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是!” 魏小海和富貴也沒什么行囊,不過幾雙剛編好的草鞋罷了,做了記號后放在了通鋪前面,又趕緊跑到伍長跟前,隨伍長去灶房。 魏小海壯著膽子四周看看,富貴則是垂著頭,悄悄扯了扯他:“任大哥不和我們一起嗎?” 魏小海正要說話,走在前頭的伍長突然道:“他比你們兩個有本事,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就你們兩個這小雞仔,還想到大營來?” 本以為那兩個小子會氣氛,誰料魏小海興奮道:“任大哥本事可高了!”又拍了拍富貴的肩膀,“我們這次都是脫了任大哥的福,一定會好好幫廚?。 ?/br> 伍長努了努嘴。 這是招了兩個缺心眼啊。 師爺帶著任伯云去池寧縣尉那里報到。縣尉姓熊名昆,祖上種田,到了祖父和父親這兩輩家里有些積蓄,算得上是富農(nóng),供了熊昆讀書識字,隨后舉了孝廉,從農(nóng)民階層邁入了士人階層。這也是在這片土上,從農(nóng)民躋身士人的唯一途徑。 博陵的縣尉,算得上副省級的公安局局長,正處級。然而在池寧這里,當(dāng)個縣尉,說好聽點是地級市公安局局長,說的實誠點,也就算是個縣公安局局長吧,科級,不過在一地也是個實權(quán)派。 熊昆這幾天也被楊公公那幾個人折磨的頭昏腦漲,又聽說了有人來鬧事,說他們殺良冒功,差點就從大營直接殺了過去!殺良冒功這種事,縣令還可以有一絲生機(jī)說自己不知道,但身為縣尉鐵板釘釘?shù)呐懿坏簦?/br> 此刻看到當(dāng)時仗義出手的任柏云后,便頗有好感。 “好一個俠義的壯士!”熊昆贊道,“我這大營正缺你這樣的好漢!給本官當(dāng)親兵如何?” 、當(dāng)了親兵就必須時刻跟隨在熊昆身邊,侯爺交辦的差事該如何是好?可哪里會有人去拒絕當(dāng)親兵呢,這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么,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任柏云思量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熊昆的提議。 “大人如此抬舉小人,小人萬分惶恐!”說罷,跪地抱拳,“既然大人不嫌棄小人,小人定當(dāng)粉身碎骨報答大人!” 熊昆將他扶起:“本官身邊的親兵可不是好當(dāng)?shù)?。咱們池寧不像別的地方,咱們不?;茏樱H兵五日就要出cao,你可受得了?!” 五日一訓(xùn)?! 這池寧夠有錢的啊! 又讓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的事,在別的地方有,但在軍營里基本是沒有的。沒有糧餉,將領(lǐng)不會讓士卒訓(xùn)練,因為訓(xùn)練消耗體能,需要大量的糧食來補(bǔ)充。讓士卒不吃飽就去出cao,那就等著嘩變吧。 營嘯,是所有將領(lǐng)最害怕的東西。 雖然心中困惑,但任柏云臉色表現(xiàn)的如那些士卒一樣的高興——出cao意味著可以吃飽飯,立刻道:“小人一定不會辜負(fù)大人的期望!” 見熊昆心情不錯。任柏云問道:“小人有一事敢問大人,小人的兩個表弟……” “已經(jīng)讓人領(lǐng)他們?nèi)ピ罘磕沁吜?,每天幫著劈柴燒火?!毙芾ヒ姇r辰尚早,也不想在大營多待,他也要趕去縣衙看看那五個胡言亂語之人到底是個什么來歷。 讓親兵營的人和師爺帶著任柏云四處轉(zhuǎn)轉(zhuǎn),熟悉一下情況。 任柏云特地去灶房那里轉(zhuǎn)了一圈,見魏小海和富貴都在做事,也沒多打擾。隨著親兵營的人一同去庫房領(lǐng)了一柄大刀,便隨他們?nèi)ズ0堆卜懒恕?/br> “別以為當(dāng)親兵就是在熊大人身邊待著,外面那些個官老爺那一套在俺們池寧不管用?!庇H兵營里的老兵老趙說道。 “這里出了什么事,俺們也是要殺到前面的!” 老趙撩起了袖子,指著一個疤痕得意道,“這是被上個月一個海盜留的,不過他被老子砍了腦袋,嘿嘿。哪一仗,老子一個人就砍了三個海盜,能從那群摳門的廚子那里拎兩個雞腿!那油水,嘖嘖……”老趙說著,感覺雞腿的嫩滑現(xiàn)在都還在嘴里,吸溜了一下口水,又對任柏云道:“親兵營可不要孬種,干的就是掉腦袋的活兒,你要是干不了趁早滾蛋,俺們熊大人通情達(dá)理,不會為難你的!” 任柏云沒有直接回答,卻是道:“聽趙大哥這意思,以前是有孬種跑了嗎?” “多的是!”老趙道,“都是像你這樣的外鄉(xiāng)人。不過你們跑得也沒啥,池寧又不是你們自己的地方,不想賣命也是說得過去,但不想賣命又想混吃混喝的,那就別怪俺們不客氣了!” 任柏云忙道:“日久見人心,我不是那種人?!?/br> 連同師爺一起,三個人走到了海邊。剛靠近這里,任柏云便覺得空氣中的氣氛很是緊張。不過眨眼功夫,他就看到了兩個伍長領(lǐng)著人分別從不遠(yuǎn)處走過。手里拿著木棍,也有拿著長槍的。 “這才是面對海盜應(yīng)該做的啊?!比伟卦葡氲搅顺匕步^(qū)域那三三倆倆的水師,相比起來,一個縣公安局的看起來竟然比省級水師更加專業(yè)! 老趙一路走著,和經(jīng)過的人紛紛簡單打了個招呼。 “這些都是大營的人?”任柏云好奇問道。 “哪里養(yǎng)得起那么多?!崩馅w道,“都是周圍的漁民們,幫著俺們在挖陷阱。” “這里這么危險,他們怎么不搬走呢?” “搬走?!”老趙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謬的笑話一樣,鄙夷大笑:“俺們池寧可不像郡里的大老爺那樣有錢啊,這些人搬走了誰養(yǎng)活他們!再說了,俺們是替他們保平安,這些人比俺們更關(guān)心怎么擊退那些海盜!俺們大營連同燒火的廚子一共也就兩百來人,這么長的海岸,怎么守得過來!” 老趙指著那些簡陋的漁民的木屋道:“在俺們池寧,每個漁民都要去抗擊海盜,一旦發(fā)現(xiàn)海盜來了,村里會有專門的人來通報大營。再俺們到之前,他們還能抵抗一陣子。不過那些海盜非常狡猾,他們會假裝登岸,等俺們到了后,就坐船離開,在尋找登岸的地方。這群兔崽子們坐在大船上溜俺們,每次等俺們沒力氣后就殺上岸來。哎……” 說到此處,老趙神色很是暗淡,“俺很多兄弟就是死在海盜的這種戰(zhàn)術(shù)下。俺們沒有大船,下海打不贏啊。” 池寧港口里停著海船,卻禁海不出,這里的人卻苦于沒有海船。明明是一郡一下的縣衙,抗擊海盜竟然得不到郡里官吏的支持。 任柏云將這些一一留心記下。老侯爺還派了一個侍衛(wèi)來做聯(lián)絡(luò)用,他要將看到的聽到的消息讓人帶給侯爺。 聶冬看到任柏云的信后,將其遞給了霍文鐘。 “池寧并沒有按照池安下的禁海令來辦事。”聶冬想到了那日來給他請安的龐羽德,當(dāng)時他顯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恐怕就是因為如此。不僅沒有禁海,還貼告示招募有志之士一起來抗擊海盜。不過只要池安郡的官吏不過問,龐羽德也就當(dāng)做不知道,但他怕博陵侯這位郡尉的小舅子一個大嘴巴在郡尉面前說了幾句,那就麻煩了。 “池寧縣也是迫不得已啊?!被粑溺娮屑?xì)看完后,嘆道,“不過龐羽德與熊昆倒還算是辦事的?!北绕鸪匕驳乃畮焷?,霍文鐘更想喊熊昆手中的那些兵叫水師了。 “不過依照任柏云的看法,池寧那邊打的很辛苦,海盜們的船比池寧縣的要強(qiáng)很多,他們只能在岸上堅守,這樣一來很被動啊?!被粑溺娪值?,“而且……既然池安禁海,恐怕一些海盜也會轉(zhuǎn)而去sao擾池寧縣,如此一來,池寧承受的海盜怕是原有的兩倍有余?!?/br> 聶冬翻了個白眼:“池安身為郡城,太沒擔(dān)當(dāng)了!如果不弄清池安三年前那場敗仗到底是什么原因,恐怕再過五年,池安都不開海禁!而一旦池寧頂不住海盜的sao擾,池安更有機(jī)會上奏朝廷,讓朝廷下旨,池安郡全郡全面禁海,所有漁民內(nèi)遷!到時候餓死的漁民,呵呵……恐怕被海盜殺的更多!” 而且一旦全面禁海后,鹽價的漲幅…… 那價錢太美了,聶冬覺得荷包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