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 郁夏帶著兒子上南省這事永福百貨的四少爺張?zhí)煜枥显缇椭?,他是從吳嬸口中得知的,吳嬸說郁小姐給她放了假。 張?zhí)煜璞緛硪詾樗ゲ涣藥滋炀驮摶貋?,結(jié)果等來的是郁夏認(rèn)祖歸宗的消息,他是妙春堂郁二爺?shù)呐畠?,現(xiàn)在已經(jīng)住進(jìn)郁家大宅了。 那就不回來了? 早先簽的文書怎么說? 合作推出高級洋裝的計劃呢? 張?zhí)煜枞嗽跇s省干著急,他急了兩天,準(zhǔn)備親自走一趟,就目前遇到的困難同郁夏談?wù)?,現(xiàn)在生意還沒做起來,要修改或者調(diào)整都來得及,他覺得有必要見個面商量商量。 不止是他,還有個人也在惦記郁夏,就是蔣家的蔣仲澤。 蔣仲澤懵了好些天了,四方會鬧出事情以后,他被逼著去錢家退親,人是去了,該說的話沒說。他先前記掛著錢雪,沒注意其他,回來才感覺不對,郁夏要是夜鶯的話,他是什么時候同喬二少爺扯到一起的? 又想起當(dāng)初分手時的決然,蔣仲澤覺得她果然是裝的深情,否則怎么能轉(zhuǎn)身就勾搭上別的男人? 才多久?從分手至今也才兩年半。 這坎兒蔣仲澤還沒邁過去,他還在耿耿于懷,又聽說夜鶯有個兒子,她兒子管喬二少爺叫爹。 這才是晴天霹靂,蔣仲澤不敢相信,他恍惚了半天,這半天都沒惦記未婚妻錢雪,腦子里全是郁夏不僅飛快的移情別戀并且還搞出個野種來……蔣仲澤跟人打聽她兒子多大,得到的答復(fù)是看起來像一歲多。 一歲多,再加上懷胎十月,不就正好是同他分手那會兒懷上的? 難怪兩年多無聲無息,原來是懷孕了。 蔣仲澤心里咯噔一下,又問她兒子真是喬越的? “還能不是?我這么說,假如是你,會給別人的兒子當(dāng)便宜爹?外頭都在傳,說喬二少這兩天都帶兒子出門,要什么給買什么,寵他得很,人家父子感情別提多好了……”那人邊說還邊感慨,直說這就是命,人生就是這么起起伏伏,早先看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售貨小姐,任誰都能作踐,回身就成了喬二少爺?shù)男母危F(xiàn)在又整出個母憑子貴。 蔣仲澤聽了一半就氣瘋了。 虧他還心有愧疚,結(jié)果那女人根本就是腳踏兩條船,前頭跟自己分手,后頭就給喬越生了兒子。 知道這事以后,再想起當(dāng)初自己對她的疼愛憐惜,蔣仲澤直犯惡心。 他尋摸著去了郁夏的小院,結(jié)果有人端著槍守在門口,他不敢闖,想等郁夏出來再找機會問她,問她當(dāng)初是不是虛情假意玩弄自己……結(jié)果當(dāng)天沒等到,歇了一晚再過去已經(jīng)人去院空了。 他又等了兩天,都沒等到人回來,這時聽說郁夏雖然不站柜臺了,同永福百貨合作還在,蔣仲澤就去了趟永福百貨,找張?zhí)煜琛?/br> 看到這人渣的時候,張?zhí)煜枋呛康?,得知他是來打聽郁夏,問郁夏還要多久回來,張?zhí)煜枞滩蛔【托α耍骸皠e說我也不知情,就算知道,憑什么告訴蔣先生?蔣先生同她是什么關(guān)系?” 蔣仲澤張了張嘴,又被張?zhí)煜璐驍啵骸笆Y先生有空該多關(guān)心您未婚妻,讓錢小姐知道您打聽這個,她恐怕會不高興?!?/br> 從張?zhí)煜杩谥新牭藉X雪的名字,蔣仲澤才想起來,自己有兩天沒去錢府,他因為郁夏的事耿耿于懷,都忘了自己的未婚妻。 想起來之后,又覺得古怪,他忘記就算了,怎么這兩天錢雪都沒撥電話來?也沒來找人? 蔣仲澤心里納悶,又往錢府走了一遭,過去就發(fā)覺氣氛不對,錢家人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善,錢雪更是哭著下樓來的,下來之后就拿拳頭錘他胸口:“我給你打電話從來找不到人,派人過去也讓你家的下人攔在門外,你不是想同我撇清關(guān)系?還過來做什么?你來退婚?” “阿雪你給我打過電話?我不知道……” 錢雪坐在沙發(fā)上哭,邊哭邊說:“還說不知道?那邊接電話的說少爺不在,不管打多少次都不在,你不在家還能上哪兒?你干什么去了?” 蔣仲澤就想起那天出事之后,家里都覺得事情是錢家收買四方會做的,非要他同錢雪劃清界限,他不肯,因為這事,家里鬧得厲害。蔣仲澤以為自己的堅持讓他們妥協(xié)了,沒想到,他們還能想出這樣的招。 “阿雪你聽我說,這不是我吩咐的……” 這根本不叫安慰,這是致命一擊。 既然不是蔣仲澤吩咐的,那就是蔣老爺蔣太□□排的,他們不想結(jié)這么親了,在找合適的機會提退婚。 錢雪哭得停不下來,一邊哭一邊翻舊賬,蔣仲澤從前保證了不少,說只喜歡她,愛她,要跟她結(jié)婚……她都不管別人會不會聽到,一句句復(fù)述給蔣仲澤聽,罵他是騙子,說他就會騙人。 “你還說要讓我幸福,你知不知道我最近過的什么日子?外面的人污蔑我詆毀我,你不替我解釋,他們背信棄義坑我錢家,你這個做未來女婿的也不幫忙!” 蔣仲澤不知道情況多嚴(yán)重,錢雪其實也不太清楚,但她大概知道,事情要是沒轉(zhuǎn)機就完了。家里的生意每天都在縮水,這么下去遲早關(guān)門。同蔣仲澤交往兩年多,訂婚都這么長時間,錢雪一直很愛惜自己,沒讓他得逞,想著新婚之夜再將自己交出去?,F(xiàn)在出了這種事,她等不了了,她得將人牢牢綁住。 要是坐以待斃,怕是不會有結(jié)婚那天。 錢雪掩面飛奔上樓,蔣仲澤跟在她身后,兩人一會兒拉扯,一會兒發(fā)誓,蔣仲澤不停想解釋,錢雪不聽,蔣仲澤就抱住親她,親著親著就擦/槍/走/火了。 膽子是真的大,他就在錢家把錢雪辦了,剛辦完事就被錢太太撞破,錢太太看起來痛心疾首,跟著就要去蔣家討說法。 錢太太早先就聽到樓上的動靜,她掐著點兒去的,就是想抓個現(xiàn)行然后逼婚,讓蔣家毀不了這門親,無論如何都得幫忙,不想辦法共渡難關(guān)就一起倒霉。 現(xiàn)在錢家被整個榮省排擠,誰都知道他們?nèi)橇藛處熼L的兒子,誰也不敢援手,就怕鬧不好把自家搭上,蔣家當(dāng)然也是一樣。 聽說兒子和錢雪滾到一起去了,蔣太太在心里罵了一聲糊涂,聽錢太太問她準(zhǔn)備什么時候辦喜事,她心一橫反問說:“哪有什么喜事?這門親事還是算了吧?!?/br> 錢太太才知道未來親家還能這么無恥,蔣太太怎么說的來著? 說沒想到錢雪這么不要臉竟然勾引她兒子上床。早先還以為她是個好的,如今原形畢露了,要結(jié)婚?沒門!這種媳婦,她打死不認(rèn)! 蔣太太說話陰陽怪氣的,話里話外都是在指責(zé)錢家教養(yǎng)差,教出來的女兒除了惹是生非就是不知羞恥,錢家逼婚不成,反倒同蔣家撕破臉,錢太太出去就撞上同錢雪保證了一大堆剛回來的蔣仲澤,她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拿著手袋就打了上去,那指甲撓了他一個大花臉。 錢太太將剛才受的氣全發(fā)泄到蔣仲澤身上了,動手的時候還罵個不停,罵他不要臉,睡了別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還想耍賴不負(fù)責(zé),畜生! 等蔣家人聽到動靜出來救場,已經(jīng)晚了。 蔣仲澤臉上一道道的血槽子,至于錢太太,她已經(jīng)坐上車走了。 …… 這場鬧劇轟動了榮省,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 聽說錢雪獻(xiàn)身想套牢蔣仲澤,就有人笑了。 又聽說錢家逼婚,蔣家翻臉,蔣仲澤白睡不負(fù)責(zé),錢太太怒打渣男,一出接一出簡直太精彩。 就有人問:“蔣仲澤怎么樣了?” “聽說臉上全是血槽子,好在沒傷到眼睛?!?/br> 又有知情者端起茶水灌了一口,說:“你猜怎么著?蔣仲澤緩過來之后,說沒想到錢太太素質(zhì)如此之差,同鄉(xiāng)野潑婦無異,還可惜錢雪這么好竟然有那樣一個媽,最后遺憾的表示他倆有緣無分,下輩子再做夫妻?!?/br> “那蔣仲澤沒同錢家計較?破相也認(rèn)了?” “誰知道呢?” 錢太太是急火攻心不管不顧對蔣仲澤動了手,回去冷靜下來她就后悔了。果然,第二天蔣家就登報公開表示退親,接著帶頭對付起錢家來。 錢家本來就快到山窮水盡,讓他們一逼,更是來到傾家蕩產(chǎn)的邊緣。錢太太想著蔣仲澤對女兒興許還有情分,想讓錢雪同他談?wù)?,問他是不是真要做這么絕,錢雪不想去,可不去不行。 她去了,她有點本事,眼看就要說動蔣仲澤,這時候蔣太太出來了。 蔣太太翹著腿坐在旁邊,說讓動手的人親自過來賠罪。 錢太太咬碎一口銀牙上門來賠了不是,事情還是沒能翻篇,蔣太太對蔣仲澤說:“有件事媽一直沒告訴你,仲澤啊,你臉毀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每到過節(jié)我就很好奇,都去過節(jié)了還有人看文嗎≥▽≤ ☆、第60章 民國那個反派媽 最近幾日,郁家上下忙得熱火朝天, 他們在泡桂花酒窨桂花茶, 郁夏跟著看了學(xué)了還漬了兩壇糖桂花, 想著回頭給小海做甜羹。 桂花藕、桂花酒釀圓子、桂花杏仁豆腐也是美味, 都可嘗嘗。 郁二爺過來的時候, 郁夏差不多已經(jīng)忙完了, 他看婆子抱著細(xì)瓷小壇從房里出來,一個照面, 婆子招呼一聲:“二爺來了?!庇粝膭偛判跉猓牭竭@聲兒又迎了出來。 就看見女兒穿著淡藕色的倒大袖旗袍, 玉蘭圖案桂花領(lǐng)邊,這身是過來南省之后郁二爺給添的,前兩日才剛送到??此@就穿上身了, 還穿得這么漂亮, 郁二爺歡喜得很。 他讓捧著細(xì)瓷壇的婆子忙去,回頭夸贊邁過門檻站到屋檐底下的閨女漂亮, 郁夏笑得更開一些:“爸進(jìn)來坐, 我給您沏茶?!?/br> 郁二爺跟進(jìn)房來, 在圓桌邊坐下, 扭頭看了一圈沒見著外孫, 便問說:“小海人呢?” “讓安平哥帶出去了?!庇舭财绞峭夥诺膫€性, 家中他最會玩,加上他又是小海第一個認(rèn)識的舅舅,兩人處得真是挺好。 想到天然萌的小海和故意賣蠢的郁安平, 他倆湊一起有點好笑。 郁二爺就不太能笑出來,還說呢:“那小子連個女朋友都沒交,哪會帶孩子?他又是個粗枝大葉的,別……” 話都到嘴邊了,最終沒說出來,郁夏聽出他本來想說什么,心想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將茶碗放到郁二爺面前,緩聲說,“當(dāng)初哥只不過七歲,我又調(diào)皮,這才出了那樣的事,小海比我從前聽話,讓安平哥抱出去恐怕連下地的機會都沒有,丟不了的,爸您別再想過去的事了,往前看看?!?/br> 要說不想不念,不可能的。 早先丟了女兒,他難過;把兒子逼成少年老成的古板模樣,他也難過?,F(xiàn)在夏夏回家來了,郁二爺高興之余又心疼她吃過那么多苦。 妻子先一步走了,他至親除了兄長就是這對兒女,以及外孫小海,如何能不掛心? 要徹底擺脫舊事的影響,的確不是一朝一夕,郁夏將手搭在她爸手背上,無聲安慰他,過了一會兒想起來問:“爸你這會兒過來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我這記性,差點把正事給忘了。永福百貨的張?zhí)煜杞袢栈啬鲜砹?,他遞了拜帖,說明天登門拜訪。閨女你不是同他有什么合作?我猜想他主要是來找你的?!?/br> 因為郁家是開藥房的關(guān)系,同各家各戶都有往來,不過談不上多親。張?zhí)煜鑴偦啬鲜?,都還沒休息好立刻送拜帖來,也只能是來見郁夏的。 “使人傳個話來就行,爸你這么忙怎么還親自過來?” 郁二爺回說也沒什么忙的:“你大伯忙,家里上上下下都得他來統(tǒng)籌。你哥忙,最近兩年上我們妙春堂求醫(yī)的半數(shù)都為他來……爸閑人一個。” 家里生意做著,很多藥材還得親手炮制,郁二爺也忙,他是擠出時間想多陪陪閨女。郁夏懂他,沒去點破,轉(zhuǎn)而問起郁時清的事情,問哥真有那么厲害?名氣那么大?又掰起手指頭算了算,夜鶯二十上下,郁時清還要大三歲半,得有二十四:“爸我問你,我哥他還沒說親?” “你啊,有那精神頭多想想你同喬越的事,別為你哥cao這個心!” 要郁二爺說,郁時清要是想成家,好找得很。他是一門心思撲在meimei以及學(xué)醫(yī)制藥上,沒起那心思。 想想兒子和閨女本來也不一樣,多少人家閨女才十五六就急急吼吼把親事定了,兒子要是有能耐,到二十五六也不嫌晚。 思及兒子說,夏夏是個不會享清福的,她每天就陪伴家人那會兒最閑,其他時候不是在枕腕習(xí)字就是在畫她的洋裝設(shè)計圖,還央說想跟哥哥辨認(rèn)中藥識背藥性…… “你哥說你忙得像個小陀螺,跟爸說說,忙出點名堂沒有?” 郁夏就讓她爸等等,起身開斗柜取了兩疊紙出來。 一疊是宣紙,是她最近練字的成果,還有七八張設(shè)計圖稿,用鉛筆畫的,目前還在修改階段,沒最終定下來。 郁二爺先看了閨女練的字,說不錯,才練了這么短的時間已經(jīng)不錯了,不過要想寫出風(fēng)骨,還得堅持,要加把勁。 郁夏看著自己寫出來的傻粗黑臉上就燒得慌,哥是懸腕,提筆成字,個個遒勁有力。她不習(xí)慣用毛筆,手腕懸起來就抖,現(xiàn)在還是用的枕腕法,為了讓字不至于軟趴趴,經(jīng)常會用力過猛,寫出來的就是呆頭鵝,看著就沒什么靈氣,笨得很。 哥每次過來驗收眼里都帶笑,他盡量忍著沒笑開,但微微上揚的唇角還是將他出賣了。 都說字如其人,郁時清看著meimei那筆字和她本人的確相差老遠(yuǎn)。 到底是新手,剛開始練寫得笨重也正常,一個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傻粗黑看著挺可愛的。 郁時清夸她了,郁二爺也夸她了,可她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填進(jìn)去,郁夏將那疊宣紙收起來,將最近畫的設(shè)計圖稿遞給她爸:“爸你看看這個,我畫得怎樣?” 郁夏用鉛筆就順手多了,以前學(xué)醫(yī)的時候她還畫過解剖圖,上輩子定制禮服也看過設(shè)計師拿來的圖稿,她心里知道該畫到哪種程度,線條看起來雖然稚嫩一些,美感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