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篤篤篤。 屋門被震天響,接連不斷。 藺行遠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個臭小子來了,壓根不想搭理。哪知道那臭小子居然不等門開,在外頭就說起來了。 “校長大人,你不開門沒關系,我這樣和你說也可以?!蹦腥说穆曇舻统链己瘢高^房門,依然擲地有聲,“都統(tǒng)夫人,她是做定了。至于能不能成為‘藺校長的兒媳’,說實話,我并不是特別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投雷和投營養(yǎng)液的妹紙們~么么啾~ 第 39 章 “你什么意思!”藺行遠質(zhì)問道。 他鬢發(fā)花白, 身材較高。沒有平常同齡人到了中年后的肚腩和臃腫模樣,藺校長依然脊背挺直身材清瘦, 很有文人溫文清雅的風度。 但是此刻的藺行遠已經(jīng)沒有了平時的波瀾不驚。 他憤怒的望著不遠處的長子,氣道, “你個混賬小子!有你這么和你爹說話的嗎!” 這里是貴賓專屬的區(qū)域, 幾乎沒有客人過來。就連侍應生, 在沒有住在這兒的客人的吩咐下,也不能過來隨意打擾。 空蕩蕩的走廊內(nèi), 藺行遠的聲音不住回蕩著, 縹緲而又悠遠。 “有啊。”藺景年慢慢的應了一聲,悠然轉身, 眉目淡淡的望過來, “您剛剛不說了么,我不就是嗎?!?/br> 藺行遠氣得恨不得用杯子砸了他。 “藺校長, 你年紀大了,就不要cao心太多了。”藺景年道, “就算想管, 也親自用眼睛看看,別管別人亂說什么, 好歹有點自己的判斷力?!?/br> “你還真以為你那小媳婦兒是個好的了?” “那是自然。她是最好的,不然我也不可能愿意娶她?!?/br> 藺行遠不屑的笑了下, “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如此,我也不多說你什么。不過那小姑娘一看那樣子, 就不是個好管得住的?!?/br> “就因為她漂亮,所以你就看不慣她?”藺景年語氣陡然一轉,帶了幾分怒氣,“要不是你剛才自作主張把薛笭叫走,她本來不用一個人在那邊承擔所有的一切、頂著那么大的壓力!要知道,那些人是沖著我來的,而當時,姓藺的一個都都不在!只有她!” 聽見藺景年提起剛才差點鬧出的大亂子,藺行遠終究是稍微改了口,態(tài)度和軟了些。 “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沒想到會突然出這樣的狀況,不然我也就不會選了那個時間讓薛笭過來了?!?/br> 他再不喜那個小姑娘,也不愿意看到對方處于危險之中。而且,當時藺家的人一個個都不在,也難為她在場主持大局。 不過—— 藺行遠好心提醒兒子,“你還是防著那個小姑娘一點。你們才認識多久?就眼巴巴的非要娶了來。聽老三說,那小姑娘背著你應該做了不少事。你還是防著點的好。” 藺景年點點頭,“原來是藺景碧在說三道四?!闭f完轉身就走。 “啊,我差點忘了說?!毙谐鋈ノ辶琢耍A景年似是想起了什么,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我一定幫藺校長轉告您太太一聲,您覺得她難看的很,‘好管得住’,所以才娶她?!?/br> 直接氣得藺校長晚飯都沒吃。 原本藺景年安排了耿叔送素安回他的宅邸,另外派了兩名副官護送她。 不過出了酒店大門后,素安一聲吩咐,直接讓人把她送去了醫(yī)院。 她去探望生病住院的藺太太。 醫(yī)院里充斥著消毒水的獨特味道。周圍環(huán)境嘈雜,有小孩子的哭聲,母親的安慰聲,排隊的人們焦急的催促聲。 副官護衛(wèi)著素安不受碰撞,一路匆匆到了后樓。直接上樓,到了僻靜的四樓后,又往旁邊那幾個單獨的病房去。最終,在其中最大的那間屋子前停下。 副官抬手叩門。靜靜等了幾分鐘后,屋門打開。 藺景碧眼睛紅紅的立在門口,臉頰上還掛著沒有擦去的晶瑩淚珠。 抬眼看見來人,發(fā)現(xiàn)是素安,她很明顯的愣了下。然后朝素安身后望過去。 素安沒有理會她,徑直進到屋內(nèi),繞過藺景碧去到了病床邊。 薛彼得也在。 因為藺太太突然不適,薛彼得連訂婚現(xiàn)場都沒能出現(xiàn),留了高奉明一個人幫忙主持大局,他則跟了來到醫(yī)院,守著藺太太生怕她再哪里不舒服。 “藺大奶奶?!毖Ρ说冕t(yī)生禮貌的喊著素安的新稱呼,和她寒暄。 其實,在素安看來,她不過是和藺景年訂了婚,還沒結婚。這樣的稱呼著實有些怪異。 不過…… 回頭望了眼藺景碧,她沒有阻止薛彼得這么叫她,反而理所當然的收下,頷首朝薛彼得道,“薛醫(yī)生。” 而后,她坐在了病床邊的椅子上,關切問藺太太,“您怎么樣了?”又道,“都統(tǒng)去藺校長那里了?!?/br> “我還好?!碧A太太捂著還有些絞痛的肚子,臉色蒼白,“景年剛才送我過來后,我和他說了,讓他晚上再來。那么多事情要處理,今天又是你們定親的大好日子,他忙得很。倒是你。” 藺太太握了素安的手,“今天你本該開開心心的,還要來我這兒一趟,我真是過意不去?!?/br> 因為身體不適的關系,藺太太的手很涼。但是字字句句卻都是關心的話語,半點都不提自己的不適,只是歉然的想著兒子兒媳的事情。 素安的眼睛忽地開始發(fā)酸。 想她幼時母親已然亡故,并沒有真切的體會過母親的關愛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在這一刻,從藺太太的身上,卻忽然感受到了。 “您先養(yǎng)好身子再說。”素安反手握了藺太太的手,“我們都好好的,不打緊?!?/br> 頓了頓,她忽然輕輕的說,“媽,您不用cao心我們。” 雖然收了‘改口費’的鐲子,但是,素安想著,自己這次不過是定親而已,又沒有正式成親。叫一聲‘媽’,倒是顯得有些逾越。 所以她一直把藺太太當成長輩來敬待,不過那聲‘mama’始終沒有開口。想著等到了真的成親后再說。 這一次,倒真的是第一聲。 藺太太高興極了。之前因為生病不適而有些黯然的眼睛突然就有了光彩。 “哎?!彼吒吲d興應著,“你不讓媽cao心,媽就不cao心了。媽先養(yǎng)好了身子,回去給你煲湯喝!” 素安高興的應了一聲,和她閑聊著今天的事情。 說到這突然而來的腹痛,藺太太十分不解,“我當時也沒吃什么啊,天曉得怎么就忽然這樣了?!?/br> 她這話雖然不過是隨口一說,素安卻記在了心里。 這時候藺景碧端了水來給藺太太喝。 薛彼得接過杯子,試了試水溫,和藺太太道,“水有點涼了,您先別喝了。我去茶水間給您倒杯茶來?!?/br> 藺景碧道,“我和您一起去吧!我知道m(xù)ama的口味如何?!?/br> “這就不用了?!毖Ρ说玫?,“現(xiàn)在藺太太只能喝溫度適中的清水,并不能飲茶。” 素安起身道,“我去和您走一趟吧?!?/br> 藺景碧偷偷看著薛彼得。 誰知薛彼得這次沒有拒絕,點點頭,“也好?!?/br> 藺景碧揪緊了手里擦拭水珠的帕子。 等到那兩個人出了屋子后,她坐到了藺太太的床邊,眼睛一眨,淚珠子又滾落了下來。 “薛醫(yī)生果然介意我不是藺家親生的?!比斡裳蹨I一滴滴滑落臉頰,她也沒有用帕子去擦,只說道,“我說想要去幫忙端水,他不肯。大嫂一說,他就同意了?!?/br> 藺太太語氣疲憊的勸她,“你別多想。安安和薛醫(yī)生熟一些。” “可是他為什么不肯讓我去和他單獨拿水,非要大嫂過去?莫不是薛醫(yī)生只愿意和大嫂一同去拿東西?” 藺太太身體不適,懶懶的不想說話。 更何況剛才安安叫她一聲媽,她開心的啊,就想著抱孫子了,根本無暇理會其他。 旁邊站著的陳媽走上前來給藺太太掖了掖被角,“三小姐多心了。當初大奶奶出事,是薛醫(yī)生救下來的。兩人出去一趟,說不定也是大奶奶身體不適,想要問問薛醫(yī)生?!?/br> 藺景碧看了看藺太太,見對方只躺著閉目養(yǎng)神沒開口,她就沒有再多說什么。 當初藺景年救了素安后,安排薛彼得出面護著她,所以素安和薛彼得已經(jīng)相熟。 素安一個眼神,薛彼得就知道她有話要和他說。于是兩人借了去隔壁屋子倒水的理由,轉到了屋子外頭一個更為隱蔽的角落。 “希望您坦誠的告訴我,”停下來后,素安壓低聲音小聲說,“太太她到底怎么了?!?/br> “你的意思是……” “我看這事兒不簡單?!彼匕渤烈髦f,“不像是普通的著涼腹瀉。” 著涼腹瀉,是診斷的醫(yī)生和藺太太說起的她的病因。 現(xiàn)在天寒地凍的,年紀大了,很容易就腹中不適。所以藺太太相信了這個說法。 可是素安并不太信。 這里給藺太太看病的醫(yī)生,都是藺景年的人。 藺景年讓他們說什么,他們就透露什么。其余的真實情形如何,她根本無法知曉。 把心中的疑問告訴藺景年、直接去問都統(tǒng)大人? 可是這事兒事關他最親近的家人,她反而不好開口。畢竟他已經(jīng)瞞著藺太太了,如果再悄悄和她透露,倒是顯得他對自己母親不夠坦誠。 所以素安決定來問薛彼得。 薛彼得是西醫(yī)沒錯。但他也一直很推崇中醫(yī)。通曉中西兩門醫(yī)術,又會一些診脈之術,對他來說,看清楚一個人到底是不是因為著涼而腹瀉,簡直太容易了。 聽聞素安這樣講,薛彼得朝著藺太太病房方向望了一眼。 他身量不高,身材消瘦。五官尋常且溫和,戴金絲眼鏡。 只是此刻他的眼中斂去了平時慣有的慈愛神采,現(xiàn)出少有的尖銳凌厲。 “是不簡單?!毖Ρ说谜f,“藺太太之前身體好得很,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她很謹慎,為了今天能夠好好的出席典禮,什么也不亂吃,什么也不亂喝。我之前問過她周圍的人,就在去到酒店的初期,她也很好?!?/br> “那么……會是哪里出了岔子?”素安百思不得其解。 薛彼得沉默了會兒,悄聲道,“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按理說,你們的家事我不該管。但我聽說,藺太太出事前,飲食都是三小姐在打理?!?/br> 素安眸色一凜,“藺景碧?” 薛彼得沒再吭聲。 其實他已經(jīng)暗示得很明顯了。藺太太不去沾別人給的東西,吃的喝的都是經(jīng)了藺景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