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不過咱們就賺不了太多的錢了吧,”楚婷又看了一眼那個罐頭湯,對著楊武說,“咱們又沒有本錢出資,本錢都是人家出的,該不會最后不分給我們吧,或者分的少,只分給你一點管理費用那怎么辦?” 楚婷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這個罐頭廠的事要是被別人接收,說不定去買黃桃定罐頭瓶這些事都輪不到楊武了,他們家現(xiàn)在明面上的資產(chǎn)為負數(shù),也根本拿不出錢做成本,將來這分不到多少分紅,不是白做嫁衣了嘛!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你放心,這做罐頭最重要的東西在我手里攥著呢,不會讓別人拿大頭的?!睏钗湫Τ描饺藨n天,“我要是沒算過這里面的利潤,能提出這個嘛!”言語間 有絲得意。 楚婷也不打擊他,適當?shù)淖屗幸稽c點小驕傲,也是對他最近因為被抓進派出所而造成的頹喪和心情低落有好處的。不過這年頭在隊里干活又沒有技術(shù)崗,大家肯定都覺得你是廠里的人,你跟著做生意跟著忙活跟著干活都是應(yīng)該的,不存在什么技術(shù)入股管理入股這些先進的詞匯,那楊武他們又沒本錢,還靠什么賺分紅呢,難道繼續(xù)借,可是現(xiàn)在誰還能借錢給咱們呢。 楚婷這樣一想,馬上又想到,“啊,真是糊涂了,沒錢借給咱們咱們可以把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然后就說借的就是了?!闭媸堑模齽偛啪尤徽娴南氲搅艘艺l借錢這個問題,儼然忘記了自己也有一小筆財富來著,只是現(xiàn)在不方便花被藏起來了而已,“對外可以說是我娘家來信借的錢?!?/br> 楚婷出主意,她娘家也就是原主的娘家,自從上次她回信跟那些人坦白自己嫁給了農(nóng)村本地人之后,對方就再也沒來過信了,過完年的時候她寫的信,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九月份了,至今仍然沒有來信,估計是放棄這個女兒了,如果不是中間有什么事的話。 但是這個沒有聯(lián)系的娘家,卻可以成為一個借口,讓他們借錢的來源變得正當合理不引人懷疑,畢竟原主娘家是城里人?,F(xiàn)在的人尤其是沒出去過的農(nóng)村人,大都覺得城里人都是住樓房吃公糧日子過得特別好的,其實也有很多城里人家里很窮的,一家十幾口擠一間房的都有,但是誰知道呢,尤其原主娘家離著十萬八千里,誰也不知道自然就要被楚婷拿來做文章。 “這個也行,”楊武點點頭,雖然他能從中撈錢,但多一份明面上的收入也好,“也不拿多錢,這次大家如果都信了都出錢的話,恐怕花不了多少錢就能把黃桃全買了,罐頭瓶全定了,就是湊多了錢也不一定能用上的,不過,” 楊武看著楚婷,略微皺眉問她,“你娘家是不是有很久沒來信了,上次壯壯和圓圓出生的事你告訴他們了沒有?”楊武他問這個問題也很正常,畢竟壯壯和圓圓也是原主爸媽的兩個外孫,一般人聽到自己女兒生了孩子,不是應(yīng)該都有所表示會寄點東西寄封信之類的嘛。 當然,他也不缺這點錢,他就是覺得那也算是他們對自己媳婦兒的關(guān)心和心意吧,結(jié)果現(xiàn)在卻什么都沒有,甚至連封信都沒有,跟斷了聯(lián)系似的,心里自然會有些疑問。 “他們呀,”楚婷糾結(jié)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們,”看著楊武認真的眼神,楚婷也想不到什么理由可以為原主的家人解釋,后來一想為什么要解釋,她就直說唄,難不成她還擔心楊武知道自己跟娘家關(guān)系不好而欺負她不成,她可不是軟柿子,真要發(fā)生那種事,她不會坐以待斃,不用靠什么娘家給她撐腰。 “我還沒跟你說過我娘家的事呢吧,“楚婷決定跟楊武說實話,這也是為了自己以后跟原主家人處不好或者斷了關(guān)系或者怎么樣提前做好準備,她可不想到時候被楊武認為自己是一個冷血不離娘家的人,必須讓他認識到自己之所以不理是有原因的。 “我家你也知道,上面有哥哥jiejie,下面有弟弟meimei,我在最中間,所以也沒什么人關(guān)心,從小到大從小就照顧弟妹長大了,念到初中就不念了,回來在家里做家務(wù),后來到了要有人下鄉(xiāng)的時候,我又被他們弄下鄉(xiāng)了,所以跟爸媽他們關(guān)系一般,現(xiàn)在跟他們都快三年沒見面了,自然也都快沒人記得我啦,不寫信也是正常事。” 楚婷說的很清楚,她這么說要換個其他人恐怕會覺得想楚婷對娘家有怨氣,不夠孝順,但偏偏這人是楊武,楚婷說的話正合心意,他還巴不得楚婷跟娘家人沒什么關(guān)系呢。 再說,作為家里的老二,他完全能理解楚婷那種從小爹不疼娘不愛沒人關(guān)注的心情,完全能理解,自然不會對她這事有什么意見。 “沒關(guān)系,他們不理我理你,還有兩個崽子,以后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楊武放下手里的柴火,走到楚婷跟前,從背后摟著她的腰,把臉放在楚婷肩上。 楚婷點點頭,轉(zhuǎn)頭親了他一口,又趕他,“快去燒火,火大點,趕快把飯燒完了,你不是還有事呢嗎?!?/br> 罐頭生意開始得很順利,隊長楊有信本來還有些疑慮,但他的兩個兒子楊愛國和楊愛黨都算是想有所成就的年輕人,都對楊武提議辦廠的事情蠢蠢欲動,非常樂意自然會幫著一起勸隊長,跟隊里的人做工作,隊里的人大多數(shù)都入了伙,這一點出乎了楚婷的意料。 其實她不知道他們隊的人因為距離市里比較近,以前允許的時候還會經(jīng)常出去做點小生意,跟其他隊的人比起來還是有些眼界的,自然能算出這里面的利潤,再加上有隊長帶頭,有楊武在其中摻合。 雖然大家一直覺得楊武是個在外面混的痞子混混,但是不得不說,他這樣的人又給別人一種確實有點門路的感覺,你看前面楚婷賣綠豆糕不就賣出去了嗎,很掙錢的樣子,綠豆糕賣的可不便宜呢!現(xiàn)在能想出這個生意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抱著各種各樣的想法,隊里的人基本上大多數(shù)都出了錢,以至于后來隊長還限制了出資數(shù)額呢,因為大家都出錢出的太多了,而他跟楊武他們算出來的成本,黃桃的成本價錢再加上玻璃罐的價格,打聽過后計算出來,根本用不了這么多錢,他們又不急著蓋廠房,因此還把有些錢給退回去了。 罐頭生意就這樣如火如荼的在他們隊里開始了,買黃桃買玻璃罐這些事都是楊武在其中牽的線,而隊長則一力承包了向市里申辦的活,這事也只能他來做。事情現(xiàn)象走上正軌,楊武也歇了一口氣,這些日子別人秋收要只有他閑著,那可真是忙得團團轉(zhuǎn)了,最后還是隊長說多給他加一部分分紅,要不然他可不愿意干這么多事。 這一天,楊武從市里回隊里的路上,正好碰到之前糾察隊的同事,也是他們隔壁生產(chǎn)隊的人,一直跟他關(guān)系都不錯,那人走到他跟前,左右看了看沒人,賊兮兮的說:“武哥,我知道是誰上次陷害你的啦!” 第62章 “誰?”楊武一聽這話,馬上全神貫注,來了精神盯著眼前這人。面前的這人也就是三順子,跟他是同樣在糾察隊工作的,他們分在一組,跟麻子幾個平時是一個小隊的,一起上班巡街。 而其他人大都是市里的,或者住在相反地方的生產(chǎn)隊,只有他們倆住在附近,生產(chǎn)隊都在旁邊挨的近,所以以前他還沒結(jié)婚的時候,倆人經(jīng)常一起上下班一起喝酒吃飯,認識熟悉也是很正常的事。 三順子又左右看了看,沒人,到處都沒人,這破土路一般這個點人很少,然后才附在楊武耳邊輕聲說:“就是隊里的剛子?!?/br> “剛子?”楊武直直的看著三順子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剛子也是糾察隊的其中一個,本名叫劉剛,不過不跟他們分在一個編隊,而是另一個小隊的,巡的街道和時間跟他們都是錯開的,所以他們說熟也熟,說不熟也不熟,就是酒桌上的關(guān)系。 “可不是,就是那小子,我今個早上把鑰匙拉在隊里辦公室了,出門之后又回去拿的,結(jié)果剛好在門外聽到的,里面剛子跟另一個人在說話呢,說的就是你的事。那人就是他在派出所的姐夫,你還記不記得,他就是借著他姐夫的關(guān)系進的糾察隊,他姐夫給找的人,平時就在他姐家吃飯睡覺,他原來因為自己姐夫在派出所傲著呢,平時都看我們不起,上次你被抓進去連虎哥都是找他向他姐夫打聽的消息,當時他還挺積極的,誰知道啊,心里憋著壞呢!”三順子繪聲繪色的把他上午看到的事跟楊武說了。 他跟剛子關(guān)系本來就不怎么樣,他們不是一個小隊的,平時工作時間接班時間總會有些摩擦,再加上他們這些糾察隊的人最愛干的事就是罰款,逢年過節(jié)哪條街上人多,他們就都搶著去哪,這一沾上錢,那就說不清楚了。 因為平時總會有些扯皮,所以表面上關(guān)系還行,背地里也是一地雞毛。別看都是男的,可沒有什么瀟灑氣概,都為了那幾個錢勾心斗角,而且他跟楊武關(guān)系又好,現(xiàn)在自然是幫著楊武了,一聽到這個事情馬上就來跟楊武說了。 是他?楊武仔細想想,對于剛子自己沒跟他有過什么別扭呀,是,他們平時是會因為交班分錢這些事有矛盾,會互相擺臉色或者爭吵,但這種事楊武一向是能避則避的,他一個農(nóng)村來的又沒有什么強硬的關(guān)系,遇到事自然是把自己當成不存在一樣,這種事都是讓他們小隊的麻子上的。 麻子有親戚在革委會,關(guān)系最硬,他們小隊的人也是隱隱捧著他,以他為中心的,像分錢這種事都是他去跟其他隊的人放話,當然分錢的時候也數(shù)他拿的最多,但這也是大家你情我愿的事情。自己沒招惹過他呀,為什么他會突然去舉報自己呢,楊武陰沉著臉。 三順子在一邊看著楊武面色不定,著急的說:“武哥,你可別聽到這個消息就沖上去找他,他姐夫可是派出所的,咱們可惹不起。” “那是,我當然不會了,現(xiàn)在都從里面出來了,也沒事了,我都不在糾察隊了,自然是避過就好?!?/br> “那就好,咱們都是農(nóng)村的,又沒什么硬關(guān)系,招惹他也不劃算,告訴你也就讓你知道一聲,別再惹著他了,能避就避吧。對了,”三順子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這事可別跟任何人說是我說的呀,我這也有一家老小呢。” “你放心,”楊武拍拍他的肩膀,“這事你知我知,我就爛在肚子里誰都不說,家里婆娘都保證不讓她知道,今天咱倆就當沒見過,改天哥再好好謝謝你?!?/br> 三順子也是專門等在這,跟楊武傳這個消息的,跟他說過以后就沿著另一條小路走了。楊武一個人站在那目送三順子離開,然后才轉(zhuǎn)身慢慢朝家走,從市里帶來的玻璃罐已制作完成一部分的消息的興奮已經(jīng)熄滅,整個人因為三順子剛才帶來的消息。 首先,他說的是不是實話呢,以楊武對三順子的了解,大差不差,應(yīng)該不會是假話,他們不是在糾察隊認識的,之前就認識了。楊武這樣愛東混西混的人,兩人的生產(chǎn)隊又在附近,又差不多的歲數(shù),認識也是很正常的事,以前也常在一起混,后來才各自想辦法進了糾察隊,他應(yīng)該不至于騙自己。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剛子,他為什么要害自己呢,楊武這樣想是因為他在糾察隊混了這么久,心知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遇到這種事就算他親眼看見自己給羅桐爺孫兩在雪地里打木屋,那也頂多是借著這個事來敲詐自己罷了,多得些錢才是他最想要的。 可他居然什么都沒說,直接就把自己給弄進派出所了,對他來說是完全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楊屋思考著慢慢走回家了。 回到家的時候楚婷已經(jīng)做好飯了,今晚上做的是涼面,算是自制涼面吧,把面煮熟了再放在井水里淘一淘,調(diào)了醬料,吃的時候自己撒上切碎的蔥蒜,再滴一兩滴香油,拌拌,味道好得很,再拍幾根黃瓜當涼菜,一頓晚飯就這樣解決了。 這時候已經(jīng)是十月的天了,雖然不像夏天那么熱但也不涼,吃這個開胃的很,楚婷看到楊武進來連忙招呼他,讓他把飯菜端到樹下的桌子上,她去屋里看看兩個孩子去。 自從楊武回來之后把桃樹栽上,整個院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打理得很像樣了,一側(cè)是井,旁邊種著各種蔬菜,另一側(cè)是桃樹,楊武家里也沒養(yǎng)雞鴨和豬這些牲畜,楚婷他們晚上吃飯的時候就會把桌子放到樹下面,擺在外面吃,在屋里吃總覺得有點悶。 看完孩子出來,見楊武還愣愣的坐在凳子上一臉心事的樣子,楚婷好奇的問:“是不是有什么事,是罐頭廠的事嗎,玻璃瓶還沒做好嗎?” “做好一半了,剩下的還沒做出來,明天我就跟隊長一起叫人去把那些玻璃罐拉回來就可以了,瓶子一拉回來就可以開始做黃桃罐頭了,正好那邊黃桃已經(jīng)跟他們說了讓他們摘好了送過來?!?/br> “那是怎么回事???”楚婷把乘著涼面的瓦盆放到地上,用筷子給楊武撈了一碗涼面,又給他澆上醬夾了兩筷子蔥蒜,讓他自己拌,“是罐頭瓶不好運嗎?” 楚婷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那玻璃罐頭瓶都脆的很,這一路上又顛簸,他們還只有牛車,說不定就要碎幾個呢。 “可以在牛車上墊上稻草,多墊一點,實在不行把罐頭瓶放麻袋里扛回來唄,放在地上的時候小心一點,也總比打碎了強吧?!背锰嶙h。 楊武點點頭:“對,明天就打算這么做,正好剛收完麥子,稻草有的是?!?/br> “那你怎么一臉不高興的,還有什么事啊?”楊武雖然點頭,但楚婷見他好像還心事重重的樣子,問他。 “沒事,沒什么大事。”楊武不說,拿起筷子開始拌面,自己夾了一筷子辣椒到自己碗里,辣椒是紅辣椒自家種的,油炸之后搗碎,香噴噴的,吃起來也不算特別特別辣,而且吃這種天然的辣椒也不會拉肚子。楊武吃拌面的時候都不用加其他的小菜,只要加香油加辣椒拌一碗,就能吃掉兩三碗,家里的碗可不小。 “沒什么大事你耷拉著臉干嘛,肯定有事,快說,我可不想最后才知道?!背靡姴坏盟@個樣子,明明臉上說著我有事,可偏偏嘴上還說沒事沒事沒什么事,這樣的人讓人看著心里著急。 當然要是其他人楚婷根本無所謂,她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要換成其他人這個樣子她壓根懶得問,隨便你說不說,愛不說不說!可楊武是她丈夫,他們倆都生了兩個孩子了,也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益共同體,也算是共患難過的,跟其他人自然不一樣。 “你要是有什么事最好早點跟我說,別讓我最后一個知道,像上次進派出所一樣突然事就出來了,我都沒個反應(yīng)時間,再說你要不跟我說,那我就不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別跟我說,我也不想知道,你在外面有什么事就憋著吧!” 楚婷這么一說,楊武想了一下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她了。 “你們糾察隊的?”楚婷驚詫那個把楊武舉報進派出所,害慘了他們,讓他們到現(xiàn)在還背著一千三百塊巨債的人,居然是跟楊武一個糾察隊的! “你是不是平時在哪得罪她了?”楚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 “沒有,絕對沒有!”楊武就差舉雙手保證了,別人一聽這事肯定都覺得是他哪得罪人了,可是以楊武的記性和對他自己的了解,他壓根不可能得罪人。 “或者你私底下嘲諷人,嘲笑人家,背地里說人家小話的時候被人家聽到了?”楚婷又問,這個也是尋常事,就像現(xiàn)代辦公室斗爭一樣,在背地里說小話被人聽到然后被人穿小鞋的戲碼。 “也沒有,絕對沒有,我沒在任何人跟前說過誰的壞話。”楊武這個人圓滑的很,自然知道嘴上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人家有背景的隨便議論誰,議論這個議論那個,被議論的人聽到了也當沒聽到一樣。 可他有個屁的背景呀,自然不會去背地里說人家的不是,頂多是在其他人說的時候跟著笑笑鬧鬧罷了,但是真得罪人的話他是一個字沒說的,就怕被誰給傳出去,平白給自己多個攔路虎。 “那是為什么呢?”楚婷納悶,還真有人這么大公無私字嗎,專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管他為什么呢,這件事雖然大差不差,但到底還沒確定,先放在一邊,等我確定了再說?!睏钗涞恼f了一句,語氣平淡,但楚婷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涼涼的。 第二天,楊武就跟隊長一起帶著幾個人去玻璃廠,把罐頭瓶拿回來了,好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秋收結(jié)束,大家都忙完了,終于有了一些空閑時間。 玻璃瓶拿回來以后接下來就是分工開始做罐頭啦,做罐頭聽起來簡單,加上糖精煮熟冷涼,然后裝進罐頭瓶里就可以了,實際上中間還有很多問題,比如如何密封,比如怎么保持里面干凈。 還有個更大的問題,就是要是分到每個人家里去煮的話,楊武不確定能不能收到足夠的數(shù)量的罐頭,這年頭的人饞吃饞喝的,尤其是罐頭這種東西,極少吃的,那一煮起來香甜的味道飄向四周,難保會有人自己從鍋里舀著喝,那太不衛(wèi)生太不負責了,楊武也接受不了。 最終跟隊長商量的結(jié)果就是,干脆在原來生產(chǎn)隊公共食堂的地方做罐頭,把里面收拾出來,擺幾個大鍋,連天加夜的熬煮,這樣總比分給個人讓他們自己在家煮好的多。 楊武在外面奔波忙碌,楚婷也沒在家閑著,剛出生的孩子還真離不了人,別看他們兩個孩子長得極小,有時候光是給他們洗澡就要耗費她一下午的時間,一忙起來就把糾察隊那事給忘了。 她忘了楊武可沒忘,只是要做罐頭一直沒空出時間而已,罐頭做了半個月,終于把能買到的所有黃桃給做完了,而先做完的一部分罐頭,已經(jīng)陸續(xù)走向商場和各個供銷社的柜臺。 價格比原本賣的罐頭要少了足足一塊錢,看起來一塊錢很多,但其實別人的罐頭是大老遠送過來的,中間還有運輸費呢,而他們就是本地的,做完直接就被送過去,省了這中間的過程環(huán)節(jié)運輸,價格就算便宜了也賺的比別人多。 這一季的黃桃全部做完了之后,楊武買來的那袋糖精也幾乎都用光了,糖精是他賣給生產(chǎn)隊的,從糕點廠買來的價格是一麻袋50塊錢,他直接翻了幾倍用兩百塊錢的價格賣給生產(chǎn)隊了。 而且他還跟隊長說了,這個價格是從人家那里買來的高價,被人抬過價,以后自己會努力去找便宜的糖精的。這也是他為以后著想,雖然現(xiàn)在沒人知道,但萬一有人也買到糖精了呢,到時候自己賺差價的事也有了解釋。 賣了罐頭就到了分錢的時候,這個時候隊里那一小部分駐足觀望,沒有跟著投錢的人才開始真心后悔了,后悔得捶胸頓足,后悔自己錯過了這么一個白白撈錢的機會。只是后悔也沒用,因為這樣的人只占了一小部分,隊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投錢了,所以他們占了絕對地位,任誰說一句什么閑言碎語,都馬上有一堆人噴回去。 而楚婷家憑著糖精賺的差價,楊武的東奔西跑的工錢,再加上他們當初投的錢,這次也賺了有足足五百塊,仍然是不夠,只有信用社貸款的一半,但好在也有些盼頭了,錢也能拿出來用了,也有資本去做其他的事了。 夜晚,兩個孩子睡在一邊的嬰兒床上,這張小床是楊武后來專門打的,有護欄,能讓兩個孩子半夜睡著安全,兩個大人也終于能伸的開腳了,不用擔心會壓到孩子。 此時,他們正在安然睡覺,楊武兩口子則在床上數(shù)錢呢! 因為楚婷愛干凈覺得錢臟,所以拿了一塊舊布墊在下面,兩口子盤著腿面對面坐著開始數(shù)錢。這時候的錢零碎的很,因為數(shù)額不大,最大的面值就是十元的大團結(jié),其他的還有一元兩元一角一分多的是,他倆只能坐在那一點一點的數(shù)好,分門別類的放好,最終數(shù)出來的是總共有五百一十二塊三毛七分錢。 “唔?!背糜趿艘豢跉猓@些錢看著多,但這是他們家全部的在外面的錢,而他倆又是不種地的,也沒有分糧食,吃糧食還得在外面買,油鹽醬醋通通都要買,錢根本都不夠花。 最終她把零錢十二塊三毛七分錢拿出來,把五百塊給折好,說:“這十二塊錢就是咱們最近的伙食費了,這500塊錢給存起來!” 第63章 “十二塊三毛七?”楊武看著楚婷手里捏著的那一小把錢,哭笑不得,“咱家又不是沒錢了,你是不是忘了廁所那里還藏著一箱子錢呢,待會我干脆就把它挖出來,先把虎哥的錢給還了,反正其他人又不知道,就對人說沒還就是,錢該怎么花怎么花,糧食還是要多買點的,你男人還是能養(yǎng)的起你的,用不著你這么節(jié)省!這十二塊錢能夠買什么糧食呀,難道去買麩皮不成?” “那好吧,”楚婷想了一下,楊武說的也有道理,反正其他人又不知道他們找誰借的錢,兩頭瞞還是有用的,“不過你要是出去買糧食的話,小心一點,尤其是坐牛車的時候也小心點,別被其他人都看見了,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人家心里還不定怎么想呢?!?/br> 日子過得好好的人都不經(jīng)?!酢醢酌?,而是吃粗面和玉米面,他們這欠了外債的倒是大咧咧的一袋又一袋的大米白面的往家搬,可不招人眼紅嘛! “嗯,我記住了,明天買的時候我會記得遮掩一下的,家里的米面都快沒了吧?” “可不是,都沒了,你可以少買一些,我吃面條也挺好的?!?/br> 他們這里是靠近山的地方,主要種的都是小麥,面食居多,種水稻的附近都沒看見,自然也沒有賣大米的,糧食收購站的大米都是從其他地方運過來的,要買的話價格不便宜,至少比面粉貴多了。 “大米貴也貴不到哪兒去,你不是愛吃米飯嗎,買那個也吃不窮,吃飯是吃不窮人的,不上進才會讓人窮!”楚婷上輩子就是吃大米飯居多,中午也是吃米飯,這輩子到了這里楊武能買得起,她自然吃起米飯來也不吝嗇,這些楊武都看在眼里,當然不會因為家庭開支消減來減到她的伙食上。 “對了,明天多買些棉花,買個大概五斤吧,五六斤的樣子應(yīng)該也就夠了?!背糜窒肫鹨患隆?/br> “買棉花做冬天的棉襖嗎?要不要買布?” “布就不用了,”楚婷搖搖頭,“又不是給咱倆做的。” “給那兩個小子的?”楊武看看那邊小床上嘟著嘴,睡的呼呼的兩個孩子。 “可不是,到了冬天的時候他們也五個月了,也該穿上棉襖了,不能光裹著包被,得給他們做小棉襖棉褲才行,現(xiàn)在就可以趕快做起來了,要不然到時候來不及,你明天記得反正盡量多買些,也多做兩身給他們換洗也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