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木板隔成的單間才不到五個平方米,都能聽到旁邊的人說話。 廁所是公用的,在走廊的末端,林欽加了五毛錢,讓老板換了新的床單,爽快地交了錢。 房間里就一張凳子一張床,還有個塑膠桶。 林欽想到自己從前看到的那些新聞,有人拿著酒店里的熱水壺煮內(nèi)褲……這公用的桶不知道有沒有被人撒過尿。 她有些接受不能,下樓花了一塊五買了個新的桶,又買了塊香皂。 天氣熱,冷水洗澡也沒什么,林欽坐了十幾個小時火車,又跑了一天,全身是汗,真的是受不了。 她雖然手頭緊張,也不能把自己弄成乞丐吧。 李志杰對于她大手大腳地花錢,已經(jīng)徹底不想說什么了。 陸靜然用香皂洗完頭,然后重新提水洗臉洗澡。 這個家庭旅館的生意不錯,大約是老板很會拉客。 兩個男人站在走廊說話,看著走來的女人都一愣。 這女的臉白得發(fā)光,濕頭發(fā)披著,他們哪里看過這么漂亮的女人,放肆得打量著,還吹起了口哨。 女人走進(jìn)的房間,有男人的身影在門口晃了下,那兩個人這才惋惜的收回視線。 原來是和男人一起來的啊。 哎,心要是能娶一個這么漂亮的老婆,一輩子算是值了!死了躺在棺材里眼睛都閉得緊緊的! 李志杰是看慣了陸靜然的臉,她今天把臉給抹黑,這會兒突然洗干凈了,猛然一看,李志杰還真的挺……意外的。 他剛才是聽見有人在走廊上吹口哨,這才去門口接這個丫頭。 李志杰突然覺得,陸靜然把臉抹黑也不是沒道理,是很遭人惦記。 他看著對方長大,把當(dāng)成親meimei的,自家妹子能多想什么,但是別的男人可不這樣。 房間就一張小床,林欽放下了桶,把床上那層薄薄的毯子扯下來,她把它鋪到了地上,抬頭看著人問:“今天你睡這兒?!?/br> “我睡在這里?” “那我睡這兒,你睡床上也不是不行?!绷謿J倒是無所謂。 “那還是我睡在地上吧?!崩钪窘苷f。 今天的月亮不錯,月光從窗戶灑了過來。 這棟樓在火車上附近,可以聽見時不時經(jīng)過的火車的鳴笛。 李志杰長這么大,頭一次知道叫“失眠”,輾轉(zhuǎn)了很久都沒睡覺,他可以從那一扇小窗戶,看到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燈火。 這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除了林欽不認(rèn)識任何人。 他不知道床上的人睡了沒有,試探著開口問:“你覺得我們能像你說得那樣,賺到錢嗎?” “當(dāng)然?!绷謿J篤定說。 李志杰只是需要一個肯定,他放心地閉上了眼睛。昨天一夜沒睡,今天又熬了一天,他也很疲乏了。 林欽摸了下褲腰里的錢。 當(dāng)你窮得什么都沒有,其實成功的機會最大。 因為已經(jīng)你已經(jīng)退無可退。 已經(jīng)半個月了,她大概是回不去了。 以后沒有林欽,她是陸靜然。 第6章 第一縷太陽照進(jìn)來,陸靜然就醒了。她仔細(xì)地涂黑自己,包括脖子和衣服沒有遮住的皮膚。 整理好衣服,陸靜然坐下后邊把及腰的頭發(fā)編成兩條辮子,邊想接下來的事。 等她收拾好了所有,李志杰才睜開眼睛,他昨天太累了,平時每天五點準(zhǔn)時去師傅那里做木匠活。 他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加快動作,五分鐘就搞定了。 退房的時候,陸靜然又遇上了昨天走廊的男人。 兩個人鬼使神差的,想要再看一眼昨天的女人。 沒想到這次白天看,就沒了那種驚艷,皮膚黑戴眼鏡兒,五官不難看是真,卻土氣。 可能是當(dāng)時光線太暗,看得不真切吧,他們失望地走了。 李志杰愛惜東西,只用過一次的桶丟了可惜,他把它帶上火車。 兩個人也沒什么行李,有手可以拿,倒也不麻煩。 兩天一夜,加起來得五十多個小時,陸靜然想到都害怕,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火車,幸好這具身體很年輕,換成是從前的她可折騰不起。 環(huán)境就這樣,潔癖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挑剔都給你治得服服帖帖。 火車上兩排對著的座位,每邊可以坐三個人,中間有個小桌子可以放東西。 沒有窗簾,外面太陽曬且刺眼,陸靜然從包里找出了一件衣服出來遮了下。 她剛做完這些,就看到四個衣著時髦的青年有說有笑的走了過來。 最前面的女孩子,在陸靜然面前站住腳步,開始對車票上的座位。 楊秋怡看著這次同行的是行李不多的兩個年輕人,明顯松了口氣。 坐車時間那么長,她希望有個不錯的同座,這兩個人雖然是鄉(xiāng)下來的,但是年輕,倒不至于代溝太大。 楊秋怡心里有些惱,昨天晚上她爸告訴她說,余驚遠(yuǎn)今天要去廣州,她這會兒放暑假有時間,自然是跟著去。 為了顯得不太刻意,這才叫上了同學(xué),。 臨時決定這次行程,所以只能買到兩張臥鋪票,自己和余驚遠(yuǎn)兩個軟臥,其他人坐票也可以。 沒想到了余驚遠(yuǎn)卻說,干脆四個人都買了坐票。 現(xiàn)在車次少,臥鋪更少了,臥鋪票價貴不說,很多都被內(nèi)部人給定了。 那些人不缺錢,臨時想讓別人把票讓出來難,能有四個連著的硬座,已經(jīng)不錯了。 楊秋怡有心理準(zhǔn)備,可進(jìn)來到硬座的包廂,看到這架勢也還是嚇到,這些人怎么亂放東西,坐個車恨不得把全家都搬來。 她看到自己的座位靠近過道,這就更不滿意了。 楊秋怡想了下,對坐在窗邊的李志杰說:“我可以和你換個座位嗎?我想坐窗邊。” “可以,你坐我這兒來吧?!崩钪窘苡X得換個座位也沒什么,對方又是女孩子 他站起來,拿著包和桶坐到了陸靜然的身邊。 陳遠(yuǎn)濤瞟了一眼余驚遠(yuǎn)的票,對方也在過道旁,她開口說:“要不然我們換個座位吧,你要坐窗邊嗎?” 他們這次能買到票,多虧了這位。 楊秋怡也說了,這個人喜歡安靜的。 “不用了,我就坐這里?!蹦腥俗讼聛怼?/br> 他明顯比這個人大幾歲,不是顯老,是身上的氣質(zhì)都不同些,看得出是有過經(jīng)歷。 他從頭到尾才說了一句,卻也可以明確一行人中他是中心。 其他人視線有意無意繞著這個人。 余驚遠(yuǎn)剛好坐在陸靜然的對面。 火車鳴笛后,開始行駛,乘客都坐好了后周圍的嘈雜聲音小了很多。 楊秋怡問:“驚遠(yuǎn)哥,飛機場都修了快三年了,你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投入使用嗎?” “八月下旬,具體日子沒定?!蹦腥苏f。 “那這樣以后去廣州就方便了,只要兩個小時便可以?!?/br> “嗯,是的。”余驚遠(yuǎn)說完,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了個機器,帶上耳機。 楊秋怡有些失望,怎么開始聽歌。 她還想多和人說說話呢。 因為有了前面的換座位事件,這三個對同行的林欽和李志杰印象不錯。 另外一個女生還笑著拿出果脯,分給他們吃。 “你們?nèi)ツ睦??”陳遠(yuǎn)濤問。 這兩個人穿著樸素,衣服卻干凈整潔,不讓人討厭。 陸靜然微微一笑:“我們?nèi)ツ鲜刑酵H戚?!?/br> “哦,那我在你前面下車,我們是南明大學(xué)的大二學(xué)生,去廣州玩?!贝髅日f。 簡單地打過招呼,除了帶著耳機的那個人除外,其他三個人繼續(xù)聊天。 他們是這個年代最容易接受新鮮事物的一群人,話題也非常地時髦。 李志杰雖然不答話,耳朵卻一直在線。 把一塊牛rou給弄熟了,讓客人自己切著吃?這樣能好吃嗎?會不會不熟或者太老。 要二十塊錢?他自己去菜市場能買幾十斤了! 不吃飯,也不吃菜,也不坐,就站著喝酒聊天?這個樣子的聚會能舒服么? 為什么不找個地方邊吃邊聊,這樣多自在! 下午五點,到了飯點三個人去泡方便面。 如今方便面的包裝還是泡沫盒的,陸靜然看著新鮮,她就多看了兩眼。 陸靜然想了下,拿出了五塊錢,遞給李志杰:“你餓了沒有,也去買一碗吧。” 李志杰搖頭:“我還有幾個雞蛋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