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注意到皇上奇怪的情緒，看向后面的慎貝勒，“允禧也長大了，也該找個(gè)福晉好好靜靜心了?！?/br>
    此刻，我才慢慢反應(yīng)過來，皇上剪去了隆科多和年羹堯的羽翼，自然要培植自己的親信勢(shì)力，聯(lián)姻結(jié)親是最快最有效的紐帶。他不選秀，就讓果郡王和慎貝勒娶親。

    人人都是他的籌碼，人人都是他的棋子，一個(gè)都不例外。

    慎貝勒趕緊起身作揖任性道：“兒臣和十七哥心思一樣，必要求一位心愛之人才好。”

    果郡王微微一笑看向慎貝勒，兩兄弟惺惺相惜，像是深有同感一般?；噬系哪樕珔s不似剛剛那么好看了，只怕是他又想到了夫妻伉儷的敦親王夫婦，眼看著這倆幼弟還能執(zhí)著于心愛之人，讓他如何不嫉恨。

    “你看，大的不好教壞小的，允禧都不敢娶妻了?！?/br>
    太后對(duì)著果郡王埋怨，臉上卻還是慈愛的表情，這話聽著和婉，實(shí)則有些厲害。

    果郡王也察覺出了話語中的分寸，趕緊作揖解釋道：“大清，只要皇兄一人枝繁葉茂就好了。”

    皇上原還有些惱，聽了這一句神情緩和了一些。

    “再說了，臣弟們本就胸?zé)o大志，自然應(yīng)該偷偷閑了?！?/br>
    果郡王和慎貝勒相視一笑，“偷偷閑”聽著像是隱晦的風(fēng)流笑話，惹得皇上和眾嬪妃都跟著笑起來。

    見皇上開懷，果郡王看向惠妃，“還未及向惠妃娘娘道喜?！?/br>
    惠妃不明所以地起身，尷尬地向果郡王回禮，“多謝王爺?！?/br>
    皇上舉杯祝酒，恭賀太后身體康健，眾妃與宗親一同起身恭賀太后重陽之喜。

    “眾位小主給太后獻(xiàn)禮！”

    太后身邊的太監(jiān)大聲一賀，眾妃嬪身后的宮女都接連從后頭捧著禮物站定，等著一一敬獻(xiàn)。

    “華貴妃敬獻(xiàn)赤金蓮花蜜蠟多寶手鐲一只。”

    我都不用見，便知那赤金鐲子上肯定鑲滿了寶石。竹息姑姑拿起鐲子送到太后跟前，我才遠(yuǎn)遠(yuǎn)看見那鐲子通身鏤刻佛教蓮花紋，以玉石和翡翠鑲嵌其中，頂端拱著一大顆蜜蠟。

    怎一個(gè)貴字了得？華貴妃即便是沒了娘家補(bǔ)貼，全靠著這些年攢的首飾，化作這么一件寶器，也是難得。

    太后滿意地頷首，“華貴妃有心了。”

    眾人送的名畫、古籍、經(jīng)文與她一比，則顯得遜色很多，誰也沒有她得臉。

    我送的一幅百鳥朝鳳的刺繡也只能聊表心意，沒有金銀珍寶就只能用手藝來湊。

    過了一會(huì)兒，輪到親王們獻(xiàn)禮。

    “兒臣前些日子去圍場(chǎng)狩獵，兩箭射中黑熊眼睛，得了一張上好的黑熊皮，特獻(xiàn)給皇額娘，給皇額娘冬日御寒所用！”

    旁人送的不過是些尋常玩意兒，倒是慎貝勒這一張黑熊皮足見心意。

    “允禧有心了，哀家很是中意。”

    太后對(duì)著慎貝勒笑了笑，然后又側(cè)臉看向皇上，母子倆默契地對(duì)視一眼。

    第179章 獠牙

    獻(xiàn)禮一畢，太后便起身對(duì)皇上說道：“哀家該吃藥了，就先回去了?！?/br>
    皇上難得鄭重地起身，對(duì)著太后行禮道：“兒臣恭送皇額娘。”

    殿中一派和樂歡愉，祝酒吟詩、觀舞說笑。

    席間毓妃醒酒離席，我也跟著出去，走到毓妃身邊。

    “聽說太后身子不好，嬪妾很想去看望呢。”

    毓妃見我話中有話，也不和我打馬虎眼，“今日萱嬪想要去看太后，怕是不成了。太后有旁的事兒要忙呢?！?/br>
    我們倆一路從桐花臺(tái)走過來，遠(yuǎn)遠(yuǎn)看見暢春園內(nèi)燈火通明，外頭還站著皇上的親衛(wèi)。太后身邊的竹息姑姑同樣候在殿外。

    “嬪妾實(shí)在不知，殺隆科多大人的法子多如牛毛，為何召回京多此一舉呢？”

    我的問題反而讓毓妃意味深長地一笑，“殺了他有什么意思？讓他知道誰殺了他才有意思?！?/br>
    她看穿了皇上的涼薄狠毒，卻能玩笑般輕描淡寫地說出來，比起我的在意，她的輕蔑更叫我毛骨悚然。

    “回去吧。過些日子，隆科多大人暴斃于阿蘭善的消息就會(huì)傳回京城了?！?/br>
    她先于我轉(zhuǎn)身，我不得不跟著她一道回去，背后的黑暗與殺意，似乎都隱匿于夜晚的笙歌與觥籌。

    回到殿內(nèi)，舞女一曲剛完，果郡王像是喝醉了，一邊捧場(chǎng)鼓掌，一邊大聲叫好。

    皇上也有些醉了，舉杯對(duì)著慎貝勒贊道：“允禧是越發(fā)長進(jìn)了！騎射俱佳！”

    雖然是夸贊，我聽著卻像嫉妒，也不知是我多心，還是皇上的確羨慕慎貝勒青春年少。

    “皇兄謬贊了。”

    慎貝勒剛謙遜地拱手自謙，皇上就對(duì)著果郡王嘲笑道：“老十七的騎射都是皇阿瑪親手教的，如今渾都忘了！還不及七八歲時(shí)候的本事了！”

    果郡王一聽笑著恭維道：“皇兄啊，我是把酒問月，吟詩弄賦多了，生疏了！倒是皇兄您一直勤力，精于騎射！”

    皇上在果郡王身上占到了上風(fēng)，比剛剛更加高興，與他碰杯共飲。

    恒親王瞧著他們這兄友弟恭的樣子也跟著插嘴，“老十七還沒娶親就成了這樣，若是有嬌妻美妾在旁，腿腳豈不是要更加發(fā)軟了嗎？”

    妃嬪們后知后覺地察覺出這些男人在開風(fēng)流笑話，一個(gè)個(gè)默然不語只是微笑。

    “早知道啊，這酒就不喝了，箭還沒射呢，人反倒先醉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