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誰說你要離開我?我不是都將你帶到行轅來了嗎?”謝承東有些好笑,他的話剛說完,遠處的戰(zhàn)地上卻驀然打響了一炮,響動傳來,仿似天地都要為之一震,行轅雖與戰(zhàn)地隔得甚遠,但被炮火的聲浪所襲,桌子上的碗筷俱是晃動著,發(fā)出一陣脆響,隔了片刻方才平息。 謝承東唇角的笑意微斂,他仍是摟著懷里的良沁,低語道;“沁兒,其實這里,實在不宜你養(yǎng)胎?!?/br> “你別趕我走?!?/br> 良沁從他的懷里抽出了身子,她的眼睛如小鹿般澄澈,烏黑動人的看著謝承東,在她的目光下,謝承東終是心軟了,他不欲再說下去,不等他端起碗,良沁的雙手已是落在他的肩上,她支起身子,在他的唇瓣上印上一吻。 “瑞卿,我想一直陪著你。”良沁的唇瓣很涼,也很軟,她雙目氤氳的看著謝承東的眼睛,仿佛隨時都會落下淚來,謝承東眸心暗沉,他扣住她的后頸,加深了這一個吻。 良沁從沒這般迎合過他,她壓下了所有的羞澀,只摟住他的肩膀,青澀的伸出自己的丁香小舌,與他纏繞到一塊去。 謝承東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糾纏間,他碰倒了碗筷,地上發(fā)出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而良沁已是被他壓在了床上,他不敢用力,只用胳膊撐著的自己的身子,親吻著身下的女子。 良沁手勢溫柔,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面龐,仿佛他是無上的珍寶,只要她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了般,謝承東被她摸得心癢,不得不一把扣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他的眸心guntang,聲音沙啞,帶著無奈與憐惜,與良沁開口;“沁兒,你還懷著孩子?!?/br> 良沁微微笑了,她這一抹笑靨宛如月下盛開的荷花,直讓人目眩神迷,謝承東久久的看著她這一抹笑靨,終是俯下身,溫柔而小心的吮住她的唇瓣,粗糙的大手,撫上了她的肌膚。 余下的幾日,但凡謝承東從前線回來,良沁便是依偎在他身邊,直讓他連處置軍務的空閑也沒有,謝承東憐惜她有孕在身,自然事事都依著她,就連商討戰(zhàn)事,也是等到深夜她睡熟之后,自己方才悄悄起身,去前院召開會議。 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五天的日子便這般過去了。 清晨,良沁已是梳洗了停當,昨日里扶桑人發(fā)動強攻,謝承東就連晚上也沒有回來。 看見她起來,頓時有侍從上前行禮,畢恭畢敬的開口:“夫人有何吩咐?” “勞煩你去叫一輛車,我想去遼陽城一趟,買點東西?!?/br> 聞言,那侍從立馬去通知了當值的侍衛(wèi)長,江北軍中人人都曉得良沁是謝承東的心中寶,她這吩咐了,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侍衛(wèi)長迅速的安排好了車輛,并派了人護送,良沁上了車,車隊離開了行轅,向著遼陽城駛?cè)ァ?/br> “不知夫人要去哪里?”進了城,司機才敢說話。 “請送我去遼陽飯店?!?/br> ☆、093章 報應 司機一怔,躊躇著開口;“夫人,渝軍此時就下榻在遼陽飯店,咱們....” 良沁握緊了手指,穩(wěn)住自己的聲音;“我有些事,想問問梁夫人?!?/br> 司機不敢多說,只驅(qū)車將良沁送到飯店門口,良沁下了車,隨行的侍衛(wèi)俱是跟了出來,良沁回過頭,與他們輕聲囑咐;“你們在這里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br> “是,夫人?!笔虖膫兪止Ь础?/br> 二樓。 梁建成看了眼墻壁上的時鐘,軍靴在地板上緩緩踱著步子,發(fā)出低沉的聲響。 聽見敲門聲,梁建成身子一震,轉(zhuǎn)過頭,就見自己的貼身侍衛(wèi)站在門口,繼而側(cè)過身,露出身后的倩影。 良沁來了。 看見她,梁建成眼底浮過一絲亮光,良沁走進了屋子,侍衛(wèi)與梁建成行了個軍禮,便是將門合上,退了下去。 “你吃早飯了嗎?”梁建成開口就是一句,見良沁沒有吭聲,他向著小桌上一指,就見上面琳瑯滿目擺著一些江南的點心,都是良沁愛吃的,與她道;“先吃點東西,咱們一會就走?!?/br> 良沁沒有動彈。 梁建成看著她,眉心漸漸擰起,他邁開步子,剛要走到良沁面前,就見良沁向后退了兩步,從手袋中掏出了一支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筆直的指向了他。 梁建成眸心頓時變得陰沉。 他一動不動的看著良沁,看著她握著槍的手指不住的顫抖,他一步步的走向她,逼得她不得不退后。 “怎么,又想殺我?”梁建成聲音淡然,一把扯開胸口的軍裝,將精壯的胸膛袒露在良沁面前,手指扣了扣自己的心口,與她道;“來,朝著這里打?!?/br> 良沁眸心噙著淚水,她搖了搖頭,與他道;“你知道我不會殺你。” 梁建成一聲嗤笑,“為什么不會殺我?你舍不得?” 良沁的淚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她竭力忍著,轉(zhuǎn)過槍口,抵上了自己的太陽xue。 “你做什么?”梁建成的臉色頓時變了,他的眼簾跳動著,剛欲上前拔過她的手腕,就聽良沁凄厲的喊了一聲;“你別過來!” 梁建成停下了步子,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手,見她的手指不住的顫抖,似乎隨時都可能碰到機板,他不敢輕舉妄動,只啞著聲音喝道;“把槍放下來!” “梁建成,我知道,你要逼死我.....”良沁的眼淚終是一行行的從眼眶中滾了出來,落在梁建成的眼底,只讓他目眥盡裂,低聲道;“我讓你跟我回川渝,就是逼死你?” 良沁向著他看去,她的眼瞳清冽,語音細微:“你拿我娘的命來威脅我,我沒辦法,可我知道,你要拿我們母子兩的命去要挾他,梁建成,我寧愿帶著孩子去死,我也不會讓你為難他?!?/br> 良沁說完,手指便是顫抖的去扣動機板,梁建成心頭大震,撲了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那一槍打偏了,打到了墻角的花瓶,就聽“嘩啦”一聲脆響,碎片落了一地。 “傅良沁,你好大的膽子,你真敢開槍?”梁建成聲音嘶啞,恨不得把她掐死在自己面前。 聽到槍聲,走廊里的侍衛(wèi)盡數(shù)跑了上來,梁建成眸心紅的駭人,只對著眾人低吼;“全他媽給我滾出去!” 屋子里又一次只剩下他們兩人。 “你以為,我是要拿你要挾謝承東?”梁建成將良沁的脊背壓在墻上,他的聲音艱澀,一句話說完,卻是笑了。 良沁臉色蒼白,胸膛輕微的起伏。她沒有去看他,只側(cè)過了面容。 梁建成扣住她的下顎,逼著她不得不看向自己,“你寧愿死,也不愿跟我走?” “你放了我吧,”良沁聲音很輕,幾乎讓人聽不清楚,“傅家欠你的,我都還清了。” “是嗎?”梁建成撫上她的臉頰,他一動不動的看著良沁,終是沙啞著嗓音,與她吐出了一句話來;“良沁,你本該是我的。” 良沁的眼淚一顆顆的掉了下來。 “我們之間不該是這樣,”梁建成眸子血紅,他松開了良沁的下顎,一字一字的開口;“這是我的報應。” “梁建成.....”良沁喊出了他的名字,然而不等她說完,梁建成卻是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狠狠的吻住了她,他的吻一如從前般霸道,攻城略地般掠走她唇瓣間的每一份的美好,良沁動彈不得,只余淚珠撲簌撲簌的往下掉,落在他的嘴巴里,又苦又澀。 “唔.....”良沁忍不住低吟,待梁建成松開她后,她的唇瓣沁出了鮮血,她捂住自己的嘴唇,就見梁建成眸子黑亮的讓人心悸,他的嘴巴上也沾著她的血,方才,他在她的唇瓣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咬傷了她。 梁建成盯著她看了許久,終是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他放開了良沁的身子,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梁建成,”良沁喊住了他,失聲問道;“我娘呢?” “我會派人把你娘送去江北,你放心。”梁建成聲音低沉,說完,便是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良沁看著他的背影,有好一會兒的功夫都沒回過神來,似是不敢相信梁建成當真會這般輕易的放過自己。 驀然,小腹中傳來一陣銳痛,良沁撫住自己的肚子,冷汗一滴滴的從額角往下落,她的身子越來越軟,從墻壁緩緩滑了下來,坐在了地板上。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江北的侍從尋到了良沁,就見她一臉痛苦的坐在那里,臉色如紙一般蒼白,已是說不出話。 “夫人?”侍從大駭,再也顧不得什么,只抱起了良沁的身子。 “我肚子....很疼....”良沁聲音微弱,一語言畢,便覺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是夜,渝軍已經(jīng)撤離了東北。 謝承東剛下前線,便是即刻趕到了遼陽。 醫(yī)院走廊上滿是消毒水的味道,謝承東臉色鐵青,身后跟著侍衛(wèi)長,侍衛(wèi)長看著他的臉色,雖是心驚,卻還是不得不大著膽子,將早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與謝承東稟報了清楚。 謝承東握緊了手指,他一語不發(fā),走到了病房前,就見從里面走出來一個醫(yī)生,剛看見他,便是恭聲道;“謝司令?!?/br> “她怎么樣?” “司令不必擔心,夫人只是情緒過于激動,傷著了胎氣,我們給她打了針,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br> 聞言,謝承東提了一路的心終是落了回去,他沒再說什么,徑自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良沁已經(jīng)醒了。 看見他,良沁剛欲從床上起身,便被謝承東按了回去。 “瑞卿....”良沁自知理虧,也知道他定是什么都知道了,她不知自己能說什么,該說什么,只得將眸子掩下,不敢去看他。 “你是真長本事了?!敝x承東沉默片刻,終是向著她看去,低緩著聲音,說了一句話來。 “瑞卿,我娘.....我娘在他手上?!绷记咧鹕碜?,攥住了他的衣角,顫聲道;“我沒法子,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我不能不來....” “為什么不和我說?”謝承東眉心緊擰,雙手扣住了她的肩頭,他看著她的唇瓣上留著清晰的齒痕,讓他看在眼里,恨不得捏碎她的骨頭,他的聲音嘶啞,咬牙切齒的般說了句;“你究竟把我當成了什么?” “我把你當成丈夫.....” “丈夫?”謝承東一聲冷笑,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子,他竭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與良沁一字字開口;“你把我當成丈夫,就是背著我來見梁建成,跟著他回川渝?” “我沒有要和他回川渝,”良沁著急起來,想要去握謝承東的手,卻被他推開,良沁眼眸濕潤,只無聲的落下淚來,喊著他的名字,“瑞卿,我沒有要跟他走,我寧愿帶著孩子去死,我也不會跟他走.....” 就這樣一句話,讓謝承東頓時吼了起來;“夠了!”他俯下身子,看著她的眼睛,低聲道;“所以你就拿了我的槍,打算帶孩子自盡???” “不是,我沒有.....”良沁聲音沙啞,卻無法告訴他,她知道,梁建成不會讓她死。她舉起槍,便是在賭,贏了,她可以留下來,若是輸了.... 好在,她賭贏了。 “司令,”驀然,邵平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謝承東回過頭,就見邵平垂著眼睛站在門口,恭聲道;“前線傳來消息,扶桑軍對著長青山的據(jù)點猛攻,馮將軍請求您派兵支援?!?/br> 謝承東站起身子,他靜默片刻,與邵平道;“等她養(yǎng)好身子,你把她送回北陽。” 邵平先是一愣,繼而一個立正,“是,司令?!?/br> 謝承東說完,沒有再去看良沁一眼,而是大步走出了病房,看著他的背影,良沁的淚水在眼眶中輕柔的打轉(zhuǎn),她喊了聲他的名字,而他終究沒有回頭。 七日后,遼陽站。 “小姐,專列已經(jīng)在站臺候著了,咱們快走吧。”阿秀扶著良沁的胳膊,與她一道下了車,見她站在車站的門口停滯不前,便是輕聲勸道。 “阿秀,司令沒來?!绷记咝念^酸楚,看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小姐,司令在前線督戰(zhàn),他不會來了?!?/br> “是啊,他不會來了?!绷记哐廴ξ⒓t,她吸了口氣,終是和阿秀轉(zhuǎn)過了身子,向著站臺走去。 ☆、094章 母歸 車站外。 “司令,夫人就要上車了,您不下去?”侍衛(wèi)長坐在前面,透過后視鏡,向著謝承東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