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一轉(zhuǎn)，見到窗外走近的闐禹。

    他借著看表的間隙，朝她做口型：出來。

    盛靜鳴合上筆蓋，起身。

    出來之后就一前一后，她跟在他身后，由他帶著路。

    期間她盯著他手里捏著的詩集。

    昨晚她提過，讓他今天帶來。

    抵達頂層樓梯拐角，闐禹停住，將有些年份的詩集遞給她，“是這本沒錯吧。”

    盛靜鳴點點頭，開始進入主題，“你初中買的？”

    “不是，一位朋友送的。”他說。

    跟她預(yù)計的情況不一樣。

    “什么朋友？”她問到底。

    闐禹背手想了想，“網(wǎng)友，我們在kgs對弈網(wǎng)站認識的?！?/br>
    kgs是網(wǎng)上一個較大的圍棋愛好者聚集地。

    盛靜鳴表情微變。

    三年前她就知道這個網(wǎng)站。

    ＊

    初一的暑假中旬，盛靜鳴將全部作業(yè)做完就沒事干了，日常討好女人沒有一絲效果，她找其他事轉(zhuǎn)移注意力。

    “不是說過在我回來之后，別碰我的電腦嗎？”

    伏盛見她沉迷圍棋游戲到忘了時間，猛地拔掉插頭。

    盛靜鳴抿著嘴，沉默不語地起身讓位。

    她就差一步就能下贏困難模式的電腦了。

    第二天一早，她趁伏盛還睡懶覺，悄悄打開電腦繼續(xù)登陸那個圍棋游戲玩。

    如此玩了兩三天，挑戰(zhàn)性沒剩多少了。

    這時盛靜鳴到處瀏覽有關(guān)圍棋的一切信息，最后在圍棋論壇點開了一個有名的對弈服務(wù)器。

    網(wǎng)站名為kgs。

    需要下程序運行，她打開伏盛亂七八糟的文件，在里面開新建文件，下載完就拖進去，隱藏起來。

    接下來長達一個月，盛靜鳴從這個對弈網(wǎng)站中與各種棋手下著，棋技飛升。

    她還認識了一個長期的水平相當?shù)膶κ?，并與他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

    對方跟她年紀也差不多，盛靜鳴后來被伏盛發(fā)現(xiàn)了偷占電腦的事，沒再上過kgs，卻能一直跟那個人在手機上保持聯(lián)系。

    她的頭像一片空白，而那人的頭像是一幅風景照。

    像是自己拍下來的。

    從聊天方式中明白他是男生，家境尚好，成績不差，性格給人一種不急不躁的舒適感。

    盛靜鳴喜歡跟他聊天，但從不提自己家里的情況，只跟他聊圍棋或是他生活的趣事。

    而對方似乎把她當男的了。

    或許是她的棋技不太像女生溫和謹慎的風格。

    盛靜鳴唯一跟他提過有關(guān)自己的事，就是一本看不太懂的詩集，開玩笑說送給他好了。

    那個人回可以啊，然后給出見面的提議。

    盛靜鳴愣神幾秒，還沒想好回應(yīng)，伏盛突然喊她下樓買飲料。

    她只好先擱下手機，照伏盛說的做。

    ＊

    “你們見面了？”盛靜鳴繼續(xù)問下去。

    闐禹點點頭，“我們約了書城見面，她比我大兩歲，是女生?！?/br>
    “之后呢，還有見過面嗎？”

    “沒了，”闐禹笑了下，“她后來約過我?guī)状?，我沒答應(yīng)。”

    盛靜鳴垂眸，“為什么不答應(yīng)，她長得不好看？”

    “不是，”闐禹似乎察覺到她有些精神不振，松松握住她的手，將詩集放到她手里，“相反，她長得挺好的，只是對我有些狂熱，我怕她多想，就沒答應(yīng)，漸漸的，她慢慢跟我斷了聯(lián)系。”

    盛靜鳴聽完，對三年前的事能了解到一點。

    她想著，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校服下擺那兒，忽地伸出食指去戳他的肚子，一邊戳一邊找他的肚臍。

    闐禹被她襲擊，眼神微訝，隨即笑捉她的手指，“干嘛，你這是什么反應(yīng)？”

    盛靜鳴越戳越大力，他沒認真擋，只是后退，直至退到墻邊。

    “再這樣我就不客氣啦。”他抵住墻說。

    盛靜鳴有那么一瞬間猶豫了。

    現(xiàn)在的他，今時不同往日，不再是以前會原諒會包容的好社長。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可以盯著她哭，然后欺負得她更狠，不會說因為她哭了就放過。

    她思考最近的一些細節(jié)時，手指習慣性地動著。

    結(jié)果食指再碰到他的肚子時，他按住她的后腦勺，用親吻來限制她的行為。

    預(yù)示上課的鈴聲傳來。

    闐禹的指腹擦她的眼角，笑著講她：“騙我，假眼淚?！?/br>
    盛靜鳴撇過頭。

    *

    三年前的事不難猜。

    盛靜鳴下樓時是否鎖了手機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從那天開始，自己手機慣登的號被盜了，密碼顯示被更改。

    她不是很在意這件事，反正，一個虛擬網(wǎng)絡(luò)的朋友，可有可無地用來打發(fā)時間用而已。

    伏盛頂替了她去見闐禹，這件事本身的邏輯不奇怪。

    只是事情經(jīng)過不夠清晰。

    三年過去了，她現(xiàn)在心里沒什么太大的感觸。

    好像應(yīng)了那句，該是我的，總會是我的。

    盛靜鳴思忖著再問些細節(jié)，闐禹松了手，告訴了她一件事：

    第41章

    “我下周會去一個比賽, 為期一周，暫時不能陪你了?！?/br>
    盛靜鳴本來抵在他肚子的右手收了回來。

    唇抿著，后退一步。

    闐禹沒來由地一陣心慌, “怎么了？”

    已經(jīng)上課了，他卻渾然不知。

    她慢慢地抬眸, 出聲：“不要去。”

    他眉目稍頓，“我跟家里商議過，已經(jīng)答應(yīng)學校了?！?/br>
    “……所以你最后才來問我, 不, 來通知我?！彼肆藘刹?。

    闐禹聽出她責怪的意味, 解釋：“學校雖然說讓我自己決定, 但其實是沒有余地，如果我拒絕，他們應(yīng)該會勸到我同意為止。”

    “你不答應(yīng)誰都逼不了你。”她說。

    他欲言又止, 她立刻轉(zhuǎn)身下樓。

    闐禹抓空的手定在半空, 眼眸追著她的背影。

    正式鈴打響, 窗戶掉落的微光照他身上，久久不散。

    *

    回到教室，周五最后一節(jié)自習課，班里有些蠢蠢欲動, 一小簇sao動漾開來。

    “這周作業(yè)挺多的，還去唱k嗎？”

    “去啊, 離第二次段考還長著呢?！?/br>
    “誒不如去m記?！?/br>
    盛靜鳴眼光瞟過一圈，紀瑩瑩半蹲著, 鬼鬼祟祟，遁走到她這邊。

    “哎學霸，可以教我這道題嗎？”

    目光正好掃到，她又看了眼洛星的空座位。

    不在，怪不得來找她。

    盛靜鳴收視線，平淡無奇的語調(diào)：“嗯?！?/br>
    紀瑩瑩喜形于色，馬上遞出草稿紙和原題。

    她輕輕略過下，這道題做過，闐禹還問過她。

    筆戳著草稿紙，她思路順暢地寫完了過程，掀起草稿本還給紀瑩瑩。

    “五種解法，你自己挑好理解的去理解。”

    紀瑩瑩嘴巴張大，不住點頭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