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了兩步，又旋過身來，踩著平坦的道路向后倒退：“你們成績什么時候出來？”

    “不知道！”

    “報哪個學(xué)?？梢愿嬖V我一聲！”

    “好！”

    * *

    查成績前，時典對著院子門口的牡丹站了許久。

    爸爸摸了摸她的額頭，關(guān)切地問：“沒事吧？”

    她搖搖頭，拳頭握在身前，慷慨凜然：“我們?nèi)ゲ槌煽?！?/br>
    時正聲擔(dān)心她，急忙跟著往屋里走。

    夏凡?？匆姼概畟z火急火燎地一前一后，也想跟過去，又怕給時典添壓力，只好惴惴不安地繼續(xù)擇菜。

    跟查中考成績時的心情一樣，細(xì)微的不同之處在于，時典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準(zhǔn)備。

    她對爸爸說：“不管怎樣，老爸，我都能接受，你點進去吧！”

    時正聲二話沒說按下“確認(rèn)”鍵，成績單立刻顯現(xiàn)在屏幕上，時典湊近一看，先是看了總分，拳頭微微握緊，又看了單科成績，握緊的拳頭才慢慢松開。

    “不出意料，”她抬起頭，如釋重負(fù)地嘆了口氣，“理綜不好，其他還行，正常發(fā)揮?！?/br>
    “這后面是省排名？”

    “嗯。”

    時正聲沒說其他，只是問道：“你大學(xué)的意向是什么啊，典典？”

    “我呀……沒想好呢！”

    “那你好好想，爸爸和mama也可以給你些建議。”

    “嗯?！?/br>
    時典立馬給葉澄鐸發(fā)了成績，言簡意賅地問：“鐸鐸你呢？”

    葉澄鐸很久沒回消息，她的心逐漸揪緊，最害怕的事莫過于他發(fā)揮失?？疾盍?，這種擔(dān)憂的心情遠遠超過對自己的憂慮。

    好在就在她坐立不安差點找個理由沖去月琦嬸嬸家時，葉澄鐸回了短信：“剛剛和班主任打了個電話?！?/br>
    后面附上他的成績。

    時典倚在墻上舒了口氣，眼眶卻莫名地有些濕潤。

    “那就好呢！害我瞎擔(dān)心！”

    “擔(dān)心什么？”

    “擔(dān)心你考差?！?/br>
    “可以開始看那本志愿書了?！比~澄鐸說。

    “嗯，我等等就看。”

    時典小時候的理想是當(dāng)個演員，喜歡披著被單跑來跑去，幻想著有一天可以演一場戲把觀眾們感動得稀里嘩啦或者逗得前俯后仰。

    年長幾歲的姑姑告訴她“當(dāng)演員很辛苦的”，她卻也不在意，還暗自思量著：“從丑小鴨變成白天鵝，有勵志的故事也很不錯！”

    然而，這個夢想沒持續(xù)多少年就被當(dāng)老師的夢想取代了。

    她又迷上寫黑板時行云流水的暢快感和站在講臺上滔滔不絕的優(yōu)越感。家中有黑板有白板，有的上面還留下一些擦不干凈的字跡，都是她扮演老師時留下的痕跡。

    如此說來，當(dāng)她拿著課本拿著粉筆在家里那方小小的天地踱來踱去時，當(dāng)演員和當(dāng)老師的夢想就兩不誤了。

    長大之后接觸到音樂，時典像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被美妙的音符引了去。

    她又憧憬著當(dāng)一名樂手，在各大酒吧駐唱，或者跟著樂團巡回演奏。

    夢想多得像溪流里游動的魚兒，只是習(xí)慣于“俶爾遠逝，往來翕忽”，如今她想讀什么，對未來的期望又是如何，她卻完全沒了方向。

    mama的意見是：“報示范不錯呀，你小時候也愛當(dāng)老師，女孩子當(dāng)老師多好，休假多，不用像讀建筑的學(xué)生要到工地去，輕松很多啦！”

    “當(dāng)老師啊，我這暴脾氣會把學(xué)生罵死！”

    “那學(xué)醫(yī)好了，白衣天使，救死扶傷，你說多好？”

    “讀醫(yī)八年呢mama，出來后我都老了！而且我暈血……”

    夏凡希撇撇嘴，沒了轍：“那你自己想吧，我就知道我說的你不會聽——玥玥考怎樣？”

    “和我差不多吧?！?/br>
    時典不想多提，成績出來后只和俞玥聯(lián)系過一次。

    電話一接起來便聽到她說：“我最近去我外婆家散散心，仇安問起你幫我說一聲。”

    “你怎么不自己告訴他？”

    “別提了?！?/br>
    他們倆的事情時典不想多cao心。

    再多cao點心，頭發(fā)都要掉光了。

    報志愿就像終身大事一樣，時典一天到晚焦頭爛額地想，看著這高不成低不就的成績，自己苦惱，mama也跟著愁。

    愁著愁著，夏凡希漫不經(jīng)心地吐出這么一句話：“你這填個志愿我都cao心成這樣，以后找對象我不得整宿整宿睡不著？”

    時典嘴上“嗯嗯”應(yīng)兩聲，心里卻不自覺地說：“甭?lián)?，都找好了。?/br>
    葉澄鐸也面臨著艱難的選擇，只是相比時典，他的成績更容易報上理想的學(xué)校和專業(yè)。

    成績出來后，林許榛和葉易鵬到了錦云村。

    葉澄鐸剛練完車回來，在院子里看到父母之后，摸著額頭笑起來：“爸媽，你們怎么來了？”

    “來跟你聊聊志愿的事啊?！?/br>
    “電話里也可以講?！?/br>
    “當(dāng)面說清楚好。”

    姑姑把茶擺到翠綠的葡萄藤下，在小小的方桌上沏茶：“來，嘗嘗看，你姐夫說這茶不錯?！?/br>
    葉易鵬拿起茶杯，悠悠地呷了一口：“很香。”

    “等等帶一包回去，冰箱里好幾包呢！”

    葉月琦高興地說，在石椅上坐下：“村里有很多小孩今年高考，像前幾年遇見的那個女孩子——許榛你記得吧？”

    林許榛意會到說的是誰，卻還是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佯作猜測：“那個給澄鐸帶路的女孩??？”

    “就是她，今年也考得不錯，我剛剛才和她mama說完話！她這會兒估計也剛學(xué)完車回來！”

    “誰?。俊比~易鵬問。

    “就是隔壁一個女孩子啦！澄鐸最近也和她一起練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