瞅姜姜的包。姜姜暗地里哼了哼。

    大概五六分鐘過去，白梓蕁收拾好，和她一起離開了小攤。

    離開小攤很遠(yuǎn)之后，白梓蕁說：“謝謝你?！?/br>
    姜姜起先沒有吭聲，過了好半晌，她說：“陪我逛街吧?！?/br>
    她本來也準(zhǔn)備去買幾身衣服。

    原身那些粉粉嫩嫩的裙子，她實(shí)在是穿不下去了。

    白梓蕁有點(diǎn)愕然。

    姜姜挽住她，“可以嗎？”

    晨間涼沁的風(fēng)吹起姜姜耳邊的碎發(fā)，帶著一股淺淡清香，她咧著唇，尖尖的虎牙仿佛泛著亮光。

    “走吧。”白梓蕁有點(diǎn)不自然地想要抽出手臂。姜姜挽緊，嘿嘿一笑。

    白梓蕁怔了下，然后主動把手往她那邊挨近。

    剛到商場，姜姜就聽見白梓蕁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你沒吃早飯？”

    白梓蕁搖搖頭。

    “你要干活為什么不先吃早飯？”

    “本來打算忙過早上那一陣再吃的?！?/br>
    姜姜鼓了下腮幫，“先去吃點(diǎn)東西?！闭f完她就拉著白梓蕁往餐館走。

    小飯館里人不多。她們倆坐在一個角落里。

    “你要吃什么，我請你，我上次說過要請你吃飯的?！?/br>
    “不用，我自己————”

    姜姜截斷她的話，“哎呀，我說過請你就請你的?！?/br>
    白梓蕁絞著衣擺，隨意點(diǎn)了碗面。

    “就吃這個？”姜姜皺起眉。

    一小碗素面。還是特小份的。姜姜瞟了瞟白梓蕁纖弱的骨架，說：“不要點(diǎn)別的？”

    “嗯，夠了?！?/br>
    好吧。

    面很快端上來。

    白梓蕁吃飯的姿勢很安靜文雅，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她汗?jié)竦念^發(fā)已經(jīng)干了，被她用夾子夾在兩邊。

    纖細(xì)柔弱的身軀包裹在小白裙里，像一朵被風(fēng)吹過，搖搖欲墜的百合花。

    姜姜托著腮，心底里喟嘆著。

    連她一個女的見著白梓蕁這樣的女孩兒都不免心生憐愛，更何況男主和反派呢。

    果然是女主，這氣質(zhì)完全跟別人不能比啊。

    白梓蕁察覺到姜姜投放到她身上的視線。

    這學(xué)期一開始，姜姜就好像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從前她們倆從來沒有多說過話。姜姜對她們所有人的態(tài)度都一樣，冷漠之余還有些不屑與她們交往的高傲。

    但現(xiàn)在，那層凝結(jié)在她身上的不讓人接近的冰好像被打破了一般。

    其實(shí)她覺得很惶恐，不明白姜姜突然的轉(zhuǎn)變，不明白為什么會姜姜突然之間對她那么好。

    “你為什么……”白梓蕁收住聲。

    “什么？”

    “嗯……沒事?！?/br>
    姜眉頭一挑，她大概能夠猜到她要問什么。

    心中思忖片刻，她說：“梓蕁，我們現(xiàn)在，算朋友嗎？”

    白梓蕁頓了頓，猶疑著，躑躅著，看到姜姜滿含期待的眼睛，她聽到自己說：“算?！?/br>
    極小，及不確定的聲音。

    “那我們是朋友了！”姜姜倏地把凳子搬到她這里來，“我終于有朋友了！其實(shí)一直以來，我都想和你們交朋友的，可是我從小到大，一個人習(xí)慣了，不知道該怎么與你們相處，總怕你們討厭我……”

    原來是這樣嗎。白梓蕁松了松筷子，盤旋在心頭的惶恐和疑慮忽然被揮散。她說：“沒有?！?/br>
    她沒有討厭她……至少，至少不討厭現(xiàn)在的她。

    “謝謝你?！苯凰膊凰驳乜粗饬辆ЬУ?。

    白梓蕁低頭，又開始吃起東西來。

    姜姜悄悄地吁出長長的一口氣。

    人家可是女主啊，她當(dāng)讓要討好她。以后抱著男主和女主的大腿，她還愁沒有好日子過嗎。

    吃完飯后，她們倆去了附近的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