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国产一区二区三区久久久蜜桃,久久丁香花就去伊人中文字幕,无码视频国产精品一区二区不卡,黑人异族巨大巨大巨粗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禎娘傳在線閱讀 - 第112節(jié)

第112節(jié)

    同樣被熱議的還有禎娘身邊的女仆們,當(dāng)他們知道禎娘這一次出門帶了一兒一女,而除開護(hù)衛(wèi),仆人卻還有五六十人之多的時候是相當(dāng)驚訝的——但是這根本不是全部。所有人都知道旅行途中不可能帶上全部的男仆女仆,有知情者得到了訊息。

    “她的丈夫是呂宋的總督,光是在呂宋就有幾百個仆人為她的的家庭服務(wù)!不得不說,這和國王王后們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了。如果是那些小公國,或者一般的領(lǐng)主,恐怕還比不上她吧?!?/br>
    “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我去詢問了去過明國的傳教士。據(jù)他們說的,明國的普通富人生活就要遠(yuǎn)遠(yuǎn)超過我們這里的小領(lǐng)主了。那位夫人那樣的身份,這樣也是應(yīng)該的。至于明國的皇帝陛下,他居住的皇宮,據(jù)說擁有超過一萬的閹人,九千多的女仆,專門服侍他以及他的妃子?!?/br>
    “這個數(shù)字早就過時了!這只是規(guī)定的數(shù)字而已,根據(jù)每一位皇帝不同,其實是可以改變的。有的皇帝陛下更喜歡享受,就可以增加這個數(shù)字。如今的明國皇帝陛下是一名更加簡樸的皇帝,據(jù)說他專門發(fā)布了命令,削減皇宮的開支,閹人和女仆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二了?!?/br>
    即使是三分之二,那也是一個相當(dāng)驚人的數(shù)字了,這是所有人放在心里沒有說出來的話——不過這樣巨大的數(shù)字也就讓禎娘原本讓他們驚嘆不已的數(shù)字顯得不是那么驚人了,大概就是明國那個讓所有人驚訝的國家,什么都是讓人驚訝的吧。

    不過禎娘已經(jīng)徹底打入了整個歐羅巴的上流社會,這是真的!若不是她很快就要回家,無法在歐羅巴長期逗留,這份名聲和追捧本來可以換取更多的價值。這不用解釋,每個國家都是一樣的,得到上流社會的另眼相看之后,做生意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特權(quán)。

    然而也不能說毫無用處,禎娘在歐羅巴有產(chǎn)業(yè),也有合作伙伴,甚至為了這樣多的利好進(jìn)一步開拓歐羅巴的市場,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于是華夫的家族就高興壞了,有些資源禎娘不能消化,至少短時間內(nèi)不能消化,禎娘就會將這些轉(zhuǎn)給他們。

    在這種情形下,華夫為了無微不至地照顧禎娘以及禎娘的兒女,甚至專門陪伴,而不是交給別的人——就連他的兄弟侄兒都不行!現(xiàn)在他是聯(lián)絡(luò)禎娘和家族最重要的一條線,因此位置也就水漲船高。在這樣的大家族中位置是很重要的,就他知道的,可是有相當(dāng)多的人覬覦他的位置,更進(jìn)一步的說是想擠掉他和禎娘聯(lián)系的身份。

    這不只是在佛朗吉的陪伴,之后去到意大利,去到奧地利等國,他都是一路陪同,一路安排,盡力使禎娘一行人更加舒適。在威尼斯的時候更是談成了銀行合作的事情,喜不自勝地與禎娘道:“夫人,這可真是太感謝。說真的,您一定是上帝派給我的天使,幾年前您要做糖業(yè)生意的時候我決定專門去明國聯(lián)系您,那真是我一生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了!”

    威尼斯是一個相當(dāng)漂亮的城市,而且他的的漂亮和其他城市不同,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水上都市。這一點讓禎娘想起一些江南的水城,像是這樣水網(wǎng)密集的也不是沒有,然而還是比不上這里!

    像是沈萬三的老家周莊,已經(jīng)是足夠與水交融了,禎娘當(dāng)初還匆匆看過一回。然而比起威尼斯這邊,不要說景致風(fēng)光如何,這和每個國家審美不同,也不好相比。但只論與水的親密,就禎娘所見,沒有一個及得上威尼斯。

    而威尼斯在此時的歐羅巴也確實擁有非凡的地位,此時的歐羅巴中心在亞平寧,而亞平寧上的王者就是意大利,而意大利的精華就是威尼斯。不要看威尼斯只是一個小小城市,他在整個歐羅巴的舉足輕重是許多大國家都無法相提并論的。

    威尼斯位于意大利東北部,在一座小島上,面靠海洋——恰好他位于歐羅巴陸路商道南部中樞米蘭的側(cè)旁,而商品恰好必須通過巴爾干半島從威尼斯運抵米蘭,再運去歐洲的各個地方。在這個時代,海上交通是最安全最快捷的,而威尼斯利用了這個有利的地理條件發(fā)展商業(yè)從而繁盛起來。

    這一點倒是有些像呂宋如今的發(fā)展的思路,都是一個貿(mào)易中轉(zhuǎn)站。他與東方帝國拜占庭聯(lián)系密切,充當(dāng)著連接西方和東方的媒介作用。而歐羅巴所在的西方,對于包括但不限于明國的東方商品,一直是追捧異常,這也造就了這一條商路的繁榮。

    威尼斯共和國,是的共和國。這雖然是一個城市,但也算是一個國家。禎娘其實一直有些糊涂于歐羅巴這邊劃分國家的方式,國家之下還有國家,雖然理解成分封制不是不可以,但其中巨大的不同還是經(jīng)常讓禎娘摸不著頭腦。

    不過索性這些對于禎娘來說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對于她來說在處理完威尼斯的生意之后,只要好好游覽這里就好了。華夫也在一旁解釋道:“威尼斯當(dāng)然是來歐羅巴一定要游覽的城市,不過這幾十年威尼斯其實也是在不斷衰落的,雖然依舊很富有很重要,但是......”

    華夫做出一個攤手的姿勢,顯然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不過也不能說是他的看法,應(yīng)該是此時很多有眼光的人共同的看法才是。自從伊比利亞上的國家發(fā)現(xiàn)了阿美利加這片新的、富饒的大陸,新的航路和商路誕生了。無論是去到阿美利加,還是去印度、明國所在的東方,都是走直布羅陀然后繞好望角更加合適。

    這樣的航路繁榮了臨近大洋的國家沿岸,對于地中海之內(nèi)的國家港口卻是打擊。即使是興盛一時的威尼斯,在新航路之后也在不斷走下坡路?,F(xiàn)在之所以還是歐羅巴的中心、歐羅巴的精華,更重要的是幾百年的積累和一種商業(yè)上的慣性。

    不過這些禎娘只是抬著下巴聽一聽,對于威尼斯她并沒有特殊的感情,因此將來是否會徹底走向沒落于她也沒有任何意義。最多就是考慮一番自家在威尼斯開設(shè)的興業(yè)錢莊據(jù)點,以及和在此的華夫的家族的合作。

    不過這種衰落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達(dá)到的,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且就算這個過程完成了也不見得威尼斯的銀行業(yè)會衰落,禎娘還不至于這個時候就開始擔(dān)心——如果這個也擔(dān)心,那擁有大量產(chǎn)業(yè)的禎娘要擔(dān)心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

    這個時候,禎娘丟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是和洪鑰兩個人穿著歐羅巴風(fēng)格的服飾游覽這座城市。當(dāng)然洪鈞、貼身的丫鬟們,和跟隨的小廝、護(hù)衛(wèi)等人卻是依舊明國裝扮,這在威尼斯也是很顯眼的。

    禎娘和洪鑰兩個乘坐了一艘威尼斯特有的小船,用當(dāng)?shù)氐姆绞接斡[。不僅是打量這里的自然風(fēng)光、建筑,同時也是觀察這里的人——幾乎人人都帶著面具和斗篷。雖然華夫解釋過了,是這里的流行,禎娘也依舊不能理解。

    不過禎娘不能理解的流行很多,在大明的時候還不是流行男子服妖、流行過在她看來格外詭異的妝容。這時候看到這樣的流行,最多就是感慨果然一些流行總是過于奇怪,并不是她能接受的。

    但是洪鑰倒是很喜歡這個,當(dāng)即買了許多她喜歡的面具,不僅自己在威尼斯不重樣地帶,還要禎娘、洪鈞兩個陪著自己來。禎娘知道這里面除了喜歡之外,更多的還是對自己和對洪鈞這個弟弟的捉弄,不然讓她身邊的丫鬟戴上不是更容易?

    順著洪鑰的意思,禎娘戴了一會兒面具,不過很快就因為不適應(yīng)又摘了下來。道:“昨日去讓這里的畫師替你畫肖像,只怕要過些日子才能拿到,不過也不要緊,等我們從奧地利那邊回程的時候再來一趟威尼斯就是了?,F(xiàn)下的話,我們還會在這里盤桓幾日,你有什么打算?”

    洪鑰扳著手指頭喜笑顏開道:“事情可多了!我想去看看這里的‘歌劇’,和咱們那兒的戲不一樣呢!還想看看這里的□□,不過可惜沒有遇上‘狂歡’,見不到華夫說的那些了。至于今日,娘親就和我一起逛一逛,這里有許多風(fēng)情不同的店鋪呢!”

    禎娘心里計較了一番,時間上倒是來得及安排,于是道:“都是可行的,只是還要添幾個行程。洪鈞想要多一些這邊的書籍,也對歐羅巴這邊的學(xué)問有興趣,除了買書籍,或許還該與他找一個愿意同我們回去的外邦老師——威尼斯繁華,各國的人也多,更加好尋?!?/br>
    這樣的事情當(dāng)然還是交給熟門熟路的華夫去做更加容易,聽到這些要求,華夫當(dāng)即打了保票,保證禎娘在離開歐羅巴之前,洪鈞一定能見到他將來的外邦老師。有了這個話,禎娘自然不再費心,這種事還是人家本鄉(xiāng)本土最好辦啊。

    而當(dāng)日的禎娘一行人,果然去逛了威尼斯的各式店鋪。很多具有本地風(fēng)情的東西,在大明都是見不到的。畢竟海貿(mào)販運的東西,大都是那些銷量最大,利潤最高的,一些太具有特色反而不在考慮之內(nèi)。

    不過要說流連地最久的,當(dāng)然還是珠寶店。這大概是因為當(dāng)場能做決定的三人是禎娘、洪鑰和洪鈞,而以洪鈞的性格,自然不會反對禎娘和自己的大jiejie,所以實際上的取向是由禎娘和洪鑰母女兩個做的。

    而不管年紀(jì)多大,女人總是對美麗的東西情有獨鐘,其中又以珠寶首飾最讓人動心。這樣看來,在珠寶店流連忘返,似乎又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而且這還有一個特別的緣故,歐羅巴這邊盛產(chǎn)各色寶石,相比大明那邊質(zhì)量更高,價錢也便宜了好多。禎娘和洪鑰自然不會缺質(zhì)量高的寶石,也并不少添妝的錢財。然而買東西的趣味就在這里了,無論是什么身家、什么性格的女人,總是免不得有‘占便宜’的心思。

    而幾乎每一家威尼斯的珠寶店都將禎娘一行人奉為座上賓——如今誰不知道,新來威尼斯的東方夫人手筆大得很,只要東西足夠好,她就愿意為之花大價錢!

    說到底哪里都是一樣的,高價值的東西說著受人追捧,其實難以銷出。就如同古董行,說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呢!而這些威尼斯城里的奢侈品雖沒有到出不了手的地步,但誰嫌棄賺錢的機(jī)會呢?

    不過即使那些各色首飾買的再多,也沒有未經(jīng)加工的寶石入手多。其一是首飾風(fēng)尚的原因,外邦的首飾再好看也就是用個新鮮,回家后其實用的少。其二則是禎娘自己做生意的,手底下還有銀樓產(chǎn)業(yè),清楚的很。首飾行業(yè)最重的利就在寶石加工這一塊兒了,金飾銀飾匠作其實都是靠著這個養(yǎng)著。既然知道了這一樣,做冤大頭就沒什么意思。

    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拿寶石定做首飾,自然是想要什么樣的就能要什么樣的——實際上,禎娘和洪鑰平常的首飾穿戴也大多是這樣得到的。習(xí)慣了這樣的做法,這時候采購一些寶石做打算,只能說是應(yīng)有之義。

    不過流連威尼斯也就到此為止了,歐羅巴的地界單個小國不大,整個卻也不小了。她時間有限,回程的日子是定好的,別的地方也要去看一看。于是在相當(dāng)?shù)摹酥啤?,威尼斯之行在既定的日子里結(jié)束了。

    不過也不用可惜,接下來的旅程不會結(jié)束。他們會到奧地利,會到普魯士,會到波蘭、會到土耳其.......每一個地方都是一個新的旅程,都看到了不同的風(fēng)光,而這些是在大明,在呂宋的時候禎娘他們沒有見識過的。

    說起來,世界可真大啊,只可惜人太小了,終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滿世界都看一看!

    第183章

    禎娘一行人在歐羅巴引起的風(fēng)波, 就是邀請他過來的華夫也是驚訝的。他當(dāng)然想過, 一位真正的東方來的尊貴夫人很可能引起佛朗吉上流社會的興趣和追捧, 但是他絕對沒有想過能帶來這么大的影響。這不僅是歐羅巴對于明國的好奇和尊崇,也是禎娘本身個人魅力的體現(xiàn)。

    這并不奇怪,禎娘本身就是一位美人, 真正的美人。和歐羅巴本身的審美當(dāng)然不同,但是誰也無法否認(rèn), 她確確實實是美的。在加上她的氣質(zhì)是這樣出眾,才華也相當(dāng)驚人, 最后還有巨額的財富為她鍍上一層華麗的金邊。歐羅巴的貴族們追捧這位生面孔, 也就不會顯得奇異了。

    然而無論帶來的風(fēng)波有多大, 這一場旅行又有多愉快, 禎娘始終是不屬于這里的。她的家在遠(yuǎn)隔重洋的萬里之外, 短暫的離開之后她最終還是要回到那片土地的——華夫是在馬賽港給她送行的,正如之前在這里為她接風(fēng)。

    這些日子仔細(xì)想想并不長,不過因為經(jīng)歷的事情, 經(jīng)歷的風(fēng)景, 經(jīng)歷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也就顯得十分龐雜。以至于禎娘在船從直布羅陀海峽入出地中海的時候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之前是什么時候經(jīng)過這里的?

    禎娘笑著搖搖頭,不再管自己這一點奇怪的感懷, 轉(zhuǎn)身就重新進(jìn)了船艙。這時候洪鑰洪鈞姐弟兩個正在下圍棋消磨時間,禎娘在旁看了一回也不說話,只是等到最后收關(guān)之后才讓人端些甜湯上來吃。

    她指了指棋局, 讓小丫頭收拾,然后就與洪鑰兩個道:“船上費這個神,仔細(xì)頭疼——且你要看看自己,和洪鈞棋力實在差的太遠(yuǎn)了,這樣還要玩這個?洪鈞讓了你多少,竟還是輸成這個樣子!”

    洪鑰是禎娘天資最聰明的一個孩子,然而在功課上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比她還小的洪鈞。這當(dāng)然是因為兩人的天資差別本就不大,而同時洪鈞又是生性沉靜好學(xué)。特別是在圍棋這樣本就更要求耐心和計算的游戲上,差別就更明顯了。

    洪鑰把嘴一抿,喝了幾口甜湯才道:“娘果然就是比較喜歡洪鈞!若是我有什么功課比不上洪鈞,立刻就有這樣的話。若是洪鈞有什么功課比不上我,您卻總是與他說‘差的不遠(yuǎn),更加用心就好了’,同樣都是您的兒女,我該不是您撿來的罷!”

    禎娘拿手上的折扇輕輕敲了洪鑰的頭一下,瞥了她一眼道:“哪里來的這種念頭?這個年紀(jì)說這種話,你去問人家笑不笑。且你自己說為什么不同你那般說話,難道你心里沒有一點數(shù)?”

    洪鑰的性子沒有什么長性,真的讓她更加用心,那也是白說了一回。而洪鈞就不同了,這孩子心眼實在,也格外認(rèn)真努力,有這樣一句話,之后是真的能見到成效的。

    洪鑰自己心里有底,剛才的話也就是順勢和禎娘撒撒嬌而已。既然沒的效果,立刻就收起了之前一副有些委屈的神色,做了一個鬼臉,然后自己抱著旁邊的洪鈞笑了起來——也不知道她在樂些什么。

    趁著這一會兒外頭風(fēng)浪起來了,什么都做不得,禎娘就詢問兩個人這幾日船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jīng)]有。雖然來時就坐了一路的船,但之前沒事兒不代表之后也沒事兒,禎娘這里總是有些擔(dān)心的。

    問過了兩個人的生活,還叫來兩個人的教養(yǎng)嬤嬤詢問。放下心來后才與洪鈞道:“你這些日子隨著那位貝爾曼的西夷老師學(xué)些他們的知識,有什么進(jìn)益?還是覺得沒什么趣味,只打算跟著畫畫就是了?”

    洪鈞的西夷老師還是尋到了,是一位沒落貴族家的小兒子出身。無論是在西夷還是在大明,沒落貴族都是一樣的。往日的榮光并不能帶來太多現(xiàn)實的好處,就算有也輪不到不能繼承貴族位置的小兒子。

    不過這個貴族家庭的小兒子也不是什么好處都沒有得到,至少因為家庭出身的緣故他受到了這個時代完整的貴族教育。簡而言之,如果他能適應(yīng)普通人的生活的話,無論做什么,至少起點就比平民出身的競爭者高了。

    只是祖輩的一些浪漫特質(zhì)在他身上顯露出來,他更想成為一位藝術(shù)家,確切地說是畫家。只是在威尼斯呆了十年,最終也沒有從窮畫家中出頭。就在他陷入困頓的時候,華夫看中了他。

    “藝術(shù)家,是的,藝術(shù)家。不過藝術(shù)家也是要生活的,您說呢?更何況這份工作,成為一位東方貴族家小男孩的家庭教師,相信我,并不會成為您追求藝術(shù)的阻礙——我看過您的畫,似乎有很多明國的風(fēng)景,當(dāng)然那只是根據(jù)傳教士的日記和畫冊臆想的,但您既然對此有興趣,為什么不親自去一趟呢?”

    華夫這樣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鍛煉出來的交際明星,當(dāng)然不是一個沒落貴族出身沒有混出頭的小畫家能敵得過的。很快就被對方說的暈頭轉(zhuǎn)向,自己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答應(yīng)下來了這份工作。

    不過事后想一想,也沒有什么后悔的地方。再呆在威尼斯的話,也看不到什么未來了,至少短時間內(nèi)看不到什么藝術(shù)上的出路。然而在此之前他還要活下去,那么找到一份足夠養(yǎng)活他的工作就是很有必要的了。

    去到遠(yuǎn)離家鄉(xiāng)的地方,這種工作或許對于一般人來說是個問題。但是對于本身并沒有什么牽掛的人,還是一個想要到遠(yuǎn)方的藝術(shù)家來說,就完全不是問題了。或者從內(nèi)心深處看,可能還是夢想。

    這位名為貝爾曼的中年畫家就是現(xiàn)在洪鈞的老師了,他也確實是有學(xué)識的。洪鈞點點頭道:“什么都好,我是說那些西夷人的知識,或許有些不如我們大明,然而也有他們的獨到之處?!?/br>
    洪鈞只要是真的有收獲,禎娘便覺得滿意了。至于說世人眼中兒子該用功的方向——四書五經(jīng)才是該硬啃下來的,八股文乃是本業(yè)。至于一些詩詞的東西,或者其他雜學(xué),就算不是‘玩物喪志’,也該少弄一些,免得移了性情。更不要說是西夷人的雜學(xué)了,只怕在他們眼里是九流以下的行當(dāng)!

    以禎娘來說,絕不會有這樣‘荒謬’的想法,在她看來知識上的東西,多知道一些總是有好處的。至于說真為了一個科舉,成了只會啃那幾本書,之外一概不通的,那才真是本末倒置了。

    禎娘忍不住看向了船艙外面的大海,她向來覺得讀書很重要,然而實際經(jīng)歷卻是更重要的。而她想把她的孩子們都培養(yǎng)成那樣的人——或許不是旁人眼中最該長成的樣子,但卻是很好很好的樣子。

    后來這樣簡單的談話在一路行船的路上還發(fā)生了很多次,大概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上真的很無聊。而回程甚至不比來路,那還有些每日的期待。等到回程,就真的只是回程了而已。

    不過偶爾禎娘也會獨自站在艙房的窗口上看向外面,有些心有所感,關(guān)于這一路——她想了很多,然而最多的還是少女時代在盛國公府附讀的時候,一群小姑娘一起說到將來想要做些什么。當(dāng)時她就在看一本地理志,她確確實實是想走遍這天下的。

    不過只要頭腦正常,就應(yīng)該知道,她們這樣出身的女孩子,只要不是嫁了一個滿天下外放的丈夫,基本沒可能游遍天下山水。不過夢想著東西果然是要多想想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可以實現(xiàn)的啊。

    當(dāng)初禎娘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九邊衛(wèi)所子弟,只以為一輩子就要呆在九邊,不會再有動位置的時候了。誰能想后來有了那么多的變故,她去了泉州,然后又去了呂宋,而現(xiàn)在的她走了一遭南洋,還看完了歐羅巴的風(fēng)景。

    她忽然撲哧一聲,自顧自的笑了起來。人生似乎就是這樣了,當(dāng)你以為能夠得到某些看上去觸手可得的東西的時候,最終可能是雙手空空。當(dāng)你以為沒有任何希望的時候,最終又可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毫不費力地握在了手心。就像現(xiàn)在的她,連兒時覺得最不可能的夢想也完成了——還真是滿足了啊!

    然而不管有多滿足,多喜歡這一趟旅程。出門在外半年多,禎娘也確確實實想念家里這邊了,這并不是指的呂宋那邊的一棟宅子。在更換了那么多居住的房子之后,家對于禎娘來說和宅子沒有什么關(guān)系,更多的是房子里的人。

    她的年幼的兒女,洪鈺洪錦洪釗,以及她的丈夫,周世澤。

    這個季節(jié)南洋海面之下波濤不平,不過不要緊,因為一直航行地非常穩(wěn)妥,基本是靠陸地航行,所以禎娘一行人平平安安地到達(dá)了目的地——那個家人所在的地方,他們熟悉的家人在等他們。

    實際上還是有些超出禎娘的意料之外的,因為來港口接人的家人里面有一個她沒有想到的人。她的母親,原本這個時候應(yīng)該在泉州的母親,也站在她面前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她。只是沒等禎娘說出什么,她轉(zhuǎn)身就去看洪鑰與洪鈞了。

    禎娘當(dāng)年并沒有將顧周氏接到呂宋這邊來居住,是考慮到母親的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了,實在經(jīng)不起折騰。若是因為強(qiáng)搬來呂宋有個三長兩短?禎娘真是害怕這可能。所以寧愿讓洪鑰洪鈞兩個孩子長大后依舊兩邊跑,能夠替自己陪伴孝順母親。

    然而這一次,母親怎么回到這里來?禎娘狠狠地瞪了一眼周世澤,周世澤則是感到了天大的委屈!話說他還一句話沒說,這個事情就要算在他頭上了?這世上哪有這種道理!

    若真是他從中促成了這件事,那么他受著也應(yīng)該,可偏偏不是啊!就在臘月前后,岳母就突然來了呂宋,然后就幫著打理總督府,照顧洪鈺洪錦洪釗三個。周世澤,周世澤他能怎么辦,難道把自己岳母趕出去。

    顧周氏查看了外孫和外孫女,確定沒有一點不好的地方,倒是比上次見長高了一些。有些滿意地抬起頭來就看到了禎娘的神色,立刻清了清嗓子道:“你可別那樣看世澤,我來這兒的事兒和世澤有什么關(guān)系?我自一人在家實在無聊地狠了,過來看看洪鈺他們幾個,再幫你照看照看家里。”

    說到這里,原本有些心虛的顧周氏立刻理直氣壯起來,板著臉用教導(dǎo)的語氣道:“你也不看看如今你都多大了,孩兒也有了五個。眼見得洪鑰要嫁人,洪鈞要娶親,就是要當(dāng)祖母的人了。居然能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到那什么勞什子的歐羅巴,難道是大明小了些,裝你不下?”

    這樣說猶嫌不夠,繼續(xù)道:“還好是在呂宋,要是在大明,不立刻傳的沸沸揚揚?要是有人知道洪鑰也和你一道去的,一個是要議論洪鑰是不是太每個閨閣小姐的品性,另一個就是要議論你這做娘親的給她什么家教了。洪鑰可是還沒說親呢,你沒想到這個?”

    禎娘是真沒想到這個,不過顧周氏提起來她也覺得索然無味,傲然道:“母親可別說這種話,我還真是一點都不擔(dān)心。洪鑰長成了就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真的會為這種事就不結(jié)親的人家,不結(jié)也罷!難道還發(fā)愁洪鑰嫁不得如意郎君?”

    洪鑰此時是在的!也是少有了,當(dāng)外祖母的和當(dāng)母親的竟然同時當(dāng)著小姑娘的面議論起如意郎君如何如何——顧周氏沒想過這些,當(dāng)年禎娘和周世澤還是自己成的呢,她本就不是讓家里女孩子羞答答的人。至于禎娘,她比顧周氏在這些事上還要出格,不說也罷!

    不過洪鑰此時是在的,那又如何?由這樣的外祖母和母親教養(yǎng)長大,她自己的天性又是那樣,難道她還能因為這樣一兩句不痛不癢的話害羞?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立刻笑著抱住了顧周氏的手臂:“外祖母,您千萬別發(fā)愁!您看看我,生在咱們家,就是一個無鹽也嫁的高門玉郎。更何況我還生的這般貌美,什么也不用想,您只等著看我嫁人罷!”

    顧周氏簡直哭笑不得,拍了洪鑰幾下,到底舍不得,手上越來越輕。最后假裝惡狠狠道:“這說的什么話!這是你這樣未出閣的小娘子該掛在嘴邊的嗎?說出去家里成什么了——不用說了,一定是你娘教的不好?!?/br>
    最終居然還是落在了禎娘身上?禎娘只得抱住顧周氏另外一邊的手臂,時隔不知道多少年,再次撒嬌道:“沒道理的啊,我們家大小姐小時候有她爹攔著我管教,稍微大一些了不是您管的多?這時候推到我頭上,我不服,我不服呀!難道您真是有了孫女,就沒得女兒什么事兒了?”

    禎娘真是難得撒嬌的,在二十年前就是這樣了,何況在二十年后。然而她卻沒有那些疏于做這些事情的人那樣生硬,不管顧周氏有沒有因為這個動搖。在一旁的周世澤反正是無話可說了——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顧周氏呢,表面上依舊是板著臉,實際上心里已經(jīng)忍不住微笑起來。她當(dāng)然會喜歡自己的孫子孫女,但是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才是她最疼愛的啊。曾經(jīng)禎娘就是她的丈夫留給她最重要的東西了,她們在很長很長的時間里相依為命,可以說禎娘就是她的寄托,身上有她全部的美好的期望。

    她也疼愛洪鑰這些孫子孫女,但是這是為什么呢?最開始的最開始,原因只是因為這些孩子是她孩子的孩子,僅此而已。

    最終顧周氏還是在呂宋住了下來,即使禎娘再擔(dān)心她的身體,她也有自己的理由。她只能拉住自己女兒的手,就像曾經(jīng)禎娘還沒有嫁人的時候一樣,母女兩個睡在一張床上,她與禎娘推心置腹道:“娘知道你憂心一些什么,只是這兒又不是荒無人煙瘴氣叢生的那種南洋,說起來這里和大明又有什么不同。何況我還舒舒服服地居住在總督府里面,有大夫隨時關(guān)照?!?/br>
    摸了摸女兒在黑夜里也亮亮的眼睛,顧周氏道:“我年紀(jì)也大了,實在來說,最害怕的還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這幾年有洪鑰洪鈞陪伴倒還好,只是洪鑰馬上就要嫁人,洪鈞也漸漸長大——我知道你要說些什么,不是還有洪鈺他們。”

    顧周氏像是看透了禎娘所有的心思,格外柔軟起來,溫和小聲道:“不只是孫子孫女的陪伴,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時候,就算有洪鑰這個總是愛笑愛鬧的孩子在,我也總是想起那個小時候安安靜靜,不愛笑也不愛鬧的禎娘?!?/br>
    母親的身份始終是女人的最重要的身份,這是天性決定的。同樣是血脈的延續(xù),孫子孫女們當(dāng)然也很重要,但是沒有懷胎十月,沒有一點點血rou交融,怎么能親昵到那個地步。說到底,顧周氏還是想自己的女兒了,即使禎娘早就不是一個小姑娘。

    別的理由禎娘或許還能有話說,但是這個理由她什么都說不出來。這是當(dāng)她已經(jīng)做母親之后感受到的母親對她的愛,她當(dāng)然明白這種情感的話,說什么都沒有用。于是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像幼年一樣,在母親的懷里點了點頭。

    這件事就這樣揭過了,顧周氏留在了呂宋,作為一個家里的老祖宗舒舒服服地生活——每天都是一家人,還有孫子孫女把她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至于各種各樣的管家事務(wù),當(dāng)然有禎娘這個當(dāng)家主母全權(quán)處理。有時候禎娘看她生活這樣清閑快樂,也要打心眼里羨慕一回。

    對此顧周氏只是道:“既然這樣想清閑,那就快快把洪鑰的婚事定下來,這樣就能開始給洪鈞挑兒媳了。再過的幾年兒媳進(jìn)門,你不就有一個現(xiàn)成的可以拿來使喚?只是不能人家一來就把管家的權(quán)交出去,一來小姑娘初來乍到擔(dān)不起,二來么,底下還有洪鈺他們,可不能就撒手。”

    說著說著顧周氏就暢想起來,明明還沒有影子呢,四代同堂?且等等吧!不過為了安撫這位最近常常提起洪鑰婚事的‘老小孩’,禎娘只得把之前收揀的經(jīng)過初步篩選的,洪鑰可能結(jié)親對象的信息拿出來。

    放在她面前道:“娘就自己看罷,可別說我沒有用心,看看這是什么!為了洪鑰的婚事,該說我是太用心了。之所以定不下來,也是因為可選的實在太多,這是挑花眼了。哪怕是剔除了再剔除也還有這么些,不然娘就勞勞神,幫著選一選罷!”

    該說果然是女人啊,對于做媒、婚事、結(jié)親這種事很容易抱有極大的興趣。本來就一直掛心洪鑰婚事的顧周氏立刻翻起這厚厚的一沓信紙,每一個都看的十分仔細(xì)——這時候禎娘倒成了多余的了,她還覺得禎娘在這里礙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