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綿綿?!?/br> 鸞鳥走上來叫她的名字:“你能跟我出去一趟嗎?” “怎么了,有事?” “有些事情可能需要麻煩你?!?/br> 鸞鳥的表情有些不對,讓涂綿綿意識到她或許有問題。她隨手換了外套,跟著鸞鳥走出公司的大門,鹿蜀嚷嚷著要跟上來,被鸞鳥瞪了回去,這才悻悻然地不吭聲了。 “發(fā)生了什么?” “其實,只是一件小事?!丙[鳥雙手抄在口袋,精致的眉眼擰起,半晌,她長長吐了口氣,“我想匿名資助一個人,但是不太懂程序怎么弄?!?/br> “誰?” “一個普通人。” 她們兩人裝備齊全,一路上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待到到了醫(yī)院,隔著大門鸞鳥躊躇不決。她來來回回地走動,時不時地焦慮地看了一眼大門內,這是在平日里爽快而狡黠的鸞鳥身上從未見識過的情緒。 涂綿綿有些訝然:“朋友還是——” “不,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如果真的要說的話……算是我的粉絲吧?!?/br> 病房里躺著的男人真的是一個普普通通一無是處的男人,長相普通,工作就是個小職員,沒有什么特長和愛好,大概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老實又善良。但這唯一的優(yōu)點竟成為了他致命的要害——老實善良讓他身患重病還在堅持做慈善,仿佛自己的命才是最不值錢的存在。 鸞鳥煩悶地嘆了口氣,說:“我和他,大概是五年前認識的?!蹦菚r候的鸞鳥還沒有打算進入娛樂圈,她只是喜歡到處晃悠。 一次意外,她遇到了這個普普通通的人類,隱藏著身份的鸞鳥看老實人有趣,總是湊上去故意戲弄他。 “后來呢?”涂綿綿聽得入了神。 “后來啊,我稱霸娛樂圈?!丙[鳥開玩笑似的揚了揚眉毛,讓有些低沉的氣氛重新緩和,沒有再提接下來的事情。 中間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鸞鳥一直在關注著這個男人。正在她們兩人說話的功夫,鸞鳥仰起頭,恰好看到床邊站著一名面色蒼白的男人,他沒有戴黑框眼鏡,有些無神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她抿唇不語,隔著口罩只能看到一雙凝思的眼眸。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涂綿綿也看到了那個男人,的確如她所說,胡子拉碴,五官普通,一張臉泛著青灰色,看樣子就知道活不了多久。 涂綿綿抿了抿唇:“我知道了。那你要見他一面嗎?” “不不,不用。他每天都能見到我?!痹陔娨暽希谑謾C上,在大街小巷,到處都是關于鸞鳥的歌,她的蹤跡無處不在。 涂綿綿記住了男人的信息,去聯(lián)系醫(yī)生要匿名資助他。待到她一系列手續(xù)辦完之后,她四處尋找著鸞鳥的蹤影,卻看到她慢悠悠地從醫(yī)院走出來。 涂綿綿問:“你最后還是去見他了?” “對啊,完成他的心愿?!丙[鳥頓了頓,隔著口罩的聲音悶悶的,“看來他活不了太久了?!?/br> 一人一妖皆是沉默片刻,不知是誰先走出了醫(yī)院,一路上沉默無語地并肩行走。溫暖的陽光灑落在身上,卻暖不到最偏僻一隅的陰霾,涂綿綿低著頭,腳踢掉一顆小石子:“你喜歡他?” 鸞鳥有些愕然地看了涂綿綿一眼,隨即搖頭笑了:“不,算不上喜歡,當然如果說有點好感的話也算。我和他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我從沒有想過關于這方面的事情?!?/br> 她只是承受了良善之人過多的好意,有些歉然,總想回報些什么。 涂綿綿應了一聲。 她們安安靜靜地散著步,誰也沒有提到要先回去。這時,鸞鳥忽然說道:“人和妖怪是不可能的。我見過那種抱著伴侶的尸體沉浸在悲傷中不愿意醒來的妖怪,很凄慘,我絕對不會成為那樣的妖怪。” 說著,她笑了笑,斜睨一眼涂綿綿:“你看你們人類多殘忍,總是杜撰人妖之戀的故事。最傷心的永遠不是人類呀,短暫的生命轉眼間又投入到了新的生活,抱著永遠無法釋懷記憶的妖怪該怎么辦呢?!?/br> 驟然提到這樣的話題,再加上鸞鳥意有所指的表情,讓涂綿綿愣了愣。她有些底氣不足地游移著目光,問道:“你知道我們的事了?” 這么一問,鸞鳥也愣了。 “什么事?” “哎?!” 鸞鳥的眼睛瞬間閃亮,八卦欲望暴露無遺。她像是瞬間明白了什么,猛地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你你你!你該不會是和饕餮……唔唔唔……” 涂綿綿驚慌失措地上前捂住她的嘴,使勁地使眼色讓她不要驚呼出聲。街道的行人已經被吸引了注意力,萬一被有心人發(fā)現就完蛋了。 “你小聲點兒!”她后悔不迭。 無意間的錯頻導致真相反而被暴露,涂綿綿真想使勁錘錘自己塞滿棉花地腦袋。此刻再想隱瞞也沒用了,鸞鳥想到這一可能性,再聯(lián)系到之前的一吻,立即媽耶媽耶地叫出來。 “噓噓噓,別再吵了?!蓖烤d綿匆匆忙忙地把她拉到吵鬧的商場,好讓鸞鳥的舉動不再讓周圍的行人頻頻回頭。 鸞鳥激動到聲音都在發(fā)顫:“快快快,快告訴我是怎么回事?” 那模樣就像看到萬年單身狗的閨蜜有了新戀情,方才還一臉正經地說著人和妖怪不可能,現在轉眼間又變成了鸞鳥的大型打臉現場。被她的過分熱情的舉動嚇到的涂綿綿僵著臉,拽住鸞鳥的胳膊。 “我請你吃冰淇淋,你別吵了?!?/br> “好好好!” 兩人坐在一家冰淇淋店的包間,鸞鳥興奮地刨冰淇淋,發(fā)出好奇三連問:“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進展到哪一步了?為什么不跟我說?” 說到這兒,鸞鳥忽然有些憤憤。 “我們不是說好要做彼此唯一的閨蜜嗎!” 當事人涂綿綿黑著臉:“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這是你單方面決定的吧!” “哎呀哎呀不管了,你快跟我說說細節(jié)?!丙[鳥幸福地雙手合十,蕩漾到讓涂綿綿都有些看不過眼,“天啊,我也想和霸道總裁談戀愛??!我就喜歡那種冷酷霸道,在床上也特別強勢的!對了,饕餮在床上是不是也很強勢?” 聽著她的話,涂綿綿一口冰淇淋吃也不是吐也不是,瞬間漲紅了臉。 “不要胡說!” 老司機鸞鳥在床上方面的經驗非常豐富。她一臉狐疑地看了涂綿綿一眼,大膽猜測道:“你們該不會到現在還沒做到最后一步吧?” “……” 被戳中要害點的涂綿綿詭異地沉默片刻。 “媽耶你們竟然!” “閉嘴!” 涂綿綿全程把守著細節(jié),只是粗略地交代幾句,剩余全部由鸞鳥腦補。在鸞鳥的想象下,兩人必定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最終克服各種艱難困苦成功在一起。 被她這么一腦補,涂綿綿也有些質疑她和饕餮的關系了。他們兩個似乎到現在都沒有產生過任何矛盾吧,阻攔、磨難哪有?饕餮對她的態(tài)度好得讓涂綿綿發(fā)不起火來,就差把她放在手心天天寵著愛護著,涂綿綿說什么就是什么,從來沒有分歧。 這么一想,涂綿綿忽然沉思。除去他們會接吻會擁抱之外,平日怎么看怎么像個老父親在疼女兒吧。 饕·老父親·餮和涂·小女兒·綿綿。 “……”她忽然不想說話。 得知戀情的鸞鳥還嫌不夠,攛掇著涂綿綿一定要早點吃了饕餮。這種大佬一定很可口,不過她消受不了這樣的福氣,只想等涂綿綿來匯報最新的情況。 涂綿綿翻了個白眼:“你想都別想。” 好好的冰淇淋沒吃幾口就化了大半,涂綿綿百思不得其解,抬頭問鸞鳥:“你為什么輕易就接受了?照理說,我是個人類,你應該勸我們不要在一起才對。” 鸞鳥摸了摸下巴,也陷入沉思:“對哦……不過,你在我們的眼中一點兒都不像個人類?!?/br> “那我是什么?” “誰知道呢??傊?,你跟普通人的感覺不一樣啦?!丙[鳥嘻嘻地調侃幾聲,朝涂綿綿擠眼睛,被涂綿綿直接忽視。 回去的路上鸞鳥還在胡說八道,涂綿綿數次警告她如果亂說一定不會饒了她,這才讓鸞鳥略微地收斂一些。待到回到山海公司,南山君正在忙活著清點人數,他焦頭爛額地數了半天,看到涂綿綿就像看到了救星,連忙迎上前去。 “小涂涂,救命!”他哭喪著臉,“數量太多了怎么辦?” 涂綿綿:“……人口普查了解一下。挨家挨戶上門記錄不懂嗎?” “不行啊,我對數學不擅長啊?!?/br> 她無奈地說:“音招呢,你叫音招來幫你?!?/br> 南山君回到山上還要繼續(xù)清點人數,涂綿綿幫不了他。南山君聽到音招地名字,干咳一聲,說:“我才不找他,小氣。” 涂綿綿:“……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br> “什么叫又?你怎么就那么不信任我呢?!?/br> 路過的鹿蜀插嘴道:“南山君非要知道音招喜歡的歌手的名字,還說要一起追星。結果那個歌手第二天被爆出吸.毒,被封殺了。” 涂綿綿:“……”求求南山君放過她吧! 大家準備著回老家,唯一的人類涂綿綿非常悠閑。這一次有不少妖怪回到山上暫時就不回來了。她翹著腿發(fā)微博,告知大家山海公司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微博下面的評論哀嚎遍野,紛紛求公司早點開業(yè)。 從來沒見過一個娛樂公司在不年不節(jié)的時候突然放假,山海公司猝不及防地上了熱搜。 #想去山海公司當職員 #我也想放假 涂綿綿愉快地回復評論后,抬頭看到饕餮從房間出來。他走到大廳,正在刷微博的鸞鳥立即重重咳嗽一聲,把偷瞄她的鹿蜀給嚇壞了。 涂綿綿明白鸞鳥的意思,差點兒給她翻了個白眼。 她站起身來,跟著饕餮走出門。饕餮停住腳步,站在臺階上,習慣性地摸了摸涂綿綿的腦袋。 頭發(fā)被揉得一團糟,涂綿綿也沒有介意:“你這次要回去嗎?” “嗯?!彼c點頭。 涂綿綿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地失望。大概會以為他們和上次一樣單獨約會,簡簡單單的日子卻開心而滿足。不過,小別勝新婚,他們的日子還很長,不急于這一時。 鸞鳥的話讓涂綿綿忽然生出幾分危機感。她回到房間細細思量著,努力想清楚她和饕餮到底是什么關系。 手機滴地一聲,發(fā)來一條消息顯示鸞鳥資助的錢已經到賬,對方近期將會安排手術。 “……” 涂綿綿站起身。 她披著外套走到饕餮的門的面前,敲了敲,擰開門把進去:“你……哎哎哎!” 房間里的男人從浴室走出來,赤著身體。不像他看起來溫和又好欺負的外表,身體肌rou結實有力,雙腿修長,線條流暢,他踩在地上,留下水印,棕色的短發(fā)濕漉漉的,發(fā)梢滴落的水珠掉在身上,順著肌rou地紋路漸漸滑下去,最終消失在隱秘地地方。 涂綿綿不爭氣地臉紅了,有些發(fā)懵地看著他。 饕餮相當自然地圍上了浴巾,走到涂綿綿面前把多余的毛巾遞給她。 “嗯?” “給我擦頭發(fā)。”他相當自然地坐在床上,等著涂綿綿把他的頭發(fā)擦干。 涂綿綿磨磨蹭蹭地走上前,饕餮察覺到她似乎有心事地樣子,被涂綿綿用柔軟的白色干毛巾蓋在臉上,略顯粗魯地給他擦拭著頭發(fā)上的水珠。 “……” 他的柔韌地發(fā)絲很快被擦干,涂綿綿用手抓了抓,給他揉得亂糟糟的,偏偏饕餮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地表情,舒服得快要睡著了。他的皮膚微微泛紅,熱水氳氤的蒸汽升騰著,渾身都熱烘烘的。他乖乖地用了涂綿綿給他的沐浴露,清爽的淡淡的香味讓涂綿綿忍不住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