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jié)
滿朝文武皆左右望望,誰都不敢說話。 高宗冷聲說:“這是嬴鴻讓你說的?” 齊夫人說:“陛下乃是天子,該為天下人表率。若是陛下心都不正,如何指望滿朝文武心正?若陛下自己且都身不正,恕小民斗膽說句大不逆的話,陛下也不配為天子?!?/br> “你……你敢胡言亂語。” 終于有大臣忍不住,開始站隊抨擊齊夫人。 齊夫人倒是也不怕,回過去說:“陛下當年打江山,嬴王府沖在最前頭。江山打下來了,陛下卻想立即削弱嬴王府權(quán)勢,并且不擇手段陷害無辜,甚至連那些一心為陛下的忠臣良將陛下都能辜負。你這個時候拍馬屁,是想哄得陛下龍顏大悅……但是你就能確定,將來不為陛下利用嗎?” “你……” 齊夫人說:“我?guī)煾妇褪钱斈甑牧痔扃?,想必在場的不少人都是知道的。我的師父從來沒有為先皇后所指使毒害宸妃娘娘,乃是陛下誣陷。” “天子陷害忠良為君不正,也該得到懲罰!” 沒人在在意齊夫人說的話,面上雖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是心里都在笑話她。 這世間,多少人想要做皇帝,難道不就是因為做了皇帝便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勢嗎? 陛下乃是天,萬萬歲的君王,誰敢懲罰他? 高宗冷靜聽完齊夫人的話后,揚聲喊道:“御林軍何在?” 外面立即闖進來一支身著鎧甲的軍隊,死死將滿朝文武全都圍困住。 而此時,順王卻穿過御林軍,走了進來。 高宗看到順王,立即變了臉色。 “順王,你好大的膽子,朕何時讓你進來的?”又沖那些御林軍喊,“拿下!將順王給朕拿下!” 順王卻優(yōu)哉游哉說:“父皇,你且看好了,這些人真的是父皇您的人嗎?” 高宗身子一軟,跌坐進龍椅里。 順王道:“如今整個勤政殿,都已經(jīng)被本王的人團團圍住。但是你們且都放心,本王今天只是想要討個說法,并不會傷害你們每一個人?!?/br> “順王殿下,你這是……你這是逼宮!你快快住手吧。” 順王道:“本王連生母都殺了?逼個宮又如何?”他目光驟然銳利起來,指著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說,“他是本王的親生父親,本王的命都是他給的,他如何利用本王,本王都不在乎?!?/br> “只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身為父親,是如何想得出來那種計策的?呵~好深的計謀,讓自己的親兒子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兒子還記得,那日你對兒子說,說皇后殺死了你的母妃宸妃娘娘,如今皇后被打入冷宮,你終于可以報仇了,你端著這杯毒酒進去,灌入她嘴里,你就可以報了殺母之仇……” “殺母之仇?如今是兒子自己親手殺死了母親,你將來又打算如何弄死我?” 順王逼問。 一邊逼問,一邊朝高宗一步步緊逼過去。 旁邊高亞仁怕順王會對陛下不利,忙跪下來說:“殿下,殿下這可是您的親生父親啊,您可不能胡來?!?/br> “親生父親?如何?本王不是已經(jīng)親手殺了自己母親嗎?” 高亞仁依舊抱著順王腿:“殿下,您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若是真犯了大錯,您將為天下人恥笑。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戳您的脊梁骨,都會罵您的?!?/br> “你以為本王會殺了他嗎?不會。本王只是想讓天下人都知道,這個好父皇,為了一個所謂深愛的女子,都做了些什么骯臟齷齪的事情……高公公,二十七年前的事情,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吧?” “你說,你侍奉了幾十年的這個主子,到底都做了什么?” 第112章 大結(jié)局(下) “順王殿下, 您真的非得要這樣嗎?”高亞仁苦苦哀求, “有什么話, 您與陛下父子倆關(guān)起門來說不好嗎?那樣的丑聞……那件事情若是說出來,丟的可是皇家的顏面!” 順王說:“皇家如今還有何顏面?你但說無妨……” 又逼迫說:“高公公,你若是依了本王的意思道出事實來, 本王會留你一命, 甚至厚愛于你。但是如果事到如今你還執(zhí)迷不悟助紂為虐的話, 那休怪本王不客氣?!?/br> “陛下?陛下!”高亞仁其實早就想說了,這個秘密憋在心中多年,他這些年來又何嘗好受過。 他從十二歲開始就陪在陛下身邊, 這一晃四十多年過去了, 自己的這個主子到底是個什么心性的人, 他比誰都清楚。 但是又能怎么辦?他是帝王, 是自己的主子啊,天威難測。 高亞仁說:“老奴伺候陛下一輩子,自此也只服侍他一個主子。打從被先帝先皇后撥到陛下身邊那一刻起,老奴就起誓, 這輩子都會對陛下忠心不二?!?/br> “如今卻要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 老奴……老奴實在為難?!备邅喨市闹幸呀?jīng)做了決定來,他流著眼淚說, “不過,主子有錯, 自己這個做奴才的卻沒能勸得住, 這也是老奴失職。” “如今, 老奴要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說出真相來。二十七年前,其實并非皇后派太醫(yī)院的人謀害……” “高亞仁!”高宗暴怒! 高宗人早已被順王的人控制住,別說高宗了,就是這滿朝的文武百官,皆為順王所控。 高亞仁朝著高宗的方向磕了頭,說:“若說這輩子唯一做出的對不起陛下您的事情,也就是這一件了。但是,事到如今,老奴不得不說一句,陛下您當真是做錯了?!?/br> “您為了宸妃娘娘與二皇子,不惜給太醫(yī)院的人強加一個罪名,害死了那么多的人。這些年來,每逢雷雨夜的時候,難道您的心不會痛嗎?那些人可都是無辜的啊,林神醫(yī)更是無辜之人。” “陛下,您深愛著宸妃娘娘,可皇后娘娘她是您的妻子。老奴憑心說一句,皇后娘娘這些年的確攬權(quán)參政,但是皇后她不是jian后,她對您是真心的啊,她替陛下您分憂,這天下的事情,您cao心,皇后可也是在cao心?;蛟S娘娘強勢了些,逼得陛下您著急了,但是老奴總覺得,這未必不是陛下您的錯?!?/br> “皇后有錯,嬴家有錯,您難道就沒錯嗎?宸妃娘娘就沒錯嗎?” 殿下一片嘩然,都不敢相信,原來這深宮陰私,竟然還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事情。 高亞仁望著齊夫人說:“如今說出這些來,就算去了下頭,也有臉見你的師父了?!?/br> 話音才落,高亞仁突然撞向龍案。速度之快,就連離他最近的順王都來不及伸手去拉。 高亞仁侍奉高宗一輩子,的確沒有做出過一件背叛主子的事情,這是唯一一次,但是他不后悔。在他選擇說出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jīng)有了死意。 他老人家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一頭撞死在了龍案邊。 “高公公!”順王疾步走過去,扶住他老人家說,“這是何苦?” 高亞仁尚且留著一口氣,他嘴角流著血,臉上卻是含著笑,說:“殿下聽陛下的話給皇后端去毒酒的事情,老奴是知情的。當時老奴眼睜睜看著殿下間接殺害自己的母親,卻沒有阻止,老奴該死。” “但是殿下是不知情的,殿下沒有半點錯。老奴也知道,這是要改朝換代了,希望殿下可以做一個英明的君王?!?/br> 高亞仁說完,便闔上眼睛。 順王咬牙切齒,目光陰沉。 自己的父皇,竟然連一個奴才都不如,竟絲毫沒有一點良知。 順王控制了整個朝政,屬于高宗的時代徹底過去了。 走出皇宮后,嬴鴻邀請齊夫人再去府上小住,順便幫妻子調(diào)理身子。 齊夫人站著沒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嬴鴻見狀,心中莫名生氣一股子不好的預感來,他太陽xue突突直跳。 齊夫人這才說:“世子妃的身子,一直都很不好。就算我親自去幫她調(diào)理,也只能保得住孩子的命。若不是她堅持要生下這一胎來,怕是早就沒了?!?/br> “母親是強大的,為了自己的孩子,她什么都能忍。世子爺,世子妃此刻怕是已經(jīng)沒了,當初小姐落地的時候,她就是在強撐著最后一口氣,目的就是為了讓你能夠去辦所謂的大事。” “她讓我什么都不要說,求我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我實在不忍心,就幫她一起隱瞞了?!?/br> 嬴鴻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到底是個什么滋味兒,他覺得這是老天在跟他開玩笑。 這怎么可能? 央央她明明好好的,明明早上離開的時候……她還在對自己說……說她困了,想睡覺,怎么突然又說沒了? 嬴鴻有一瞬的失魂落魄,他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 腦子里就只有一個念頭,沒了,她沒了。 嬴鴻不想去相信,直接跳上馬背去,瘋狂揮著馬鞭子,只往自己的府上去。 他沖進府里去的時候,沖進兩人住的院子里的時候,由遠及近,他聽到了哭聲。 才剛剛落地的女兒的哭聲,還有丫鬟們的哭聲。 嬴鴻徹底崩潰了。 徐央央走得很平靜,生完女兒后,她就已經(jīng)用完了最后一絲力氣。 親眼看著丈夫離開后,她緩緩閉上眼睛,安安靜靜睡著了。 她睡顏安詳,好似走得沒有一點痛苦。 徐央央床邊已經(jīng)跪了一地的丫鬟,嬴鴻忽然雙膝一彎,跪在了床邊。 他手握住她的手,額頭抵著她的手,男人泣不成聲。 * 順王的人剛剛來顧府報了聲平安,那邊就有家仆急匆匆跑回來說,嬴王府世子妃沒了。 這幾日,柳芙跟著自己婆婆還有兩位嬸嬸兩位嫂嫂去嬴王府吊唁,看到站在棺槨邊一臉沉重的嬴鴻,柳芙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心情。 深愛的人沒了,想活下去,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這一晃,便到了年底,京城里改朝換代的慌亂過去了,一點點又變得有些喜慶起來,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準備年節(jié)禮。 柳芙今年不必跟著自己婆婆忙那些,她如今還是王妃娘娘,除了老夫人外,她品階可比府里每一個女眷都大。 如今又有了孩子,兩個孩子就已經(jīng)夠她頭疼的了,她也無心再做別的。 因為如今已經(jīng)換了皇帝,嬴顧兩家雖則不說有多和睦,但是也不再是從前那種敵對的狀態(tài)。所以,本來被禁足的顧旻,漸漸也可以出來走動走動。 顧旻人早就回了貴京城來,只不過,孩子是最近才被顧家人接到府上來的。 對外稱,是收養(yǎng)的一個孩子。 顧旻孩子是盛元二十六年十二月生的,如今虛歲已經(jīng)三歲,等過了年,虛歲就四歲了。 對外稱是收養(yǎng)的,但是顧家人都知道,這是顧旻跟嬴鵠的兒子。 顧旻來于歸院找柳芙說話,順便看看豆豆跟苗苗。 正好柳芙被女兒弄得煩了,直接將豆豆扔給顧旻說:“今天晚上去跟你姑姑睡吧?!?/br> 顧旻一把將人摟住,歡喜道:“四嫂要是舍得的話,那敢情好?!?/br> 柳芙說:“有什么舍不得的?讓你帶幾天你也會崩潰,這丫頭太鬧騰了。” “我看她挺好的,活潑些可愛?!鳖檿F摸著豆豆頭,一臉慈愛。 柳芙望著她問:“通哥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