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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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就是新年了,你們有什么想買的東西嗎?” 程母看著一雙兒女,滿眼慈愛。兩個孩子長得好又是高材生,現(xiàn)在院里誰都在夸她有福氣。 程恩賜笑笑,“我在百貨大樓看中了一雙鞋子,能給我買嗎?” 就知道這小子會提要求。程母斜他一眼,然后從兜里掏出一把錢,“自己買去吧。”然后看著程芷芷,“你呢?” 程芷芷戳著碗中的米飯,直到程母叫了兩聲她才回過神,“啊”了一聲,“娘你剛才說什么?” 程母無奈看了她一眼,“想啥呢,和你說話也聽不見!” 程芷芷嘴角僵硬的扯出一抹笑。 “算了,我就是想著要過年了,別人家的孩子要買新衣服什么的,問你要不要?” “不用了,我還有好幾件衣服沒穿過呢!” “你還孩子,你的衣服是多久以前買的了?咋不會和恩賜學學!你看他的鞋子少嗎?還不是見一雙愛一雙!” 程恩賜默默咬著饅頭不出聲。 吃完飯程芷芷就進了房間,程恩賜進去時她正在翻書,但眼睛已經(jīng)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嘆氣,“姐,你是不是在擔心周燃哥?” 周燃已經(jīng)幾個月沒有消息了,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程芷芷看他一眼,沒有否認“你知道他去哪了?” 果然對面的人搖搖頭,“好像很保密!” 對呀,很保密,如果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周燃肯定會告訴自己。 那么這件事到底有多么重要? 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以至于晚上做了一個噩夢。 雖然早上醒來時她已經(jīng)忘了是什么,但白天和程母買菜時一整天都沒精神。 她去了趟四合院,家里只有王桂花和周小黑倆人,“這臭小子跑哪去了,過年還不回來?” 雖然王桂花語氣不好,但隱隱能聽出滿肚子的擔憂。 這次教授只帶了周燃一個人出去,就算是想聯(lián)系其他人也沒有辦法。 程芷芷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腦子里不好的預感越發(fā)強烈,隱隱感覺自己要丟失什么重要的東西。 她準備去學校看看,是否能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但剛從四合院出來,她就看見一個急切的身影朝她撲了過來。 “程知青,這是我從文盛青那里找到的汪文華犯罪的證據(jù),現(xiàn)在文盛青和陳允佳已經(jīng)被他們控制了,我也沒有辦法,如今全靠你了!” 那天事發(fā)的時候張芳珍就在屋門口,她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聽到那一些話。 其實早些日子她就發(fā)現(xiàn)文盛青形跡可疑,他面對汪文華的態(tài)度也越發(fā)詭異,直到聽見那些話,她才明白為什么文盛青面對汪文華的時候有恃無恐。 文盛青早就搜集好了汪文華通敵的證據(jù),但他還沒來得及用上人就消失了,幸虧她天天跟蹤他,才能在一個小角落里翻到這些東西。 自己和文盛青關系親近,汪文華早晚會找到自己身上,既然自己不想死,那么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汪文華揪出來。 程芷芷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急躁的張芳珍,她的嘴巴干的裂皮,頭發(fā)干枯毛躁,就像剛從沙漠里出來。 但她沒多問,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袋子,腦子里一直有一道揮之不去的聲音讓她打開,隨后她顫抖的打開袋子,看見里面一摞紙和相片。 看清上面的東西,她整個人呼吸都被凍結(jié)了。 ** 令人窒息的書房里。 “爹,一年多僅大學內(nèi)部的實驗人員就被他摧毀掉十幾人,無數(shù)實驗數(shù)據(jù)項目被他竊取截胡,學校內(nèi)部的交流生是他早就安排好傳遞信息的人,而且他根本不是本國人,這是歪國人設計幾十年的陷阱。” “還有兩個發(fā)現(xiàn)他秘密的人已經(jīng)消失,生死不明?!?/br> 程芷芷吞了下口水,喉嚨發(fā)緊,“還有這次京大派去軍區(qū)的實驗人員消息早就被透露出去,估計被他們盯上很久了……” 周燃就在這批實驗人員之中。 按照教授那樣識才的人,估計早就把周燃的名字報告給了上級,而過不了幾天就是一場戰(zhàn)爭,軍用武器改良迫在眉睫。 不管周燃會不會,試一試總是可以的。 程父看著這份報告目光都要破碎,他猛地站起身子,“我出去一趟,不用管我!”這份報告必須連夜交給上級領導。 “啪”一聲大門被關上,程芷芷渾身都失去了力氣,頓時跌坐在地上。 該怎么辦? 她怎么險些忘了今年就是七八年,距離年后的戰(zhàn)爭隔不了幾天! 程母聽見門響聲趕緊從房間出來,“出什么事了這么急?”轉(zhuǎn)頭她看到另一間屋子里女兒蹲在地上,連忙去扶她,“怎么了,是不是你爹吵你了?” ** 既然戰(zhàn)爭在南方,那么出事地點肯定在南方。程芷芷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就踏上了前往南方的火車。 等程父忙完一切回到家時才知道女兒已經(jīng)到南方了。 “你這不是胡鬧嗎?快回來!” 電話被握得發(fā)緊,纖細的手指骨節(jié)處絞著一片青白,“等我辦完事我就回去?!?/br> 程芷芷的聲音很有種心如死灰的平靜,臉頰上全是淚水。 電話不知何時被掛斷,她狼狽的擦了擦眼睛,像發(fā)瘋一樣四處尋找。 人來人往,纖細的身影掩沒在人潮里。 周燃,哪怕是最后一眼,我也要見你一面。 胸腔里的心砰砰亂跳,里面似被人一直踩踏,又疼又緊。 忽然,一切都歸于平靜。 她轉(zhuǎn)頭,軍區(qū)醫(yī)院幾個字映進她眼睛里。 醫(yī)院走廊,教授一眼就看到這個失魂落魄的小姑娘,他顫抖著雙腿從凳子上站起來。 “里面是不是周燃?” 不遠處手術中幾個大字催動著人的心神。 她泛著紅血絲的眼睛直楞楞的盯著教授,教授眼睛一紅,顫抖的嘴唇囁嚅半晌沒有說話。 他記得這個小姑娘,好幾次他看見一向在實驗室嚴謹冷肅的周燃對著她笑得像個傻子。 幾個站在旁邊穿軍裝的人的眼見氣氛莫名古怪,誰也不出聲,于是眼睛只能盯著手術門。 沒多久,門被打開,一個醫(yī)生率先走了出來,“首長,對不起!” 首長眼中的星輝頓時黯淡,他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真的……沒救了?” “子彈直接打中病人心臟,再加上現(xiàn)在醫(yī)療水平普遍弱,我們沒能及時挽回病人。對不起!”醫(yī)生知道病人的重要性,當時一被送進來首長就下了死命令務必救回來,但這傷無論放到哪個醫(yī)院都會是一樣的結(jié)果。 ** 揭開白布,程芷芷縹緲的目光落在男人面無血色的臉龐上。 他從暑假開學就瘦下去的身體沒有補回來,臉頰上的骨頭摸著咯手。她的手慢慢劃過他的眉毛,睫毛,鼻子,最后停在他慘白的嘴唇上。 她的聲音從未這般輕柔,“你不是總讓我做你女朋友嗎?如果你再向我表一次白,我就答應你。” “我只給你五秒鐘的時間,你快說??!” 沒有回應,只有窗外樹葉被風吹得呼啦呼啦的響聲,“五秒鐘已經(jīng)過了,我再給你五分鐘的時間好不好?” “五分鐘已經(jīng)過了,我給你五個小時,五天的時間好不好?” 慢慢的,她的眼睛變得暴戾,“你不說是不是?正好,老娘還不稀罕你,明天我就隨便找一個男人結(jié)婚,把你忘干凈!” “反正你本來就膽子小,人還懶,不上進……可是他媽的為什么我離開你就不能活?”她崩潰的大吼,終于跪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分手時我每天都在想像你這么賤的人為什么不去死,可等你死了我才發(fā)現(xiàn)死的人像是自己。 只有呼吸沒有心跳,甚至連皮膚都是冰涼的。 七九年第一天,在所有人都被新年歡快氣氛感染時,程芷芷失去了那個跌跌撞撞想要為她改掉所有毛病的少年。 再也不會有人趴在她耳邊說,“芷芷,累死了!”,再也不會有人得意洋洋恨不得宣告全世界,“看,這是我女朋友。漂亮吧?”,更不會有人喝了滿肚子酸水還不自信的忐忑,“芷芷,我比他好,要讓我先排隊!” 程芷芷從來沒有想到過她能記住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小表情,每一個小動作。 但這個人此刻永遠閉上了眼睛,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揪著他的衣袖號啕大哭,“你怎么能夠不要我了?” 窗外慢慢飄起了雨,濕潤的氣息讓她本就泛白的手更加青白,可那個少年再也不會擔憂她冷,再也不會在寒冬跑到市里辛辛苦苦給她買羽絨服保暖。 他懂了愛,卻再也不能陪在她身邊。她體會到了愛,卻再也抓不到他的手。 * “程芷芷你耳朵聾了?不想拍戲就早點滾出去!”刺耳的喇叭聲在耳邊響起,程芷芷嚇得一哆嗦,眼前就出現(xiàn)一個穿著綠馬甲的男人眉目不善的盯著自己。 “呦,終于回神了?” 程芷芷呆滯了轉(zhuǎn)了下眼睛,目光落在低矮的平房上面?;覔鋼涞耐翂Φ教幨顷惻f的氣息,幾個穿著粗陋的女人蹲在地上磕著瓜子。 啪!一個大掌拍在頭上。 “怎么,又傻了?” 綠馬甲見她眼珠新奇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言不發(fā),不耐煩的一巴掌轟了上去,不過好歹落下時收回了點力度。 他正等待著程芷芷反擊,就見她沉默了幾秒后眼睛里散發(fā)出強烈的光芒,險些沒被射瞎! “導演,能不能讓我休息五分鐘!” 綠馬甲一巴掌險些又呼上去,最后無奈的撇了撇嘴,“滾滾滾,別礙我眼!” 程芷芷安靜的坐在凳子上,消化著她又回到二十一世紀的事實。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時候她正在劇組拍戲,而且選擇這部戲的原因就是取景地在鄉(xiāng)下離北京很遠,足夠她逃避周燃平復心傷。 她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果然!這個時候她剛和周燃分手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