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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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森冷的勁弩陣后緩緩走出一人,他走到巨石的端頭,朝向齊韻。他面如朗月,清癯疏淡,“韻兒姑姑,你快過來,莫要與這人渣在一起……”朱成翊張開雙臂,示意齊韻來自己這邊。 齊韻死命搖頭,反手緊緊揪住身后梁禛的衣袖,“翊哥兒,我不走了,你可否放禛郎離開?” 朱成翊挑眉,不可思議地看向齊韻,“韻兒姑姑要為了這人渣與我談判?我可不信你不會離開的話,不過我知道——” 他面似修羅,眈眈虎視,“如若殺掉這小兒,你定然不會再走了?!?/br> 齊韻汗毛倒豎,聽得此言,緊張之下竟生出一股怒氣,她挺直了腰背,對上朱成翊恣意的眼,“翊哥兒,我再對你說一遍,如若你想活命,就不要再與人爭強(qiáng)斗狠。你若殺了梁少澤,明日還有王少澤,李少澤……你四皇叔有用不完的人來咬著你不松口!禛郎良善,不愿取你小命,你不但不知恩圖報,反倒拔刃張弩,你是怕你日后死得不夠快麼!” 齊韻氣勢洶洶地指向拉弓待命的一圈護(hù)衛(wèi),“爾等還不收回弓弩,今日你們?nèi)羯錃⒘硕G郎,便就是往你家主子的喉間扎進(jìn)了一根利刺,是馬上死,還是過幾日再死,全看造化……” 梁禛冷眼看著朱成翊整潔如玉的臉,紅瘡全無,露出那依然疏朗的眉眼,雖然拔高了許多,也凌厲了許多,但那沉郁又清冷的氣息卻是一如既往。 他扯扯嘴角,“午逸公子的紅瘡是我等到了車?yán)镏箝L的吧?還好沒給公子俊俏的臉蛋留下什么疤痕,不然毀了公子的容貌,失了土司小姐的寵,可就是我梁某的罪過了……哈哈哈哈!” 梁禛原本只是想諷刺一下朱成翊之前為躲避自己不惜生瘡挨打,妥妥懦夫行徑,不想話至嘴邊突然想到安緹對朱成翊的一往情深,茅塞頓開,不由得借著自己對他的仇視狠狠諷刺一番。 此話一出,朱成翊果然怒不可遏,但見他抽出腰間佩劍猛然指向梁禛,“無恥小兒,我朱家待你梁家如何,你又如何在待我?你助紂為虐,奪我姑姑,我都讓到天邊來了,你們依舊不肯放過我!那好,既然你們非要趕盡殺絕,我便也不怕玉石俱焚,今日不取你狗頭難消我心頭之恨!” 言罷,他偏頭對身后的黑衣人吩咐道,“白音,你去將齊姑娘帶上來,今日我要生啖其rou、飲其血、抽其筋、將這梁家小兒挫骨揚灰!” 齊韻聽得膽戰(zhàn)心驚,她緊緊抱住梁禛的腰將他往自己身后拽,朱成翊太過激動,說不準(zhǔn)手一抖真就射出幾支冷箭,那禛郎可就死的冤枉了。 她顫聲安慰戾氣沖天的梁禛,“禛郎閉嘴,翊哥兒腦子氣糊涂了,你莫要再刺激他?!币幻孓D(zhuǎn)頭對朱成翊高喊。 “翊哥兒!你莫要被嫉恨蒙住了眼睛,殺人一時氣解,你可有想過少澤為何孤身一人入莊?翊哥兒!奴家這兒給你磕頭了,少澤不是你的敵人!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齊家,算我求你了……翊哥兒,看在奴家陪你如此多年的份上,放過禛郎可好……” 說著,齊韻忍不住跪倒在地,嗷嗷大哭起來,自己生命中同等重要的兩個男人如此劍拔弩張,何嘗沒有自己的原因,是自己做得不好,才讓禛郎陷入如此兩難境地,以致生命安全亦遭受威脅,也是因為自己,翊哥兒一時激憤看不清形勢,眼看就要自絕后路…… “翊哥兒,我不是好姑姑……是我害了你……”齊韻跪坐在地不理會梁禛自身后伸過來的手,卻直起身來,拽過自己腦后的發(fā)束,一把抽出梁禛腰間的大刀,就要將頭發(fā)切下,“奴家這就當(dāng)姑子去,奴家為你們二人日日念誦祈?!?/br> 梁禛憤然,抬手一把奪回自己的刀,“你他娘的都在說些啥?”他一掌捏住齊韻的腰,將她扯至自己身前,惡狠狠道,“你也瞧見了,是那衰人自己不肯領(lǐng)情,非要貼上來與我糾纏。我若死了,你再出家當(dāng)姑子不遲,現(xiàn)在趁我還活著,你且省點力氣助我離開這堆亂石灘,待我出去了,自會給這張狂小兒好看!” 說完一把抱起齊韻便朝其中一個出口沖去。朱成翊看得分明,連忙高呼白音追上,他渾身顫抖,心中惶恐,那是通往密道的出口,被姑姑知曉了怕是要壞事…… 梁禛抱著齊韻一路狂奔,齊韻愕然,拼命捶打梁禛,“禛郎!錯了,走錯了!小心有暗器!”梁禛卻恍若未聞,腳步不停,熟門熟路如入無人之境,“韻兒放心,這條路安全極了,可是那無恥小兒建的最安全的一條路了?!?/br> 不多時眼前出現(xiàn)一道山洞,又來到了熟悉的密碼石門前,梁禛放下齊韻,不言不語一通鼓搗,石門咔嗒一聲乖乖地順著梁禛的手打開了。齊韻一路忪怔,望著梁禛說不出話來,這是什么密道,為何我竟然不知道…… 來到三岔路口時,梁禛悶頭只管往右邊沖?!岸G郎,為何不去左邊?”齊韻呆呆地問。 “左邊是朱成翊的臥房,你確定要去?”梁禛顧不得看她,腳下不停,只顧匆匆趕路。 不多時,梁禛開啟了最后一扇石門,移開了齊韻臥房的大方柜,將齊韻自密道重又送回了東苑的臥房。齊韻呆坐在紫檀雕花大床上,只怔怔地盯著那移了位置的大方角柜不說話。梁禛來不及管她,只在大方角柜中一通翻找,找出幾條被褥后復(fù)又關(guān)上了洞口,大方角柜嘎吱響著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梁禛滿屋打轉(zhuǎn),尋來一張長條桌抵在方角柜與墻壁的間隔處,使勁塞了塞,便轉(zhuǎn)過身揮動大刀,噗噗哧哧三兩下將幾條被褥砍成了條。他麻利的將布條打上結(jié)連在一起,飛身自窗戶躍出,爬上臥房背后的一棵大榕樹,一頭結(jié)在大榕樹的一根大枝干上,一只手握住布條,一條腿邁步跨在窗臺上,“韻兒,快些過來……韻兒,韻兒!” 梁禛昨夜?jié)撊臊R韻臥房后便仔細(xì)查探過四周的地形,這朱成翊可真會挑地方,齊韻臥房背后是懸崖,崖底是奔騰的瀾滄江蜿蜒向東,壓根沒處可跑。不過這懸崖的左側(cè)卻有一道緩坡蜿蜒向東沒入暗夜,今日白日里梁禛細(xì)細(xì)看過了,沿著緩坡可下到江邊。江上沒有朱成翊的護(hù)衛(wèi),只要偷偷到得江邊便好辦多了,可以做竹排,可以鳧水。 因為有齊韻,所以白日里才決定采用最保守最舒適的,坐馬車自石陣出莊。如今事態(tài)緊急,梁禛也顧不得舒適不舒適了,既然石陣走不了了,那么回到東苑,沿懸崖而下,順江逃走也是不錯的! 半晌沒有動靜,梁禛焦急地轉(zhuǎn)頭搜索整個臥房,便見齊韻整個身子縮在床幔陰影里,看不清臉也聽不見聲。 “韻兒,你做什么?朱成翊就在后面沿密道追來了,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梁禛幾大步跨到床邊,就要拉起床幔后的齊韻,卻頓住了,“韻兒怎么……” 眼前的齊韻滿面淚痕,雙目腫成了兩個桃,縮在床幔后揪住被褥的一角,無聲地哭得渾身顫抖。 “韻兒乖,莫要傷心了,我保證出去之后不會殺了那小子,你別哭了……”梁禛心痛,又著急,畢竟一張桌子也抵擋不了多久,只當(dāng)她擔(dān)心朱成翊開罪了自己,自己脫身后會報復(fù)于他,立馬拍著胸脯做了保證。又躬下身子要來將齊韻抱出床幔,卻被齊韻側(cè)身躲開。 “禛郎,我對不住你……我不配再跟著你……你自己快些逃命吧……”床幔后的女子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梁禛默然,明白了齊韻緣何哭泣,他一把扯住她的手將她拖至床邊,“我不嫌棄你,你也別再說了,咱們走。” “我自己嫌棄自己!”齊韻翻身從梁禛身邊逃開,跪坐雕花大床的里側(cè),泣不成聲。 “禛郎莫要再糾纏,奴家駑鈍,現(xiàn)在才知有此密道……奴家配不上你,禛郎身份尊貴,怎容我此等粗鄙之人玷污,奴家懇請禛郎勿要將怒火發(fā)泄至我父兄,千錯萬錯都是我齊韻的錯……郎君便當(dāng)我死了罷……郎君保重……”言罷,她重重向梁禛磕了幾個響頭,便伏在床上不再起來。 “你想留下來做什么?給那小廢帝生兒育女?”梁禛直起身,冷冷地看向齊韻的頭頂。 齊韻哭得神志迷蒙,“不!朱成翊如此侮辱于我,我怎能嫁他!我已無顏再嫁人,這便尋個去處,青燈古佛,渡此一生……” “你是來逗我樂的麼?花姑子可都比不得你現(xiàn)在舒坦,再扭捏,當(dāng)心我一掌拍暈了你。”不等齊韻說完,梁禛長腿一邁,跨上床,扛起齊韻就往窗邊走。 這時密道口傳來咔哧機(jī)關(guān)開啟聲,卻被長條桌給阻住了,密道口傳來金屬破拆聲,梁禛一愣,狠狠一巴掌拍在齊韻的臀上,“他們來了,你若再鬧,就休怪我不客氣?!币恢皇滞兄R韻的腿,另一只手勾住窗欞便往榕樹上蕩。 未曾想齊韻不走的決心如此堅決,在離開窗戶的一霎那,她死死掰住了窗欞,梁禛只是一只手托著她的腿并未用力禁錮,齊韻便趁著梁禛飛身上樹的一瞬吊在了窗框上。梁禛唬得一身冷汗,就要開口喚齊韻等自己折返,密道口傳來巨大的碎石跌落的聲音,白音的臉出現(xiàn)在了窗口。 怕白音放箭,梁禛閃身躲在了樹后,他聽見白音將齊韻救回了屋內(nèi),白音試圖也爬到樹上,被齊韻怒喝制止,“你若要追,我便從這里跳下去!” 齊韻的聲音冷漠又尖利,白音沉默了,啪嗒一聲關(guān)下了窗戶,像一尊門神堵在窗前,他怕齊韻跳崖,與捉拿梁禛相比,一定是齊韻的命更加重要。 梁禛伏在樹上,憤怒又無力,想回房間,窗戶口立著白音,想走,又不甘。 這該死的朱成翊傷了齊韻的心,讓她萬念俱灰,要是韻兒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辦啊!他呆怔地掛在樹上良久,直到自樹上啪嗒落下一塊溫?zé)岬奈锸?,他猛然回神,看見自己手背上一灘黃綠間雜的鳥屎…… 梁禛暗自唾罵幾聲便往高崖下滑,既然小廢帝自尋死路,就怪不得自己不留情面了,我梁禛這便出去拉人來。朱成翊你給我等著,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我便不再姓梁! ☆、禁臠 齊韻獨坐床邊, 只呆怔地看著西墻上被白音破拆出的一個大洞。白音則端立窗前,屋內(nèi)靜謐無聲, 直到朱成翊出現(xiàn)在黑黝黝的洞口—— 他面色蒼白,步履遲緩。朱成翊滿眼焦灼地看向呆坐床頭的齊韻,齊韻看上去萎頓極了, 雙眼腫的像金魚。 朱成翊緩緩走向齊韻,“韻兒姑姑……我……” 一聲響亮的耳光驚得白音一個后退,撞到了身后的窗戶上引得木窗欞一陣亂響。 “混賬東西……”齊韻挺直了腰背,低聲喝罵。 朱成翊臉色慘白, 神情慘淡, “姑姑……我錯了……” 他緊貼著齊韻的羅裙,緩緩跪下, “姑姑莫要哭泣,是翊對不住你,要殺要剮全憑姑姑意愿……” 白音愕然, 眼睛都不知該往哪里放了, 他想走, 又覺得自己動靜過大驚了二人。不走,又實在看不下去。 正在進(jìn)退兩難間,朱成翊凄惶的聲音傳來, “今日有勞白音統(tǒng)領(lǐng)了,你可先行退下,明日翊再尋統(tǒng)領(lǐng)議事?!?/br> 白音如蒙大赦,來不及行完一禮便匆匆奔出了房門, 臨走還不忘將房門緊緊關(guān)好。 朱成翊緊緊揪住齊韻的裙擺,抬起頭望向齊韻,雙目含淚,“姑姑,翊喜歡你,我也不想如此,可我忍不住……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我整夜整夜睡不著,姑姑……你一劍殺了我吧,我也討厭這樣的自己!” 說完他一把抽出腰間佩劍,雙手奉至頭頂,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齊韻惻然,她心中亂極了,她想抹脖子一死了之,又沒那勇氣。想削發(fā)為尼,這荒無人煙的極南之地要尋個尼姑庵可是不容易,困在這濯莊便要出家,無異于癡人說夢,怨不得梁禛當(dāng)這是個笑話。 齊韻不是不想隨梁禛走,可臉皮不夠厚,她不想為著朱成翊,此時梁禛的隱忍換來多年后二人的相互怨懟。 朱成翊切切實實壞了自己的姻緣,向梁禛,也向自己的心中扎下一根又長又粗的利刺,猶如一顆火炮,埋在心底,就算自己與梁禛再怎么互有默契,相互體諒,也熬不過經(jīng)年累月的猜忌與憤恨。 翊哥兒早已不是自己能隨意放下的陌生人,是仇人了么?真要讓自己提刀殺了他,齊韻寧愿自己殺死自己。 那么就這樣隨了朱成翊了此一生?齊韻心中凄惶,自己給不了他全部,為何要給他不切實際的期望。自己心系梁禛,這何嘗又不是朱成翊心中的利刺呢,她也不想多年后自己與朱成翊終成怨偶。更何況,翊哥兒自小凄苦,他值得人全身心的愛,毫無保留的疼,自己始終是他阿姊,不配做他妻子…… 齊韻無力地垂下手,抬手抹抹臉上的淚,繞過朱成翊立在窗前,她背對朱成翊,不想再看他。 “翊哥兒,梁少澤走了,但他很快會再次回來,他會帶來兵馬與利刃,你親手毀掉了你在車?yán)锏囊磺小阌衷撎与y了……這一次,你終于得離開中土了吧……” 朱成翊抬頭,望向窗邊的齊韻,神情恍惚,“姑姑,你陪我……” …… 朱成翊忙碌無比,濯莊不能再呆了,梁禛隨時便會攻入濯莊,朱成翊必須在此之前處理完思罕一家及濯莊的搬遷工作。 思罕專程來到了濯莊,肅王爺?shù)腔?,思罕長久處在駱璋的管控下有些受不住了。許是怕朱成翊背后插刀,他死活不讓朱成翊離開車?yán)铮瑩P言只要朱成翊離開車?yán)?,他便魚死網(wǎng)破向駱璋告發(fā)朱成翊。反正大家都好不了了,提早揭發(fā)的還能享受新皇登基帶來的大赦福利。 春風(fēng)先至彩云南,時至三月,本應(yīng)是春寒未退,濯莊內(nèi)卻已是百花齊放,生機(jī)盎然。濯山的杜鵑花開了,紅的、黃的、白的、紫的,姹紫嫣紅,灼灼逼入人眼,煞是好看!在京城的閨秀們還在披皮毛大氅時,齊韻便在濯莊穿上了飄逸的春衫。 她穿一件湖藍(lán)色比甲,銀青色薄紗中衣,下身純白紗裙,腰系寶藍(lán)色如意絲絳。發(fā)髻高束,僅在發(fā)髻底部壓一溜嵌珍珠邊的扁簪,腦后帶一朵紅艷艷的山茶花。 她坐在朱成翊專門為她建的知春亭內(nèi),迎風(fēng)遠(yuǎn)眺。蔚藍(lán)色的天空下,著藍(lán)衣的姑娘就要與天空融為一色,白紗裙隨風(fēng)飛揚,似乎下一秒就要羽化飛天,春風(fēng)挑起她纏綿的鬢發(fā),宛轉(zhuǎn)飛揚,誓要奏出少年心中最熾烈的戀歌。 朱成翊癡癡的望著高臺上的齊韻,心中柔軟又甜蜜,適才在前院因與思罕爭執(zhí)帶來的不快也煙消云散了,韻兒姑姑,你真好,如若沒有你的陪伴,我無法想象我會是什么樣子…… 朱成翊手中拈了幾只黃澄澄的黃杜鵑花,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來到齊韻身邊。他向齊韻探出手中的花,目光纏綿,嘴角含笑,語氣中透著萬分的小意。 “韻兒姑姑,咱們要徹底離開中原故土了,從此以后姑姑便真的要與翊浪跡天涯了,出發(fā)之前,不知姑姑可愿與翊共結(jié)連理?” 齊韻背脊微微一僵,她轉(zhuǎn)過頭,看向朱成翊,好些日子沒見他,他似乎心情不錯,半點不像要逃命的人…… 他的面部輪廓愈發(fā)硬朗,冷峻,早已尋不到往日的青澀。她聽見了朱成翊的話,面上卻沒有半分被求婚者的喜悅??傔@樣拖著也不是辦法……索性今日就將自己心中所想全盤托出吧。 齊韻低頭咬咬唇,并不理會他伸至面前的手,她默了一會,才抬起頭,對上朱成翊的臉,“翊哥兒,奴家說過多次,奴家不配做你的妻子,翊哥兒值得更好的姑娘……” “韻兒姑姑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你跟過誰我都不在乎,你不喜歡我,有我喜歡你便夠了,韻兒姑姑,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朱成翊激動的抓住她胳膊,“韻兒姑姑莫要不理我,翊心里很難過……” 朱成翊蹲下身,固定住了齊韻的身子,阻止了她起身想走的企圖,“韻兒姑姑不許再提離開的話,也別再生氣了,我想你陪著我……” 看見朱成翊這樣,齊韻心里也不好受,雖然朱成翊對不起自己,她依然對他恨不起來。只是齊韻更舍不得讓梁禛難過,她答應(yīng)過梁禛,自己不會離開他,可如今,已然食言三年有余了。 如今的自己,早沒了再與禛郎比肩的資格,可自己一直不都是連梁禛的妾室都算不上的嗎?想及此,似乎也沒什么可以遺憾的……只是齊韻的心中依然一陣一陣的空得厲害。 “翊哥兒,奴……奴家不配再嫁人,我只想回家……過幾日得你自己走了,奴家……只怕是不能再走了……” 齊韻不喜拖泥帶水,連情事也是殺伐決斷,絕不朝秦暮楚,決定了的事,便一定不會再動搖:自己已經(jīng)對不住梁禛了,不能再對不住朱成翊,接下來便是自己的贖罪時間了,她想回到金陵老家,尋個安靜的寺院,吃齋念佛,為梁禛與朱成翊日夜誦吟。 朱成翊愕然,姑姑這是厭倦了麼?嫁不了梁禛便要遁入空門?他想不出齊韻究竟是因為什么對梁禛如此情根深種,逃難路上她一路與梁禛做對,雖被梁禛擄走過幾次,但最長一次不過月余,最短一次才五六日。這短短數(shù)月的相處時間,應(yīng)不足以抵消自己與她長達(dá)十余年的相交才對。 齊韻甚至在七盤關(guān)給了梁禛最后的致命一擊,幫助他徹底甩開了追兵,此后齊韻更是徹底斷決了與梁禛的聯(lián)系。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于她,她除了發(fā)發(fā)脾氣,掉掉眼淚,對自己的關(guān)心與疼愛依然一如既往…… 朱成翊嘆了一口氣,跪坐在地,將頭輕輕放在齊韻膝蓋上,緩緩摩挲,“姑姑,與我在一起,你不喜歡麼?” “翊哥兒,我說過,在我眼里,你是我的親人,不是愛人。我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放肆,并不是因為我喜歡……” 她咽了一口唾沫,“我喜歡的人被你趕跑了,我沒力氣再喜歡誰,我也不想再嫁與誰了?!?/br> 朱成翊愣住了,姑姑這是在賭氣?她不是決定放棄梁禛了麼,為何連自己也被她放棄了?轉(zhuǎn)瞬他又恢復(fù)了平靜,他抬起頭。 “姑姑,我不知你為何如此心悅梁禛,但你跟著他能得到什么呢?他的寵妾麼?肅王叔絕不會允許梁禛娶你為妻的。況且,你我與他為敵已久,你確定他當(dāng)真心悅于你?” 齊韻目光定定,“翊哥兒,我說不喜歡時,也不見你會止步,你依舊為所欲為?,F(xiàn)在你依然執(zhí)著于我喜歡或不喜歡,難道不是多余了麼?我是喜愛梁少澤,我甚至不需要他給我名份,只需要他記住對我的承諾即可?!?/br> 朱成翊猛然起身,一拂袖,冷哼一聲,“姓梁的承諾替你父兄脫罪是罷?是以你寧愿去做他的玩物也不愿做我的妻!” 朱成翊怒火中燒,“齊韻,你在河間口口聲聲說希望我好,對我的忠心天地可鑒,如今你便是如此對我表達(dá)你的忠心的?我自知已是落草的鳳凰,除了對你空有一腔熱血,旁的都給不了你,我無力留住你,可你也不該對我說出什么天地可鑒的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