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明看見楚昭昭的手機還亮著，便說：“jiejie，你還沒睡啊？”

    楚昭昭放下手機，抱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我就是好開心啊，我第一次去美術(shù)館，看到了那么多只在網(wǎng)上看過的畫?！彼砻嫦虺颜?，“就一個美術(shù)館就有這么多畫，你說要是去盧浮宮，是不是能看到蒙娜麗莎？！”

    楚昭昭嗯了一聲，繼續(xù)聽楚明明興奮地說話。

    “還有梵蒂岡美術(shù)館、 柏林館美術(shù)館、普拉多美術(shù)館！世界上所有的美術(shù)館我都想去！”

    “我還想去看梵高的畫，還有畢加索！”

    “還有……”

    她一個勁兒地說，也不管楚昭昭有沒有回應(yīng)，就好像她已經(jīng)即將啟程奔赴遠方一般。

    不知不覺，夜里十二點了，楚明明打了個哈切，“jiejie，我們睡吧，感覺你都不想跟我說話了?！?/br>
    楚昭昭伸手，摸著她的臉頰，說：“明明，你想你的親生父母嗎？”

    楚明明沒有立即回應(yīng)，氣氛也突然冷了下來。

    許久，她才說：“我早就忘了他們了。”

    “那如果……”楚昭昭說，“如果你找到了他們，你會開心嗎？”

    楚明明想了許久才回答：“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會很開心吧?！?/br>
    “嗯。”楚昭昭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br>
    不一會兒，楚昭昭聽到了楚明明漸漸平靜的呼吸聲，她自己卻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楚昭昭盯著兩只熊貓眼起床，站在鏡子前無力嘆息。

    楚明明咬著牙刷出來，看著楚昭昭咯咯笑，“jiejie，你昨晚怎么了？”

    “唉?！背颜颜f，“你老踢我，差點把我踹下床。”

    “你胡說！”楚明明拔了牙刷，噴著一嘴泡沫，“明明是你踹我！”

    楚昭昭不知道臉上沾了泡沫，轉(zhuǎn)身往廚房走去，“你趕緊洗漱，一會兒要送你回家了?！?/br>
    她剛走到廚房，拿了兩個雞蛋出來，就聽見了門鈴聲。

    “誰?。俊背颜讶ラ_門，并嘀咕著，“這么早……”

    一打開門，站在外面的卻是穆際云。

    “穆、穆老師？”楚昭昭手里拿著雞蛋，眨了眨眼睛。

    穆際云伸手，抹掉了楚昭昭臉上的泡沫，“剛起床？”

    楚昭昭點點頭，片刻后，她連忙讓開，“你進來啊?！?/br>
    穆際云跟著楚昭昭進去，正好碰到了洗完臉跑出來的楚明明。

    她看著穆際云，一時間還是有些緊張，“哥……哥哥，你怎么來了？”

    穆際云只是看著楚明明，一言不發(fā)。

    看著穆際云的眼神，楚明明不知所措地看著楚昭昭，輕輕拽她的手指。

    楚昭昭放下雞蛋，說：“冰箱里沒有牛奶了，我下樓去買，你看會兒書等我哦?！?/br>
    說完，她拉著穆際云下樓。

    走到樓下，楚昭昭停了下來，“穆老師，你這么早來，有事嗎？”

    穆際云看著她，說：“你昨晚發(fā)給我的消息，什么意思？”

    楚昭昭薅了薅頭發(fā)，醞釀了半天，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后還是穆際云先點了題：“你想告訴我明明的事？”

    楚昭昭隨便找了個石凳子坐下，緩緩開口道：“嗯，明明不是我爸媽生的孩子?！?/br>
    穆際云問：“收養(yǎng)的？”

    楚昭昭皺著眉頭說：“也不算，十幾年前我們家那里很窮，政策也沒有那么嚴，上戶口不難的?！?/br>
    “然后呢？”

    “當年我們老家那里很多人在外面買孩子，大多都是買男孩，也有買女孩的，不過幾乎都是買回來當作童養(yǎng)媳，大家都見怪不怪了?！?/br>
    聽到這句話，穆際云心里突然抽痛了一下。

    “明明就是被一戶人家買回來的，只是……后來那戶人家不要她了，我爸媽看她可憐，就收留了她?！?/br>
    “她被那戶人家?guī)Щ貋淼臅r候才三歲，也就是十三年前?！?/br>
    “她長得好看，水靈靈的，一點不像農(nóng)村里的孩子?！?/br>
    “后來我們也問過她還記不記得自己的父母，她已經(jīng)忘光了?！?/br>
    楚昭昭斷斷續(xù)續(xù)說了許多，語無倫次，也不知道穆際云聽不聽得懂。

    穆際云聽完，沉默了許久才說：“是從縉陽鎮(zhèn)帶回來的嗎？”

    楚昭昭點了點頭。

    縉陽鎮(zhèn)，就是穆際云當初得到消息的那個鎮(zhèn)，祁紅從此趕去卻什么都沒得到，最終空手而歸。

    穆際云終于還是沒忍住點了根煙，望著樓上，“昭昭，你覺得可能嗎？”

    *

    半個小時后，楚昭昭提著熱牛奶上樓了。

    楚明明從沙發(fā)上跳下來，往楚昭昭身后看了一眼，“咦？那個哥哥呢？”

    楚昭昭說：“他有事回家了。”

    “哦……”楚明明打開牛奶，喝了一口，“jiejie，我下次什么時候能來玩？”

    楚昭昭原本在換衣服，聽到這句話，手突然頓了一下，“以后，你常來玩吧?！?/br>
    “??？”楚明明眨了眨眼睛，“你不上班嗎？”

    楚昭昭說：“我不上班的時候都可以陪你。”

    “好?。　背髅餍χf，“那我今天回去之后在家好好休息，下次來的時候可以多玩幾天吧？”

    “可以……但是今天，我們先去個別的地方再回家吧?！?/br>
    “哪兒??？”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br>
    兩個小時候，楚昭昭接到了一個電話，她去陽臺接了，幾分鐘后，回來對楚明明說：“明明，跟jiejie去一趟醫(yī)院，可以嗎？”

    “醫(yī)院？”楚明明說，“去醫(yī)院干嘛？”

    楚昭昭低頭穿外套，盡量用平常的語氣說：“穆老師認識一個醫(yī)生，今天有空，可以給你看看。”

    楚明明突然覺得很掃興，但也答應(yīng)了下來：“好吧?！?/br>
    她們下樓后，穆際云已經(jīng)在樓下等了許久。

    楚昭昭看到他，兩人目光相接，情緒各異，卻都默契地表現(xiàn)得很平靜。

    “走吧。”楚昭昭帶著楚明明上了車。

    穆際云帶她們?nèi)サ尼t(yī)院很遠，到了以后，醫(yī)生倒是沒有做別的什么檢查，而是取了一些楚明明的口腔細胞樣本和唾液，

    楚明明有些不明白，問楚昭昭這是干嘛，楚昭昭神情略顯緊張，支支吾吾著敷衍了過去。

    她回頭望了穆際云一眼，穆際云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楚明明的背影上，呼吸有些不平穩(wěn)。

    楚昭昭走過去，握住穆際云的手，“穆老師，走吧?！?/br>
    她和穆際云走得很慢，跟在楚明明身后，兩人的手心都有些出汗。

    “穆老師……”她微微側(cè)頭，“我……”

    穆際云低頭問，“怎么了？”

    楚昭昭遲疑許久，卻只是搖搖頭，“沒什么?！?/br>
    此刻，她處于極度的糾結(jié)之中。她多希望楚明明就是穆際云的meimei，這樣他才不會空歡喜一場?？扇绻聦嵳娴娜绱耍蔷驼f明……楚明明要離開楚家了。

    不僅是她舍不得，她怕自己爸媽也承受不了。

    然而半個月后，穆際云的一個電話讓她不得不生硬地撕開這個選擇。

    那是個晴朗的周末，楚明明在睡午覺，mama在上班，爸爸在醫(yī)院。

    穆際云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說：“昭昭，謝謝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我就想問一下，附近有沒有什么安全的車站？

    第58章 第五十八眼

    第五十八章

    楚昭昭在電話里聽到了鳴笛聲， 她知道穆際云正在飛速趕來。

    而身旁的楚明明，還在夢鄉(xiāng)里， 抱著被子，甜甜地咂嘴。

    楚昭昭在客廳里坐立難安，等了大致半個小時，門鈴突然響了， 她立馬跑過去打開門，“穆……”

    出現(xiàn)在眼前的卻是祁紅和一個陌生男人。

    “阿姨？”楚昭昭見到祁紅的那一刻，突然明白，該來的總比她想的要更早。

    祁紅咬著牙， 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量的平靜， “你好。”

    她往屋內(nèi)望著， 卻看不見人影， “她呢？”

    “阿姨您進來坐?！背颜炎岄_過道， 給祁紅和她帶來的男人倒了水，“她在睡午覺， 我去叫她。”

    楚昭昭轉(zhuǎn)身走到房間外， 剛抬起手， 又猶豫著轉(zhuǎn)身， 再次坐到客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