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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相養(yǎng)妻日常在線閱讀 - 第274節(jié)

第274節(jié)

    端看范自鴻是否愿意履行諾言,信任重用。

    范自鴻還有旁的選擇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馭下之術(shù),反之便成大忌,若當(dāng)真令樊衡失望,于河?xùn)|并無益處。且樊衡畢竟是錦衣司出來的,對京城的事了如指掌,手上未必沒有京畿守軍中某些人的把柄弱點(diǎn),若能由他在京畿守軍再做些手腳,范家奪取京城時(shí),便能少許多阻礙。

    只是若決定托付,先前范家的布置也須跟他交代底細(xì),免得行事有差。

    范自鴻沉吟猶豫。

    按理,這事該跟范通商議后再做決斷。但楊家既然已察覺端倪,必定有所防備——難怪韓蟄在恒城跟劉統(tǒng)對峙逗留,恐怕也是留有后招。若要跟范通商議后再?zèng)Q斷籌謀,恐怕來不及,且樊衡的話已說到這份上,再推諉搪塞,只會(huì)生出罅隙。

    擺在他跟前的,似乎只有一條路。

    ……

    范自鴻交代底細(xì)的當(dāng)晚,樊衡亦將京畿守軍的人理了一遍,手上有把柄弱點(diǎn)的也都盡數(shù)告訴范自鴻,兩人商議推敲對策,只等平安抵達(dá)河?xùn)|地界后,立馬著手安排。

    白日里,則仍是隱秘趕路,還比前兩日匆忙了許多。

    三人經(jīng)洛州而北上,范自鴻將人質(zhì)看得嚴(yán),令容當(dāng)然也沒能尋到逃走的機(jī)會(huì)。

    有樊衡做內(nèi)應(yīng),她保命的事便多了幾分成算。且樊衡既是假意背叛,韓蟄想必能收到樊衡的消息,不至于被此事亂了心神。

    她此刻最掛心的,是遠(yuǎn)在京城的昭兒,和拼殺在前線的韓蟄。

    ……

    百余里外,韓蟄也同樣掛念她。

    令容被范自鴻劫持的消息傳來時(shí),他正率兵跟劉統(tǒng)對峙,見信震怒異常,卻因戰(zhàn)事在最緊要處,難以抽身離開,只能命錦衣司加緊查探。待河陽楊裕撥出協(xié)助平叛的軍隊(duì)抵達(dá),肩上擔(dān)子才輕了許多。

    隨后便有樊衡的秘信遞來,說令容在范自鴻手里性命無憂,并說了北上的路線。

    韓蟄總算稍稍放心,與楊裕的部下合力,將劉統(tǒng)擊退數(shù)十里。

    錦衣司關(guān)乎范自鴻和樊衡的行蹤也陸續(xù)報(bào)到案頭,離他打算出手救人的邵林還剩大半日行程。

    韓蟄命人再探,后晌時(shí)親自帶人巡查,打算夜里在邵林設(shè)伏,奪回令容。

    誰知巡查至一處山隘,卻與范自鴻在三岔路口狹路相逢。

    ——他竟臨時(shí)改道,沒去邵林!

    看那樣子,倒像是想去往就近的河?xùn)|營帳。

    初冬百草漸凋,山隘間唯有小道可通行,甚是崎嶇。

    對面三人三騎,令容被范自鴻和樊衡夾峙在中間,連韁繩都是樊衡牽著,她雙手被捆在馬鞍,微微俯身,姿態(tài)甚是艱難。她這一路顯然吃了不少苦,腦袋耷拉著,身子被一襲墨色披風(fēng)裹住,腦袋也罩在帽兜里,額發(fā)垂落些許,甚是頹喪的模樣。

    意料之外的相逢,韓蟄下意識催馬沖過去,范自鴻遽然勒馬,馬聲長嘶里,刨起灰土。

    腰間長劍出鞘,范自鴻出手如電,迅速抵在令容頸邊。

    令容也因這變故抬起頭來,素凈的眉眼里盡是疲憊,在看到韓蟄的那一瞬浮上驚喜。

    “夫……”她想叫韓蟄,卻被劍鋒隔著帽兜抵得更緊,連忙憋住。

    對面韓蟄甲胄在身,盔下面容冷硬,眉目凌厲,驚怒的目光帶著恨意,利刃般掃過來。鐵衣之下,握著韁繩的那只手幾乎爆出青筋。另一只手則已舉劍,曾舐血無數(shù)的烏沉劍鋒緊繃,蓄勢待發(fā)。

    有一瞬的僵持,韓蟄盯著令容和范自鴻,幾乎忘了旁邊的樊衡。

    還是樊衡縱馬向前,桀桀冷笑起來,“韓大人,別來無恙?”

    “樊衡!”韓蟄咬牙,瞧著這位錦衣司的叛徒,冷聲道:“原來是藏在了河?xùn)|。”

    “拜韓大人所賜,天羅地網(wǎng)難以逃脫,就只河?xùn)|地界清靜?!闭f罷,事不關(guān)己般退至范自鴻身側(cè),劍柄指了指令容,“借尊夫人開個(gè)道,如何?”

    韓蟄沉眉,“范通謀逆,朝野上下人共誅之。你背叛錦衣司,為虎作倀,還想保住性命?”

    樊衡冷笑不應(yīng),范自鴻劍鋒輕抬,挑開令容頭上的帽兜,劍鋒慢慢挪向鬢邊,又回至頸側(cè),雖未刺破,卻在肌膚輕壓下一道紅痕。

    范自鴻的聲音亦如刀劍般帶著寒意,“這樣細(xì)皮嫩rou的美人,韓大人當(dāng)真舍得?”

    風(fēng)吹過來,冬日北地寒冷,冰涼入骨。

    令容側(cè)過頭,沒敢看韓蟄。

    雙手被捆在馬鞍動(dòng)彈不得,一路躬身向前,更是讓她腰酸背痛。

    心里當(dāng)然是害怕的,劍鋒就抵在喉嚨,稍有不慎,便是血光之災(zāi)??纱丝痰那閯荩呐马n蟄這位錦衣司使名震朝堂,行事詭譎迅捷,也不可能從范自鴻劍下將她毫發(fā)無損地救下——只消韓蟄有半點(diǎn)異動(dòng),范自鴻怕能立刻將劍鋒刺入她頸中。

    而樊衡有要?jiǎng)?wù)在身,不可能在此時(shí)明目張膽地背叛范自鴻。

    但倘若就此放過范自鴻,便是縱虎歸山。

    有那么一瞬,令容希望韓蟄能狠下心,將范自鴻的命留在這里。

    可她不能做主,韓蟄和樊衡自有謀劃,她不能再添半點(diǎn)亂。

    心里覺得難過,令容不敢看韓蟄的神情,不敢對視他的眼睛,只盯著他握劍的手。

    那只手在微微顫抖,劍鋒橫立,枯黃的茅草被風(fēng)吹過,悉數(shù)攔腰而斷。

    好半晌,她聽見韓蟄的聲音,強(qiáng)壓憤怒,“放行?!?/br>
    令容愕然抬頭,看到韓蟄歸劍入鞘,身姿緊繃。那張臉冷厲沉肅,刀削一般。

    她下意識開口,“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