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諸將跟著一陣打趣,這事就算過去,晏清源卻也不食言,立馬封了征虜將軍等著前去潁川打柏宮。 天光漸稀,晏清源不急著回去,命親衛(wèi)架起篝火,把山雞野兔麋鹿等獵物統(tǒng)統(tǒng)烤了,自己則拐進了營帳。 他一走,斛律金忍不住教訓起明月來:“世子那個女人,正稀罕成寶貝,沒看見兩次都帶晉陽來了?你哪個女人不好要,偏要她?惹世子不高興?”其他人只是笑,打趣插進來: “明月,該不是真看上了世子的女人?” “南梁女人有什么好,嬌滴滴的,一看就不禁cao!” 離了晏清源的面,武將們的粗鄙勁兒盡情撒潑,說的在場的男人皆心照不宣哼哼笑起來。 斛律光一把扯下個羊腿,朝嘴里一撕,大口嚼了:“世子哪里不高興了,我是看看世子對于下屬們舍不舍得給賞,世子說的沒錯,絕色還是我自己打去好了!” 這時的營帳里,因離篝火堆隔了些距離,只聽見隱隱的低沉笑語,歸菀乏了,想要小憩片刻,山間陰涼,裹著晏清源的一件外裳就昏睡了過去。 一旁晏清源在看軍報,那兩道濃挺的長眉,一會兒緊蹙,一會兒舒展,不知在思想著什么,良久,才提筆寫了兩行。 恰逢李元之進來,一眼瞧見了榻上躺著個人,身上披的正是世子的衣物,面上不大自在,要避嫌退出去,晏清源見狀喊道: “參軍,無妨,進來罷。” “世子還下不了決心嗎?”李元之見狀,也不忌諱了,“韓軌那幾人,柏宮壓根不放在眼里,就是把潁川圍上一年,兩年,也打不下來,是時候招慕容紹來啦,世子?” 晏清源若有所思,思索片刻,像是想起什么要事似的:“四月的時候,他給你送黃金打探口風,你把話說清楚了嗎?” 李元之一聽有戲,喜出望外,知道晏清源一直擔憂慕容紹既非嫡系,又棄置幾載未用,貿然召進,怕他猜忌一學了柏宮。當初打兩淮,照大相國的意思,由著世子小打小鬧,不想世子能一氣逼到壽春,這才給慕容紹勉強升遷一級,自此還是冷落如故。 “他摸不清世子對他態(tài)度,心中也是難安,眼下,賀賴派了大軍支援潁川,韓軌也暫且撤了回來,趁大相國喪禮,召慕容紹回京,正是用他去打柏宮的良機??!”李元之兩只眼睛殷殷瞧著晏清源,一鼓作氣,只盼他趕緊拿定主意。 晏清源則把軍報一撂,漆黑的眼珠子一轉:“好,我這就修書與他,先在鄴城匯合,再回晉陽調兵南下,屆時,讓明月跟著,一道前往潁川?!?/br> 主意一定,事不宜遲,晏清源即刻手書一封,交給李元之:“參軍看看措辭?!?/br> 李元之上下這么一溜,點頭贊道:“甚好,我這就命人送到徐州去?!?/br> “還有一事,我聽說王叔武每日好吃好喝,就是不愿替相國府做事,屬實嗎?”晏清源眉頭一皺,見李元之無聲頷首,是個頗為無奈的樣子,冷笑道: “那就殺了他,給大相國陪葬!” 李元之一愣,隨即認同道:“這樣也好,免得日后他生異心,給世子添麻煩?!?/br> 看晏清源陰沉個臉,知道是沒能收服了王叔武心中不豫,李元之好言一勸: “世子別煩惱,他善守,不善攻,留在我們手里,本來用處也不大,世子放心讓他守城嗎?殺了以絕后患未必不是好事?!?/br> “我倒不是為這個,而是王叔武深諳關西地形情勢,了解賀賴,我留著他,是想為日后打關西一做準備,他既然軟硬不吃,我就不養(yǎng)廢物。”晏清源一揉太陽,那半張臉便罩在燈影里了。 帳內重新安靜下來,歸菀翻了個身,朦朦朧朧一睜眼,柔和的燭光里恍惚有個人影,支頤對著燈臺,正專注沉思,手底下不知幾時擺的樗蒲,一把就擲出了個五子皆黑。 “世子,什么時辰了?”歸菀隨口一問,惺忪著眼,精神一片混沌著,從晏清源這里看過去,烏發(fā)如云,披在兩肩,臉上睡得醞出了海棠紅,眸光這么微微一動,便是說不出的嫵媚流盼,他看她片刻,一撫下巴,忽然笑了: “紅顏禍水?!?/br> 歸菀臉色一變,頓時清醒許多,像受了極大污辱把他外裳一丟,紅著眼問他: “世子為何這樣說我?” “花不迷人人自醉,這樣說行嗎?”晏清源起身走來,朝她身邊一坐,伸手就勾起了那瑩瑩下顎:“我手下有員大將,今日狩獵最多,我答應了要賞,他什么都不要,就要個江南絕色的美人,嗯,我正是用人之際,如果連個女人都吝嗇給,誰還愿意替我賣命呢?” 話一說完,歸菀瞧著他那個品鑒的眼神,鼻頭一酸,淚花子就凝在長睫上了,顫顫的,猶似葉上晶瑩的露珠,一不留神,便滾了下去。她沒說話,把臉一別,不覺攥緊了壓在身上的薄褥。 晏清源眉頭一挑,留心她神色,等了一等,笑問道:“好孩子,你說,我要不要賞給他?” 歸菀牙都要咬碎了,一轉臉,把一雙隱忍到極致的眼睛定在他面上:“我不是物件,是個人,不是讓你送來送去的?!币徽Z說完,再忍不住,嗚嗚咽咽捂臉抽泣了起來。 見她實在是傷心,晏清源笑著把那纖指掰開,捏著小下巴,愛憐一搖: “不想跟別人啊?” 歸菀淚眼盈盈,是個楚楚可憐的模樣:“我不要……” “菀兒想跟著誰呢?”晏清源故意問道,手指佻達地在她鎖骨上輕輕一摩挲。歸菀把臉一垂,下頜的肌膚,微微觸著他手背,聲音虛弱: “我想跟著世子?!?/br> “沒聽見呀。”晏清源噙笑把人扯過來,抱在腿上,一搦纖腰就在掌間由著他盡情揉了兩把。 歸菀腮上一熱,只得含羞把那話又大聲些重復了,兩手無措地抵在了他胸口,晏清源把手一捉,挪到頸上,示意歸菀環(huán)住,歸菀無法,只得紅著臉照他意思做了,一雙眼睛卻不敢看他。 晏清源把她小臉一抬,笑吟吟說道:“要跟著我,也無不可,不過,我對女人要求很高,不僅要生的好,還要有情趣,最重要的,”說著,忽攔腰抱起歸菀,嚇得她不自覺摟緊了他。 他徑自朝帳口一走,把簾子一放,沉聲不知對誰吩咐了句:“沒有緊急軍情,不要放人進來。” 重新把歸菀往榻上一松,傾身壓下來,這才把剛才沒說完的補齊:“最重要的,是要給我生孩子?!?/br> 說著,又是促狹一笑:“知道該怎么做,能懷上我的孩子罷?”歸菀一下也慌了神,直搖腦袋,磕磕巴巴看著他:“世子還在熱孝,我,我不能這個時候有……” “瓜瓞綿綿,情有可原?!标糖逶窗阉l(fā)顫的紅唇一揉一按,就親了上來,轉而在耳畔幽幽吐氣,“我偏讓你有,你必須給我晏家生孩子!” 他一反常態(tài),固執(zhí)得可怕,歸菀心中驚悸極了,滿額頭沁的都是汗,自知躲不過,一旦反抗,激怒了他,說不定就把自己送了人,一時間,只能順著他來,最后一作掙扎: “你把燈吹了行嗎?” 她哀求的目光,很是無助,晏清源笑看她一眼:“我忘記了,菀兒最怕羞?!逼鹕碚娴陌褵襞_一滅,才又走回。 從外頭一看,大帳頓時黑了,眼尖的瞥到,趕緊推了旁邊人一把,眾人先是面面相覷,繼而大有深意地笑了,斛律金緊跟咳了一聲,一抖胡子: “世子人年輕,在這上頭興致高也是常情,你我就先各自散了罷?!?/br> “斛律將軍,世子高興他的,咱們高興咱們的,怎么世子那帳子一黑,就要咱們散了?沒道理呀!世子又不需要斛律將軍你去站崗!”劉豐生把他一打趣,眾人都跟著一樂,笑聲又震蕩出了老遠,久久不散。 月上中天,皎潔甚銀,把個外頭扈從的影子拉了老長,就貼在帳子上,歸菀被晏清源吻的幾要透不過氣,忽瞥見那道人影,來回巡著,身子陡得一僵,動也不敢動,從嗓子眼擠出一句: “有人呀,我不要……” “你管他做什么?”晏清源拿膝蓋頂開雙腿,就要進來,卻覺歸菀抖得難耐,把個牙齒錯得格格價響,也不知她怎么就怕成這樣,整個人比拉滿的弓還緊,無奈一笑,黑燈瞎火里朝帳子上看了一看,知道離得遠著呢,遂好生哄她: “別怕,只是借月色投的虛影,”說著手往底下一探一勾,晃在眼前,笑歸菀,“欲蓋彌彰?” 歸菀羞憤欲死,還沒啟口,晏清源往腿心處的一陣撩撥已經更深,嬌軀不由一挺,方便他入了,整個人頓時被他結結實實給充滿,抑不住的一聲嬌喘,就送到了晏清源耳朵里。 后半夜,四下里靜悄悄一片,篝火只余殘灰,月往西沉,已作一片銅紅,唯獨草叢里的蟲鳴不斷,歡快而唱。 歸菀死了數回,汗津津的一身,有自己的,也有他的,好半日過去了,那顆心仿佛還突突地要蹦出腔子,她一縷頭發(fā)被晏清源壓著了,一掙,沒掙開,輕推了他一下: “哎,我的頭發(fā),世子你動一動。” “動一動???”晏清源壞笑一聲,聽她嬌慵,才稍離分毫,便把翹圓拉回朝胯間一抵,借著那股殘潤,不大費勁地就擠了進去,兩人嚴絲縫合的一瞬,歸菀措手不及,立時尖叫起來,忙捂死了嘴,下一刻,晏清源便橫沖直撞魯莽一如少年。 歸菀斷續(xù)抽著氣,唇都咬破了,漸漸的,再無力氣去忍,便嬌吟起來,整個人浮浮沉沉昏昏漲漲,由著他掌控,臉在半夢半醒間似被人扳過去,發(fā)燙的吻,落在了濕漉漉的長睫上。 不知癲狂多久,歸菀睡的死沉,晏清源在那腴白的胸前一嘬,摟著滑膩膩的身子便相抵而眠了。 第二早,一起身,滿褥子的血,卻也嚇了晏清源一跳,一掀薄衾,光溜溜的身子上全是他昨夜留的掐痕,白嫩嫩的腿根那,果然一片經血。 晏清源眉頭一蹙,輕拍她的臉,低聲喚了兩句“菀兒”,見歸菀不醒,命人燒了熱水送來,拿手巾替她揩了,陣陣熱意襲來,歸菀一顫,睜開沉重的眼,就見晏清源的腦袋正在自己下頭,驚得她下意識就踢了一腳出去,沒踢在別處,全蹬臉上去了。 晏清源頭一偏,面色微沉,把雪白雙足一捉:“你來癸水了?!?/br> 歸菀這才發(fā)覺自己什么還都沒穿,羞的把被子一扯,眼圈立馬紅了: “那你還……” “我怎么知道你要來?”晏清源嗤地笑了,“昨晚上,剛開始不是好好的么?”說著探進手,把個嬌軟無力的腰肢一撫,“墊塊帕子,起來罷,坐馬車回去?!?/br> 這一路,歸菀腰間酸沉得難受,兩條腿麻軟,等到大相國府,下車時,險些沒站穩(wěn),一撫胸口,再抬首,正對上晏清源要笑不笑的目光,那神情,分明曖昧,歸菀羞惱,恨不能拿簪子上前給他戳一下,遂把幕籬一放,只綽綽露兩只眼,再也不看他。 階下卻迎著個萬分熟悉的身影,那張頭探腦的模樣,不是那羅延又是誰?歸菀微覺詫異,那羅延已經飛奔而來,一瞥歸菀在場,十二分的不悅,卻沒空搭理,只朝晏清源行了禮: “世子爺,屬下護送著公主剛到,聽主母說,世子爺和將軍們去了蒙山圍獵……” 眼見他逮著機會就要滔滔不絕,許是一路奔波,嘴角邊隱然見白沫,晏清源蹙眉一笑:“那羅延,你不累么?” 說完,連上幾個臺階,腳步輕快地進了府,那羅延也不覺尷尬,樂呵呵一跟而上,歸菀卻這才明白:原來公主也來了晉陽。 她眉尖蹙起,情不自禁把領口遮了遮,似要擋住晏清源在那留下的團團吻痕。 第122章 西江月(20) 一路緊打緊算,趕到晉陽,也比晏清源晚了好幾日,公主到時,已經是正經六月天,蟬自打太陽一露頭,便聒噪得人心煩意亂,厭得很。 聽聞晏清源去狩獵,心下驚詫,又自無奈,先到梓宮拜禮同穆氏一會面,莫名就心酸難忍,府里有喪,倒可以盡情就勢哭起一場,公主扶柩淚流不止,憋著嗓門,不好哀毀太過等被人扶到側房歇息片刻,剛飲一杯酪子,見穆氏掀簾進來,忙掖了帕子,起來見禮: “家家?!?/br> 一想到中樞已經將太妃名號給了穆氏,自己卻要把她的老路,再走一遍,且不知能否峰回路轉,日后重掙個正經身份,一時間,心灰意冷,勉強提著勁告訴穆氏: “鄴城文官們正商量大相國的謚號,妾不懂那些,只知先定了個‘武’字?!?/br> 穆氏心如明鏡,見她神色悲戚,面無希望,便應了幾句,再問鄴城其他諸事,不是搖頭便是點頭完全心不在焉神思飄忽了。穆氏看不慣,也不跟她廢話,直言不諱道: “男人要成大事,女人就要學會犧牲,公主要是嫁個小門小戶就罷了,這些,自然不當理論。” 雖是安撫,卻又自帶警醒,公主知她性情也是果決堅韌如石,自難學會,遂把個哭喪臉一垂,抹了淚: “妾知道,他但凡做什么,妾都站他這邊?!?/br> 話雖如此,心底卻有幾分自暴自棄之意,未敢表露。 “國家大計,本不當疑,”穆氏看她淚水直淌,只得口氣放緩,虛浮起個笑容,“茹茹嫁來,只作妾室,公主大可安心做你的大將軍嫡妻。” “???”公主錯愕,難以置信,一時里又驚又喜,“家家不騙妾?”說完,覺得自己有失莊重了,把面色一整,關切問道,“怎么又臨時改了主意?不是顧忌著柔然?” 穆氏冷笑一聲:“我兒如虎,怎會甘受婦人脅迫?既是子惠拿的主意,自有道理,公主無須多問,只管替他料理好后宅莫生事端就好。” 一番話雖說的冷硬,公主心中卻早已轉喜,根本不計較,這一路的怨懟,一想到歸菀的那股拈酸吃醋勁兒,全都一消而散,忙應個“是”,果真不再過問,轉而眉目舒展主動地說起鄴城家里的事了。 婆媳兩人在這坐著,外頭一陣輕盈腳步聲傳來,丫頭見禮聲一起,就知道是晏清源來了,公主狀似無意,不大自然地抿了抿鬢發(fā),款款起來,等著迎他。 果然,滿身縞素的身影一閃進來,見到晏清源那張越顯清俊的一張臉,公主臉上驀地一熱:便是穿著喪服,一點裝飾也無,他也是這么的好看呀! 晏清源臉上露出個溫文笑意,先跟穆氏施禮,才對公主說:“來了?” 聽他也不自稱“臣”,半點子客氣都沒有,就一句尋常夫妻的問候,公主卻聽得歡喜,矜持著,點了下頭。 晏清源走到她跟前,上下一打量,見眼睛都哭腫了,眼泡子直發(fā)亮,越襯的人憔悴,卻也沒說什么,只跟穆氏道: “我給慕容紹去了信,讓他回鄴城奔喪,喪事一完,他和明月兩個準備去給我打柏宮?!?/br> 穆氏道:“慕容紹是大相國給你留的,你要用,就好好器重,這個時候返京,你該先給他加官,讓他吃一記定心丸?!?/br> 晏清源笑著一搖頭:“那倒不必,等他來鄴再說,免得他又疑神疑鬼再不敢來了,到時我撥給他十萬大軍,一目了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