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大三元的衣服如何？”背后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是不是想帶回去倒賣？”

    平安認得這把聲音，她驀得回頭，驚喜道：“清辰！”

    “很好，很好。”背后的男人，自然是葉清澈，他微笑著點點頭：“算是有進步，不再叫我葉清辰了。”

    他看著眼前雀躍小女孩，不足他胸前的嬌小個子，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仿佛只要他大手一裹，就能把她嵌進懷里；臉上燦爛明媚地笑著，有期待，有依賴。

    他心里驀然柔軟。

    “你說要實現(xiàn)你的野心和夢想，可是這里，當掮客，販賣衣服？”他揉揉平安本就被海風吹得凌亂的短發(fā)：“為什么不安心學習？你現(xiàn)在不管有什么夢想，都應(yīng)該讓步于你的學業(yè)，因為那才是你所有夢想的基礎(chǔ)。”

    平安從他身子底下一矮，避開他的碰觸：“一見面就給我上政治課。”

    葉清辰嘆口氣：“我是認真的，平安，你這樣的狀態(tài)讓我很擔心，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是你耽擱學業(yè)都要過來的，我是你的朋友，我不能看著你走錯路?！?/br>
    相比他的緊張，平安更好奇的是他怎么就找到她了，偌大的深圳，茫茫大海中撈針一樣，他怎么就這么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心靈感應(yīng)？心有靈犀？”

    “哈哈，好爛的?！逼桨踩滩蛔⌒Φ?。

    葉清辰看著女孩的笑臉，咽下所有不滿的話，他舍不得再對她講那些大道理，如果這些能讓她快樂，就算錯誤又何妨。

    他也當然不會告訴她，從收到她的信那刻開始，他便撇下一切，用他的方式，在全市范圍內(nèi)搜索她；他甚至叫來了邊防站的那個中年婦女。

    “從x城出發(fā)的那輛車可是你檢查的？”

    女人點點頭，有些詫異地看著眼前一身戎裝的英俊男人，心里有點忐忑：“長官，可是出了什么麻煩？”

    葉清辰不動聲色，拿出平安的照片：“可曾見過她？”

    女人又點點頭，神色更遲疑：“我記得她叫平安，難道她有問題？看著她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而且是過來參觀深圳大學，所以我就——”

    葉清辰止住她：“她是一個人來，還是和其他人來？”

    “和一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其實我當時也懷疑這兩人來這里的目的不單純，畢竟倆姑娘的長相——可她們手續(xù)都齊全，所以我也不能隨便就扣留她們?！?/br>
    “你為什么會記得她叫平安？”葉清辰突然慢吞吞地問道：“你每天都要看幾千張邊防證，手下過往無數(shù)人，為何獨獨記住了她的名字？”

    033、如果你覺得是交換

    中年女人一愣，本能應(yīng)道：“因為她太特別了。不管是她的名字，還是她的長相，還有她身上給人的感覺，太出挑了?！?/br>
    “感覺，什么感覺？”葉清辰緊緊追問。

    女人更呆了。她突然有些吃不準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來干嘛的，剛才領(lǐng)導(dǎo)只吩咐她道：“上面有人來檢查，還是個大官，市長都惹不起的大官，你好生招待，他問什么，你就答什么，切不可隱瞞?！?/br>
    她忐忑領(lǐng)命過來，只是沒想到這個“大官”這么年輕，這么帥，還有這么多——莫名其妙的一些問題。

    “就是那種特別聰明機靈，靈氣逼人的感覺?！彼⌒膽?yīng)答，一邊偷偷看著年輕軍官，以便察言觀色；卻見后者的臉上，微笑突然湖水一樣蕩漾開，就像聽到別人夸自己孩子似的：“她確實很聰明?！?/br>
    中年女人長舒一口氣，她現(xiàn)在總算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分明是為那個女孩而來。這一想又長長舒一口氣，幸虧自己不曾為難那個叫平安的女孩。

    現(xiàn)在這些千金小姐，難道都喜歡微服私訪嗎？

    她當然不曾把兩人的關(guān)系往那方面想，因為平安，看起來還只是及笄少女，跟她女兒一般大小。

    “也很美?！彼煌右痪洹Ｈ缓笏匆娔凶幽樕系谋砬楦岷?，他站起來主動和她握手：“謝謝你?！?/br>
    謝她什么，謝她過來完成任務(wù)，還是謝她曾禮遇過那女孩？

    “還有，忘記平安這個名字，徹底忘記，還有她的長相?！迸R出門時，年輕軍官叫住她：“就當做你從來不曾見過她一樣?！?/br>
    女人諾諾點頭稱是，心里卻想著：我本來就沒打算記住，或許明天新的一批人入關(guān)，看見新的好看的年輕女孩我就忘了，但你如今這么一說，我不想記住也記住了不是嗎。

    但她什么也不敢說，只恭敬敬禮退了出來。

    為什么要交代這一句呢？其實葉清辰也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么要特別說這一句，如同當年特訓(xùn)班的首長對他說的一樣：“藏著掖著，比普通人更普通地活著，把鋒芒藏在黑暗里，葉清辰，這是你的使命，你余生的使命?！?/br>
    他的余生里，有她嗎，眼前這個正彎月一樣笑著仰頭看他的小女孩。

    情不自禁，葉清辰又伸出手，試圖去撫摸她的身上任何一個地方。平安輕巧別過：“別老摸我頭發(fā)，人家發(fā)型都亂了?！?/br>
    短短頭發(fā)簡單扎著的一個俏皮小馬尾，還發(fā)型。葉清辰失笑，對平安招招手：“過來?！?/br>
    “干嗎？”

    葉清辰不語，只含笑對平安招手。熙熙攘攘中，不時有好奇目光經(jīng)過，平安不想成為焦點，又躲不過，只好回到葉清辰跟前：“你又想干嗎？”

    “我的爛攤子，我得收拾好不是。”葉清辰不管不顧地，攬她入懷，然后一雙大手，毫不客氣地撒開她的橡皮筋，又耙子似的在她腦皮上扒拉著，理順她被海風吹亂的頭發(fā)，然后用橡皮筋捆住——一氣呵成。

    “平安?！?/br>
    “唔？”

    “把頭發(fā)蓄起來吧，你留長發(fā)，應(yīng)該很好看?！?/br>
    平安不語。摸摸后腦勺的發(fā)髻，心里模糊想著那首歌：誰把你的長發(fā)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

    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頭，他就這么旁若無人地為她梳頭；只是這般嫻熟，是不是早已盤起過她人長發(fā)，或者嫁衣？

    “還有什么你不會的嗎？”她下意識問道，語氣里，竟有一絲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干澀。

    葉清辰?jīng)]想到女孩的細小心思，他扳過平安身子，讓她面對他，認真檢查自己的作品，良久，才露出滿意的表情：“嗯，不錯。”

    不錯的是模特，還是他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