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吹。”姜姜把吹風(fēng)機(jī)還給他。

    他卻當(dāng)做沒聽到的，把她按到沙發(fā)上，將吹風(fēng)機(jī)重新放回她的手心。

    而后彎下脖頸，將頭對準(zhǔn)她拿著的吹風(fēng)機(jī)。

    姜姜想要起身，但是他卻扣著她的膝蓋，不讓她起來。

    看著他半濕的發(fā)旋，姜姜有些無語。

    “吹?！彼麚崃藫崴南ドw，提醒她。

    姜姜打開吹風(fēng)機(jī)，對著他的頭發(fā)亂吹著。

    小黑狗跳到她身畔，靜靜地看著她給他吹頭發(fā)。

    吹著吹著姜姜感覺腿上一重，陸辭枕到了她腿上，雙臂圈到了她腰上。

    吹風(fēng)機(jī)的呼呼聲猛然停止。

    他側(cè)枕著，目光從下方探上來，“繼續(xù)?！?/br>
    吹風(fēng)機(jī)被姜姜丟到一旁，她說：“已經(jīng)吹干了?！?/br>
    他蹭著她的膝蓋，搖頭，“沒有干?！?/br>
    “不信你摸摸。”她試著掰開腰上的鐵臂。

    他還真的摸了下發(fā)端，“沒干?！?/br>
    姜姜瞟了一眼他的頭發(fā)，確實(shí)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濕，可是他這樣子她沒辦法再給他吹。

    “再吹?！彼f。

    給他吹干了，他總沒事了吧。姜姜暗想著，隨即開了熱風(fēng)，想要迅速給他吹好。

    耳邊熱風(fēng)，鼻尖寧香，陸辭的睫毛下墜著，眉骨間長期懸著的褶皺慢慢淡化，他闔上了眼睛。

    終于給陸辭吹好頭發(fā)，姜姜放下吹風(fēng)機(jī)，“陸辭？”

    他沒有回應(yīng)。

    姜姜往下一看。

    陸辭合著眼睛，眉間清冷消散，冷凝的五官軟化下去。

    睡著的他褪去了逼人的冷戾與壓迫感，輪廓柔和，氣息溫昀無害。

    姜姜呆滯半晌。

    直到身上沉沉的重量壓得她有點(diǎn)酸麻的時(shí)候，她從呆滯地狀態(tài)里抽回身，然后毫不猶豫地一掌拍下去，“醒醒?！?/br>
    “醒醒?！?/br>
    他沒有睜眼，蓬松的短發(fā)在她小腹前頂了頂，蹭了蹭。

    “陸辭，醒醒?！苯牡剿~頭上。

    有些用力。

    他終于半睜開了眼睛。

    “起開?！苯獩]好氣地搡了搡他。

    陸辭歪歪頭，臉貼到了她小的腹上。他的頭發(fā)被蹭亂，散散地斜到了眉心。

    一抹銀色從眼前閃過。姜姜看到了他鬢后夾著的一根白發(fā)。

    她詫異地望向他。

    書里好像說過陸辭才三十歲。

    這么年輕就有白頭發(fā)了？她仔細(xì)看了看，只發(fā)現(xiàn)了一根白頭發(fā)。

    不對，她看什么白頭發(fā)！使勁兒把他推開，她說：“起來！”

    被推到沙發(fā)上的陸辭單手抵著額，意識清明過來。

    姜姜迅即站直，快步去了廚房。小黑狗也跟著她跑了去。

    陸辭躺到姜姜方才坐的地方，他虛著眸子，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姜姜端著菜出來，小黑狗跟尾巴似的跟在她后面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一出廚房，她就聞到一陣濃烈的煙味。

    擰著眉頭，她看見了在茶幾前抽煙的陸辭。

    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

    他的面容被白煙籠罩住。

    發(fā)覺到她出來，他偏過眸光，見她皺眉盯著他指縫間夾著的煙后，他指間一滯，然后把煙頭碾滅掉。

    姜姜討厭吸二手煙。

    很討厭，很討厭。她不再看他，把盤子放到了桌子上，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察覺到她情緒不對，陸辭遲鈍地意識到什么般，他執(zhí)起煙灰缸，把煙灰缸扔到外面。

    屋子里還是有煙味。他攏著眉頭，要把窗簾拉開時(shí)，頓住動作。

    許久之后，他再次抬手，捏住簾子，慢慢地把簾子拉開。

    常年陰涼的房間里透進(jìn)暖光來，暖光刺到他的眼睛里，他遮住臉，避開光。

    氣味消散地差不多后，他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

    等姜姜把飯端出來的時(shí)候，發(fā)覺客廳里敞亮了許多。她側(cè)過眼眸，瞧見一直緊閉著的窗戶竟然被打開了。

    陽光爬到窗臺上，帶走了房間里的冷意。

    空氣里濃烈的煙味似乎消散殆盡。

    陸辭走到桌前。他好像換了身衣服。

    姜姜：“可以吃了?！?/br>
    看到桌子上只有一碗飯，他大致是猜到了她要離開，他立刻攥著她去廚房里又盛了一碗飯，隨后把她壓到桌前。

    生怕她跑了似的。

    她要是不吃的話，他肯定跟上一次一樣不讓她走。姜姜握住筷子，吃就吃吧，她自己做的東西，為什么不吃。

    小黑狗爬上椅子，爪子放到桌沿上，咧著粉粉的舌尖，大眼珠子在他們之間來回轉(zhuǎn)著圈。

    “啪嗒！”

    姜姜扭過視線，見陸辭把座椅從對面提到了她旁邊。

    默默地轉(zhuǎn)回眼，她悶著頭吃東西。小黑狗目不轉(zhuǎn)睛定視著盤子里的菜。

    過了會兒，像是忍不住了般，它伸長爪子，扒到了盤子邊上。

    但是它的爪子不夠長，只能挨到邊兒上。它著急地彈彈耳朵，左右扭著身體。

    怎么也碰不到盤子，它望向姜姜，亮亮的眸子里全是渴求。

    姜姜看了眼它想要吃的東西，猶豫半晌，隨后換了雙筷子，夾出一小塊，它迅速叼入口中。

    正安靜地咀嚼著的陸辭看到她給它夾東西吃，唇間一陷。他看向自己的碗。

    小黑狗吃完后它又巴巴地看著她，姜姜搖了兩下筷子，不能給它多吃。

    小黑狗蔫巴蔫巴地退回去。

    粘黏在她這方，猶如實(shí)質(zhì)的視線讓她沒辦法再吃下去。

    “你不是餓了嗎？”姜姜?？辏嫦蛞恢弊⒁曋粍涌甑年戅o。他這樣她怎么吃飯？

    “那個(gè)?！彼穆曇艉艿停赶蛩沂诌叺牟恕?/br>
    姜姜直接把盤子端到他面前。

    他的眼神黯了黯，而后把自己的碗往前一推。

    姜姜：“？”

    他又指了另一道菜。

    又不是夾不到。姜姜沒動作。

    不悅地又推了下碗，陸辭直接把碗挪到了她面前，再次指向剛才他指過的菜。

    他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姜姜心底里翻了個(gè)白眼，她給他夾了好大一柱放到他碗里。

    陸辭臉上的表情松緩開，他把碗端回來。

    姜姜才吃了兩口，他又把碗推到她眼前。

    碗里空空的，剛剛她夾了那么大一柱他全吃完了。

    “還要？”她無奈地問道。

    他點(diǎn)頭，額發(fā)隨著他點(diǎn)頭的動作往下一晃。

    姜姜索性把所有菜全部端到他桌前。

    伸筷子就能夾到全部菜端距離，這下他總不能還讓她給他夾菜了吧。

    然而他卻不吃了。他的眼角塌陷著，定定地看著她。

    如同她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壞事。

    什么啊。

    姜姜不想吃了。她擦擦嘴，漱完口，說：“我回學(xué)校去了?！?/br>
    他撂筷，給她倒了一杯水，送到她手邊。姜姜正好有點(diǎn)渴，她接過去，喝下去一口，“謝謝，我走了?！?/br>
    陸辭沒有說話，目光在她手里的杯子上滑轉(zhuǎn)幾下，旋即道：“給它泡狗糧?！?/br>
    “你還是不會？”

    那天晚上都教過他了，他怎么還不會。

    他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