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太輕拍著良沁的身子，“娘現(xiàn)在就盼著，你能給謝司令生個一兒半女的，往后才算是有了指望?！?/br>
    良沁聽著母親的話，心里卻是有些難過，當(dāng)初在川渝時，當(dāng)她第一個孩子被梁建成的發(fā)妻下令打掉后，大夫就曾說過，她若再有身孕，定是要小心保胎，若再落一次胎，往后只怕是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是以，當(dāng)她再次有孕后，她費盡心思，小心翼翼的護著懷中的胎兒，好容易將孩子保到五個多月，本以為梁建成念著胎兒已經(jīng)成型的份上，不會再難為自己，可誰知，他竟是活生生的一腳，將那個孩子踢了下來，自此，在子嗣上，良沁已是再也不抱希望。

    可此時面對母親，良沁不愿讓母親難過，只沉默著沒有吭聲，母女兩說著些體己話，直到夜色深謐，才各自歇下。

    如謝承東所說，良沁回到金陵后沒過多久，江北的聘禮便是運到了江南，那一日，良沁正在南苑與母親一道繡著枕巾，留著給自己做嫁妝，未幾，就見阿秀匆匆從外面跑了過來，因著激動，阿秀的眼睛亮晶晶的，臉龐更是紅的可人，只急急忙忙的告訴良沁；“小姐，您快出去瞧瞧，司令給您的聘禮到了，就在前院?！?/br>
    良沁聽了倒還沒什么，一旁的六姨太則是忍不住了，只拉了女兒，急忙向著前院走去，剛進前院，良沁便是怔在了那里，她雖然知道謝承東這次既然大費周章的要將自己送回江南，給的聘禮自然不會少，可也實在沒有想到竟會這樣多。

    下聘的隊伍浩浩蕩蕩，綿延數(shù)十里，從碼頭一路走至官邸，一路上敲鑼打鼓，極盡熱鬧之能事，金陵的百姓盡數(shù)驚動，紛紛從家里走了出來，里三層外三層的擠在道路兩旁，看著眼前的陣仗，瞧著那些琳瑯滿目的聘禮，金陵的百姓無不咂舌，紛紛道即便當(dāng)年遜清的皇帝在位，給皇后下聘時，怕也沒這個排場。

    世人皆是知曉謝承東此番迎娶的，不過是江南傅家的庶女，金陵的百姓更是清楚傅家的二女兒曾嫁到川渝做妾，此時見謝承東如此大的手筆，女人談起來無不稱羨，只道傅二小姐雖是再嫁之身，又只是為妾，可單看這下聘的陣仗，便遠(yuǎn)將傅大小姐比了下去。

    這樣冠蓋京華的陣勢，自然也將傅家的人震住了，眼見著江北的侍從一一將聘禮抬進官邸，竟是源源不斷，幾個時辰也沒有抬完，直擺的官邸前院沒個下腳空，管家張伯帶了好幾個手腳伶俐的丫頭，在庫房忙活了一天，也不曾將聘禮點完。

    一抬抬的綾羅絲綢，整張整張的皮料子，數(shù)不清的東珠，黃金，白銀，玉器，碩大的金剛鉆，瑪瑙，珊瑚.....縱使傅家的人見慣了好東西，此時也不禁要倒吸一口涼氣，謝承東雖貴為江北總司令，可謂半壁江山在手，但這些年江北軍日益壯大，軍需上的事一直是江北軍中的重中之重，就連謝承東本人也時常為籌措軍餉的事傷透腦筋，此番為了良沁，竟甘愿一擲千金，就連沉浮宦海半生的傅鎮(zhèn)濤，暗地里也都是驚嘆不已。

    主樓。

    傅夫人看著手中的清單，臉色漲如豬肝，對著傅鎮(zhèn)濤道；“這是什么意思？良沁的嫁妝怎能比良瀾當(dāng)年還要多？”

    傅鎮(zhèn)濤坐在主位，聞的妻子開口，只道；“謝司令送來的聘禮你也瞧見了，他送來了的那些東西，足以買下一座金陵，咱們江南總不能太過寒酸?！?/br>
    傅夫人氣得發(fā)抖，傅鎮(zhèn)濤看了她一眼，又道；“更何況，良瀾出嫁，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咱們總不能還按著十年前的排場，落的江北恥笑?！?/br>
    “良瀾是正妻，良沁不過是妾！妾侍的陪嫁，又怎能比正室還多？老爺這樣做，又可曾為良瀾想過？”傅夫人眸心血紅。

    “那你讓我如何？”傅鎮(zhèn)濤的聲音也是嚴(yán)厲了起來，“謝司令如今明擺著就是要抬舉良沁，咱們江南又哪能拂了他的心思？再說，不論良瀾還是良沁，總歸都是我和你的女兒，又何必斤斤計較？”

    傅夫人心中寒涼，只對著丈夫冷笑道；“良瀾當(dāng)年為了傅家遠(yuǎn)嫁江北，她在江北待了十年，如今卻落得這個下場，她那丈夫不疼惜她，給她難堪也就罷了，沒成想連自己的親爹也要在她的心窩子里捅個一刀！”

    傅鎮(zhèn)濤剛欲開口，然而想起長女，心中也是黯然，不覺抿緊了嘴唇，傅夫人還要再說，就聽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對著她道；“老爺，太太，大少爺回來了?！?/br>
    聞言，傅鎮(zhèn)濤與妻子相視一眼，俱是十分意外，傅良波已有半年不曾回府，只與二夫人尤萃之住在府外的小公館，任憑傅鎮(zhèn)濤如何動怒都是無用，如今，不知為何竟會回來。

    良沁聽聞大哥回府養(yǎng)病，當(dāng)下便是領(lǐng)了阿秀，向著傅良波與大少奶奶所住的東苑走去，傅良波身為傅家長子，比良沁本就大了十多歲，兄妹兩一個是嫡出，一個是庶出，不同于良沁與傅良瀾之間的姐妹之情，她與傅良波之間，除了血緣之情外，也并無太多交集，當(dāng)日在川渝，傅良波將良沁帶回來，也不過是看在兄妹的情分上，動了惻隱之心。

    來到東苑，礙著良沁如今的身份，大少奶奶親自出來迎接，將良沁迎了進去，良沁見大嫂似是剛才哭過，不免有些擔(dān)心，當(dāng)她看了傅良波如今的情形后，卻是大駭，她雖已聽聞傅良波最近身子不好，不得不回府養(yǎng)病，當(dāng)日她也不過以為兄長染了風(fēng)寒，小公館服侍的不仔細(xì)罷了，可怎么也不曾想到，傅良波的病竟是如此沉重。

    傅良波眼眸微閉，全身枯瘦如柴，早已沒了曾經(jīng)的風(fēng)度翩翩，他半倚在床上，胸口露出的皮膚卻是潰爛流膿，人還未至，便嗅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二meimei就在這兒看上一眼罷，大爺如今這身子，meimei還是不要沾邊的好?！贝笊倌棠陶f著，便是拿起帕子拭了拭眼睛。

    “大搜，大哥究竟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會變成這樣？”到底是血濃于水，眼見著兄長如此，良沁心里也是難過。

    “還能是什么，不過是些見不得人的病罷了?！贝笊倌棠搪曇舻统?，一語言畢，眸中便是流露出幾分哀怨，恨不得將手中的帕子撕碎。

    良沁一驚，瞧著大哥的情形，在東苑實在沒法多待，只領(lǐng)著阿秀走了出來。

    “小姐，您別怨我多嘴，我聽府里的人說，大少爺.....怕是得了臟病。”主仆兩走至僻靜的園子時，阿秀壓低了聲音，與良沁小心翼翼的開口。

    “怎么會？”良沁愕然，“大哥一向潔身自好，這么多年，身邊除了大嫂，連個侍妾也不曾納過，即便后來納了一個姨娘，可我聽說，那位尤姑娘也是個女學(xué)生，又怎會.....”

    “誰知道呢，聽說就是那個尤姑娘將病傳給大少爺?shù)模f起來可真是造孽，大少爺曾經(jīng)多瀟灑的一個人啊?！?/br>
    “那位尤姑娘現(xiàn)在在哪？”良沁心中微動，停下了步子。

    “在后院關(guān)著呢，聽張媽說眼下只剩一口氣兒了，太太和大少奶奶都恨不得剝了她的皮，也沒給她請大夫?！?/br>
    良沁沉默片刻，才道；“阿秀，咱們?nèi)ズ笤阂惶?。?/br>
    阿秀一怔，先是看了眼周圍，才道；“小姐，尤姑娘身上可是臟病啊，若是沖撞了你，可要如何是好？”

    “咱們?nèi)杺€清楚，若是這病不是她傳給的大哥，總不能就將她扔在后院里不管不顧。”

    見良沁堅持，阿秀只得陪著她一道向著后院走去，良沁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聽聞她要見那尤姑娘，看顧的仆人不敢不依，點頭哈腰的請了良沁走進了尤萃之落腳的小院。

    剛進屋，便是一股腐朽的味道撲面而來，阿秀趕忙拿起絹帕捂住了良沁的口鼻，主仆兩走近些，就見床榻上躺著一個形容枯槁，披頭散發(fā)的女子，那女子聽見動靜，睜開了眼睛，看見良沁后，眼底卻是浮起了微弱的亮光，低聲說了句；“是你？我在川渝...見過你?！?/br>
    ☆、056章 兄逝

    良沁微怔，打量著尤萃之的面容，記憶中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自己何時見過她。

    “你是梁司令的七姨娘，你沒見過我，我卻是認(rèn)識你的?！庇容椭咽遣∪敫嚯粒瑤缀跏怯帽M了全身的力氣，才慢慢兒從床上支起身子，剛一動彈，便是不住的輕喘。

    阿秀看著心驚，只拉著良沁后退了兩步，良沁止住了阿秀的胳膊，輕聲問道；“你這病....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尤萃之唇角浮起微弱的笑意，對著良沁開口；“七夫人如今身份尊貴，是江北司令心尖上的人，又何必要來我這污穢的地方？就不怕....沾上晦氣嗎？”

    良沁見她雖然形容憔悴，可依稀可見原先的秀美，又見她不過十八九的年紀(jì)，此時凄楚無依的躺在那里，也是可憐。

    “我聽說，你跟了我大哥時，還是個學(xué)生，又怎么會.....這樣？”

    尤萃之搖了搖頭，輕聲笑道；“我哪里是個學(xué)生，我如今這樣，也是好不得了，難得夫人肯來看我，我索性就和夫人說個實話，我原先，不過是云煙樓的一個青樓女子，是梁司令幫我贖了身，把我改頭換面，送到了傅家大少爺身邊?！?/br>
    良沁聞言，頓時一震，她在川渝住了兩年，自然也聽說過云煙樓的名頭，梁建成府里的四姨娘，就曾是云煙樓的花魁。

    良沁身子輕抖，失聲道，“你去我大哥身邊時，就已經(jīng)染了這??？”

    尤萃之輕輕“嗯”了一聲，“那時候，梁司令讓人給我打針治病，原本都瞧不出了，我也以為自己已經(jīng)好了，才敢跟著傅少爺，我沒想到，會這樣.....”

    說到此處，尤萃之的眸子中落下一行清淚，在青白的面容上緩緩盤旋。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要用這樣陰毒的手段，來對付我哥哥？”良沁聲音沙啞，想起傅良波的慘狀，心底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我不知道，”尤萃之搖了搖頭，目光泛起追憶之色，“我只知道，梁司令對傅家的人都摸得清清楚楚，他讓人挑出了我，還說傅少爺，就喜歡我這樣的.....”

    尤萃之聲音漸低，唇畔，卻是浮起一抹輕柔的笑意。

    望著尤萃之的微笑，良沁心頭卻滿是寒意，她動了動唇，低聲問了句；“母親和大嫂，知道這件事嗎？”

    “沒有，”尤萃之搖了搖頭，“她們只知道我原先是個妓女，她們不知道我是梁司令的人?！?/br>
    說完，尤萃之又是輕語道；“大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不用她們動手，我也會跟著大爺一塊走的。七夫人，我求求你，等到了那一日，你讓我和大爺葬在一塊吧?！?/br>
    良沁眼眶微紅，明知正是眼前的這個女子將兄長害成了這樣，可瞧著她憔悴凄涼的樣子，卻又惱怒不起來，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攥著阿秀的手腕，主仆兩離開了屋子。

    剛進院子，就見邵平已是帶了兩個侍從，滿面焦灼的守在那里，剛看見良沁出來，邵平便是明顯的舒了口氣，道；“二小姐，這里哪是您能來的地方，屬下方才已經(jīng)給司令打了電報，告訴了司令大少爺?shù)氖?，司令的意思，是讓迎親的隊伍提前來到金陵，好將您接回江北?！?/br>
    良沁聞言，想起兄長如今的情形，只怕父親和嫡母全將心思放在了兒子身上，又哪還有心思去籌辦她的婚事？

    “邵長官，勞您和司令說，就說如今家中有事，請他一切從簡，不要再鋪張了?！?/br>
    邵平聽了這話，便是恭聲道；“二小姐請放心，屬下會回稟司令?！?/br>
    良沁點了點頭，想起尤萃之的話，心里一直是沉甸甸的，與阿秀回到南苑后，也還是想不通，梁建成為何要用這樣陰毒的法子，來害傅良波。

    余下的幾日，偌大的一個傅家俱是愁云慘霧，就連仆婦們也都是誠惶誠恐的樣子，傅家大少身染重病的消息已是傳遍了金陵城，每日里中醫(yī)西醫(yī)紛紛往司令府里趕，東苑那邊更是夜如白晝，一天二十四小時的從不斷人，傅夫人親自守在兒子身邊，看著兒子這樣，忍不住以淚洗面，“好端端的，怎就病成了這樣？自己不舒服，也不知道找醫(yī)生瞧嗎？”

    傅良波已是病的說不出話來，裸露的皮膚上滿是潰爛的紅點，看著十分可怖。

    傅鎮(zhèn)濤面色沉郁的守在外廳，聽著里屋女人們的嚶嚶哭泣，更是心煩意亂，他這一生雖有數(shù)個兒子，可嫡子卻只有傅良波一人，從小便是千尊玉貴的養(yǎng)著，這江南的基業(yè)，日后也是要盡數(shù)交到傅良波的手里，如今兒子病重，身為父親，又怎能不焦急。

    “老爺，二小姐來了?！彬嚾唬芗业穆曇繇懫?。

    傅鎮(zhèn)濤抬起頭，果真見良沁走了過來，向著自己行了一禮，喊了聲；“父親?！?/br>
    對這個女兒，傅鎮(zhèn)濤忽視了多年，可如今良沁畢竟今非昔比，看在謝承東的份上，傅鎮(zhèn)濤只打起精神，道；“沁兒，你怎么來了？”

    良沁聽著這一聲“沁兒”，既是心酸，也是好笑，近二十年來，傅鎮(zhèn)濤還是第一次這樣喚自己。

    “父親，女兒有話，想和您說?！绷记邤肯铝怂械男木w，與父親靜定開口。

    “你說?！备垫?zhèn)濤壓根沒心思和女兒說什么，不過是顧忌著良沁今后的身份，不得不耐著性子聽著她說下去。

    “父親，咱們家以前，和川渝有仇怨嗎？”

    傅鎮(zhèn)濤皺起眉頭，似是不解，“好端端的，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良沁不知要如何開口。

    “川渝多年來一直混戰(zhàn)，自從梁建成一統(tǒng)川渝后，川渝才有了實力，敢和江北抗衡。”傅鎮(zhèn)濤思索片刻，道；“要說仇怨，咱們江南地少兵弱，在這夾縫中好容易才求得一方太平，又哪敢和川渝結(jié)怨？”

    “那，私怨呢？”良沁接著問道，“咱們家，是不是得罪過他？”

    傅鎮(zhèn)濤搖了搖頭，“梁建成是川渝人，和咱們金陵相距甚遠(yuǎn)，再者，父親也壓根沒有姓梁的仇家?！?/br>
    良沁聞言，遂是垂下了眼眸。

    “你還沒告訴父親，問這個做什么？”傅鎮(zhèn)濤問女兒。

    “父親，女兒前幾日去了后院，看了尤萃之?！绷记邔嵲拰嵳f。

    “你去了后院？”傅鎮(zhèn)濤大震，連忙關(guān)切道；“你有沒有靠近她的身子？”

    良沁搖了搖頭，心知父親并非真心關(guān)心自己，不過是生怕自己有個好歹，于江北那邊不好交代。

    “父親，女兒聽尤萃之說，她其實....是梁建成的人，有意安插在大哥身邊。”

    “什么？”傅鎮(zhèn)濤眸心倏然圓睜，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子。

    見父親如此，良沁便將尤萃之的話一一告訴了父親，傅鎮(zhèn)濤心潮起伏，卻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如何得罪了梁建成，讓他用這般的法子來對付自己的兒子。

    良沁回到南苑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

    “小姐，您這兩日都沒有好好歇息，今兒早點睡吧?！卑⑿阌诉^來，服侍著良沁在床沿上坐下。

    良沁心里有事，又關(guān)心傅良波的病，壓根沒有睡意，阿秀瞅著良沁的側(cè)顏，倏然問了一句，“小姐，你想不想司令?。俊?/br>
    良沁回過神，想起謝承東，眼瞳中浮起一絲柔軟，輕聲道；“有jiejie在，司令的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理，我....”

    良沁說到這里，便沒有說下去。

    阿秀瞧出了點眉目，起身倒了一杯水遞到了良沁手里，打趣道；“小姐不惦記司令，只怕司令惦記小姐，巴不得立馬將您娶回去呢?！?/br>
    良沁微微笑了，捏著瓷杯，然而想起家中如今的情形，那一抹笑意從唇角隱去，輕聲嘆道；“如果讓jiejie知道大哥病成了這樣，只怕有的擔(dān)心了。”

    不同于她與傅良波同父異母，傅良瀾與傅良波是一母同胞，感情自然不可言喻。

    聽良沁說起大少爺，阿秀也是心有戚戚，小聲道；“小姐，有一件事兒，我還沒告訴你?！?/br>
    “什么事？”

    “今天上午，后院那個尤萃之，沒了?！?/br>
    良沁聞言，握著水杯的手便是一抖，驚愕道；“她死了？”

    “是啊，大夫人讓人將她的尸首直接抬了出去，也不知道扔到哪去了，說起來，那尤萃之也是大少爺正正經(jīng)經(jīng)娶過門的，誰知道會落到這個下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