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我啊？”她的眼睛里有光，帶著笑。

    現(xiàn)在想來，那些記憶依舊清晰，而她，依舊遠在天邊。

    如今，他所求的，也只是她能幸?？鞓?。

    他的思緒被趙嘉兒填滿，手機突然跳出一條短信，他一看是趙賢兒，沒來由得有些緊張。

    明天快到站時，記得聯(lián)系我，去接你。

    池勉不敢含糊，老老實實地回復(fù)道：辛苦。

    收到池勉的回復(fù)，趙賢兒便一臉委屈不甘地將手機舉到趙母眼前，道：“看，我已經(jīng)給他發(fā)消息了！您也不用擔心他會丟了！”

    趙母聽她話里有氣，笑著勸道：“你是做jiejie的，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他將來也會感激你?！?/br>
    趙賢兒翻著白眼，不屑地輕笑：“誰稀罕！”

    趙母頓時有些不高興了：“他一個人挺不容易，讓你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怎么了？你都二十六了，過完年，就二十七了，也不知道找個人把自己嫁了！”

    母女間因為池勉的事，已經(jīng)爭吵過多次了。

    本來是其樂融融的一頓晚飯，桌上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趙嘉兒左右為難，扯了扯趙賢兒的衣袖，叫了一聲：“姐……”

    趙賢兒被趙母戳了痛處，正在氣頭上。她拍掉趙嘉兒的手，毫不畏懼地盯著面前的趙母，微微冷笑道：“媽，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在您心里，我也許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您覺得您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您只喜歡嘉兒，還有后來和嘉兒念一所學(xué)校的池勉！”

    “你在說什么？”趙母的眼里驚慌又惶恐。

    “您心里清楚，”趙賢兒起身，環(huán)顧一圈，笑著對桌上的兩位老人說道，“對不起，爺爺奶奶，沒控制住脾氣。今天都在，我索性將話明說了，也免得嘉兒一直被埋在鼓里?！?/br>
    “賢兒，坐下吃飯?！壁w父放下筷子，緩緩地嘆了一口氣。

    兩位老人也跟著勸道：“逢年過節(jié)的，怎么又吵起來了？有什么話，吃完飯再好好說嘛！”

    趙賢兒怒氣未消，疲憊地道：“抱歉，我吃飽了，你們慢用?！?/br>
    她不顧桌上人的目光，徑直離席上了樓。

    趙嘉兒有心跟上去，趙父目光溫和地看著她：“嘉兒，吃飯?！?/br>
    趙嘉兒只能應(yīng)聲，默默喝了幾口湯。

    她想不明白，這家里有什么事是她至今不知道的。

    桌上的氣氛冷凝而沉重，父母和爺爺奶奶默不作聲地吃著飯，她覺得壓抑。

    從前，jiejie與mama吵歸吵，但從不會鬧僵到這種地步。

    她胃口不好，喝了幾口湯，總是想吐。

    趙母傾過身子，關(guān)切地道：“實在吃不下，就放下吧，早點休息。”

    趙嘉兒乖乖地點了點頭，上樓經(jīng)過趙賢兒的房間時，她站在門外叫了一聲：“姐。”

    趙賢兒的聲音從門后傳來，帶著鼻音：“jiejie心情不好，不要和我說話?！?/br>
    趙嘉兒不敢火上澆油，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一番，下樓見趙父陪著爺爺奶奶在客廳里看電視，便轉(zhuǎn)去了廚房。

    廚房里，趙母正清洗著水槽里的碗碟。

    趙嘉兒輕輕走了過去，猛然發(fā)現(xiàn)趙母的眼角下有淚。

    她驚得叫出了聲：“mama，您怎么哭了？”

    趙母慌亂地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笑道：“沒事——爺爺奶奶難得來一次，出去陪他們說說話吧?！?/br>
    趙嘉兒上前抱住趙母的胳膊，蹭著她的衣袖：“不嘛，我就要陪著mama！”

    趙母嗔道：“都是快要做mama的人了，還這么黏人！你不想走的話，就幫mama洗碗吧！”

    趙嘉兒高興得應(yīng)了一聲，卷起衣袖，放了溫水。

    她認真地清洗著，趙母卻突然問道：“你那個廖老師……沒有mama，是么？”

    趙嘉兒的心陡然一緊，埋著頭應(yīng)了一聲：“在廖老師剛上大學(xué)那一年，因病去世了?！?/br>
    “爸爸呢？”

    趙嘉兒不知道該怎么說。

    廖書言沒怎么和她提過他的父親，每次都是寥寥幾句，一語帶過。

    她斟酌著，慢慢說著：“他父親久居國外，和家人聚少離多。廖老師，其實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

    趙母嘆了一口氣，笑道：“這孩子……挺有禮貌，脾氣還不錯，mama這幾天處處為難他，也不見他跟我急，每次電話里都要問問你。哎！mama真的老了，思想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節(jié)奏了！”

    這是這段日子以來，趙嘉兒第一次從趙母口中聽到這些夸贊廖書言的話。

    她笑著嘟囔了一句：“廖老師本來就很好！”

    “你呀，就是死心眼！”趙母曲著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佯怒道，“當初說陸嘉清有多好多好，結(jié)果呢？”

    趙嘉兒摸著額頭，低低地說道：“嘉清一直都很好?！?/br>
    只是，命運弄人。

    客廳電子鐘的音樂響起，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