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便稍微緩了下來，問她：“你本來家境也不差，你mama怎么不幫你找個好點(diǎn)兒的學(xué)校？”

    許果害羞地笑了笑：“我mama講，做人呢，最緊要是開心?！?/br>
    她老老實(shí)實(shí)地復(fù)述了白莉的原話：“學(xué)習(xí)成績實(shí)在不好沒關(guān)系，以后送出國留學(xué)?！?/br>
    “出國?！鄙蛐前芈犃诉@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唔……”許果叫出聲，一對有力的手指捏住了她臉頰上的軟rou，她驚恐地瞪著一臉嘲諷的男生。

    他皺著眉頭說她：“連音標(biāo)都認(rèn)不全，你在做什么夢？”

    “……”許果呆了兩秒，他這是又生氣了嗎？

    也不顧自己的臉頰還被捏得痛，趕緊舉起一只手表決心：“對不起，我晚上回去就背?！?/br>
    她誠懇地注視著他，他卻回避了目光，眸色微黯。

    女孩的觸感軟嘟嘟的，她的聲音也是那么的軟，他心中有波瀾一圈圈翻涌，那是一種想要把她的聲音也捏在手里的沖動。

    許果覺得他怪怪的，心里也怕怕的：“你是不是不愿意教我了呀？”

    沈星柏這才松開了手：“不是。”

    “看這個直角三角形。”他緩了緩，重新拿起筆，在紙上畫圖。

    還能怎么辦？自己挑的媳婦，哭著也要教下去。

    b

    次日，他給她帶了幾套小升初的試卷冊。

    許果心大地把試卷翻了一遍，發(fā)現(xiàn)是小學(xué)試卷，樂呵呵的：“謝謝，多少錢買的呀？一會兒我給你?！?/br>
    “先做一張?jiān)囋??！鄙蛐前剡f出一支筆，她也沒多說，就埋頭答了起來。

    心態(tài)不錯。

    只是，一個小時以后，沈星柏從她胳膊肘下把那張?jiān)嚲沓檫^，嘗試著批改了一遍。

    鮮紅的叉叉在紙上畫得觸目驚心。

    沈星柏皺著眉，在分?jǐn)?shù)欄寫下了結(jié)果。

    五十八分。

    “許果，你的小學(xué)是怎么畢業(yè)的？”他發(fā)出了真誠的困惑。

    許果也如實(shí)告訴了他：“我以前的學(xué)校是直升的，不用考及格也有初中念?！?/br>
    她贏了。

    沈星柏?cái)Q了擰眉心，放棄了無謂的追溯歷史，拿起筆：“我一題一題給你講，好好聽著。”

    這天又是熬到了很晚。

    兩個人險(xiǎn)些錯過最后一班地鐵。

    空蕩蕩的車廂里，許果坐在沈星柏的身邊，剛想說話，一陣?yán)б庖u來，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睜開濕漉漉的眼睛時，他已經(jīng)在看著她了，她捂了一下嘴，害羞地笑笑：“我昨晚跟著錄音讀了一宿的音標(biāo)，現(xiàn)在全能記住啦，你聽聽看——”

    咿咿呀呀的發(fā)音從她的嘴巴里蹦出來，沈星柏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

    許果背完音標(biāo)，還用她細(xì)細(xì)的聲音發(fā)出了一句豪言壯語：“今天晚上是個意外，那種卷子，我會考個一百分給你看看的?！?/br>
    說完這些，她才有些忐忑地問他：“那個，教我是不是很累呀？我確實(shí)是基礎(chǔ)太差，要是你實(shí)在不想教了，告訴我也沒關(guān)系哦?！?/br>
    他的唇角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

    然后，伸出根手指，戳向她的腦門：“笨蛋?！?/br>
    c

    大課間。

    許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認(rèn)真地在紙上寫寫算算。

    最近的這段日子里，她每天都是如此，課間除了偶爾去廁所，基本不會挪位。

    “我沒看錯吧，許果你在看什么？”一只手猛地從她臂彎里把書本抽過，“小學(xué)六年級數(shù)學(xué)？”

    “哈哈哈哈哈……”教室里的同學(xué)都瞥過來，發(fā)出了爆笑。

    搶走她的書的男生笑得最為夸張，許果一眼瞪過去，伸手要搶：“還我！”

    他手高高一揚(yáng)，沒讓她搶到，笑得更歡：“我們班怎么還有小學(xué)生?。俊?/br>
    “媽的。”許果沒看見剛好走進(jìn)教室的沈星柏，氣呼呼地罵了一句臟話。

    沈星柏腳步一頓，就見她幾步?jīng)_過去，跳起來揪住了那個男生的頭發(fā)，在他的慘叫聲中，一把把書奪了回來。

    這動作熟練得很，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你不要影響我考紀(jì)大。”許果向那個男生說了一句，然后用手撣了撣自己的書，以示對他的嫌棄。

    她剛說完，無意間一抬頭，就看見教室門前的沈星柏。

    心口一慌。

    啊，他什么時候來的？？

    啊，剛才的一幕全讓他看到了嗎？？？

    許果的整個世界都炸了。

    一整天，她都老老實(shí)實(sh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頭都不敢回一下。

    因?yàn)樯蛐前鼐妥谒恼笈拧?/br>
    哎，沖動是魔鬼，她不是早就在那群老同學(xué)的鼓勵下，和過去的小太妹許果認(rèn)真告別了嗎？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許果痛罵自己，后悔不已。

    放了學(xué)，卻避免不了地還是要去咖啡廳，等他給自己開小灶。

    “那個……”碰了頭，她局促地絞著手指，“今天在學(xué)校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其實(shí)我本人不是那樣的……你笑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許果發(fā)現(xiàn)從剛見到面時，這個人就一直在微微笑。

    她每說一句，他的笑意就更深一些。

    “沒什么?！鄙蛐前匾彩遣虐l(fā)現(xiàn)，他在笑嗎？

    他頓時斂了笑容，坐下。

    “不要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廢話，把你的作業(yè)拿出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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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受自然條件、社會環(huán)境、個人經(jīng)歷等因素的影響，人們的心理往往不同，使消費(fèi)帶有復(fù)雜性……”政治老師邊在教室里緩緩踱著步子，邊總結(jié)著知識點(diǎn)。

    午后的教室是最佳補(bǔ)眠場所，許果聽著枯燥的政治課，腦袋一點(diǎn)，又一點(diǎn)，困得死去活來。

    她每天晚上都和沈星柏留在咖啡廳很晚，回家后還要再惡補(bǔ)別的課程，嚴(yán)重缺乏睡眠。

    “叮零零——”高亢的下課鈴聲也沒能把她叫得清醒。

    “同學(xué)們，今天的課就到這里?！崩蠋煱颜n本一夾，離開了教室。

    許果也徹底趴下，睡得天昏地暗。

    前排的男生回過頭來，就看到她一副滑稽的睡相，口水流了一灘。

    他樂了半天，從口袋里拿出手機(jī)，調(diào)出拍照功能，對準(zhǔn)了她，準(zhǔn)備按下快門。

    一只手牢牢地鉗住了他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

    沈星柏涼涼地盯著他。

    “……我只是覺得她這樣可愛?！蹦猩滤詾樽约菏窍肫圬?fù)她，急忙解釋。

    “滾。”他吐出一個字。

    對方滾了。

    他這才側(cè)過頭，去看那女孩的睡顏。

    團(tuán)子似的的小臉被壓扁了一邊，粉嘟嘟的唇瓣微張，口水沿著嘴角淌成了河。

    怎么困成這樣？

    他滿心無奈著，抽起她桌上的一本書，打開，給她蓋住了臉。

    她嘟嚕了一聲，伸手抓住，心滿意足地按在頭上。

    天色漸暗。

    很久很久以后。

    許果“唰”的一下坐起來。

    她這是睡了多久？天都要黑了，教室里都沒了人。

    有人。

    許果環(huán)顧四周，一回頭就看見了坐在后面的沈星柏。

    “醒了？”他說，“走吧?！?/br>
    “怎么不叫醒我啊？”走在去咖啡廳的路上，她心里很不安。

    政治課后還有一節(jié)地理課，雖說她下定決心跟著沈星柏學(xué)理科了，但就這么睡過去，好像太不好了。

    他說：“老師沒來，改自習(xí)了。”

    “噢……”許果這才放了心。

    “今天再做一張?！钡搅丝Х葟d，點(diǎn)了食物，沈星柏翻了翻她的小學(xué)卷。

    只剩下最后一張了。

    許果“嗯”了一聲，剛睡完一覺，神清氣爽，她抓起卷子就奮筆疾書。

    整張寫完她才開始吃東西，小口小口咬著酥酥脆脆的松餅，緊張地盯著沈星柏手下的筆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