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越瑢動作猛然一頓，半晌收回那只手，摟住了她的腰：“這就是王妃的謝禮？”

    他聲音奇異曖昧，如同某種古老的弦音，說不出的勾人好聽，然而蘇妗這會兒卻沒有心思欣賞，只故作羞澀地親著他的嘴角，摟著他的脖子撒嬌說：“嗯……咱們出去摘花吧，一會兒妾身給您做鮮花餅吃呀?！?/br>
    越瑢目光微動，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摩挲著她的細(xì)腰低笑說：“可為夫眼下不想吃鮮花餅，只想吃妗妗?！?/br>
    蘇?。骸啊?/br>
    罷了，只要能讓他忘了探究軟榻褥子底下的東西，做就做吧，反正又不是沒做過！

    這么想著，蘇妗便主動親了上去。

    越瑢果然忘了方才的小意外，配合起她來。蘇妗見此稍稍放心，捏著他的耳朵故作羞澀地說：“王爺，咱們?nèi)ダ镂莅?，這窗戶都開著，會被人看到的……”

    埋首在她身前的青年氣息微亂頓了一下，而后抬起頭，把她的雙腿盤起來勾在自己腰間，抱著她站了起來：“好?！?/br>
    蘇妗被他眼中跳躍著的火光看得心神一蕩，再一想他結(jié)實有力的懷抱與火熱guntang的親吻，她不由身子發(fā)軟，整個人跟著來了“興致”。

    然而就在她放松警惕亂了心神，準(zhǔn)備全身心投入到這場“戰(zhàn)斗”中來的時候，已經(jīng)抱著她離開軟榻的青年突然一個轉(zhuǎn)身，閃電般騰出一只手將那本《論語》從軟榻褥子底下抽了出來。

    蘇?。骸啊?/br>
    蘇妗：“?。。　?/br>
    越瑢也是萬萬沒想到，被她藏在褥子底下，無意間硌到自己手掌的東西，竟會是一本《論語》，他整個人都愣了一下，正想說什么，懷里的姑娘突然滿臉通紅地跳了下來，要去搶那本《論語》。

    想著她曾經(jīng)與自己解釋過這事兒，越瑢明白了，同時也沒了探究逗她的心思，將那《論語》往榻上一扔，便一個彎腰將蘇妗打橫抱了起來：“好了好了，妗妗不想讓我看，我就不看了，我們……”

    話還沒說完，余光突然掃到一副色彩艷麗，內(nèi)容逼真，香艷至極的畫！

    青年猝不及防地愣住了，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原來是那本《論語》被他砸得自己翻了開來，露出了里頭的插畫。

    “……”

    一陣死寂后，越瑢低頭看向了自己懷里已經(jīng)僵成一塊石頭的姑娘：“原來王妃平日里看的話本子都是這樣的……”

    蘇妗很想大聲說“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但事已至此……

    來人，給老娘挖個洞，老娘要鉆下去?。?！

    見她木著臉不說話，一副已經(jīng)被這意外嚇得靈魂出竅的樣子，越瑢漸漸回過神，心里的驚愕也變成了一波又一波的笑意。

    他抱著她回到軟榻上，又伸手關(guān)上窗戶，這才拿起那本《論語》翻看了兩下：“寫的不錯，畫的也挺好的，難怪說是精品?！?/br>
    蘇?。骸啊?/br>
    “可這東西該是兩人一起看才有意思，妗妗做什么要把它藏起來呢？”越瑢邊看，邊湊過去含著她的耳朵說，“你看，這個書生就是這么對待他媳婦兒的……”

    蘇妗被他這曖昧的聲音燙得整個人都顫了一下，她想說什么，越瑢卻已經(jīng)勾著嘴角欺上來，“時候還早，咱們就在這兒看會書，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這里頭的知識道理吧？”

    看著青年毫不嫌棄，甚至滿是興奮的雙眼，蘇妗漸漸從尷尬欲死的羞恥中掙脫了出來。

    “我……我看這些，你不介意嗎？”

    “為什么要介意？”越瑢抬頭看她，“讀書能懂事明理，這是好事不是么？”

    蘇?。骸啊?/br>
    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呢。

    又見他是真的不介意，蘇妗心頭那口氣才慢慢舒了出來：“王爺從前……看過這些么？”

    “我這么純潔的人，自然是沒看過的?！?/br>
    蘇妗：“……”

    她怎么一點都不信呢。

    “而且……”

    “嗯？”

    越瑢低笑一聲，用力吻住了她的唇：“現(xiàn)在是學(xué)習(xí)時間，咱們不討論這個?！?/br>
    第58章

    拜這本《論語》所賜，兩人的夫妻生活質(zhì)量有了巨大的飛躍，在這件事上一向克制的越瑢也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做“酣暢淋漓”。

    就是苦了蘇妗，被他折騰得叫都叫不出來了。不過累歸累，感覺還是很不錯的，越瑢并非那種只顧自己爽的人。

    總之除了上次被下藥之后的體驗，這是小兩口成親三年以來，第一次不帶克制地?fù)肀П舜?，也是第一次點著燈看著對方辦事。

    蘇妗一開始很是羞恥，后來就漸漸放開了，因為她發(fā)現(xiàn)越瑢的身子也挺好看的。尤其是他繃著肌rou弓著背，汗水滾滾而落的樣子……

    咳，秀色可餐，秀色可餐。

    越瑢就更不用說了，一雙眼睛看得直冒火。又想到自己竟白白浪費了三年時間，他簡直悔得腸子都青了，事后抱著蘇妗就嚴(yán)肅地說：“等學(xué)習(xí)完這本《論語》，咱們再繼續(xù)學(xué)習(xí)那本《女則》吧！”

    蘇?。骸啊?/br>
    “除了這兩本你還有其他的不？比如《孟子》《莊子》什么的？”

    “……沒有?！逼鋵嵤怯械?，不過她是不可能拿出來的。

    “那往后為夫給你買?！?/br>
    蘇?。骸啊?/br>
    謝謝啊她不想要！

    越瑢想著就心神蕩漾了起來，他笑：“說起來，這些書都是清平郡主送你的？”

    “嗯……”蘇妗隨口道，“一開始是個意外，她拿錯了?！?/br>
    越瑢樂了：“一開始是意外，這么說后來不是？”

    “……”對，因為她看出滋味來了。蘇妗閉著眼睛埋進他懷里，拒絕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我困了，咱們睡覺吧?！?/br>
    越瑢其實也很累，尤其是運動過度的腰，嗯……酸得很。可即便如此，他卻半點睡意都沒有，反而心情亢奮，有種想就這么摟著她，說上一輩子話的沖動。

    不過蘇妗顯然是真的累了，越瑢忍了忍，到底沒再逗她，只親親她的頭發(fā)笑說：“好，睡吧?！?/br>
    蘇妗靠在他懷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放松感：“明天我想帶我娘去看看我爹，事情既然已經(jīng)完結(jié)了……我也該告訴他一聲，好讓他安息?！?/br>
    越瑢一頓，溫聲“嗯”道：“我陪你去?！?/br>
    蘇妗沒說話，只下意識地蹭蹭他的胸膛，點了一下頭。

    ***

    兩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起床吃過午飯，又陪著胖兒子玩了一會兒之后，小兩口便坐著馬車出發(fā)了。

    他們先是去了別院接柳氏。

    柳氏依然瘋瘋癲癲的，時而安靜不語，時而瘋癲大叫，直到蘇妗說要帶她去看她的“歲和”，她才終于有了點正常的反應(yīng)：“去看歲和？好！好！不過我要先梳妝打扮！”

    她一雙眼睛亮得逼人，像個剛出嫁的少女一般，帶著幾分羞澀與歡喜說，“他最喜歡我梳飛仙髻，穿碧紗裙啦！”

    蘇妗看著母親，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她讓人幫著她梳了飛仙髻，穿上了碧紗裙，末了才帶著她坐上馬車，往父親埋骨的墳山去了。

    路上，柳氏滿臉雀躍地拉著蘇妗，口中不停地念叨和丈夫有關(guān)的事情。蘇妗靜靜地聽著這些她已經(jīng)聽過不知多少遍的話，沒有不耐也沒有煩躁，只有某種說不上來的茫然感。

    她娘到底是多愛她爹，才會在他死后生生逼瘋了自己呢？

    還有，人們口中的“愛”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它為什么能讓人生，讓人死，讓人瘋癲癡狂？

    越瑢看著自打見到母親后就變沉默了的媳婦兒，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蘇妗回神看他，眼神里一片迷霧。

    “到了?！碧置嗣哪槪浆寽芈曊f，“咱們下車吧?！?/br>
    “啊，”蘇妗下意識往車窗外一看，果然是到了，“好?！?/br>
    越瑢扶著她和柳氏下了馬車，往蘇妗她爹的墳頭走去。沒走幾步，柳氏突然不肯再往前了：“這、這是什么地方？你們不是說帶我去見歲和嗎？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

    看著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滿臉慌張地抓著自己的胳膊，連連往后退的母親，蘇妗沉默片刻，反過來握住了她的胳膊：“娘，爹就在前面?！?/br>
    宋修和剛來那會兒，蘇妗就請他給柳氏看過，宋修和說柳氏這是心病，而心病是需要心藥醫(yī)的。她娘的心藥就是她爹，可她爹已經(jīng)死了，蘇妗實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讓她娘從過去走出來，如今也不過就是試試罷了。

    然而柳氏卻怎么都不肯再上前，最后還是越瑢說您再不過去岳父大人該傷心了，她才終于不再掙扎。

    傷心？她那么愛歲和，怎么舍得讓他傷心呢。

    半人高的野草與叢生的灌木后面，一塊高大的石碑漸漸露了出來。柳氏抬頭一看，愣住了。

    蘇冉之墓……

    蘇冉？那不是……不是她家歲和的名字嗎？

    “娘，爹已經(jīng)死了，六年前就死了，他不會再回來了?！?/br>
    蘇妗一句話，叫柳氏整個人往后踉蹌了一步，緊接著她抬手就一巴掌揮了過去：“你胡說什么！你是不是瘋了！歲和！歲和怎么可能死？！”

    尖利的聲音，帶著驚恐與絕望，越瑢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胳膊，眉頭擰了起來：“岳母大人，都六年了，您也該認(rèn)清這個現(xiàn)實了?！?/br>
    蘇妗并不意外柳氏的反應(yīng)，嘆了口氣說：“我們先給爹上香，把皇榜燒給他，讓他安息吧?！?/br>
    這才是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柳氏是附帶的。

    越瑢點頭放開柳氏的胳膊，讓丫鬟制住她，這才陪著蘇妗上了香，然后看著蘇妗一邊燒皇榜一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這皇榜上寫著的是趙王和蘭貴妃母子的下場。蘇妗說完，笑著摸了摸那石碑：“從前我有些怨您，但現(xiàn)在不怨了，爹，您做的很好很對，我為您感到驕傲。如今您大仇得報，就安心投胎去吧，娘……我會好好照顧的?！?/br>
    話音剛落，一陣微風(fēng)吹來，輕撫過她的臉龐。

    蘇妗一怔，眼眶驀地就濕了。

    越瑢抬手輕抹她的眼角，心尖有些發(fā)疼，卻什么都沒有說。

    這種時候，他知道她不需要安慰，只需要陪伴。

    柳氏還在掙扎尖叫，蘇妗方才說給蘇冉聽的那些話和蘇冉的墓碑，并不能將她從自己的夢境中喚醒。蘇妗起身看著她，無奈之余心情倒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這樣的結(jié)果，她早就料到了。

    “好了，咱們回去……”

    卻不想就在這時，柳氏突然用力撞開扶著自己的丫鬟，尖叫著沖過來踹翻了墓碑前的東西：“歲和沒有死！歲和沒有死！你們騙人！騙人?。。　?/br>
    貢品紙錢灑了一地，燒紙錢用的銅盆也飛了出去，濺起點點火星。

    越瑢側(cè)身擋在蘇妗面前，衣袍不慎被燙了個洞。蘇妗頂著漫天飛舞的紙錢看著那個洞，慢慢地閉了一下眼睛。

    “妗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