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fēng)重華將那兩份地契和寫著通州府胥吏名單的紙條交到了周夫人手中。

    周夫人立刻將榮山海叫來。

    榮山海久在地方為官，自然明白胥吏之禍。直接了當(dāng)?shù)貙χ芊蛉苏f，有了這份名單在手，文安學(xué)就可以很容易的打開局面，不會陷入和胥吏爭斗的困境中去。

    “這是從哪里得來的名單？”榮山?？戳丝瓷厦娴娜嗣吐殑?wù)，心生疑惑。

    這份名單里的胥吏涵蓋了通州府各戶各房的人，尤其是吏房、兵房和承發(fā)房這三房，若是文安學(xué)上任后能收服這三房的人，那么就不會出現(xiàn)知府政令出不了府衙的情況。

    “這么說來，這份名單很重要嘍？”周夫人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接著詢問。

    “這是自然，”榮山海指著名單上的人名，為周夫人講解地方胥吏的職權(quán)，“比如這個承發(fā)房，應(yīng)辦各種公文信札，皆由此房掛號，又分發(fā)各房轉(zhuǎn)辦。表面上看，他們可有可無，可是知府每份政令皆出自此房。若是他們不配合，知府的政令連府衙都出不去。”若是政令連衙門都出不去，那么還談什么治理地方？只怕窮極一任都在與胥吏奮斗吧。

    “夫人久在京中，自然不知地方胥吏之禍。其實每任知府下到地方，前兩年根本就別想有任何建樹，皆是在收服各房胥吏。若是收服不了，往往一任之內(nèi)毫無政績，最終九年大考只能輪為末流，去往更加偏僻的府縣為官。甚至有的官員，因為得罪了胥吏，以至于地方上盜賊橫行，百姓苦不堪言?！?/br>
    “竟是這么嚴(yán)重？”周夫人呆住了。

    “是啊，”榮山海點了點頭，感慨道，“當(dāng)初我上任時，就曾遇到這樣的事情。原本有個盜賊為禍鄉(xiāng)里，我奉命前去抓捕?？墒邱憷魝兺迫滤?，全不配合。最后好不容易去了鄉(xiāng)里，結(jié)果那盜賊早就聞訊跑了。我再去了幾次，皆是沒抓到那人。后來那盜賊犯了人命案子，上峰因為我?guī)状巫ゲ段垂?，竟判了我一個巡邏州邑不力的罪名。后來我經(jīng)人指點，給兵房的房曹上了一百兩銀子的供，這才把那盜賊抓捕歸案?！?/br>
    為了抓一個盜賊，榮山海居然要給兵房的人一百兩銀子，周夫人覺得這簡直聞所未聞。

    心神震蕩之下，她覺得連思考都不能，“這么說，這份名單對安學(xué)很重要嗎？”

    “極為重要！”榮山海十分肯定。

    周夫人情不自禁地皺緊眉頭，這份名單，風(fēng)重華是從哪里得來的？

    榮山海卻勸她：“這份名單不管二姑娘是從哪得來的，夫人都不要去問她。二姑娘能把名單拿出來，就證明她心中把您和老爺看得極重。您只需要承她這份情就好，千萬不要逼問她?！?/br>
    周夫人終于明白過了。

    “時間太緊了，”榮山海感慨，“若是旨意下達時咱們能弄到這份名單，我就能替大爺多籠絡(luò)幾個人，到時大爺去通州就輕松多了！”

    榮山海看了看周夫人，斟酌著道：“既然有了這份名單，我想把行程提前，留冷氏和孩子在家。”原本定的是他在文安學(xué)成親之后再去通州打前站，既然有了這份名單，榮山海心里對通州之行也充滿了信心。就想早點去，也好把人事方面給定下來，這樣等到文安學(xué)再去就容易多了。

    “還是等到安學(xué)成親后再走吧，怎么著你也得吃安學(xué)一杯酒?。　敝芊蛉瞬幌霕s山海這么勞累，委婉地道。

    “不了，還是早點動身的好，免得事情再起變卦。”榮山海卻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時與名單上的胥吏們見個面。

    看到榮山海如此急迫，周夫人提筆給文謙寫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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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孔府

    文謙收到信后，立刻給周夫人寫了回信。

    信里不僅肯定了這份名單的重要性，也同樣囑咐周夫人不要問風(fēng)重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既然丈夫與榮山海都這樣說，周夫人自然不會去詢問風(fēng)重華。

    不僅如此，她就當(dāng)此事從來沒發(fā)生般，還和以前一樣。

    見到周夫人并沒有詢問她名單從何而來，風(fēng)重華不由松了口氣。

    韓辰與她的事情還未明朗，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嫁給韓辰，又該怎么解釋這份名單的來歷。更何況，如果被文謙與周夫人知道名單從韓辰那里得來的，她又如何解釋自己與韓辰的關(guān)系？

    又隔了兩日，她從衛(wèi)陽那里聽到一個傳聞，稱武定候為了漢王府那幾條船，想把沒了父母的袁雪曼嫁給漢王世子，從而奪取漢王府的錢財。

    聽到這個消息，她打翻了手邊的青花瓷茶盅。

    這個消息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

    先指出袁雪曼沒了父母，讓人誤以為袁雪曼是不甘不愿的被叔父逼嫁；其次，京城百姓們沒有不唾罵武定候的，他仗著袁皇后的勢，欺壓百姓的事情沒少干；最后，重點指出漢王府有錢，武定候嫁侄女過去是為了漢王府的錢。

    這樣一來，就把袁皇后與袁雪曼全給摘出來了。

    傳這個謠言的人，真是好生厲害。

    在京城中馬不停蹄四方奮走的方思義來見風(fēng)重華時，笑得無比狡黠，“我聽說衍圣公府的宴請邀請了縣君，縣君有沒有興趣看一場好戲？”

    “什么好戲？”風(fēng)重華被方思義這句話給唬住了。

    方思義以茶沾水，寫下了一個徐字，然后笑了起來。

    徐飛霜？

    “世子爺聽說此人曾對縣君不敬，而且正巧有幾方勢力想要尋定國公的麻煩，所以嘛……”方思義沒有再說下去，可是風(fēng)重華卻已然明白。

    前世，徐飛霜就是在幾方勢力的角逐下，最終嫁給周王做繼妃，也沒落得什么好下場。所以，風(fēng)重華輕易不愿與徐飛霜起爭執(zhí)，可是偏偏的，徐飛霜總是緊咬她不放，好像不扯下她一塊rou絕不罷休的樣子。

    ……

    五月末，衍圣公府設(shè)宴。

    周夫人與魯氏領(lǐng)著風(fēng)重華和周琦馥一同赴宴。

    太仆寺街上的衍圣公府門前異常熱鬧，往來賓客絡(luò)繹不絕。

    衍圣公府坐北朝南，共有四進院落。

    周夫人等人在儀門前換乘了小攆，由孔府的仆婦們抬著進了內(nèi)宅院。

    做為小衍圣公的兩位表親，周夫人與魯氏受到了超乎規(guī)格的接待。

    由孔府兩位嫡女孔嘉言和孔嘉善引著，來到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