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可，你這有車嗎？借我一輛，我有事得回去。”

    “這么著急？”聞可勸道，“外面大雨啊，你自己開？你駕照拿了之后練了幾次啊你就開，我找人送送你?！?/br>
    不太放心，他又問：“出什么事了到底？”

    “一時半會講不清楚，目前沒事。但我也得親自回去一趟?！?/br>
    “行，你等會我找個人?！?/br>
    聞可找的人似乎是個話癆，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夏遙搭話。夏遙聽著心亂，打開車窗一條縫透氣。

    有雨透進(jìn)來滴在夏遙的眼睫與眉弓，睫毛顫如蟬翼，車窗外快速劃過的景色也能讓夏遙心慌。

    他在想時間也是這么快的，和林南朝相處的時間，每一天都需要珍藏的程度。需要想訓(xùn)練結(jié)束后那十幾分鐘說些什么，在傅榮把林南朝叫走之前；需要想理由，怎么樣才可以得到傅榮的同意，晚上才可以在畫室里陪林南朝；需要在聚會上和和氣氣地討所有人的歡心，才能換來一個坐在他旁邊的機(jī)會。

    “今天也不是周末啊...高速怎么這么堵?！敝韺ο倪b說，“估計是前面出事故了，你瞇一會吧，或者看看劇什么的，這沒個一時半會的肯定通不了。”

    夏遙點(diǎn)頭，想拿出手機(jī)再給林南朝打個電話。

    也許是看的相關(guān)報道留下了歷史瀏覽記錄，大數(shù)據(jù)及時給他推送了一條消息——

    傅榮深夜進(jìn)醫(yī)院，有相關(guān)人員親眼見到他的傷勢，十分嚴(yán)重...

    屏幕放不下的簡述變成了省略號，夏遙心想，是不是辦畫展的時候出了什么事？傅老師為什么受傷了？林南朝是不是因?yàn)檫@個才沒回自己消息...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能安慰自己的理由。

    可事與愿違總是常態(tài)。

    映入眼眶的報道是傅榮提到自己的傷勢是自己不小心摔的，非常沒有說服力的一段話，但沒人敢繼續(xù)問其中的緣由，記者都會看臉色行事。

    “之后的打算...”傅榮半邊臉包了紗布，從微微上揚(yáng)的眼尾能看出他笑了，“可能會帶幾個孩子出國深造?！?/br>
    “南朝我是肯定會帶著的。但我精力有限，帶不了所有人。具體的計劃還在籌備中?！?/br>
    “要不要把窗戶關(guān)了啊？”半天沒得到回應(yīng)，后視鏡的角度看不見人，他轉(zhuǎn)頭，看見夏遙頭靠在座椅后背，整張臉埋得很低，“夏遙？”

    “不用?！毕倪b顫聲回。

    他后知后覺，傅榮好像從沒有在公共場合提到他。他猜到傅榮會帶林南朝出國，原本這是值得高興的事，他能有更廣的眼界，得到更多的獎?？墒撬F(xiàn)在比較自私，夏遙不想，又或者說，不想林南朝一個人去。

    在國內(nèi)，在同一個屋檐下都沒什么機(jī)會相處，更何況出國，不在身邊的情況？

    夏遙此時還沒想到，傅榮并沒有把林南朝帶回國的打算。

    —

    林南朝迷迷糊糊醒來，睡夢中他就不斷感覺有人在幫他換毛巾，但他的燒一直退不下來。

    窗外的雨下不停，還沒有到晚上，天色渾濁，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非人間，是地獄。

    “醒了？”張浩昊剛好從門外進(jìn)來，端著一盆冰水，“感覺好點(diǎn)了嗎？”

    林南朝手腕撐著床支力坐直，臉色蒼白如紙如墜冰窟，身上卻是guntang的。

    “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太想說話，不想說就不說吧?！睆埡脐话阉舻酱采系拿矸诺奖?。

    “我手機(jī)呢。”林南朝聲音輕弱，“給我?！?/br>
    “不知道，應(yīng)該在傅榮那?！睆埡脐徽f得很平靜，好像并不覺得手機(jī)被突然拿走是件很冒犯隱私的事。

    見林南朝要下床，張浩昊又阻止：“別去找了，傅榮去醫(yī)院了。有記者拍到他被你打的照片，這會都在做文章。你去了打算把自己暴露么？”

    林南朝無力地嗤道：“你是說他沒把是我打他的這件事說出去？”

    “嗯，傅榮很喜歡你，對你有害的言論他不會說的?！?/br>
    “別用這兩個字形容他對我的感情，”林南朝生理性地犯惡心，硬是把想干嘔的動作憋住了，“他多大年紀(jì)了？diao還有用么，she的出來么？想吃嫩rou，惡心誰?。俊?/br>
    張浩昊是認(rèn)可林南朝的攻擊力的，可能只有夏遙覺得他溫和。

    但現(xiàn)在不是說閑話的時候，“你跟他說他不會計較，這些話我們都不能說。就連你房間的監(jiān)控都是不一樣的?！?/br>
    “其實(shí)傅榮真的對你比較縱容，比如原本他真的不打算裝監(jiān)控，但還是忍不住?！?/br>
    “你是來替他打圓場的？”林南朝厭人癥要犯了，“那你也一起滾蛋。”

    “我不是沒勸過你?！睆埡脐粵]照做，“你不還是來了么，既然來了，你就受著?！?/br>
    林南朝冷冷笑著，笑這命運(yùn)的安排如此荒唐，笑張浩昊為什么能怡然自得地說出這么厚臉皮的話：“我憑什么受著？”

    頭腦清醒了幾分，一段邏輯鏈在他腦海自然形成：“所以呢，你前后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原因，就是讓我能更順利來這，對吧？”

    張浩昊默認(rèn)，盯著地板沒看林南朝的眼睛，很多時候他都會刻意避開這雙桃花眼。

    “那你賭錯了，我不是什么好人?！绷帜铣人粤藘陕?，“我自私，薄情寡義，你在利用一個人的時候不會調(diào)查好他是什么性格嗎？你們的遭難和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說的難聽點(diǎn)，你們就是在這受傅榮一輩子的屈辱，那我也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