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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帝奮斗日常在線閱讀 - 第86節(jié)

第86節(jié)

    不過除了禮親王、衛(wèi)國公那種畏懼出征的老臣之外, 還是有許多裴清殊這幾年來培養(yǎng)出來的年輕武將, 主動請纓,出戰(zhàn)匈奴。

    裴清殊聽說之后,很是欣慰。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大婚之后就在宮里做侍衛(wèi)的十四竟然也求見他, 說是想要隨軍出征。

    裴清殊看著跪在自己面前, 一臉認真的同胞弟弟,心里頭頗有些抵觸地說:“你雖隨著長華殿里的師傅學了些功夫,可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什么意外都有可能發(fā)生。你可想清楚了?”

    十四頷首道:“皇兄,臣弟習武多年,為的便是保家衛(wèi)國?,F(xiàn)在既然國家有難, 臣弟自當挺身而出!”

    “保家衛(wèi)國,也有不同的保法兒。上陣廝殺,是保家衛(wèi)國,戍守京畿,或者像你這般戍守宮城,也是一種方式?!?/br>
    裴清殊是舍不得讓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上戰(zhàn)場,不過裴清殊方才所說的,還真不只是想要留下十四的托詞。

    現(xiàn)在宮城的安危,的確至關(guān)重要。

    “眼下旱災未平,叛亂四起,異族入侵,形勢危急。朕身為皇帝,必須穩(wěn)定住京畿,整個大齊才不會亂。你若有心助朕,便替朕守好這宮城?!?/br>
    十四聽了,不禁有幾分松動。

    的確,在眼下這種情勢之下,京軍三大營里的主力幾乎可以說是已經(jīng)傾巢而出。

    經(jīng)過雍定初年的裁軍和整頓之后,京軍三大營的人數(shù)一度降至十二萬。

    后來經(jīng)過幾次的征兵之后,三大營的人數(shù)漲到了十七萬。再加上慕云康的兩萬,和原本駐守在長安的人馬,便有二十萬人左右。

    二十萬人守一座城自然是足夠了,可前些日子山東叛亂,毅親王帶了五軍營的四萬人馬前去鎮(zhèn)壓。

    明日容漾和傅然相繼出征,又要帶走神樞營的七萬騎兵,與神機營的兩萬炮兵。

    這樣一來,京軍三大營里便只剩下五軍營的四萬步兵駐守在京城附近。

    慕云康因為西北慕家軍反叛之故,那兩萬人不僅不能算在可用之列,甚至還要派人盯著、防著。

    十四這樣一想,便突然覺得京城簡直危機重重。

    裴清殊觀他神色,便大致猜出十四在想什么了:“雖說長安易守難攻,但我們也切不可大意了。京城守衛(wèi)空虛的消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露出去。匈奴人詭計多端,難保到時候會不會突襲。你任六品藍翎侍衛(wèi)也有一段時間了,現(xiàn)在朕便晉你為三等侍衛(wèi),務必盡忠職守,不要放過宮里的任何一個可疑之人?!?/br>
    十四心神一凜,肅然答應道:“是,皇上!”

    十四領(lǐng)命退出去之后,裴清殊不由地稍稍松了一口氣。

    還好十四聽他的話,沒有執(zhí)意隨軍出征。

    眼下太上皇和林太后都還在行宮里沒有回來,若是他們回來后得知十四出征的消息,心里一定不會好受。

    不管怎么說,起碼要把十四留在他的身邊,直到太上皇他們回來再說。

    ……

    按說朝廷出兵,應當先舉行隆重的遣將禮。不過戰(zhàn)情緊急之時,一切禮儀都可以從簡。

    裴清殊心中早知將有一戰(zhàn),所以此時已經(jīng)齋戒數(shù)日。

    大軍出發(fā)的前一天,裴清殊便沐浴更衣,前往奉先殿祭祖,祈求裴家列祖列宗保佑此次出兵大獲全勝。

    發(fā)兵當日,容漾一身白衣,身披銀甲,長發(fā)以一玉簪高高盤起,氣質(zhì)高貴,俊美非凡。

    按說在這樣儀表堂堂之人面前,任何人都要為之失色。可立于城樓之上的裴清殊,身著帝王朝服,頭戴冕旒,莊嚴華貴,豐神俊逸。巖巖若孤松之獨立,令人不敢逼視。

    當著數(shù)萬大軍的面,禮部尚書修鴻嘉親自執(zhí)起黑犀牛角軸的明黃圣旨,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兵部侍郎容漾,天資高卓,學貫經(jīng)史,……,予懋乃德,特封輔國大將軍,領(lǐng)兵十萬,驅(qū)除匈奴,威震夷狄。布告天下,咸使聞之。欽此!”

    “臣,領(lǐng)旨!”

    容漾形容肅穆,一絲不茍地向裴清殊行了一個大禮。

    容漾的禮還沒有行完,便有人端了一個棗紅色的漆盤上前。

    紅布底下蓋著的,正是輔國大將軍敕印。

    容漾直起身后,跪著從裴清殊手中接過了敕印,再行三拜九叩大禮之后,將敕印轉(zhuǎn)交給隨軍出征的文職官員。

    “愛卿平身?!迸崆迨庹f著,向一旁抬起了手,立馬便有人將盛著瓊漿的酒杯奉上。“這杯酒,朕祝你旗開得勝,早日凱旋!”

    容漾連忙起身接過另一個酒杯,微微垂首道:“謝皇上!臣定竭盡全力,定不負皇上厚望。”

    裴清殊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一旁侍從低聲提醒吉時已到之后,容漾便又向裴清殊鄭重一禮,隨后步下城樓,翻身上馬。

    隨后,身側(cè)士兵將軍旗高高舉起,一個大大的“齊”字,瞬時振奮了所有人的心。

    目送大軍出發(fā)之后,裴清殊便登上鑾駕,重回宮中。

    現(xiàn)在,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去做。

    ……

    韓歇,或者說是呼韓邪逃出京城之后,并沒有立即回到北夏,而是前去投奔了他的兄長,左賢王董木合。

    呼韓邪與左賢王并非同母所出。左賢王的生母,乃是現(xiàn)任單于的大閼氏,也就是正妻。而呼韓邪的生母出身低微,很早就已經(jīng)去世了。

    呼韓邪能在眾多兄弟之中脫穎而出,當上右賢王,全憑他對中原的了解,還有出眾的智謀。

    北夏與大齊不同的是,并沒有皇太子這一說法。

    左賢王地位尊崇,即為所有人默認的太子,權(quán)勢遠高于呼韓邪這個右賢王。

    董木合的母族,在北夏勢力龐大,且董木合的生母大閼氏一直將呼韓邪視為眼中釘、rou中刺。

    呼韓邪在北夏舉步艱難,甚至多次險些殞命。正因如此,他才會想到另辟蹊徑,親自更名改姓,來到大齊,甚至為官。

    他來大齊,為的就是替北夏收集情報、傳遞消息,從大齊內(nèi)部尋找擊敗他們的方法。

    待北夏占領(lǐng)大齊、他立下奇功之后,再對董木合取而代之。

    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呼韓邪已經(jīng)籌備多年。

    現(xiàn)在,他自然不會將攻下大齊這么好的機會,拱手讓給自己的異母兄長董木合了。

    所以他來到了董木合的軍中,以自己在中原多年,對齊國最為了解之故,要求擔任匈奴軍的副帥。

    但董木合又不傻,堅決不肯同意。

    這回董木合南下中原,一路入關(guān)都非常順利。

    在他看來,齊人羸弱,不堪一擊。此次出征攻占大齊,他是勢在必得。

    既然如此,他當然不肯同意將這么大的功勞分給這個不討喜的弟弟一半了。

    然而,讓董木合沒想到的是,呼韓邪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偷偷派人回了北夏,請來了匈奴單于的旨意。

    既然單于都已經(jīng)開口了,董木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納了呼韓邪,以及那個從長安逃過來的大齊王爺。

    老實說,董木合打小就對齊人十分厭惡,非常不喜歡有這么個齊人在自己的軍隊之中。

    可惡的是,這個什么安王爺還經(jīng)常在附近晃來晃去的,搞得董木合十分煩躁。

    他和那齊人語言不通,只好讓人把呼韓邪叫來自己的營帳,問他的話。

    “呼韓邪,你也就算了,你帶這么個齊國的王爺來我軍中,算是怎么回事?”

    比起暴躁的董木合,呼韓邪十分淡定地說道:“我不是都已經(jīng)和王兄解釋過了嗎?這個安王爺是齊國皇帝的四哥,兩人從小親密無間,他知道齊國的許多秘密。這些年來,他向大夏輸送了不少情報。此次父王派兵南伐,多少也有他的功勞吧?!?/br>
    董木合大掌一揮,神情憤懣地說道:“這些本王都不在乎!本王只知道,他已經(jīng)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已經(jīng)再沒有任何用處了!這么一個廢人,我們?yōu)槭裁催€要留著他,還好吃好喝地供著,耗費我大夏的軍糧?”

    呼韓邪露出一副不贊同的表情來:“王兄,怎么說人家也是為了我們做了不少事情的,現(xiàn)在全家老小還都捏在裴清殊的手中。您現(xiàn)在把他殺了,豈不是應了漢人的那句‘過河拆橋’?”

    董木合上前一步,一雙銅鈴般大小的虎眼,緊緊瞪著呼韓邪道:“本王不知道你說的什么河啊橋啊的!本王只知道,你呼韓邪從小詭計多端,心狠手辣,你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留著一個廢人的!告訴本王,他到底還有什么用處?”

    呼韓邪看著氣急敗壞的董木合,緩緩地笑了:“王兄,你怎么這么沉不住氣呢?你想想看,這個安王爺從小生在齊國皇宮,又在齊國官場沉浸多年,肯定知道不少對咱們有用的消息。過去他人在齊國,定然會有所保留,不會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據(jù)實相告?,F(xiàn)在他人都已經(jīng)在我大夏的營中了,還有什么不想說、不能說的?為了活命,他會把他所知道的,所有有價值的消息都告訴我們。這些情報,可是千金難求的啊?!?/br>
    董木合聽了,還是將信將疑地看著呼韓邪:“真的只是這么簡單嗎?”

    第118章

    “當然了?!焙繇n邪微微笑道。

    董木合向來最討厭呼韓邪這種似笑非笑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只毒蝎一般, 滿肚子的壞水兒。

    偏生他父王不知怎的, 還很吃呼韓邪的這一套, 對他非常寵信。

    就在這時, 一個大膽的念頭忽然從董木合腦中冒了出來。

    雖說現(xiàn)在呼韓邪是匈奴大軍的副帥,可畢竟他才是主帥。

    若是他故意將呼韓邪派出危險的地方送命的話……到時候呼韓邪兵敗身死,可就怨不得他了。

    想到這里,董木合的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便沒有再和呼韓邪糾結(jié)那個大齊王爺之事。

    ……

    呼韓邪從主賬中走出的時候,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他徑直來到老四的帳中,把剛才發(fā)生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裴欽墨。

    “這個蠢貨, 心里有疑惑也不會自己去查, 竟然什么都要問我。這樣的人, 也配做我大夏未來的單于?”呼韓邪不屑地笑了一聲,道:“你也看到了,董木合氣量狹小,將來定然是容不下你的。不如我們早早把他除掉, 也好免了你我的后顧之憂。”

    裴欽墨微抿薄唇, 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呼韓邪見他郁郁寡歡的樣子,便安慰他說:“本王知道,你是因為一家老小都還在長安,所以擔心他們的安危。你就放心吧,待本王攻破長安城,一定把他們?nèi)季瘸鰜??!?/br>
    裴欽墨勉強地道了聲謝。

    “怎么, 你還有心事?”不待裴欽墨回答,呼韓邪便恍然大悟般,指著老四笑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左姑娘吧。你放心,本王已經(jīng)派人接她過來與你團聚了?!?/br>
    “什么?!”裴欽墨秉持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原則,臉上向來沒有什么表情??墒窃诼牭胶繇n邪這句話之后,他請不自己地失態(tài)了,“你讓人把逍兒帶來了?”

    “是啊,雖說現(xiàn)下南方還算太平,不過大夏打到那邊去,占領(lǐng)整個齊國,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刀劍無眼嘛,我怕左氏一個弱女子在外頭受人欺負,便讓人將她接了過來,早早與你團聚,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嗎?”

    裴欽墨雙拳緊握,頗有幾分不敢置信地說道:“怎么會……”

    呼韓邪了然地笑道:“哦,對了,本王的人去湖廣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左氏幾個月前竟然離開了老家,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本王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在臨安找到她的呢。等左姑娘來了,你可要好好說說她。她一個女人,怎么能夠到處亂跑呢?”

    裴欽墨竭力控制住自己狂亂的心跳,佯作鎮(zhèn)定地說道:“本王記住了。如此,便多謝右賢王了?!?/br>
    呼韓邪站起身,笑著拍了拍老四的肩,轉(zhuǎn)過身走了。

    待他走后,裴欽墨收回視線,看向攤在自己面前的一堆圖紙,卻是一點繼續(xù)的心思都沒有了。

    裴欽墨沒想到他的人都已經(jīng)在北夏的軍營里了,韓歇還是留了一手,這樣不信任他。

    現(xiàn)在他讓人把左氏“接”了過來,名為保護,實際上分明就是在拿左逍逼他徹底服從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