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晏清源微微一笑,撩袍坐下了,看著他:“七郎,今日我又欠你人情呢?!?/br> 晏清澤不大好意思,摸了下腦袋,很快,露出個局促的表情: “我,鳴鶴軒是我命人清掃的。你去聽政殿時,我就著手立馬辦了?!?/br> “嗯,我知道。”晏清源毫不意外,目光一停,在他臉上不愿移開了。 他的眼睛,星光一般,后頭鋪陳的是無盡夜色,在最深處,有著不易發(fā)覺的點點渴盼。 晏清澤招架不住,把腦袋一垂,甕聲甕氣的,聽著,倒像染了風(fēng)寒: “陸姊姊她,她死了,我不忍心,命人將她好生送到漳河附近安葬了?!?/br> 晏清源眸中閃過一絲驚詫,似不能信,掌心一握,猶豫了下,狀似無意問道: “你查探了?” 晏清澤心頭狂跳,咬緊了后槽牙,腮幫子都跟著凸鼓出一塊來,他默了默,慢慢點頭: “是,我看過了?!?/br> 說完,忽的把眼睛一抬:“阿兄,你為什么一定殺陸姊姊?你知不知道,她,她都……”晏清澤憋回去一口氣,繼而吐出來,“她都已經(jīng)病了?!?/br> 沒頭沒腦的,毫無關(guān)聯(lián),晏清源微微一笑: “我給過她很多次機(jī)會,可惜,她不要?!?/br> 晏清澤忽然很想哭,他想起了在潁川的歲月,看著兄長平靜無波的臉,堵在嗓子眼的那些話,滴溜溜的,哽住了。 這個時候,那羅延忽疾奔進(jìn)來,急急回稟: “世子爺,王僧辯被陳霸先殺了,陳霸先不肯尊奉蕭器,正集合兵力,準(zhǔn)備和世子爺談判!” 說著,把一封密函呈上,暗覷著晏清源神色,“世子爺,這可不太妙,王僧辯何許人也,他跟前可都是雍州豪族啊,柏宮身死,他功不可沒,這好不易愿意接納蕭器,半路卻殺出個陳霸先,世子爺,我總覺得情勢不大對頭呀?” 火漆一撕,晏清源逐字逐句讀下來,眸光微動,哼笑一聲: “他跟我談,不過是我換條養(yǎng)在建康的狗,想跟我虛與委蛇,門都沒有,這件事,”他叩了叩案幾,蹙眉思索一陣,“我沒耐心跟他玩無聊把戲了?!?/br> 晏清澤在一旁靜靜聽了半刻,轉(zhuǎn)過身,替屋里掌了燈,等那羅延一走,他也向晏清源施了一禮: “阿兄,那我也去了?!?/br> 燭光下,晏清源的眉宇柔和異常,他看了看晏清澤,目光在,然而思緒早遙寄他方,他還有話想問問幼弟,卻只是沖他微笑頷首: “好,你去吧?!?/br> 晏清澤走出屋子,一頓,看了看腳下一地的銀輝,暗道: 阿兄,百步穿楊,你沒失過手的,但這一回,你為什么又要偏到離譜?擦過去的是明甲? 他把毛茸茸的腦袋晃了晃,覺得不懂,便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案旁,晏清源依舊一個人坐在那里,對著燭光,身影拉得極長,投在壁上,有些寂寥的味道,又仿佛,他天生就該一個人坐在那兒。 晏清澤不知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他還是小少年,步子一邁,眉頭一揚,忽又輕快地跳下了臺階,他拿定了主意,明天一早,晏清源必定要去早朝商議同南梁陳霸先的要事。 那么他,自然就可以再去看一看那個人了。 不知想到什么,晏清澤忽又高興地笑了,清亮的月光,照進(jìn)他同樣清亮的眼中,他知道,明天呀,很快就到了! 而屋里的晏清源,在朦朧睡去間,再一次的,夢到了那頭母鹿。 被自己搭弓射斃,一頭懷娠的母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陪伴,番外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