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国产一区二区三区久久久蜜桃,久久丁香花就去伊人中文字幕,无码视频国产精品一区二区不卡,黑人异族巨大巨大巨粗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紅樓修文物在線閱讀 - 第239節(jié)

第239節(jié)

    孟氏接了那紙箋,低頭一見,便覺手中發(fā)燙,隨手把它丟開,石宏武卻接了,將那幅紙箋拍在桌上:“秋兒,你的字跡,化成灰我也認(rèn)得,哪怕你刻意改動了一兩處寫字的習(xí)慣我也認(rèn)得。唯哥兒是你從小教的,他的字體有你七八成的功力,在同齡的孩子里已經(jīng)算是出類拔萃的了……可是,可是你為什么要寫這個?”

    石宏武望著這份紙箋,心潮起伏,感慨萬千。當(dāng)時他看到這一封匿名舉告的書信之時,心中早就對石喻母子充滿了內(nèi)疚,待再看到這個,便再也忍不住,索性放聲痛哭了一回,可憐石喻母子因為他的關(guān)系吃了這么多苦頭,竟還要受此無妄之災(zāi)。

    孟氏陡然見到這封信,也嚇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怔怔地盯著面前的紙箋,心里飛快地想,科考事大,任何檢舉鄉(xiāng)試舞弊的書信都是重要證物,順天府是絕對不應(yīng)將這東西流傳出來的,更遑論現(xiàn)在落到了石宏武手里。

    這么想著,孟氏更加仔細(xì)地檢查那紙張,托起來對著光看了看,突然道:“老爺,這不是真的!”

    “所以你知道原件是什么樣的,用的是什么紙?”石宏武在她對面,沖她笑笑,然而笑得有些凄涼。原來他也只是將信將疑,可是這樣一試,孟氏自己把這指責(zé)給坐實了。

    孟氏到這時才意識到她竟然被石宏武下了套,套出了她的真話。

    “老爺難道不怕自己被人騙了?”孟氏馬上反問。

    石宏武喃喃地道:“將這事兒告訴我的,是天底下頭一個實誠的人。所以他明白地告訴我這是他在順天府見到那信件的原件之后,硬生生摹寫下來的,是摹本……”

    孟氏已經(jīng)傻了:早先她直接啥也不認(rèn)就結(jié)了?可到底見到那幾可亂真的摹本,嚇了一大跳,這才亂了方寸。感情她竟然被一本摹本給坑了。

    “……那人還當(dāng)場摹了一份給我看過,看過之后,我才相信,順天府那封信的原件,應(yīng)該就與眼前這份摹本一般無異。我信任他,勝過信我自己?!笔晡湔f得堅決,孟氏已經(jīng)明白,在這件事情上,她暫時是無法取信于石宏武了。

    “那你打算怎么向我父親交待,向年大將軍交待?”孟氏腰板一挺,提高了聲音,“這樁婚事當(dāng)年也是年大人一手安排的,這么多年來,若無年大人提拔,你以為你能順利憑軍功升到這個位置上?”

    她每說一個字,石宏武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但還是硬撐著說:“我離京之前,自是要去拜見年大人。”

    孟氏登時松了一口氣,心知只要面前這個男人還惦記著功名利祿,一切就都還有希望。她當(dāng)即冷笑著道:“老爺且待妾身片刻,待稍許準(zhǔn)備一二,妾身正準(zhǔn)備去拜見年夫人?!?/br>
    年羹堯的繼妻是宗室女,姓愛新覺羅,也非等閑人可高攀的。但因孟氏也是在川中長住過,如今回了京,她與孟氏多有些話可談的,因此也愿意見見孟氏。孟氏當(dāng)下扯出年羹堯的大旗,用來威嚇丈夫。

    石宏武既然已做了決定,就知道要對年羹堯有個交待,如今他已經(jīng)將前程一概都豁了出去,因此也不懼多等孟氏片刻。一時孟氏離開,他不由得滿心復(fù)雜地想起,自從他進(jìn)了這座宅子,將這消息告訴孟氏,孟氏或打或罵或叫囂,卻沒有片刻哭泣軟弱,出了一招又一招,從不曾放棄,是個心志頑強(qiáng)的女人。

    只可惜頑強(qiáng)不等于善良,孟氏那封匿名信直接想毀了喻哥兒的前程,就是這一點,動了石宏武的底線。

    一時孟氏穿戴收拾妥當(dāng),與石宏武一起出門。她一面往外走,一面繼續(xù)小聲對石宏武說:“你千萬別傻!一會兒年大人說你什么你且聽著,要知道,伯府沒有出色的子弟,我如今與伯府走得很近,方方面面都替你打點好了。立有大功的旁支子弟承襲爵位,這種先例宗室里有,民爵也一樣有?。 ?/br>
    石宏武這才明白對方打的主意還不止自己這一家,腳下一滯,卻被孟氏冷笑著挽住了胳膊,道:“走——”

    正在這時,門房帶著人過來,向石宏武與孟氏稟報:“忠勇伯府來人,請老爺往雍親王府過去?!?/br>
    孟氏吃驚,先問了:“什么事?”

    “說是二少爺拜師,請老爺去觀禮?!?/br>
    石宏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剛回京那會兒,就曾聽石詠一直念叨著,說是石喻在姜夫子之外,還需尋一位授業(yè)解惑的恩師,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反倒是現(xiàn)在,尋到了?可為何又在雍親王府上拜師?

    “說是拜的正是小年大人的業(yè)師,日后與小年大人是師兄弟,因此才會在雍親王府先拜見業(yè)師。聽說年大人也會去?!?/br>
    孟氏亦是白了臉,她已經(jīng)從這區(qū)區(qū)只言片語里聽出了不同的意味:石喻不知怎地,竟然高攀上了年熙的老師,而且聽起來,這像是雍親王府牽的線。連年羹堯都受邀前去旁觀?

    不不不,這決計不可能,孟氏趕緊安慰自己,心道這決計是巧合。她趕緊問:“有聽說年夫人也在雍親王府么?”

    對方自打聽不到那么多細(xì)節(jié),登時搖搖頭。孟氏也有了自己的判斷,與年熙有關(guān)的事,年夫人因是繼母,多半不會出面。她當(dāng)即直接吩咐門房:“套車,我去年家!”那邊石宏武也已經(jīng)將自己從西北騎回來的一匹良駒牽上。夫妻倆,竟然各走各的,一個去了雍親王府,一個去了年家拜見年夫人。

    石宏武趕到雍親王府,下馬向門房稟明了身份之后,門房便牽了馬,請他在此稍候。石宏武等了一陣,便見一名石詠匆匆尋了出來,招呼一聲:“二叔!快來!”

    說著石詠就將石宏武往王府內(nèi)帶。石宏武見石詠對王府內(nèi)的路徑非常熟悉,驚訝之下小聲地問:“詠哥兒,你常來這王府?”

    石詠低聲答道:“近來也不常來了,前幾年給王府的小阿哥啟蒙,教了三年,那陣子常來的?!?/br>
    石宏武這才知自己這個侄子絕不簡單,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只是這雍親王府處處肅穆,石宏武也不敢多問,只悶頭隨著侄子入內(nèi),果然到了外間一處正廳,石詠帶著石宏武入內(nèi)。

    石宏武見廳中上首坐著兩人,一位是身穿親王蟒袍的雍親王本人,一張冷面,見到石宏武進(jìn)來,兩道冷冽的目光已經(jīng)在石宏武面上掃過,讓石宏武不自覺地心頭一驚,那兩道目光卻又轉(zhuǎn)至別處去了。另一人則是五十余歲的文臣,頦下一綹長須,此刻正輕輕拈須,望著立在下首的兩名年輕人,滿意地頻頻頷首。石宏武早先已經(jīng)聽石詠說過,這就是年熙的老師朱軾,康熙四年生人,三十三年的進(jìn)士,如今正任左都御史。

    在雍親王左手邊,坐著常服打扮的年羹堯。石詠帶著石宏武進(jìn)來,他目光似刀,只看了石宏武一眼,立即又徐徐地收了回去。

    這邊石宏武心里一陣緊張,卻不敢怠慢,趕緊進(jìn)來拜見諸人,給上首幾位包括年羹堯在內(nèi),都鄭重行了禮,又向朱軾一躬到底:“小犬頑劣愚鈍,日后要請朱大人多費心了!”

    朱軾卻對石喻相當(dāng)滿意,拈著須道:“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高中鄉(xiāng)試,覆試多次而無懈可擊。這樣的弟子要是還說頑劣愚鈍。這叫天下好多讀書人不知將臉擱在哪兒才是??汕晌议T下這一對弟子,一個是十二歲的舉人,一個是十四歲的舉人?!?/br>
    他口中“十二歲的舉人”正是年熙,聽見師父如此說,當(dāng)下轉(zhuǎn)頭,與石喻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微微一笑。

    第312章

    石喻拜年熙的師父為師, 此事完全是雍親王府從中牽線,而年熙則出面舉薦, 將景山官學(xué)的學(xué)生石喻舉薦給了自己的業(yè)師。

    在收徒之前, 朱軾自然聽說過石喻, 知道那去年順天府鄉(xiāng)試那個被覆試了很多次的少年舉子。他身為左都御史, 看過石喻的卷子,后來又與石喻對答過幾回,知道這個少年的資質(zhì)沒有年熙那樣好。但是勝在文武兼?zhèn)?、更加心志堅? 又能刻苦。兼有雍親王暗中為石喻美言, 所以朱軾便毫不猶豫地收了這個嫡子。

    此刻石喻與年熙立在一處,成了師兄弟。

    年熙似乎應(yīng)驗了“慧極必傷”的古諺, 身體一向孱弱, 甚至連父親年羹堯都說過他“恐非長壽之相”。兩人站了一會兒之后,雍親王便垂了眉眼, 只淡淡地吩咐, 讓廳中的人都坐下來, 顯然是為了年熙考慮。

    石宏武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能有這樣的際遇,如今與年羹堯的長子成了同門,心里感激, 轉(zhuǎn)臉向坐在下首的石詠瞧了瞧, 心道必是這個侄子從中牽線。

    然而石詠卻沒有注意到石宏武的感激,他只管凝神打量座上諸人的神態(tài),心里暗暗納罕,為什么竟會是雍親王府牽線搭橋, 而且這拜師的典儀竟在雍親王府舉行,萬年冰山冷面王竟然親自出面。

    這也是年羹堯此刻正在琢磨的問題。年熙是他的長子,且深得meimei年側(cè)福晉的喜愛。年羹堯當(dāng)然知道雍親王對這個侄子是什么態(tài)度,但牽扯上石家的子弟,他就有些吃不準(zhǔn)。

    待到過了一陣子石宏武出現(xiàn),年羹堯好像有些明白了。畢竟早年間石宏武的事,他也曾經(jīng)上過心,可到了現(xiàn)在,年羹堯自認(rèn)在西北是舉足輕重,他便不太將石家的事兒放在心上了。

    于是年羹堯選擇了低頭喝茶,一言不發(fā),一面暗自猜測什么樣的態(tài)度才能夠讓雍親王滿意,大家表面上能夠過得去。當(dāng)然,此刻他還完全不知道,早先石宏武在忠勇伯府做下的“大事”。

    因有雍親王在座,此間眾人都不敢隨便說話,一片靜默著,間或響起年熙一兩聲壓抑著的輕咳。這時雍親王的眼光掃向坐在末位的石詠,問起他最近在忙什么。

    石詠小心翼翼地回答,只是營造司的差事。

    他可不敢多說。畢竟鄭家莊王園原本是內(nèi)務(wù)府的機(jī)密工程,剛開始的時候賬都未從營造司賬面上走,直接單獨走了一本賬。他可不知道這消息能不能夠當(dāng)著這許多人透露出去。

    雍親王見他小心,便微微點頭,直接問:“營造司的差事?那是鄭家莊的王園吧!你放心,前兒個皇上提起了這茬兒,如今鄭家莊王園已經(jīng)不是什么隱秘了。這不已經(jīng)又記回你們營造司的賬上了?那處王園已經(jīng)正式記檔,上下官員都可以看見。你其實可以不用擔(dān)心,直說進(jìn)度便是?!?/br>
    雍親王既然如此說,石詠也便不怕了,當(dāng)下先說起鄭家莊王園外的十佐八旗旗丁出城駐防的,又說起園內(nèi)主體工程的修建進(jìn)度。但是那些具體的細(xì)節(jié)與防范措施,石詠選擇了一概不提。他心中很清楚,王園里那些防范的設(shè)施,雍親王的粘桿處可能很容易就能打聽出來。但他只是一個當(dāng)差辦事的官吏,皇帝未曾許可透露的,就不能輕易從他這里泄露出來,這點職業(yè)精神還是要有,旁人若是要用旁的什么渠道去打聽,那便盡管去吧!

    年羹堯果然是個聰明人,一聽見石詠談起鄭家莊王園,談到十佐八旗旗丁在附近駐防,他就大致心里有數(shù)。原本年羹堯的眼神一直淡淡的,可是在雍親王提起鄭家莊之后,他眼中立即精光乍現(xiàn),眼神在石詠與石宏武面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就此轉(zhuǎn)開,卻也不多問什么。

    待石詠將雍親王交代下來的問題一一都答完,廳中再度安靜下來。石詠的眼光偶爾往年羹堯那里一晃,只見那位年大將軍始終沉默,仿佛若有所思。他再瞥一眼雍親王,只見那位也正緊緊盯著年羹堯,似乎在期待他的反應(yīng)。

    瞬間石詠終于懂了:原來這才是真正釜底抽薪的法子——康熙修筑鄭家莊的王園,是為了安置二阿哥,這便證明了二阿哥儲位無望。那么忠勇伯府作為昔日的太子妻族,便也再沒有拉攏的必要。只要年羹堯能夠悟出這一點,自然會不愿再插手管石家的閑事。

    此刻雍親王府的大廳中,只有他一人大致想明白了這前后的因果。石喻感激地望著年熙,帶著仰慕的目光打量著他的老師朱軾;石宏武坐在雍親王面前,則十足的拘謹(jǐn),極為局促不安。石詠則毫不遲疑地抬眼看著雍親王,后者雖然一向冷面,可是石詠的眼光一旦轉(zhuǎn)了過去,那位便自然而然地斂了眼神。

    竟真是如此——石詠忍不住有些激動??磥硭俏欢逍惺码m有些莽,但相信經(jīng)過此次石喻的拜師之禮,之后應(yīng)當(dāng)可以暫保無虞了。

    雍親王接著開口,勉勵了年熙與石喻幾句,他言語里顯然更加關(guān)心年熙,有時候話里有話,像是特地說給年羹堯聽的。最后,這一位起身道:“年底本王有一身的俗務(wù)繁忙,不便多留,諸位請自便?!?/br>
    說畢他告辭,旁人俱起身相送。年羹堯便也干脆笑著起身,吩咐年熙好生尊敬師長,愛護(hù)同門,跟著眼光掃過石宏武,隨即告辭,跟著雍親王前后腳出門。

    這年羹堯從雍親王府出來,先回了年家。年夫人一見到他,便將下午晌孟氏過來訴苦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年羹堯一邊聽一遍出神,年夫人也不知他究竟聽進(jìn)去沒有,末了一問,年羹堯便道:“石家的事,如今已經(jīng)沒有什么用了,不用再管,以后能不往來,就別再往來了吧!”

    年夫人心想:這個怎么是好?畢竟她早先與孟氏談好的,錦官坊會作為年家在京中打聽消息的渠道,此外,不少想找年羹堯托關(guān)系尋門路的,也會借用錦官坊作為渠道,如果真的斷了與孟氏的往來,那許多事就沒法兒辦了。

    于是年夫人將孟氏眼下的尷尬處境委婉又向年羹堯解釋了一番,提起孟氏請自己夫婦出面,將石家壓上一壓,給石宏武點顏色看看,好讓石宏武乖乖地回頭。孟氏曾有一句原話:“當(dāng)初也是年大將軍撮合,也才會有這樣一樁親事。大將軍切切不可丟下此事不管?!蹦攴蛉艘徊⒅v這話也復(fù)述給年羹堯聽了。

    可年羹堯百無聊賴地聳了聳肩,說:“天下的男人多的是,她既不滿意,那以后就和石家那邊也斷了吧!”

    年夫人幾乎氣了個倒仰。這話叫她怎么去向人家說去?她也一向知道年羹堯冷情冷心,既然收了手不想再管,就絕對不會再多花半分心思。

    可這叫她怎么辦?大家都是女人,孟氏有子有女,絕不可能就此拋下石宏武另外改嫁他人,女人家也都是要臉的。然而孟氏一再求上門來的時候,年羹堯又不用出去面對孟氏,還不是她來應(yīng)付?

    年夫人知道孟逢時不在京中,孟氏能仰仗的就只有自己夫婦,所以少不了還會再找上門來。果不其然,很快孟氏又上門請見,“打聽”消息。開頭一次兩次,年夫人還借口出門,混了過去。后來孟氏也看出不對,索性在年宅門口守著,將年夫人堵兩個正著,這才堵到了年夫人。

    “我們老爺?shù)囊馑?,這件事他愛莫能助!”年夫人委婉地向孟氏解釋。

    “怎么,怎么就……”孟氏登時傻了傻,早先不都說得好好的,向這個施壓,向那個施壓,定教王家不敢接招,石宏武乖乖聽擺布的呢?

    “反正你們爺也又去了西北戰(zhàn)場,沒個三五年回不來,meimei,依我看,此事還應(yīng)慢慢商議,且急不得!”年夫人望著孟氏,也慢條斯理地勸著。

    孟氏:……

    石宏武將與王氏的“和離”改成了“析產(chǎn)別居”之后,連在京中過年都等不得,直接打馬就回西北去了。所以孟氏與王氏的生活一如尋常。再加上石家與王家都沒有將此事宣揚(yáng),所以除了幾位近親,旁人并不知石家已經(jīng)發(fā)生了這樣巨大的變化。

    “再說了,京中這嫡庶之事,也難說得準(zhǔn)的。你瞅那步軍統(tǒng)領(lǐng)佟佳氏府上,不就是早已經(jīng)反過來了么?”年夫人又繼續(xù)勸孟氏。

    孟氏更加無語,她知道年夫人口中說的是誰。步軍統(tǒng)領(lǐng)隆科多如今的夫人,正是那為在京里鼎鼎有名的李四兒,據(jù)說此人原是隆科多岳父之妾,被隆科多得了之后便寵妾滅妻,據(jù)傳說隆科多正妻結(jié)果之慘,簡直人神共憤……可問題是,她孟氏不是什么妾啊,與王氏之間,更加不是什么妻妾之爭。年夫人這樣一打比方,孟氏登時心涼了半截。可偏偏她父親還是年羹堯手下的大員,她沒法兒放開與年家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所以心涼歸心涼,卻也只能默默地咽下這滿懷的心事,順著年夫人說起幾件京中的八卦,然后再打道回府。

    得有點兒耐心!——孟氏想,既然石宏武又回去了西邊,這京里就誰也沒占到上風(fēng)。她還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綢繆。

    這一日,孟氏打聽到石喻陪著王氏出門去薛家,拜謝薛家一家子去了。她便遞了帖子到椿樹胡同來,帶著兒子女兒一起來拜訪石家,要求面見石大娘。

    石大娘與如英在家,一見面,稍許商議兩句,最終還是決定,看在唯哥兒和真姐兒的面上,請孟氏母子三人進(jìn)來相見。

    孟氏進(jìn)了石家西院的花廳,立即抱住石大娘的胳膊,便要往地面上跪,眼中含淚,口中道:“求大嫂救我!”

    石大娘早知孟氏會是這么一番做派,連忙給如英使了個眼色,如英趕緊攔著石唯與石真的視線,將這兩個弟妹帶到東院去。

    “多些大嫂與侄媳為我在孩子面前保存幾分顏面!”孟氏手中拿著帕子,淌眼抹淚地說,“我這人一向性子好強(qiáng),外頭看著跟個男人似的,輕易不掉淚,可是一見到大嫂,我這心里就……”

    說著她用帕子一捂臉,又哭了起來。孟氏這說的可是真心話,她在外人面前、在石宏武面前,從未掉過一滴眼淚,因為在這些人面前,她明白軟弱是沒有用的??墒窃谑竽锩媲埃鲜蠀s早就知道,眼淚是一件武器,可以打動石大娘。

    她正哭著,聽見花廳一角的鸚鵡架上一陣撲棱,登時又想起上回被鸚鵡言辭羞辱時的難堪勁兒,趕緊收了哭聲,抬起頭來。

    那一對虎皮鸚鵡如今卻安生得多了,其中一只見了生人,大膽地往前探了探,對孟氏道:“吃了嗎?”

    石大娘便也微笑,道:“就是這兩只扁毛畜生,上回把它們餓了一頓,才把那壞毛病改了過來,太粗俗的話是再不敢說了,如今只惦記著吃?!?/br>
    孟氏便也陪笑,用帕子將淚水都拭了,又稍許補(bǔ)了補(bǔ)粉,這才面對石大娘,低低地道:“大嫂,您說,宏武這辦的都叫什么事兒,我們母子三人,將來究竟該怎么辦?”

    石大娘自然是一心都向著王氏的,可是她當(dāng)著孟氏的面,又不能說得太直白尖銳,只得道:“我聽聞宏武說回西北便回西北了,也覺得他這樣一走了之做得不妥,當(dāng)留下來與你們說清楚才是……”

    她是不知道,石宏武已經(jīng)與孟氏說清楚了。

    “大嫂,你說他這個人,一人坑了兩大家子。他為jiejie寫了析產(chǎn)別居的文書,jiejie以后孤零零一人過日子,卻依舊要頂著他正妻的名頭,無法再尋個旁人托付余生。我日后是要跟著他回西邊去的,卻沒有個正妻名分,我膝下又有兒女,這往后的日子,應(yīng)當(dāng)怎么過,大嫂您也替我說一兩句話……”

    “大家都是女人,我的心意您該當(dāng)明白的。我如今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所以才過來找大嫂。求大嫂看在哥兒和姐兒亦是宏武骨rou的分上,幫我們娘兒仨說句話吧!”

    石大娘頓了頓,問:“你想讓我說什么?”

    孟氏登時喜道:“大嫂,宏武行事是不妥,但是他一向尊敬您,您若是開口,他指定會聽的?!彼遄昧似痰溃骸按耸卤揪碗y辨誰錯誰對,但兩個孩子是無辜的,求他看在孩子的面兒上,求宏武收回成命吧!”

    石大娘一挑眉,問:“所以,你想要宏武認(rèn)你做正妻,這樣唯哥兒和真姐兒就也正了名?”

    孟氏萬萬沒想到石大娘答應(yīng)得如此痛快,心頭一喜,趕緊點頭應(yīng)是。豈料石大娘緊緊盯著她,看了又看,最后還是說:“我只想同你說一句話?!?/br>
    “大嫂請說!”孟氏答應(yīng)得飛快。

    石大娘的眼光一直在孟氏臉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她慢慢地說:“這句話,弟妹在時,我一直沒好意思問出口。眼下她既然不在,我便不再藏著掖著,所以請恕我直言。眼下這樣的情形,你在嫁與宏武的時候,就早已經(jīng)想到了,對不對?”

    孟氏被人正正地戳中了心思,眼神里原本一股子哀懇,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石大娘便幽幽地轉(zhuǎn)過頭去,低聲道:“人生便是這樣,落子無悔,既然一早選定了路,便須承擔(dān)責(zé)任。”

    孟氏緩緩地坐回椅中,聽見石大娘在她耳邊道:“你明知宏武有妻室,依舊嫁與他為妻,在那一刻,你便該料到,你的孩子,有這可能成為庶出??墒悄阋廊患蘖恕?/br>
    ——眼下就得承擔(dān)責(zé)任。孟氏心里替石大娘把這話補(bǔ)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