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jié)
接下來幾天,魏子玉的心情一日糟糕過一日,不少人觸犯了他的怒火被趕走,就連李溫也小心翼翼的就怕被波及。 也就是這個時候,葉敏還想盡辦法的想往魏子玉身邊湊,趁著進宮給太后請安的機會總想著能多見一見他,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跟朵花似的,可惜也沒換來魏子玉一個回眸。 葉敏氣得不行,從小到大,魏子玉就從不曾給過她機會,明明她長得不丑,還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父親位高權重,怎么就換不來魏子玉一個回眸? 如果她和葉蓁一樣有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他是不是就會看見她了? 葉敏有些泄氣,劉氏說:“再過幾日就是圣上生辰,你想一個別出心裁的賀禮送上,如果圣上對你刮目相看,太子殿下自然不會再輕視于你,何況太子爺?shù)搅嘶榕涞哪昙o,如果圣上高興……” 葉敏心中意動,說:“這樣可行嗎?上次太后壽誕我花了半年時間抄寫了一本經(jīng)文,太子哥哥也沒有因此多看我一眼。娘,你說太子哥哥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子了?” 劉氏道:“這怎么可能?我從未聽說過此事,你別疑神疑鬼的亂想,何況太子身邊連個側妃都沒有,怎么會有喜歡的女子?他不過是尚未開竅而已。” 葉敏咬了咬嘴唇,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感覺會越來越強烈,她就是覺得,魏子玉或許是有喜歡的女人了。不過被劉氏一說,她也覺得可能是她胡思亂想,如果太子有喜歡的女人怎么能沒一點動靜?以他的身份,還不是手到擒來?或許真的是她想岔了。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想著該給當今圣上送上怎樣的禮物才算別出心裁呢? 最近侯府也在為圣上壽誕的事情煩心,葉蓁去府內(nèi)倉庫看了,金銀珠寶有,名貴字畫有,可惜這在富有整個國家的當今眼里是不值一提的,葉蓁沒想太出彩,中規(guī)中矩不功不過就很好。 她憂心幾日,最后選了一副賀壽圖,秦征才道:“往年送上的都是我自己手抄的經(jīng)文?!?/br> 葉蓁氣囔囔的捏捏他手說:“侯爺又不早說,早知道我就不費心了,看我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頭發(fā)都掉了好些?!?/br> 秦征笑著任她捏了半晌:“我是看你整日里沒事可做,正好可以排解無聊。” 葉蓁說:“我每天要伺候侯爺,怎么無聊了?” 他咳嗽了一聲,點點她額頭,佯怒道:“不可胡說?!?/br> 她臉紅了:“侯爺你別多想……” “嗯,沒有多想。” “……” 她直接埋在他胸膛,揪著他衣擺不放,很快就被男人握住小手把玩,聽他喉間發(fā)出沙沙啞啞的輕笑,很是愉悅。 到了圣上生辰這日,葉蓁和秦征早早就起了,收拾穿戴一番,就坐上馬車往宮里趕去。 京中見過葉蓁的人是真的少,她隨著秦征一同出現(xiàn)時,頓時便引來一陣驚嘆,有欣賞也有嫉妒,當然也有人同情她過不了多久就要成寡婦了,這樣的美人居然嫁給了一只腳踏進棺材的秦征?葉相也真舍得。 葉敏見著引起小小轟動的葉蓁時捏緊了手帕,隨之她便是冷冷一笑,再美又如何?嫁了人還能興風作浪不成?就是太子哥哥見到葉蓁,她也不怕,嫁過人的葉蓁連給太子做側室都不配。 魏子玉穿上一黑袍,發(fā)束玉冠,腰間掛上一塊玉佩,一雙劍眉斜飛入鬢,漆黑雙眸銳利似刀,整個人往那一站,就帶著無邊氣勢。 他面容冰冷,見時間差不多時,便抬腳前往麟德殿。 如今朝臣家眷都已經(jīng)到齊等候在旁,隨著一聲太子駕到,原本有不少說話聲音的殿內(nèi)便為之一靜,紛紛起身行禮。 葉蓁正坐于秦征身側,與他小聲說話,聽見動靜便立刻起身,只來得及看見一個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從殿外走來便匍匐在地,恭迎太子駕臨! “都平身吧,今日是父皇壽誕,不必多禮?!?/br> 這異常熟悉的聲音幾乎立刻讓葉蓁抬起頭來,她猛地看向他,而他居然也正看著她,眼底冷光粼粼,神色幽深,讓人看不出半點異樣的情緒來,而她臉上的震驚和驚訝毫不掩飾,紅唇微張,臉色微白。 很快的,她倉皇的低下頭去,魏子玉只能看見她黑乎乎的頭發(fā)頂。 魏子玉握了握拳頭,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 明明那么多人,他卻依然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他也終于從她眼里看到了別的神色,不再是像之前那樣的溫和平靜,看他的眼神像看個陌生人,以為這樣就能把曾經(jīng)的情誼撇得一干二凈? 而她坐在秦征身邊,葉相長女,葉蓁?李蓁? 他忍了又忍,才終于克制住讓自己沒有失態(tài)將她從這里帶走。 葉蓁被身邊的丫鬟扶著起身,她重新坐回秦征身邊,見他溫柔淺笑,似乎并沒有察覺絲毫異樣。 她坐在一旁,安靜的垂眸不語,再沒有抬頭看過魏子玉一眼,倒是能清晰的聽見他的聲音,聽他高談闊論,備受恭維。 其實在宿主的記憶里,她不曾來過這次宴會,她和秦征的關系不算太壞,卻也說不得好,她心里始終記掛著一個男子,為他憂思成疾,長久以往,身子也愈發(fā)不好,那幾日剛好她臥病在床,否則她會提早知道她念著的男子身份尊貴,并不是一個小小書生。 她和他或許會有另一個結局。 凡是給魏子玉敬酒的,他都來者不拒,他喝了幾杯,目光總是若有似乎的在他對面的女子身上掃過。 魏子玉聽說過一些關于葉蓁的傳聞,她是葉家的嫡長女卻不在相府長大,因為她命不好,有得道高僧曾預言她如果繼續(xù)生活在相府必定早夭,葉相愛女心切只能將她送走,直到年滿十五,在大半年前訂了親后才被接回,在回到相府的半年后嫁進了侯府。 那邊秦征突然握上葉蓁的手,溫聲問她:“可有不適?” 葉蓁微笑著搖頭說:“沒事,就是太緊張了,怕會出錯,給侯爺惹麻煩?!?/br> 秦征道:“不必擔心,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br> 葉蓁:“謝謝侯爺?!?/br> 秦征撫了撫她腮邊落下的發(fā)絲,她含笑低頭。 魏子玉端起酒杯,猛的一飲而盡,杯底撞在桌面發(fā)出一聲砰響。 伺候在旁的李溫眼睛都瞪直了,他雖然猜到了李小姐或許會出現(xiàn)在圣上的壽誕上,但他真沒想過李小姐會變成葉小姐,她的丈夫居然還是病秧子秦征! 這倆人還光明正大的在他家太子爺面前恩恩愛愛…… 他低頭看了眼太子含笑卻又陰森的臉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期間葉蓁出去了一趟,丫鬟陪著她去了更衣室,再出來時,丫鬟不在了,她在走廊看了看準備往回走,手腕便是一緊,接著便被踉蹌拉走,她看見男人高大冷凝的背影,甩了幾下沒甩開,只能恭敬道:“太子,請您松手。” 她聽見他一聲冷哧,捏著她的手腕更用力,腳步很快,她必須小跑著才能跟上,直到他拉著她繞過復雜走廊,到了花園的一處假山,他推著她靠在石壁上,身體壓來,手指捏著她下巴,“李小姐,你到底是誰?” 葉蓁仰頭看著他:“那您又是誰?是衛(wèi)公子還是太子殿下?” “我們彼此彼此?!蔽鹤佑窆戳讼麓?,道:“原來你所謂的如意郎君,就是病秧子秦征,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做寡婦?“ 葉蓁:“不要詛咒我夫君,我相信他會活很久——唔!” “閉嘴!”他突然捏緊她下顎,她便說不出話來,他眼神看起來很不善,“不準在我面前喊他夫君,他算什么東西!”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眼眸明亮不甘示弱,魏子玉被她看得一陣恍惚,曾經(jīng)很久之前,她也喜歡用這樣美麗的眼神看他,只是那時她看他時滿是歡喜和依戀,不像現(xiàn)在,全是爭鋒相對和漠然。 他心里便是一痛,猛地低頭吻住她的唇。 這一次和上次不同,上次他咬了她,這次他是真的在吻她,兇猛又熱烈,仿佛將他這段時間所以的茫然和痛苦都傾注其中,唇舌纏繞,就連擁抱都緊得仿佛要將她的背脊勒斷。 他吻著吻著,突然嘗到一絲苦澀,他睜開眼睛,看見她眼睛淚蒙蒙的,眼角浸出淚光,他一愣,終于緩了下來,吻也變得溫柔纏綿,手指撫過她眼角。 “蓁蓁……” “太子殿下,我嫁了人,我現(xiàn)在是侯夫人了?!?/br> 第164章 小禍水(3) 魏子玉一點點揩去葉蓁臉上的淚,之前的暴躁便隨之隱去, 他安靜沉默的模樣, 仿佛又恢復了他往常的書生模樣, 溫潤柔和, 卻也深不可測。 “好了,不哭了,哭得眼睛都紅了,一出去別人便知我傷了你?!?/br> 她果然止了淚,只是看著他的眼神依然透著緊張和害怕,隱約還有一種無可奈何之感。 魏子玉低低嘆息,他將她抱在胸膛, 高大的身軀將她整個籠罩, 他在她面前故作的兇狠便再也維持不?。骸拜栎? 三日后到茶樓來?!?/br> 葉蓁一愣,搖頭道:“不行,我不會來,我們不該再見。” 魏子玉威脅道;“如果你不來, 我就再將你的唇咬破?!?/br> 她頓了頓:“我來了又能如何呢?就算見了也不能改變事實, 我和你已經(jīng)成為過去,再無可能了……” 他抱著她的手驀地收緊,聲音也冷冷的:“我只要你來,別的你不用多管?!?/br> 她皺眉許久,終是點頭。 魏子玉這才高興,他松開她, 將她微亂的衣衫發(fā)釵仔仔細細的整理好,掌心捧著她臉頰說:“你先回,不用害怕,我已經(jīng)處理妥當。” 他看著葉蓁聘婷身影走遠,頭上發(fā)釵輕擺,身影消瘦,腰肢纖細不盈一握,她適合白衣不施粉黛,便美得似仙子,也適合珠寶綢緞加身,光彩奪目高貴非凡。 就如他本就愛好美人的父皇,就了她眼底也不免露出癡迷之色,在得知她竟是秦征夫人時,居然還有些惋惜。 他的父皇曾經(jīng)也是睿智之人,人到晚年,反而變得自大愚蠢,成了荒yin無道之人。 李溫很快來到他身邊,躬身道:“殿下,葉小姐已經(jīng)安然無恙的回到了麟德殿,沒有人發(fā)現(xiàn)不對。” 魏子玉嗯了聲,他皺了皺眉,道:“去查一下她這一年內(nèi)都發(fā)生了什么,事無巨細,我要全部都知道?!?/br> 李溫疑惑片刻,魏子玉眼神一冷:“還不快去?” 李溫毫不遲疑,立刻就去了。 魏子玉感覺他舌尖還殘留著一絲絲苦澀,他更能感覺到她對他并非無情,何況她每次見他都表現(xiàn)得極為坦蕩,眼底不曾露出過一絲拋棄他后的尷尬和不自然,就連在知道他身份的時候,她眼里也只是震驚而沒有后悔。 他當真看不懂她了。 葉蓁不是個難懂的女子,相反她極為單純,曾經(jīng)她以畫作繡品換過錢財,他以為她缺錢,想過讓人高價買下她的繡品,后來得知她其實不缺,只是想要存些錢財以防萬一,她說她是個庸俗的人,他卻覺得她純真得可愛。 她有什么,他都能在她臉上一覽無余,她藏不住話,也藏不住心里事。 然而時隔半年再見,她已經(jīng)能隱藏心思將自己包裹得一絲不漏了。 魏子玉回到麟德殿的時候,便聽得他父皇哈哈大笑說賞,賞的是殿中舞女,妖妖嬈嬈的綠裙女子便跪了一地,齊齊謝恩。 他望向不遠處的葉蓁,她安靜的端坐一側,垂著眼眸,看起來無功無過,可他卻知道她是在緊張,每次緊張時,她就格外的安靜,就像他曾經(jīng)吻了她之后,她能紅著臉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魏子玉坐回案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葉敏含羞帶怯的不時望向魏子玉,就希望他能看她一眼,可惜他從頭至尾沒有看過她不說,恐怕連她這人都不曾想起。 葉敏的期待就變成了失望和氣憤,絞著手帕亂成一團,劉氏按了按她的手,眼神示意她不可失態(tài),葉敏忍了又忍,才終于壓下滿腹委屈。暗道如果她也有葉蓁的美貌該有多好?太子哥哥又怎么會看不見她? 可惜直到宴會結束,她連和魏子玉說上一句話都不曾,只能帶著滿心不甘回到相府。 她忍不住問劉氏:“娘,我爹位居朝中要職,人人都來巴結,為何太子哥哥不和我爹親近?也不與我親近?” 劉氏左右看了看,小聲道:“皇上最忌結黨營私,太子就是有心那也不敢,惹來皇上猜忌,他太子之位也難保?!?/br> 當今年歲大了,除了愛好美色,還迷上了長生之道,養(yǎng)的道士高人不知凡幾,就說明他貪戀權勢,又怎能容忍有人覬覦他的位置? 葉敏咬著嘴唇,想起太子的偉岸身姿便一陣火熱,隨之又是一陣羞惱。到底是女子,任是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能不要臉面的追著他不放。 那廂葉蓁和秦征回到侯府,她脫去一身繁復衣袍,卸下頭上金釵發(fā)飾,讓人備了水,沐浴過后才終于舒服許多。 小喜在她身邊好奇又羨慕的問她真的見到了圣上?宮中的宴會是不是尋常人家的不同,就是碗碟都是金銀的豪華無比?然后嘟著說讓葉蓁下次帶她一起吧…… 葉蓁之所以沒帶她,就是知道這丫頭經(jīng)不得刺激,和宿主在外無憂無慮的長大性子便也不夠沉靜,城府不夠深,猛一見到魏子玉,得知小小書生衛(wèi)峰居然是當今太子魏子玉,她還不得腿軟的跪到地上去?葉蓁當然不能帶她一起。 至于三日后的茶樓之約,葉蓁托腮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