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jié)
陸鈞諾臉上的笑容果然立刻就無影無蹤了:“鈞兒不回芳華宮!鈞兒要跟母后??!” 陸離站了起來。 陸鈞諾有些害怕,卻不肯妥協(xié)。 蘇輕鳶反手抱住陸鈞諾軟軟的小身子,也有些舍不得。 陸離看著他們,嘆道:“鈞兒,你必須回去住。而且,你以后也不能常到芳華宮來。更重要的是——你不能再叫‘母后’了?!?/br> “為什么?!”陸鈞諾大驚。 陸離向他伸出雙臂,陸鈞諾卻不肯再讓他抱,仍然賴在蘇輕鳶這邊:“皇兄又要欺負(fù)母后嗎?” 陸離搖頭,勾起唇角:“禮部在準(zhǔn)備冊封皇后的大典,你知不知道?” 陸鈞諾點了點頭。 陸離便笑了:“‘母后’不能嫁給‘皇兄’,所以從今以后,‘母后’不再是‘母后’,她是‘令姑娘’。你不要叫錯了?!?/br> 陸鈞諾被繞暈了,好一會兒才噘著小嘴嘀咕道:“可是母后分明就是母后!母后才不是那個嬌滴滴的‘令姑娘’!” 陸離耐著性子,認(rèn)真地解釋:“母后確實仍是你的母后,但是……你要假裝她是‘令姑娘’,因為‘母后’已經(jīng)死了。” 陸鈞諾小嘴一扁,要哭。 陸離只得嚇唬他:“如果你記錯了,在外人面前叫了‘母后’,旁人就會把母后當(dāng)成妖怪燒掉!所以你千萬不能出錯,知不知道?” 蘇輕鳶翻了個白眼:“你嚇唬孩子干什么?” 陸離無奈了:“你又搗亂!我若不跟他說清楚,由著他在外面亂喊起來,我還怎么娶你?宮里人多眼雜,朝中也并非人人都靠得住,咱們難道要前功盡棄?” 蘇輕鳶悶悶地想了一陣,只得勸陸鈞諾道:“以后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就假裝我是那個令姑娘。但你是小孩子,偶爾叫錯不要緊的,別聽你皇兄瞎說?!?/br> 陸鈞諾放下了心,陸離的臉色卻又不太好看了。 好說歹說勸走了陸鈞諾,陸離一把便將蘇輕鳶撈了起來:“鈞兒叫你‘母后’,你還應(yīng)著?你就那么喜歡壓我一輩?” 蘇輕鳶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吃吃地笑了起來。 陸離賞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蘇輕鳶不服氣:“就算鈞兒不叫我‘母后’,我依然是他的親姨母,還是要壓你一輩??!” 陸離黑臉。 蘇輕鳶忽然覺得很得意:“你好久不喊我‘母后’了,是不是不習(xí)慣?不如你暫退一步,叫聲‘姨母’來聽聽?” “我看,昨晚教訓(xùn)得你還不夠!”陸離再次將蘇輕鳶拎了起來。 蘇輕鳶在他肩上賤兮兮地笑著:“這會兒你怕是沒有地方‘教訓(xùn)’我,床上的帳子還沒掛好呢!” “誰說我要‘那樣’教訓(xùn)你了?”陸離忽然拉長了聲音反問。 蘇輕鳶惱羞成怒,掄起拳頭對準(zhǔn)他的鼻子揮了過去。 陸離避開,大笑:“所以,你其實挺希望我馬上‘教訓(xùn)’你,是不是?” “‘教訓(xùn)’你個鬼!快放我下來!”蘇輕鳶用力捶打著他的肩膀。 陸離扛著蘇輕鳶出了門,直奔院中那座最高的建筑而去。 望月樓。 蘇輕鳶還記得,當(dāng)日因為陸離帶靜敏上望月樓的事,她還偷偷地喝過不少醋呢。 這會兒她卻來不及跟陸離翻舊賬,因為陸離一口氣扛著她上了到望月樓最高的一層,然后——干脆利落地把她放到了欄桿上。 這么高的地方,一旦失手必定粉身碎骨啊喂! 蘇輕鳶嚇懵了。 陸離勾起唇角,得意地看著她:“還兇不兇了?” 蘇輕鳶臉色微白,雙手緊緊地抱著欄桿,下意識地?fù)u頭。 陸離很得意,得寸進(jìn)尺:“還壓不壓我一輩了?” 蘇輕鳶咬了咬牙,倔強地道:“壓不壓你都低我一輩?。 ?/br> “嗯?”陸離攥住她的手腕,作勢要把她推下去。 蘇輕鳶昂著頭,寧死不屈:“你殺了我也沒用嘛!鈞兒的父親是你的親叔叔,母親是我的親jiejie,——你自己算算你是不是低我一輩?過去這一年,你少說也喊過我?guī)装俾暋负蟆?,這會兒又要耍賴皮……” 陸離到底不能真把蘇輕鳶推下去,見她不怕,也就只得無奈地把她抱了下來,皺眉抱怨:“你就不能服一次軟!” 蘇輕鳶雙腳一落地,立刻掄起拳頭對著陸離的胸膛招呼了過去:“你竟敢嚇唬我!你竟敢把我放到欄桿上!你竟然還要把我推下去!你是不是早就想殺掉我了?萬一失手,我摔死了,你好另娶,是不是?” 陸離一個勁地告饒,蘇輕鳶卻越打越起勁,一副不出人命誓不罷休的架勢。 “救命!”陸離忽然一個站立不穩(wěn),翻出了欄桿外面,雙手抱住一根手臂粗細(xì)的柱子大呼小叫。 蘇輕鳶嚇出了一身冷汗,忙伸手去拉他。 陸離卻尖聲叫道:“你別過來!別動手!你一碰我就掉下去了!” “那怎么辦?”蘇輕鳶嚇得呆了。 陸離抱著柱子,苦著臉道:“阿鳶,我可能沒辦法陪你走下去、沒辦法給你一個盛大的冊封典禮了……我死之后,你要想辦法把咱們的孩子找回來,好好撫養(yǎng)他長大……” 蘇輕鳶忽然醒過神來,猛地站直了身子。 “阿鳶?”陸離有些疑惑。 蘇輕鳶背轉(zhuǎn)身去,怒道:“你放心,我會的!你別磨蹭了,這就去吧!” “喂,你都不傷心的嗎……”陸離尷尬了。 蘇輕鳶在不遠(yuǎn)處的石桌上坐了下來,搔首弄姿:“我傷心什么?憑著我的姿色,難道會找不到下家么?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皇太后了,跟你也沒什么名分,說起來我還算是個未嫁之身吶!出宮以后我要好好挑一挑京城的青年才俊,最好是斯文俊秀的那種,沒準(zhǔn)兒能成就一段千古佳話……” “你敢!”陸離不知何時已翻了回來,猛撲到桌前,把喋喋不休的蘇輕鳶壓在了桌上。 蘇輕鳶大驚失色:“呀,你怎么沒死?那我豈不是不能出宮去找青年才俊了……” “果然還欠‘教訓(xùn)’!”陸離扯開蘇輕鳶的衣襟,對著她的脖子猛啃下去。 蘇輕鳶氣得又攥緊了拳頭,繼續(xù)砸他的后背:“你個混蛋!你就只會嚇唬我、只會欺負(fù)我!有膽子你真的掉下去啊!又不肯真的去死,裝模作樣地嚇唬誰呢……” 她越罵越氣,心里只覺得委屈,手上卻沒什么勁兒,砸了幾下就累了。 陸離發(fā)現(xiàn)局勢不太對,不敢再造次,忙暫停了攻勢,抱住她曲意安慰。 蘇輕鳶忿忿地推開他,余怒未消。 陸離有些后悔了,只得抓著她的手繼續(xù)砸自己的胸膛:“這樣,你繼續(xù)打,直到出完氣為止,好不好?” 蘇輕鳶忍不住“嗤”地一笑:“‘出完氣’那不是就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陸離皺眉。 蘇輕鳶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死’字不好聽?那你還開這種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多怕……” “是我不好。”陸離慌忙認(rèn)錯。 蘇輕鳶趁熱打鐵:“所以,是我大你一輩!” “是?!溃坎皇?!”陸離險些被她套進(jìn)去,慌忙剎車。 蘇輕鳶已經(jīng)得意地笑了出來:“你承認(rèn)了!” 陸離無奈:“阿鳶,這種錯輩分的事,在皇家是最司空見慣的。不管你長我一輩還是長我三輩,成親之后都要一筆勾銷。等你做了我的皇后,鈞兒只能管你叫‘皇嫂’?!?/br> “什么?!”蘇輕鳶大驚失色。 陸離很嚴(yán)肅認(rèn)真地看著她。 蘇輕鳶急了:“那我不嫁你了!哪有這樣的道理!這不是欺負(fù)人嘛!世上還有沒有倫理規(guī)矩了!” “你跟我講‘倫理規(guī)矩’?”陸離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蘇輕鳶啞然,許久才道:“不行!沒有這樣的道理嘛!定國公他們?yōu)槭裁床惶徇@件事?他們應(yīng)該會反對的?。 ?/br> 陸離攥住蘇輕鳶的手,笑道:“他們沒提輩分的事,是因為此事根本不值一提。你大概忘了,我的父皇也娶過一個蘇家的女子,卻是你的姑母?!?/br> “有嗎?”蘇輕鳶擰著眉頭想了許久,隱隱記得似乎確實有這么一回事來著。 所以,其實輩分也沒有太錯? 陸離點點頭,又補充道:“還有,我父皇還跟你的母親有一段……” “你給我住口!”蘇輕鳶跳腳。 陸離攤了攤手:“總而言之,上一輩的輩分錯了,咱們這一輩可以給它錯回來,一點問題都沒有?!?/br> 蘇輕鳶瞪著眼睛想了半天,依然覺得有點委屈:“無論如何,我不接受鈞兒叫我‘皇嫂’!” 陸離悠悠笑道:“可你現(xiàn)在是令巧兒,跟鈞兒沒什么關(guān)系。他若不叫你‘皇嫂’,還能叫什么?” 蘇輕鳶噘著嘴想了半天,忽然重重地跺了跺腳:“我不嫁了!” 第157章 陸鈞諾欺師滅祖 箭在弦上,“嫁”或者“不嫁”,已經(jīng)由不得蘇輕鳶自己做主了。 陸離回京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太卜署重新敲定了冊封大典的日子。 八月初九,大吉。 距今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 這三個月,要用來繡制吉服、定制首飾、預(yù)備儀仗、熟悉流程……總而言之,是絕不可能閑著的。 蘇輕鳶想想就覺得頭大。 當(dāng)然最讓她惱火的還是陸鈞諾的輩分問題。她始終不能接受自己將和親外甥變成平輩的事實,可是現(xiàn)在看來,那樣的結(jié)局似乎已經(jīng)不可避免了! 倒霉,生氣,不開心。 于是陸離去上朝的時候,蘇輕鳶就躲在翊坤宮里,誰也不想見。 可是,她不想見別人,卻自有別人想來見她。 這一日出現(xiàn)在翊坤宮的不速之客,是靜敏郡主和良嬪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