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就是牛奶，最普通最普通的牛奶。

    現(xiàn)場群眾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雙方高層松一口氣。

    魏長秋錯愕一瞬，悄然釋重負，接著，嘲諷意味十足道：“我就看你們繼續(xù)拆?！?/br>
    警察帶了掃描儀過來，拆了第一箱，逐盒掃描，里面都是牛奶。

    第二箱，里面還是牛奶。

    第三箱，第四箱……整整十五箱，里面全部是牛奶！

    唐漾牽著蔣時延的手，手心里的細汗?jié)櫟搅怂稚稀?/br>
    她宛如看了一場詭異的魔術(shù)般，心跳“噗通噗通”。

    周默不可能無緣無故給她暗示這些。

    可大堂里這一地牛奶又是怎么回事？

    盡管在這種人均幾萬的會所拎牛奶很奇怪，可有錢人的癖好誰說得清。

    事實擺在面前，隊長鞠躬：“不好意思，打擾了。”

    “下次把我名字記清楚。”魏長秋道。

    隊長直身：“抱歉?！?/br>
    魏長秋揚唇，直接朝隊長豎了中指，然后極其狠戾地做了一個中指向下的動作。

    周默給她披上披風(fēng)，魏長秋在高層簇擁下離開。

    他們轉(zhuǎn)身時，匯商高層朝蔣時延這邊掃了一眼，蔣時延眼疾手快把唐漾摁到懷里，一邊虛虛拍著她的臉，一邊略不耐煩地對旁邊人道：“走不走啊，沒看到人都睡著了嗎。”

    九江高層們朝蔣時延點了一下頭，離開。

    待人群散開，蔣時延按住唐漾裙擺將她打橫抱起。

    兩人出會所時，走在前方的周默好像回頭看天上的星星，然后視線卻在兩人身上停了一剎。

    ————

    停車場先前黑壓壓一片，隨著遠去的警笛聲，私家車散沙般流向各個出口，程斯然他們也先后離開。

    偌大的地方四周環(huán)樹，兩輛黑色林肯分停左右，宛如佇立在夜色風(fēng)聲中的兩塊礁石。

    周圍灌木飄出吱吱蟲鳴。

    左邊那輛，車內(nèi)開著換氣，車頂小燈溢出橙黃色的光。

    副駕駛朝后放了很大一個弧度，唐漾癱在上面，眼皮打架。

    蔣時延在旁邊抱著布袋找東西。

    “感覺和看到領(lǐng)導(dǎo)被掃黃差不多，”唐漾揉了揉眼睛，“你反應(yīng)怎么那么快?！弊屗傺b睡著。

    蔣時延認真說：“小朋友不能看黃色。”

    唐漾失笑。

    唐漾生理想睡，但思維睡不著。

    蔣時延看她眉毛糾結(jié)成一團，又好氣又好笑，他一手繼續(xù)翻東西，一手覆到她眼睛上。

    眼部皮膚細膩，唐漾清晰地感受著他掌心薄繭，他手掌的溫?zé)醾魅胙劬樗怼?/br>
    “你還記得周默找我喝雞湯那次嗎？”唐漾忽然出聲。

    蔣時延：“我有告訴過你視頻比對結(jié)果嗎？他把東西自己收了，曲奇扔了。”

    唐漾拉單杠般把手攏在他手臂上。

    “你好像給我說過，我想的是，”唐漾思忖，“周默在我印象里是個有野心的人，他喜歡金融，當(dāng)時在匯商也是一頂一的風(fēng)控專家，b市分行那個樊行長甚至還開玩笑說周默以后可能會出現(xiàn)在銀行類的教材上?！?/br>
    就是這樣一個人，唐漾想不通：“所以他為什么要去九江，在魏長秋身邊做一些，”唐漾不知道怎么描述，“很奇怪的事。”

    唐漾搖頭：“我不信薪水對他有那么大誘惑。”

    蔣時延終于拉出一條小薄毯，蓋在唐漾身上，他聲音宛如哄寶寶般放輕了：“女人會在意很多，父母啊，小孩啊，離住的地方近不近，男人，我感覺在意的就兩點，”蔣時延說，“愛情，事業(yè)?！?/br>
    蔣時延一邊仔細給唐漾掖毯子，一邊道：“我當(dāng)時為了躲你跑去臺灣交換，所以有沒有可能他喜歡你，他為了躲你離開匯商?！?/br>
    蔣時延從來沒承認過他去臺灣是為了躲自己。

    第一次提，竟然是這么坦蕩的語氣？

    唐漾不可思議地笑了：“你都不會醋嗎？”

    還輕描淡寫評價周默是不是喜歡她。

    “我為什么要醋，”蔣時延格外自信又做作地昂了昂下巴，“別人再喜歡你，你也是我的。”并且，你喜歡我很久了。

    越想越得意，蔣時延俯身過來吻她額頭。

    唐漾睜開眼，果然瞅見某人滿眸蕩漾。

    “臉真大。”她耳廓微紅，別開他的臉。

    蔣時延臉在她手上直蹭，特別沒臉沒皮地夸：“手真小。”

    “我臉也小。”唐漾小驕傲。

    “我看看?！笔Y時延握住她的手去摸她的臉，然后逐個親吻她細白的指尖。

    唐漾難為情：“我手臟?！?/br>
    “那消消毒?！笔Y時延從善如流地說著，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一股酥麻感從指尖傳到四肢五骸，唐漾渾身一震，腦海里驀地浮出一幕場景——

    某次b大校友會，唐漾是志愿者。活動結(jié)束后，大家一起聚餐，作為最年輕校友代表的周默也在。

    周默帶了個斯文素凈的小女生，有人起哄讓介紹，那小女生臉蛋紅紅地：“大家好，我是周學(xué)長的學(xué)妹，徐姍姍。”

    周默托臉看學(xué)妹，懶懶道：“周學(xué)長的女朋友?！?/br>
    徐姍姍糾正：“學(xué)妹?！?/br>
    周默逗她：“女朋友?！?/br>
    徐姍姍急得直擺手：“周學(xué)長你別這樣……”

    唐漾記得周默當(dāng)時拉過了徐姍姍的手，親了一下她的手背，徐姍姍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周默就是逗她逗她，甚至，還伸舌尖舔了一下徐姍姍的手背，極其風(fēng)流而不下流，引得驚叫一片。

    唐漾那時還在讀研，大概是四五年前。

    后來，她也沒關(guān)心過兩人在沒在一起，分沒分手。

    對……就是這個徐姍姍！

    也是唐漾被甘一鳴sao擾后，辦公室八卦中“如果不是蔣時延，唐漾就是第二個徐姍姍”的徐姍姍！

    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唐漾卻說不出來。

    “別想了，睡會兒，一會兒就到?！笔Y時延隔著毯子抱緊她，他嗓音低低，皺著眉頭，“你別這樣，我快心疼死了?！?/br>
    唐漾綿綿地哼：“那你疼死吧?！?/br>
    蔣時延：“……”

    他忿忿捏了一下小女朋友的臉蛋，唐漾軟軟地朝他懷里擠了擠。

    ————

    右邊那輛林肯。

    魏長秋和周默并排坐在后座。

    魏長秋面無表情：“查一下監(jiān)控和出入記錄?！辈椴殄X被換成牛奶的事。

    周默把眼鏡朝上推了推，主動交代：“是我害怕出事，所以提前讓司機上來把有料的牛奶換了，有料的牛奶現(xiàn)在在周行他們坐的那輛車里。十五箱，一箱不少?！?/br>
    周默說：“我想的是如果沒出事，他們拎牛奶上車，下車換拎有料的牛奶，如果像剛剛一樣出了事，也不害怕?！?/br>
    車輛啟動，車內(nèi)昏暗。

    魏長秋一下一下按著太陽xue：“為什么會出事？”

    “有些事我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敝苣鍪聫膩砀纱嗤滋?，這樣的語氣還是頭一遭。

    魏長秋：“你說。”

    周默坐在靠門那邊，他一邊抬手替魏長秋按著右邊太陽xue，一邊報了之前撞見他和周自省“敘舊鬧別扭”的九江高層名字，何征。

    魏長秋挑眉重復(fù)：“何征？”

    何征是九江元老，九江地產(chǎn)執(zhí)行董事。

    九江之前幾次大的宣傳案就是何征在和一休勾兌。

    周默平鋪直敘道：“何總?cè)ツ觊_始，兩次和一休談宣傳案，兩次都沒能談妥。之前您找一休降輿論熱度也是何總在談，熱度也是和王倩倩循環(huán)往復(fù)，花錢沒效果。然后您可能沒關(guān)注到具體賬號。”

    周默停下手上動作，找到平板上的相關(guān)截圖給魏長秋看。魏長秋越往下翻，眸色越深。

    周默解釋：“王倩倩是一休包裝走紅的?！?/br>
    魏長秋對這些高管都有一定程度的監(jiān)控。

    周默探手在平板上點開另一組資料：“何總最近也在和一休那個美女總監(jiān)彭思，就捧紅王倩倩那個人頻頻約飯?！?/br>
    整個內(nèi)容導(dǎo)向兩個結(jié)果。

    其一，何征抽了魏長秋降熱度的錢中飽私囊。

    至于其二——

    九江地產(chǎn)上市后，財務(wù)和股份分配相對以前透明了很多。最直接的影響就是高層薪水和灰色收入大幅降低。

    九江地產(chǎn)就是整個九江集團為了冠冕堂皇祭出去的門面，上市前高管們信誓旦旦愿意追隨。

    魏長秋面色先前難看，此廂，卻斂好了：“你的意思是，他想反水九江？”

    “跳槽去一休”這句話魏長秋沒有說出口。

    周默沒有背著當(dāng)事人說壞話的急迫或者目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