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秦深是送丟丟上學的,卻沒有想到遇上這么一出,就耽誤了一段時間,不過依然在“門禁”內(nèi)。小命很珍惜的,出門在外,就時刻注意著時間。 秦深不知道,客棧門外正起著一場紛爭,兩個男人打得不可開交,打著打著還變出了原型,院門前飛沙揚塵、地動山搖,“砰”的一聲,停在外面的一輛皮卡被砸了個正著,后車斗不堪重負,變形了。 這事兒還要往前面倒一個半小時,從那時候說起。 秦深送丟丟去上學走后,守著吧臺的六娘突然想起來有樣東西沒拿,五娘又不在,她就揚聲喊來仇寶成,“忙不忙?不忙就在這邊幫我看一會兒,我馬上就來?!?/br> “你去吧,我在這邊看著?!?/br> 六娘回屋后,仇寶成就拿了一兜子的豌豆出來剝,中午做個豌豆湯。剝豌豆的時候仇寶成拿出手機看視頻,肯定是關(guān)于吃的。 “人呢?。。?!” 仇寶成抬頭,一股怒氣沖沖的風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往后面一退,對方“剎車”不及時,直接撞在了堅硬的吧臺上,發(fā)出好大一聲。 那人忍著疼,眉間擰出一個大疙瘩,“說!你們把雞精藏在哪里了,快給我交出來,我要殺了他解心頭之恨!” 這位大早晨就造訪的客人說話帶著很大的口音,仇寶成好容易辨別出這位應(yīng)該是來找人的吧?“客人不要心急,請問你要什么精?” “雞精、雞精、雞精?。?!我要雞精!你們客棧是干什么吃的,這點兒事兒都干不好。”客人呼哧呼哧地粗氣,爬滿血絲的眼睛瞪得老大,瞪著仇寶成就跟要吃了他一樣。 仇寶成呆了一下,難道他理解錯了?! “客人你稍微等等,我去拿。” 焦慮癥上身的客人不耐煩地擺手,“去去去,快去,動作快啊,愣著干啥。” 仇寶成把捏在手里面的豌豆放到盤子里,自己轉(zhuǎn)身去了廚房,拿了幾樣東西出來。 客人一看,莫名其妙,“你這是干啥?” “你不是要雞精嘛,廚房里不多了,新的還沒買?!背饘毘赡弥烹u精的罐子往客人身前推了推,布丁杯那么大的罐子里面就剩下底上一點點了。怕客人不夠,所以他還拿了別的,綠色的蔬菜精、帶著點兒灰的蘑菇精、用蝦皮自制的味精,一一擺在客人的面前,仇寶成殷切地看著客人,“客人這樣可以嗎?” 客人,“……” “臥槽,我要找的是雞精,是一只公!雞!修煉而來的雞精,喜歡穿花里胡哨的衣服,特備sao包的小白臉?!笨腿穗p手撐著吧臺,上半身往前探,恨不得把嘴巴懟到仇寶成的耳邊邊大吼。 仇寶成老臉一紅,他來到客棧之后大多數(shù)都是在廚房度過的,在外接觸的不多,很多思想觀念轉(zhuǎn)不過來,聽到要雞精還以為是要調(diào)味料呢?!皩Σ蛔?,對不住,你說的雞精我們這邊沒有?!?/br> “怎么可能!”面色雪白的客人神經(jīng)質(zhì)地咬著手指,絮絮叨叨地說:“我明明看到他往這邊走的!姬無涯,艸你嗶嗶嗶,給勞資滾出來。姬無涯!” 被奪心頭好的他在大堂內(nèi)大吼,聲音洪亮,震得人耳膜如擂鼓,陣陣發(fā)疼。仇寶成覺得血氣上涌,喉嚨里有點兒腥甜,被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大堂的六娘推了一把,跌跌撞撞地走進了廚房,六娘的聲音好似隔了遠山一樣在嗡嗡響的耳邊響起,“快喝井水?!?/br> 仇寶成抱著腦袋,忍著暈車一般的惡心踉踉蹌蹌地走到桌邊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水,耳邊的嗡嗡嗡才漸漸消退,他長吁了一口氣。 六娘身輕如燕,也不見她有什么特別的動作就從吧臺后面一躍而起,抓住在大堂內(nèi)里練“獅吼功”的客人的衣領(lǐng),“閉嘴!” “姬、唧唧唧……”被勒著脖子,客人臉色漲紅翻著白眼,掙扎要從六娘的手里出來,掙脫不得,兩只眼睛更加紅顏,有兩只白色的長耳噗地從腦袋上冒了出來,這是一只兔子。 穿著五彩花衣的年輕人打著哈欠、摳著眼角的淚水一腳踩在大堂上,沒骨頭似的靠在門框上,“哈欠,我好像聽到有人喊我,誰???圖圖你啥時候來的啊,我不知道啊?!?/br> 被六娘抓著衣領(lǐng)的圖圖紅著眼睛瞪年輕人,“姬無涯我和你不共戴天,你刪我號,我要宰了你。” 六娘手一松,圖圖就沖了出去,抓住姬無涯往死里面揍,姬無涯還睡眼惺忪的連連往后面躲,如雨一般的拳頭落在身上,不在狀態(tài)的姬無涯也被打出了火氣,兩個人在客棧小院內(nèi)大打出手。 眼看就要碰到小院內(nèi)搭的黃瓜架子了,六娘吼了一聲,“給我滾出去打,客棧內(nèi)禁止斗毆?!?/br> 因為客棧內(nèi)有禁止斗毆的規(guī)矩,他們打架時總感覺拳頭上隔了一層什么,做不到拳拳到rou,怎么打都不痛快。六娘這么一喊,二人轉(zhuǎn)移場地去了院外,徹底施展身法,法器也被祭了出來,一時間飛沙揚塵,樹葉被帶得嘩嘩作響。 “嘭!” 原型狀態(tài)的姬無涯被圖圖打了出去,砸中皮卡,后車斗瞬間變形。 車子剛好開到客棧門口的秦深目睹了一切…… “我那輛皮卡二手的,賠償費用不高,你們給我收割一季的稻谷就可以放你們走?!鼻厣钫驹谠鹤娱T口,頭疼地看著已經(jīng)嚴重變形的皮卡,沒有什么修復價值了。 這輛車是自己花錢買的第一輛車,雖然二手,但第一個主人并沒有使用多長時間,保護得也不錯,看起來和新的沒有什么兩樣,本以為自己可以用上個幾年,沒有想到一年都沒有便夭折。 “我不干苦力,我賠錢。”兔子精圖圖紅著眼和秦深說。 秦深還沒有說什么呢,姬無涯冷哼,“你的錢都充到游戲里面買了新出來的禮包了,賠得起嗎!老板,他給你干苦力還債,我給你錢。” “別高興的太早,你把我的號自殺之后,我就用你的錢買了個滿級大號,把所有的皮膚全買了?!本W(wǎng)癮兔子精涼涼地說:“你不讓我買的游戲禮包,我一次性全搞定了?!?/br> 姬無涯顫抖著,“花、花了多少?” “十萬?!?/br> “圖圖,我要剝了你的皮吃烤兔子,啊啊啊,十萬啊,這是我攢了好久準備我們?nèi)パ绾眠^日子的。你這個敗家老爺們,我和你勢不兩立?!?/br> 圖圖扭著頭,紅紅的眼睛虛心地移動,不過嘴巴上不肯示弱,“游戲是我的命,鬼才和你去妖界。” 姬無涯的公雞眼快要和兔子眼一樣紅了,握緊了拳頭,一場大戰(zhàn)即將爆發(fā)。 秦深咳了兩聲,提醒道:“從今往后,望鄉(xiāng)客棧多了一條規(guī)矩,客棧內(nèi)外都不允許打架斗毆,違反的拉入客棧黑名單。”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保護著客棧的結(jié)界好似有一陣流光閃過,很快,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卻在冥冥中覺得有什么不一樣了。 新規(guī)矩成功阻止了再一場的斗毆事件發(fā)生,兔子精圖圖和雞精姬無涯本來是修煉旅途中的好基友,但前者沉迷于游戲之后日漸消沉,已經(jīng)嚴重影響到日常生活和修煉,姬無涯直接釜底抽薪,把圖圖投入大量心血的賬號自殺了,這與殺人父母沒什么不同,自此好友反目成仇,大打出手毀壞客棧財物。 因為二人沒有錢賠償,以勞動力抵現(xiàn),成為客棧的臨時工。 秦深收下了兩份合同,對他們兩個說:“以后就是同事了,和氣生財,要愛護彼此,不準打架斗毆。要是壞了規(guī)矩,六娘。” 六娘配合的笑了一聲,手掌翻開,黑紅的火焰在掌心中翻騰,一把刀刃處散發(fā)著幽綠光芒的菜刀緩緩出現(xiàn)。 殺雞殺兔子分分鐘的事兒。 來自于六娘的等級壓制讓看彼此不順眼的姬無涯和圖圖面面相覷,看起來軟萌嬌小的圖圖腦袋上又冒出了兩只白色的長耳,耳朵貼在后腦勺上,他害怕了,下意識地往姬無涯的身后縮。 姬無涯也本能地往前站了一步擋在圖圖的身前。 秦深看在眼里,這還是很有愛的嘛。 “以后好好干活,收完這一季的稻谷,要是想要攢錢的話,還可以給我打工?!?/br> “姬姬……”抓著姬無涯袖子的圖圖無助地喊。 姬無涯安慰地話到嘴邊咽了回去了,推開圖圖的手,對秦深說:“我給你打工,攢到錢我就去妖界。老板,宿舍在哪里?” “王樂彬,帶新同事過去?!鼻厣钭プ纳磉吢愤^的王樂彬,吩咐了兩句,剩下的員工宿舍還有很多,隨便姬無涯和圖圖挑選。 王樂彬把扛在肩頭的紙箱子放了下來,“走,跟我來?!?/br> “姬姬。”圖圖可憐巴巴地喊了一聲。 姬無涯頭也不回地跟著王樂彬往客棧里面去。 圖圖一雙紅紅眼蒙上了淚珠,喃喃地說:“我玩游戲有錯嗎?” “玩游戲沒錯,上癮就是你的錯了?!鼻厣钸€有話對圖圖說,就攔住他想要跟著去宿舍的腳步,“咱們的大廚被你震傷了,需要靜養(yǎng)兩日,圖圖這是你造成的,大廚修養(yǎng)這段時間你要負責照顧他。” “哦?!眻D圖現(xiàn)在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兇悍,無措地像是個孩子。被秦深說了兩句,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我騙他的,我沒有花錢買滿級大號,我知道姬姬賺錢不容易。嗚嗚,可是我把賬號推到滿級也很難的啊,我在網(wǎng)上給人當師傅、當代練也賺錢的?!?/br> 秦深拍拍圖圖的肩膀,“你干嘛不和他說,你們感情好,會原諒你的?!?/br> “哇,姬姬生我氣了,不會原諒我了。”圖圖順勢抱住秦深的胳臂,哇哇大哭。 “……”秦深茫然地扭頭看向六娘,“怎么辦?”他安慰不來啊。 “他心里面有委屈罷了。老板,這只兔子精不靠譜,吃rou算了,留在客棧打工還要負責一日三餐,這看著不像是會干活的,我們虧?!?/br> 淚眼朦朧的圖圖瑟縮地往后面退,“兔兔這么可愛,為什么要吃兔兔?!?/br> 他的口音太重,又帶著哭音,聽著嬌嗲的話從他口中吐出來怪怪的。 “你要是再哭,就吃?!鼻厣钔{。 圖圖憋住不哭,一張臉漲得通紅。 秦深擺擺手,“進去吧,挑你喜歡的宿舍?!?/br> “謝謝老板。”圖圖打著哭嗝,鞠躬說了一聲謝謝之后才往里面走,縮著肩膀、低著頭,跟受欺負的小媳婦一樣。 等人都走了,六娘問秦深,“怎么突然心血來潮地留下這兩個打工?” 靠在吧臺上,秦深問自己,為什么呢?瞇著眼,他摸著下巴說:“看到他們兩個挺親切的,就覺得在哪里見過,會不會和我小時候的記憶有關(guān)?六娘,你從很早以前就是客棧的員工了,跟我爺爺也共事過很長一段時間,你肯定是看著我出生、看著我長大的,我小時候發(fā)生過什么事情你肯定知道。所以那兩只雞兔,我小時候見過嗎?” 六娘目光柔軟,她抬起手要摸向秦深的臉頰,卻在距離一厘米的時候停了下來,“秦老板,你這是要套我的話?!?/br> 秦深疑惑地去看六娘的手,別看六娘面貌年輕,年齡卻不小了,算是自己的長輩,卻也從未做過如此親昵的動作。感覺臉上如蜻蜓點水一般被碰觸了一下,秦深聽到六娘說:“你爺爺把你七歲以前的記憶封印起來肯定有他的原因,這些記憶是要你自己去尋找的,不應(yīng)該由我告訴你。我的老板,你不用試探我。” 秦深的小伎倆被識破也無所謂,“那好吧,你們修煉過程中不都講究機緣,我覺得雞兔和我有緣,我就留著吧。” 六娘拿起了瓜子磕了起來,“那隨便你,你是老板。” “六娘,你還是別吃瓜子了,那個小東西挺喜歡你的瓜子盤的?!鼻厣钜暰€落在堆得冒尖的瓜子上,瓜子一動一動的,可見里面有著東西。 六娘不理他,“知道狼來了的故事吧,你多說了我是不會次次都相信的。哪里有這么巧的事兒?!?/br> “可就是那么巧。”秦深聳肩,“噬金蟲挺有用處的,你別弄死它啊?!?/br> 六娘還是不相信,事隔幾月又開始吃瓜子,她不信每一次都讓秦深看到有蟲子。將信將疑地往瓜子盤上看去,一條肥肥黒黑的蟲子從瓜子堆里一拱一拱地露出了一個腦袋。 六娘,“……” 扔掉了瓜子,轉(zhuǎn)身就走了出去,同手同腳。 …… 客棧又多了兩位員工,就是多了兩位助力,三百畝地一望無際,僅僅靠著黃三尾和王樂彬除草、收割、栽種,秦深覺得自己在虐待員工。 “你們平時也要撿雞蛋、鴨蛋、鵝蛋,能夠干的活盡量去做,只要你們償還完了皮卡的部分,其它的我就算你們工錢。當然,不愿意做也是無所謂的,償還完了就可以隨時離開?!碑吘故怯脛趧恿淼謧?。 秦深領(lǐng)著圖圖和姬無涯來到了三界交匯處,給他們介紹以后自己的工作地點。 任是誰,頭一次到這邊都會被壯觀的景象震撼到,秦深見到太多,等二人失神一會兒之后輕咳了一聲提醒,“虛度原上的土地肥沃,莊稼長得快,野草也快,你們基本上每天都要除草。對了,給你們介紹同事,三尾,三尾……” 在地里面忙活的黃三尾聽到動靜立馬趕了過來,長長的頭發(fā)在腦后扎了個丸子,因為勞動,整張臉紅撲撲的,“老板,喊我干什么?” “給你介紹組員,以后他們兩個就歸你管了?!?/br> 黃三尾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當領(lǐng)導了,呼吸變得急促,緊張地說話哆嗦:“老板,我、我肯定領(lǐng)好我們小組做好三百畝的除草、收割工作?!?/br> “嗯,那就辛苦你們了?!?/br> 秦深將這邊交給黃三尾三人,走時回頭望了一眼,黃三尾性子軟,是時候鍛煉鍛煉了。修行一道在于體魄、在于心性,兩者兼顧方成大道,不然當妖怪化形一場也不過爾爾,如同曇花一現(xiàn)、稍縱即逝。 走進客棧,秦深看到王樂彬說:“小王,平時你在旁邊看著點兒,別讓三尾受欺負了?!?/br> 王樂彬感激地看著秦深。 “別這么看著我啊,我又沒有干啥?!?/br> “老板,一定要謝謝你,給三尾制造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