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了一瞬的女生宿舍還能聽見對面男生宿舍扯著嗓子喊的“愛我請亮燈”。

    宿舍長洛星：“瑩瑩你先小聲點哭, 待會兒宿管還會來檢查的?！?/br>
    “我、我還沒脫鞋洗漱?！?/br>
    盛靜鳴開了手機，屏幕的光發(fā)散著, 上鋪的關(guān)馨琪那處忽然冒出光線強烈的光亮。

    紀(jì)瑩瑩愣住幾秒，關(guān)馨琪將臺燈推出來，“快點抓緊時間，宿管看到臺燈肯定會沒收的，這跟不按時關(guān)燈一樣性質(zhì)。”

    “……哦哦，謝謝你。”紀(jì)瑩瑩頓時忘了哭，眼淚掛在黑眼圈處。

    等到真正弄完事情后，宿管檢查過人齊沒，紀(jì)瑩瑩將臺燈還給關(guān)馨琪，才躡手躡腳地坐到洛星床上。

    “星星，我失戀了?！?/br>
    洛星在梳著頭，做好聆聽者的姿態(tài)，“嗯，然后呢?！?/br>
    “我再也不要喜歡他了?！?/br>
    洛星失笑，“嗯。”

    “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他長得也沒有那么帥。”

    “嗯。”

    “……可是！他怎么可以親別的女生，要是，要是被教導(dǎo)主任抓到怎么辦？”

    洛星：“你在擔(dān)心他？”

    “沒有！”

    紀(jì)瑩瑩的聲音分貝不低，宿舍里的其他女生其實聽得清清楚楚。

    楊麗有意逗她，“是三班那個嗎，親了哪兒？”

    “……親臉了，左臉！”紀(jì)瑩瑩只回答后面那個問題。

    “沒親嘴？沒打kiss就放心啦，你還有機會的?！?/br>
    盛靜鳴按了手機省電模式，躺在床上聽著那處的討論。

    紀(jì)瑩瑩只是見到喜歡的人親了別的女孩的臉就傷心得遲歸大哭，如果換了洛星，她還能怡然自得，保持女神的風(fēng)度嗎。

    盛靜鳴不可得知。

    漸漸的，她似乎不再像當(dāng)初那樣討厭洛星了。

    現(xiàn)在她腦海里，在意闐禹比在意洛星的比例大。

    她聽著宿舍內(nèi)聊到同班的男生性格，思緒神游回周四闐禹答應(yīng)她這個要求時的情景。

    他說好，答應(yīng)她這個越界的要求的時候，平時習(xí)慣做題的腦子在想什么呢？

    過了一會兒她又轉(zhuǎn)到另一個念頭，不管他在想什么，大概能預(yù)知到——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

    周五，中午一點的實驗室。

    闐禹依舊坐在那兒等著，他很少拿書包，一般都是拎英語筆記本和當(dāng)天的一些作業(yè)過來。

    似是在思考著難題，眉目略微帶了點嚴(yán)肅的認(rèn)真，他垂著眸盯著桌前的筆記本看。

    盛靜鳴推開門，見到就是這么一副畫面。

    “我來啦?！彼p聲講完，抱著英語練習(xí)冊走近。

    闐禹眨了眨眼，眼神迅速褪去無意間流露的情緒，抬起頭。

    他展開笑，跟平常那樣嗯了一聲。

    “今天學(xué)虛擬語句的幾種時態(tài)嗎？”她還記得一點點他前天說過的話。

    闐禹：“嗯，坐好?！?/br>
    他講課真的是耐心到一定程度，不管盛靜鳴怎么追問記了又忘的點，他都不厭其煩地解答。

    她想，他肯定對每一科的記憶力都一樣好。

    像她天生對英語不感冒，背單詞背三遍也記不牢，但如果是數(shù)學(xué)，她抄著公式做一遍題就能記住。

    只是不管選文選理，她都得學(xué)英語。

    “又走神了你，我講得很差嗎？”闐禹第三次喚她，手掌攤開在她眼前揮了揮。

    盛靜鳴重新集中精神，坐直，撐著下巴，病懨懨地：“老師你講得很好，是學(xué)生我不好。”

    闐禹總被她出其不意的話弄笑，現(xiàn)在也是，他嘴角的笑意深得顯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那學(xué)生就不要辜負(fù)老師的一片好意啊，還差一個點沒講，離下課還有五分鐘?！彼釉挘罩P點了點她的額頭。

    她不太想聽了，做理科題能做一天的腦子此時只聽了二十分鐘的英語就疲腦得不行。

    “可以提前下課嗎？”她抬眸望他，怯生生的眼神。

    闐禹笑著，說：“不行?！?/br>
    盛靜鳴抿著嘴，表情寫滿了不開心三個大字，突然揪住他碰在自己頭頂?shù)墓P。

    “怎么啦。”見她有心想搶筆的樣子，闐禹松開手，由她拿過去。

    但她并沒有就此罷手，把筆放到自己的椅子上，然后又坐到對面的他這兒，毫無預(yù)兆地倒頭，睡到他的大腿上。

    闐禹擋住她頭的手不夠快，就這么被她占用了大腿。

    “你把我當(dāng)人形靠枕了嗎？”闐禹輕輕推了一下她，有些沉的腦袋不動。

    仿佛從開始，他任由她，放縱她，于是被她一步步地占領(lǐng)身體各處的主權(quán)。

    “嗯?！笔㈧o鳴還松了馬尾，解開發(fā)圈遞給他。

    這下是真的打算在他大腿上睡午覺了。

    闐禹揉了揉眼睛，哭笑不得地接過發(fā)圈，套在手腕上。

    所幸她躺下后不怎么亂動，最初的癢意過去之后，只剩她腦袋壓著大腿的厚實感了。

    闐禹：“有點沉?！?/br>
    她剛閉上眼，眉毛皺起來，“不沉?！?/br>
    “看著瘦，沒想到全身的重量一點兒也不輕?！?/br>
    盛靜鳴：“你才重?！?/br>
    闐禹本來睡意就不濃，被她這么壓著即使趴桌子也不好睡著，邊整理著桌面的冊子和本子，邊逗著她。

    “快睡吧，還理我?！弊詈笏瘸吠嗽挷纭?/br>
    不料她突然起身，闐禹一愣，隨即扶住她的背，怕她身形不穩(wěn)。

    盛靜鳴起來后就背對著他，像在生悶氣。

    闐禹覺得今天的她有點沉不住氣，側(cè)頭低下來，“不睡了？”

    她就在這時又轉(zhuǎn)過身，正臉剛好對上他貼近的臉，鼻尖擦過他的嘴唇，帶來微酥的癢感。

    四目相對，她停頓的兩三秒里飛快地掠過幾個想法。

    靠得好近。

    適合趁機親一口。

    盛靜鳴還未有所動作，他已經(jīng)俯身吻住了她。

    她眉眼一顫。

    校服相隔的難耐曖昧氣氛一觸即發(fā)。

    大概永遠(yuǎn)也料不到第二次主動的人是他。

    闐禹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這次的吻掌握得更加到位，熱烈又深情，他像不可抑制地投入無底的漩渦，唯有她的吻是窺得盡的終點。

    他閉眼攫取她的氣息，唇齒交纏得緊，仿佛淺步品嘗又如不知足于此。

    空氣中靜得能聽見他們彼此之間的心跳聲。

    最后闐禹結(jié)束這個吻時，眼神深似海，又依舊平靜。

    說明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很清醒。

    盛靜鳴的心跳和呼吸還未調(diào)整好，忍不住出聲：“是你先的。”

    “嗯，”他沒否認(rèn)，脫下純黑的發(fā)圈，以手代梳子，幫她綁起披散的頭發(fā)，“實驗總是要重復(fù)做的，不然實驗結(jié)果會有偶然誤差?！?/br>
    他嘴角留著笑，聲音比她還輕，“你說是吧，盛同學(xué)?！?/br>
    盛靜鳴點頭，很深以為然，“是這樣沒錯?！?/br>
    是你淪陷了沒錯。

    *

    當(dāng)事情有了第二次，第三第四……甚至再有無數(shù)次，并不奇怪。

    有時是她趁機偷親，被他抓包笑著重親，有時則是他按著她在無人的實驗室吻得投入。

    次數(shù)從一開始的一天一次到一天好幾次，發(fā)展到他搬出第二節(jié)自習(xí)課的時間，找她去實驗樓頂層補其他科目。

    盛靜鳴才了解到原來他跟自己做作業(yè)速度差不多快，一般第一節(jié)晚修前就完成好老師布置的全部作業(yè)。

    她毫無疑問地答應(yīng)了。

    三個小時的晚修，第一節(jié)課有老師看守，第二節(jié)就沒了，不夠自律的班級往往這時候就開始吵了，所以借著說上廁所或是詢問辦公室老師的借口，離開教室不難。

    那幾個星期里她的情緒不由自主地上揚，因為他也因有人陪她了。

    那種共同專心致志猶如打雞血地朝著一個目標(biāo)前進(jìn)的感覺總是在不自覺間就心情澎湃起來。

    不知這段關(guān)系能持續(xù)到多久，但起碼，現(xiàn)在，他心甘情愿地陪著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

    一起學(xué)習(xí)，一起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