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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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杭有點不高興,就你的眼金貴! 易蕭卻在這里停頓,過了會才問他:“你知道,他們是干什么的嗎?” 宗杭沒吭聲,真不知道易蕭什么毛病,說事就說事唄,總要時不時問他兩句,來個互動,嘴上鼓勵他“沒關(guān)系,說來聽聽”,他說了之后,又罵他智障。 但他不接茬,她又不繼續(xù)。 宗杭只好發(fā)表意見:“捕魚……” 不對,“水鬼”聽起來怪瘆人的。 “撈尸吧……” 再聯(lián)想到平時看過的小說電影:“我聽說,有些人,專門去水里打撈沉船發(fā)財……” 他覺得這三條都挺靠譜的,不管什么行當,想持續(xù)、長久,必須得能飽肚子。 不是說,天下熙攘,皆為利來利往嗎,無利可圖,還忙活個什么勁兒。 易蕭冷笑:“你這樣的人,也就這想象力了?!?/br> 果不其然,又被鄙視了。 “你知道瑞士銀行保險箱嗎?” 知道啊,那些有錢人,考慮安置自己的財產(chǎn),都覺得那里最保險,據(jù)說是全世界最安全的銀行,也是犯罪分子的天堂,每次看警匪片,一說“錢打進了瑞士銀行的戶頭”,好像就沒追回來的希望了。 宗杭記得,宗必勝有一次餐桌閑聊,也提過“去開個戶”之類的話,但童虹說:“就你那點錢,別拿去給中國人丟臉了。” 易蕭說:“藏貴重的東西,你有幾個選擇,天上、地上、地下、水下?!?/br> “天上,你就別想了,那是神仙的事兒。” “地上,筑屋、造墻、鎖箱子里,隨你想辦法,但也難守,殺殺搶搶,財來財去的?!?/br> “相對來說,地下要更勝一籌,東西往地里一埋,你不說,一般沒人知道,再設(shè)個機關(guān)、陷阱,門檻就更高了,不過也不是沒風險,就好比有造墓的,就有盜墓的,有些帝王墓,再銅墻鐵壁,也有人能挖進去,再比如地震、城市開發(fā),都是潛在隱患?!?/br> 宗杭忍不住:“那最好是……水下?” 易蕭點頭:“水下當然也有風險,比如地震、改道、干涸。但這幾千年過來,無數(shù)地震,沒見過把長江黃河震沒了的吧?黃河也常改道,但改來改去,大多是河擺尾,沒見過改了主流的?!?/br> 她臉上露出諱莫如深的笑:“而且,水里有個好處?!?/br> “那就是,人可以在地上折騰,因為有空氣,地下也勉強可以,就算遇上毒氣,想辦法放盡了,還是可以呼吸的。唯獨水里,他沒法存活。” 這話沒錯,宗杭想起自己的游泳教練:游得是飛快,但水下閉氣,至多堅持幾分鐘,即便背上氧氣筒,撐個一兩小時頂天了,還沒法往更深處去,因為有水壓,去得再深,又覺得恐怖,說是一片黑壓壓的,手電光都照不了多遠。 他看小說《盜墓筆記》時,覺得最費勁的就是海底墓那次了,這還虧得墓雖然造在海底,但墓里沒水,人能夠呼吸,不然那點氧氣,哪能撐起那么長的故事。 易蕭說:“任何地方,沒人,也就沒了事端,水底下沒人,所以清靜,也更安全。不是沒人想過要去在水底下倒騰,但費用巨大不說,效率還低?!?/br> “做生意這種事,人無我有,才能獨大。” 宗杭瞠目結(jié)舌:“所以,你們是做水底……這一塊的?” “魚也會捕,有時候看人可憐,也會撈個尸,還幫人選過養(yǎng)尸囦,水里下葬,但都不是主業(yè)?!?/br> “主業(yè)是幫人在水下藏東西,或者叫托管,每一單都價值巨大,畢竟如果只是一兩箱金銀,也不值得費這個事。存期少則幾十年,長可幾百年,隨客戶的心意?!?/br> 宗杭聽傻了:“那……你們怎么掙錢?拿出來放貸嗎?也像銀行那樣,付……利息給他們?” 易蕭再次大笑,這一次,笑得很得意。 她說:“你動動腦子,你往前想幾百年,中國度過了多少亂世?有多少豪門巨富,一夜之間被搶光踏平,連個銅板都沒落下?我們幫他們防人禍、度亂世,還要倒付利息給他們?” “我們只收錢,不付錢!管你金山銀山,想托我管,分出三成?!?/br> “到期不來,等你過夜半十二點,然后三成變五成,不過我們不做絕,給你延期十年,十年再不來,都是我的。” 宗杭結(jié)巴:“那亂世……很多人,即便存了錢,后來打來打去,天災人禍,都死了啊,萬一死絕了,那就都是你們的了?” 易蕭沒說話。 但眼神給了他答案。 不然呢?就像銀行的死賬戶,還不全歸銀行了? 早幾百年,應該沒人會去水底下存紙鈔吧,都是金銀古董這些硬通貨,放到現(xiàn)在,身價暴漲,難怪她一出手,就是一塊柿子金。 三成變五成,五成又變成全部,那些捕魚撈尸撈沉船,跟這一比,簡直不值一提,自己果然是想象力太局限了。 宗杭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說水鬼三姓,又是沿著大河居住,人數(shù)一定不少,你們會賴賬嗎?” 萬一人家只剩個孤兒寡母,拿著憑契上門,你把人家沉了河,獨吞這財產(chǎn)…… 易蕭冷冷瞥了他一眼:“你爸好歹也是個生意人,沒教過你嗎?” “做生意,坑蒙拐騙,以次充好,或許能掙幾年利,但你想做長久,沒點真本事,沒個‘信’字,能撐到幾百上千年?” “再說了,水鬼三姓,會去貪這種小錢?你是不是對我們接什么樣的生意沒概念?張獻忠江口沉銀聽說過嗎?” 這倒真聽過。 好不容易來了個自己有把握的,宗杭精神一振。 *** 明末的時候,起義軍之一的張獻忠在成都建立了大西政權(quán),據(jù)說燒殺搶掠,聚寶無數(shù),本來想學劉備據(jù)蜀稱王,但后來清軍南下,他見勢不妙,于是安排財富轉(zhuǎn)移,大概想隱姓埋名,拋卻刀兵戎馬,后半輩子做個低調(diào)的富貴閑人。 這批被轉(zhuǎn)移的財富,據(jù)稱有千船之多,都沉在了江口附近,但張獻忠沒走成,被清軍包圍,中箭而死。 后世有童謠流傳,說是點出了沉寶處,叫“石牛對石鼓,金銀萬萬五,誰人識得破,買盡成都府”。 這傳說引來后世無數(shù)尋寶人。 官方的,乾隆和咸豐皇帝,都派過朝廷大員組織河工在江口打撈,基本沒收獲,民國時,川軍也轟轟烈烈撈了一回,沒下文。 民間的,解放前,有個叫馬昆山的,不知道從什么渠道得到了沉銀藏寶圖,心花怒放,成立了個“錦江淘金公司”,大量招工,還購買了金屬探測器等先進裝備,耗時費力,最后撈上來三筐小銅錢,氣得險些吐血。 解放后,被童謠和傳說鼓舞,懷揣美好夢想,私底下下水碰運氣的人不在少數(shù),可惜都一無所獲,以至于開始有人懷疑,這僅僅是個傳說罷了。 直到2016年,經(jīng)國家文物局批準,正式啟動對疑似沉銀遺址的水下考古,2017年,出水文物超過一萬件,價值無可估量,好像2018年,還會建個對公眾開放的江口沉銀博物館…… 事情上了新聞,無數(shù)人才開始咂舌:這傳說,居然特么的是真的! *** 宗杭有點激動:“張獻忠這事,也是你們做的?” 他忍不住想夸兩句:也太牛了,從明末到現(xiàn)在,好幾百年呢,皇帝都沒能挖出來,可見藏得確實嚴實…… 哪知易蕭硬邦邦回了句:“我們拒接的?!?/br> “我們做的,會有那么多消息漏出來?會連地點都讓人知道?會被撈出來?” “張獻忠屠川,四川是江流重地,不少姜姓、易姓都死在他手上,殺孽這么重,我們不接他的單子,況且時間倉促,銀子這玩意兒,不怎么值錢,又笨又重,處理起來,太麻煩了,于是沒接。” “他狗急跳墻,使盡各種手段得到點邊角消息,學貓畫虎,筑堤斷河,做什么‘錮金’,又鑿木藏銀,江口沉水……” “結(jié)果怎么樣,你現(xiàn)在也知道了?!?/br> *** 是知道了,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宗杭有點緊張:“像我那樣,能活在水底,就叫‘坐水’?你們水鬼三姓,都可以這樣?所以才能完成那么大工程,把東西藏到水底下?” 他不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是什么,但如果像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會覺得接受起來,沒那么困難。 有些“獨一無二”很難捱,同病相憐都值得慶幸。 易蕭笑起來。 這紙沒用了,她撕成一條一條,掀開馬桶蓋扔進去,然后撳下沖水。 她說:“這你就錯了,能像你這樣的很少。水鬼三姓,確實人人都要學‘坐水’,但能坐一分鐘、一小時,還是一天,那就聽天由命了?!?/br> “聽說當年的老祖宗,能在水里待上幾天幾夜,還斗過巨鱷……總之,能常人之所不能?!?/br> 她說得意味深長:“你可能認為是夸張,是胡謅的傳說,但我們?nèi)?,每個人都深信不疑,因為眼見為實,三姓每一代,確確實實會出一個水鬼。” “我們用‘七試八考’去選,女七試,男八考,甄選的環(huán)節(jié)不少,但其實,從第一項‘坐水’開始,結(jié)果就已經(jīng)明明白白,沒懸念了。” “我們把選出來的這個,叫水鬼,不講究的話,你也可以覺得是‘返祖現(xiàn)象’,因為她跟別人不同,她把老祖宗的能耐給繼承下來了?!?/br> 說到這兒,看了宗杭一眼:“你別多想,你這樣的不是。” 宗杭硬生生把想說的話憋回去了。 “水鬼三姓本來就行事隱秘,古時候,我們的事兒只在豪門貴胄間流傳,民間沒什么記載。解放之后,知道我們的更沒幾個了,再說了,現(xiàn)在這社會,也不會有人再用這法子去藏東西?!?/br> “行話里,我們把藏東西的地方叫‘金湯’,因為同樣是水,這一處值錢,金光寶氣的,三姓的‘金湯’合起來,就是一本金湯譜,做水鬼的,要記得滾瓜爛熟。” “這百十年來,我們做的事兒就是去‘開金湯’,金湯在哪條大河,就是哪家的水鬼領(lǐng)頭,不過開金湯很兇險,三姓的水鬼都要到場幫忙?!?/br> “開成功了,領(lǐng)頭的那家拿大頭,幫忙的都能分到一份,這是規(guī)矩。開不成,就是翻鍋,但有意思的是……” 她的笑里,忽然多了幾分詭譎意味:“最近幾次,都是翻鍋?!?/br> 宗杭好奇:“翻鍋了,你們會怎么樣?” 易蕭盯著他看,一字一句,讓他毛骨悚然。 “我會變成這樣,你會變成這樣,都跟他們翻鍋有關(guān)?!?/br> 第36章 宗杭覺得這邏輯有點亂。 水鬼三姓開金湯翻了鍋,禍及易蕭他可以理解,為什么會禍及自己呢?不對,這個“禍”字用得也不貼切,他本應該死在槍下的,現(xiàn)在還能活蹦亂跳,那算是……因禍得福? 易蕭沒說話,她擼起左臂的袖子,胳膊上無數(shù)刀疤,有橫有豎,有撇有捺,乍看上去,有點像拿刀在胳膊上寫字,寫得太多,刀痕累疊,字反而看不出,只剩下疤了。 宗杭倒吸一口涼氣。 更讓他不寒而栗的還在后頭:易蕭伸出右手,摳在左臂腕端,狠狠向著肘心處抓挖。 宗杭急忙把臉偏轉(zhuǎn)開,聲音有點顫:“你別……別……” 他在她手上吃過苦頭,知道她指甲鋒利,腕勁又大,這樣抓挖,勢必皮開rou綻,那畫面,想想就毛骨悚然,他不想看。 從前,恐怖電影看到血腥鏡頭,他都會低頭等進度條過去:反正是假的,何必放它來惡心真的自己、還有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