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的性格怎么越長越偏，跟你一樣了？”林諳無語搖頭，扭頭問，“玉兒是誰？”

    陸驚風(fēng)笑瞇瞇：“邊兒去，這是我跟星星之間的小秘密?！?/br>
    “哦？”林諳陰陽怪氣地笑了，“小秘密啊?！?/br>
    陸驚風(fēng)寒從腳起，憑著這幾年朝夕相處、深入淺出的經(jīng)驗，一般林諳用這種抑揚頓挫的腔調(diào)說話，晚上回家大多免不了一頓腥風(fēng)血雨，拼搏廝殺，第二天下不來床的那種。他吞了口唾沫，慫兮兮：“陸叔叔是信守承諾的人，拉過鉤就不能出賣朋友的秘密……”

    “哦？”林諳又笑了！他又笑了！“拉過鉤啊?！?/br>
    三十六計走為上，陸驚風(fēng)一陣風(fēng)似的滾遠了，伸長手臂招喚：“星星，星星，不就是炸雞嘛，陸叔叔給你買！想吃多少買多少！不差那點錢！”

    孤兒院里每到一個小朋友過生日，那幾乎是全院小朋友共同的生日，又是窗花又是彩帶，搞得特別隆重，陸驚風(fēng)買的蛋糕是雙層的，特大號的一只，加上院方免費提供的一個，兩只蛋糕才勉強夠分。

    光吃零食沒意思，就做點小游戲，人一多，就很適合擊鼓傳花。

    塑料假花傳到林諳手里時，剛好鼓點停了，平時負責(zé)教音樂的老院長慈祥地看他，陳星星跟陸驚風(fēng)也托著腮笑吟吟地看他，期待起某人能拿出什么像樣的才藝表演。

    院里的小朋友們個個都是最擅長看人臉色的人精，平時對林諳的印象就是個不好惹的冷冰冰的叔叔，這會兒也不敢起哄，一個個眨巴著眼睛很忐忑。

    “我什么也不會?！绷种O大喇喇地聳肩，“給你們唱首歌？”

    陸驚風(fēng)一怔，他自然而然地想起當(dāng)年那通沒頭沒尾的視頻電話，現(xiàn)在想來，林諳確實什么都不會，沒什么拿得出手的花招來追人，只能用一把還不賴的嗓子忽悠忽悠陸驚風(fēng)這樣的老年人。

    偏偏陸驚風(fēng)還很受用，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一首《紅豆》用低沉的男嗓唱出來別有一番繾綣纏綿的意味，糅雜了太多只能意會的情感，飄進耳朵，沉進心窩，份量實在太足，把心田里那些又酸又甜的汁水都給壓了出來，盈滿整個身體。

    長久的對視中，陸驚風(fēng)移不開目光，許許多多記憶中的情景浮上心頭，跟這個深情吟唱著的男人之間發(fā)生的那些點點滴滴，每一幕都彌足珍貴，值得收藏一輩子。漸漸地，他感到自己的眼眶發(fā)燙，耳朵發(fā)燙，身體也發(fā)燙，是被濃稠的愛意熏染的。

    他想到很久以前第一次見到林諳的那天，他抱著瘦弱的少年一步步往前走，少年冰冷的手伸進他的衣擺緊貼著他的皮膚汲取溫度，那一刻，他被激得打了個哆嗦，少年用悶悶的嗓音小聲承諾：“現(xiàn)在你把溫暖分享一半給我，以后我會保護你一輩子?！?/br>
    “等到風(fēng)景都看透

    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br>
    歌聲中，陸驚風(fēng)抿著唇笑了。

    幸福的滋味……嗯，紅豆味兒。

    孤兒院十點鐘準時熄燈，陳小星同志收到能裝滿一麻袋的手工禮物，陸驚風(fēng)手欠翻了翻，彩色小卡片制作的賀卡居多，還有超現(xiàn)實魔幻主義的畫作、純天然的土陶制品、生澀的木雕，甚至是不知道哪旮沓撿來的小石頭，不值錢，但一個個都心意滿滿，特別溫馨。

    陳星星抱著那堆禮物，在陸驚風(fēng)懷里睡著了，睡之前鄭重其事地許下冥思苦想想出來的小愿望：希望明天睜開眼，還能看到陸叔叔。

    “那咱們睡哪兒？”陸驚風(fēng)很惆悵。

    暗下來的孤兒院恬靜安然，孩子們抱著雀躍的小心臟以及香甜的蛋糕味緩緩進入夢鄉(xiāng)，林諳眨眨眼，湊到陸驚風(fēng)耳邊，灼熱的氣息流連在耳廓頸項，“要不……車里湊合一宿？”

    明明一個挺正常的建議，非要用這么曖昧的姿勢說。

    陸驚風(fēng)側(cè)頭，極快地用發(fā)紅的耳朵蹭了蹭肩膀：“行……行吧?！?/br>
    昏暗中，林諳沉著嗓子低笑，肩膀聳動。

    “笑什么？”

    “笑你總是跟第一次那樣害羞?！?/br>
    “滾你媽的。”

    兩人輕手輕腳地走出寢室和上門，上了車，陸驚風(fēng)想起什么，不假思索地出聲喚道：“林諳……”

    剛說了個開頭，他心里咯噔一聲，忙不迭抬手捂嘴，目露驚恐。

    林諳的眸色瞬間轉(zhuǎn)深，俯身過來，似笑非笑：“這個時候叫我，嗯？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