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在墨菲特那會兒,小姑娘剛住進(jìn)他房間的第一天,就把里面的陳列擺設(shè)那些全部打亂,弄成自己喜歡的樣子,雖然后面他又給整了回來,嚴(yán)令小姑娘不準(zhǔn)再動任何東西,但隔三差五的還是會發(fā)現(xiàn)小姑娘根本就無視他的話,面對他的說教,小姑娘就抱著手滿不在意地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他的耐心程度簡直可以去參加繞地球三圈的馬拉松了,也就他能忍小姑娘的任性妄為。 其實那晚在馬路邊他瞧見小姑娘下車,第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才三年未見,小姑娘又長漂亮了,之后任務(wù)結(jié)束,他回家又碰上小姑娘,得知她住對門,他心里當(dāng)時很訝異,但驚喜多過訝異。 然后小姑娘進(jìn)門,到第二天跟隊里兄弟去給他過的生日,說話老有意無意地調(diào)戲他,再到現(xiàn)在小姑娘在他的床上睡覺,說想要他的時候,他是覺得有點不真實的,一個人單獨過了這么些年,不是當(dāng)特種兵滿世界出任務(wù)就是干特警這高危單位,哪個姑娘愿意死心塌地跟自己過,早他媽看破紅塵俗世了,緣分的事愛誰誰,對小姑娘這種三年前我看上你三年后又遇見還是看上你的橋段,丫的閑得慌演電視劇呢。 不過他的感情經(jīng)歷不多卻是真,也就讀軍校那會兒跟隔壁學(xué)校一姑娘談過幾個月,后來因為他去當(dāng)特種兵就分手了,那時候談戀愛也沒干點兒什么不正經(jīng)的事,姑娘比他還保守,拉個手都臉紅,估計這輩子在他床上睡過的女人就只有方非爾一個了。 也不知在陽臺上呆了多久,回房間的時候,駱?biāo)寡芸粗厣系囊路萄澬卣帚读艘汇?,再抬眼瞧床上冒起來的一小坨,方非爾已?jīng)睡著了,一想到此刻被窩下面是能讓男人癡迷的溫香軟玉,睡覺居然有扒光自己的毛病,駱?biāo)寡懿唤麖潖澭劢?,關(guān)上門出去。 第二天早上,駱?biāo)寡芟刃?,看看時間已經(jīng)十點鐘,去房間看了一眼方非爾,還在睡,他便去洗漱,順便沖了個澡,回來的時候,方非爾仍在睡。 他把地上的衣服都撿起來放到床上,在衣柜里找了件長袖的白t恤和九分黑色休閑褲出去換好了才回來床邊坐著,待會兒12點要去一個地方,跟方非爾有點關(guān)系,得喊她起床。 “爾爾,爾爾?” 喊了兩聲,方非爾似乎沒被驚擾到,把被子拉上來蓋住臉,翻身過去背對著駱?biāo)寡芩?,駱?biāo)寡芨糁蛔虞p輕拍了拍她的肩:“快起床了?!?/br> 方非爾這下有了點動靜,在被窩里又朝駱?biāo)寡苓@邊翻身過來,頭埋在被里,有些不耐煩地哼了一聲,駱?biāo)寡芤恍?,俯身湊下來一點接著叫她,她雪白纖細(xì)的胳膊便從被窩里伸出來,駱?biāo)寡苓€未反應(yīng)過來就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頓然就呆住了,太陽xue及下面一點的臉部有些火辣辣地疼。 感情他這是大清早主動把臉?biāo)蜕祥T給人打的是吧,還是第一次挨女人巴掌,還是個丫頭片子打的。 駱?biāo)寡苋嘀槪壑袧M是難以置信的意味,看了會兒居然還睡得正香的罪魁禍?zhǔn)祝標(biāo)寡軌鹤⌒睦锏挠魫炂鹕沓鋈リ柵_上抽煙,不知平復(fù)了多久的心情后他回房間,“罪魁禍?zhǔn)住闭犙弁旎ò?,還眨了兩下。 天真懵懂得緊,都舍不得下手還那一巴掌。 “醒了?”駱?biāo)寡艿酱策呑隆?/br> 方非爾看看他點頭,眼神焦點落在他有些微紅的太陽xue周圍,“你的臉怎么了?” 駱?biāo)寡艽寡矍扑?,神情淡漠,“一個丫頭片子打的?!?/br> “我啊?!?/br> 駱?biāo)寡芾淅涞睾咝α寺暋?/br> “好像從小就有點起床氣?!狈椒菭栒f。 “有點兒?” “我看看嚴(yán)不嚴(yán)重?!?/br> 方非爾欲坐起來,駱?biāo)寡芷骋娝饬锪锏南慵?,連忙一巴掌抵住她的額頭,將她按回床上,“把你的衣服穿整齊了再出來,回家去收拾一下,帶你去個地方?!?/br> 方非爾動動身子,才后知后覺自己是裸睡,駱?biāo)寡芤呀?jīng)站起來準(zhǔn)備出去,她捏住被子問:“駱?biāo)寡?,昨晚你在哪里睡的??/br> 駱?biāo)寡軅?cè)身,臉上劃過一絲玩味,“怎么,想要我負(fù)責(zé)啊,晚了,那一巴掌已經(jīng)替我還了?!?/br> 第13章 蘇格拉底(1) 收拾好后,兩人一塊出門。 “你要帶我去哪兒約會呀隊長?”方非爾拉開車門坐進(jìn)去,拿手機(jī)出來翻適合情侶玩耍的地方。 駱?biāo)寡馨l(fā)動車子,往外邊開去。 方非爾心情很不錯,看見一個度假村,眼睛就亮了,“要不我們?nèi)ミ@里吧,有單人泳池,情侶溫泉,還有主題套房,你覺得怎么樣?” “我只是想帶你去陵園。”駱?biāo)寡苷f。 “……” 方非爾一手倚著窗臺,撐住頭低嘆一聲,郁郁地盯著駱?biāo)寡芸础?/br> 駱?biāo)寡苎劢禽p翹,一側(cè)入鬢的長眉高高挑起,他用舌尖頂了頂后槽牙一笑,神色微痞,“今天是一位戰(zhàn)友的祭日,你認(rèn)識的,之前在墨菲特和你打牌老輸?shù)哪俏??!?/br> “虎子叔叔?”方非爾想了起來。 “嗯,”駱?biāo)寡茳c點頭,眼眸里緩緩蒙上了一層嚴(yán)肅,“一次秘密任務(wù),他犧牲了。” 去陵園的路上,方非爾順道買了一束白菊花,到烈士陵園的時候,門口停著一輛敞篷軍車,方非爾跟駱?biāo)寡茏哌M(jìn)去,繞了三道臺階,來到那位叫虎子的戰(zhàn)友的墓碑前,前頭站著一排著軍裝頭戴黑色貝雷帽的男人,身形筆直。 駱?biāo)寡軓姆椒菭柺掷锬眠^那束白菊花,走過去放在墓碑前,那一排男人看著他,個個頓時濕了眼眶,有人喊他:“隊長!” 駱?biāo)寡艿氖治⑽⒁活D,便走到隊伍中間,沈澤也來了,駱?biāo)寡芤娝麣w隊,抬聲喊道:“獵獅突擊隊,報數(shù)!” “黑獅,到!” “卷耳獅,到!” “短尾巴獅,到!” “閃電獅,到!” “阿爾法獅,到!” “雪獅,到!敬禮!” 六個人右手一齊堅定有力地抬起,朝著墓碑上的人行軍禮,齊聲高喊:“忠于祖國,忠于人民,時刻準(zhǔn)備著,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方非爾站在他們身后,頷首哀悼。 一幫大男人在風(fēng)中站立,淚水迷了眼睛,仿佛又回到從前那段穿梭在槍林彈雨之中生死相依的無悔歲月,他們七個人在國旗下宣誓,身上背著國家、榮譽(yù)、忠誠、使命的諾言,他們是共和國的第一道防線也是最后一道防線,為了共和國,他們滿世界派兵出任務(wù),去的地方不是閻羅殿就是地獄,一次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在絕境中求生存,也一次次這樣以這樣的方式來證明大家都還活著,只要活著,未來要面對的苦難便不算苦難,因為他們是共和國里的一群能闖地獄抓惡鬼的勇士。 但當(dāng)年那事兒大家都沒想到,發(fā)生的時候大家都是懵的,直到他們親手把駱?biāo)寡苎核突貒邮芩玖畈肯掳l(fā)的命令,都沒敢回宿舍去看駱?biāo)寡苁帐靶欣?,怕幾個大男人跟娘們似的抱在一起哭,怕駱?biāo)寡芨由岵坏秒x開,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挽回,他們知道駱?biāo)寡苄睦锉热魏稳硕加X得苦。 等駱?biāo)寡艹鰜?,六個人在車輛的不遠(yuǎn)處站成一排,咬住牙給他敬禮,他回禮,隊里最年輕的隊員王子哭得脖子紅彤彤的,沈澤大風(fēng)他們也哭,那時候虎子還在,他坐車離開的時候,六個人的禮還沒畢,一塊兒沖他吼:“獵獅突擊隊!同生共死!” 至此一別,就是兩年。 方非爾被他們流露的兄弟真情所震撼,三年前在墨菲特跟他們相識,一個個都還是插科打諢的混小子,但做起事來絕不含糊,對她就跟自家親meimei一樣,還經(jīng)常幫著她一起糊弄駱?biāo)寡埽F(xiàn)如今這些人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人沒變,性情倒是穩(wěn)重了許多。 后來駱?biāo)寡芨嬖V她這是特種兵的禮儀,無論他和沈澤是否離開了隊伍,那段難以忘懷的艱難歲月始終在心里最深處存在著,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一日是獵獅,終生是獵獅。 禮畢后,幾個人輪流跟駱?biāo)寡軗肀?,還依然喊他:“隊長!” 特別是王子,哭得滿臉是水,“隊長,你回來吧,我們都很想你,想我們曾經(jīng)一起出生入死的歲月,一起滾泥水扛圓木,負(fù)重……” “哭什么哭,”駱?biāo)寡芘呐乃念^,“都中尉了還哭,不怕被菜鳥們笑話?!?/br> 大風(fēng):“行了王子,你再哭就要先被后邊那小丫頭笑話了,嘿,小丫頭,好久不見。” “嗨!”方非爾微微一笑,看了看駱?biāo)寡?,覺得自己似乎不太適合留下,“你們聊吧,我下去等。” 等方非爾走遠(yuǎn),大風(fēng)搭著駱?biāo)寡艿募缯f:“當(dāng)初不對人家丫頭愛理不理的嗎?怎么又勾搭上了?” 駱?biāo)寡苄Χ徽Z。 大風(fēng)又問沈澤:“哎沼澤,他是不是見人家丫頭比之前還要漂亮,現(xiàn)在后悔了就上趕著追?” 沈澤笑笑:“這你得自己撬他的嘴,問我沒用?!?/br> 大風(fēng):“你永遠(yuǎn)這木頭德行,真不知道嚴(yán)意看上你啥了,整天叨叨你,我不接話,她還扛槍追著我打?!?/br> “那是你活該?!鄙驖烧f。 那天駱?biāo)寡芨麄兞牧撕芫茫膊恢懒牧耸裁?,等他們出來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已經(jīng)不是方才那種凝重的表情,一排人勾肩搭背站在一塊兒說笑,方非爾看著嘴角噙著笑的駱?biāo)寡?,突然想到要是駱?biāo)寡艽┗剀娧b戴上黑色貝雷帽,為心中的榮譽(yù)使命跟兄弟們一起戰(zhàn)斗,她知道他愛軍隊,愛這幫人,雖然不知道他怎么會舍得丟下這一切到霧城當(dāng)特警,但她很堅定,自己一定會深愛他至死。 有個叫小凡跑過來熱情地跟方非爾打招呼:“小丫頭,有空就來部隊里找我們玩啊,真沒想到你都已經(jīng)長那么大了,比之前更漂亮了,怪不得我們隊長還栽你手里?!?/br> “瞎掰扯什么呢!”駱?biāo)寡芾淅涞亟o小凡遞了個眼神。 方非爾靠著車門樂了起來:“女大十八變嘛,倒是你們幾個好像長胖了?!?/br> “都怪隊里伙食太好了,都把我吃胖了。” “你少來,咱幾個里就你丫的最能吃,我提議啊,回去讓他搞個五十公里負(fù)重穿越無人區(qū),不瘦我啃彈頭!” “行啊,到時候我就在你鼻孔里插滿彈頭,牽出去讓訓(xùn)練場的那些菜鳥們看看你這只老鳥是怎么輸給我的。” 大家都笑起來,樂了好半天。 道別后,他們走了,沈澤也先開車回支隊,駱?biāo)寡苡屑俚故强梢噪S便晃,但他不行,隊里還有訓(xùn)練任務(wù),就等著駱?biāo)寡芑貧w,他好休息一陣兒。 離開烈士陵園,駱?biāo)寡苓呴_車邊問方非爾:“想去哪兒吃飯?” “嗯?”方非爾有些驚訝地轉(zhuǎn)頭看他。 “之前你不是問我什么時候才有空一起吃個飯,這段時間隊里要訓(xùn)練新學(xué)員,我已經(jīng)好幾天沒好好合過眼了,”駱?biāo)寡苷f,“趁今天有空,你選地兒,我請你?!?/br> “啊,”方非爾淡淡地應(yīng)了聲,好像很開心又好像沒那么開心,“還以為你是因為我?guī)Ю罹把燥j車的事才不理我的,原來你那么忙,怎么不告訴我,你告訴我的話,我就不鬧你了?!?/br> 駱?biāo)寡芴籼舸浇牵澳悴霍[還有點不習(xí)慣?!?/br> 方非爾笑了笑,“其實那晚上我就想著把警察送到地兒就行了,可是我聽見他們說那個人身上背了七八條人命,當(dāng)時就想到了我媽,你不知道吧,我媽是名警察,我讀初中那會兒她就是因為在追捕殺人罪犯的過程中,由于車速過快與罪犯的車輛相撞而殉職,追人那時候我還是挺怕的,但只要想到你會來,我就覺得自己一定不會死?!?/br> “為什么就覺得一定不會,要是我來晚了呢?”駱?biāo)寡軉枴?/br> 方非爾兀自一笑,湊過來,眼神帶勾地瞧著駱?biāo)寡?,聲音溫柔而俏皮,“因為我說過要死也會死在你身下的。” “毛病?!瘪?biāo)寡芑厮痪洹?/br> “都怪你慣的?!狈椒菭柵旃室庹f。 駱?biāo)寡茈[隱勾了勾唇。 方非爾也沒客氣,帶駱?biāo)寡苋ニ?jīng)常會光臨的那家中餐廳,現(xiàn)在不是飯點,餐廳里的客人不是很多,方非爾選了二樓挨著落地窗的位置。 點完單,駱?biāo)寡苋ハ词珠g,方非爾望著窗外,臨近五月,天氣不好不壞,陽光很舒服,有無聲的毛茸茸的溫暖飄在空氣里。 三年了,此刻的天氣跟她第一次遇到駱?biāo)寡苣菚r候的一樣,多讓人甘心陶醉。 看了會兒,她淡淡抬頭就瞧見駱?biāo)寡芡@邊走來,她揮了兩下手,嘴角彎得很好看,“隊長!” 駱?biāo)寡苈劼曇惶裘碱^,唇邊噙著絲笑,過來坐下后問她:“怎么突然那樣叫我?怕我找不到桌?” 方非爾兩手撐著下巴,看著駱?biāo)寡苷f:“沒有,我就是開心壞了?!?/br> 說完她又忍不住捂臉笑了起來,聲音很爽朗,讓人聽了也不由得彎了唇角。 “腦子是不是進(jìn)水犯傻了?”駱?biāo)寡芤矘贰?/br> 方非爾笑了半天才收住,擺擺手,這時,服務(wù)生把菜都端上桌,方非爾給駱?biāo)寡芤税胪膈U魚湯遞過去,“先喝一口湯,這家我經(jīng)常來,味道非常贊?!?/br> “喘口氣都比別的地兒貴的地方,味道應(yīng)該不會差到哪兒去?!瘪?biāo)寡苷f。 方非爾看看駱?biāo)寡?,忽而抿抿唇,“下次你選地兒,我就只來過這幾家?!?/br> 駱?biāo)寡茌p輕一笑,“小丫頭,你不會是以為我心疼錢吧?!?/br> 方非爾抬眸,表情承認(rèn)但卻搖頭。 駱?biāo)寡苡质且恍?,“這幾年領(lǐng)的工資都找不到地方花,花你身上也算是個不錯的歸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