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趙其國副局長的兩部手機同時響了起來。他把其中一部遞給身邊的主辦偵查員，兩個人同時眉頭緊皺地開始聽起了電話。

    許久，兩人幾乎同時掛斷了電話。

    主辦偵查員說：“第一組人說，古靈的外圍調(diào)查目前沒有進展。這人是市政府招賢的時候，從外地招錄進來的。對于她的家庭背景等情況，需要外地同行幫助協(xié)查。目前，協(xié)查報告已經(jīng)發(fā)出了，需要等待反饋?？刂平M的反饋是，兩天前，因為該企業(yè)需要拓展上海的市場，派古靈前往上海的公司辦事處指導營銷計劃的制定?，F(xiàn)在控制組正在尋找她的蹤跡?！?/br>
    “呵呵，還真是巧了?！壁w局長說，“我接到的二組報告，是萬清靈于昨天開始沒有去店里上班，到現(xiàn)在處于失聯(lián)狀態(tài)?！?/br>
    “那不就是這個萬清靈了嗎？”陳詩羽站起身來說，“說吧，怎么找她？”

    “不過?！壁w局長揮揮手，讓陳詩羽先坐下來，說，“據(jù)店主說，萬清靈這個人行蹤不定，上班也心不在焉。這種突然不來上班，失聯(lián)幾天的情況還是比較多見的?！?/br>
    “以前的失蹤，肯定是去騙那些受害人了?！标愒娪鹫f，“這次失聯(lián)說不準是通過某種渠道知道我們抓住了她的尾巴！”

    “當然，不排除這種可能。”趙局長指了指大屏幕，說，“我讓兩組人通過微信傳過來兩個人的生活照片，韓亮你可以認出那個算命先生是哪一個嗎？”

    韓亮凝視了大屏幕許久，搖了搖頭。

    確實，雖然近看可以看出兩個女人的外貌存在巨大的差距，但是遠遠地看生活照上的身形，還真是有一些相似。而且韓亮和兇手交談的時候，兇手進行了精心的偽裝，所以也難怪韓亮完全認不出來。

    “事到如今，既然兩人都不在家?！蔽艺f，“我申請，分兩組，立即同時對兩人的住處進行秘密搜查。最好是在她們回家之前，搞清楚我們找的人究竟是誰?！?/br>
    “好，我去和檢察機關協(xié)調(diào)?！壁w局長說，“你們可以立即開展工作。”

    “我去萬清靈家！”大寶舉手說道。

    我把大寶舉起的手臂按了下來，說：“我去吧，你和小羽毛、韓亮去古靈家?！?/br>
    秘密搜查這種事，我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我們在萬清靈家樓道里布置了兩名放風的偵查員之后，就直奔萬清靈家的大門。

    古靈住的是出租屋，所以偵查員們直接從房東那里找鑰匙了。而我們組的搜查對象，是自居房的萬清靈，所以只有依靠林濤的技術(shù)開鎖了。

    萬清靈家所在地是一片破舊的小區(qū)，小區(qū)房屋的門鎖都是舊式的掛鎖，這種鎖對林濤來說毫無難度?？赡苤挥昧艘环昼?，掛鎖就應聲而開了。

    我們穿上鞋套，小心翼翼地走進了現(xiàn)場，兩名偵查員持槍打前陣，防止有意外情況發(fā)生。

    萬清靈顯然是一個人居住，這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里，堆放了許許多多的物品，這讓我們一時不知道從何處下手。我的腦海里不斷地翻滾著過去的四起案件，以及韓亮遇險事件的點點滴滴。我希望可以在這個小房子里找到匕首、血衣、錘頭或者是無紡布袋，抑或是找到可以偽裝外貌的奇怪衣著或帽子、手套，又或是找到比較顯眼的男性衣物用品，說不定是屬于被害人的。再者，我知道在這個小屋子里尋找到的所有可疑斑跡，都要進行血液預實驗。

    可能古靈那邊的現(xiàn)場存在同樣的問題，所以我在戴上手套之前，先給大寶發(fā)了一條短信，告訴他搜查的要點，然后揣起手機，戴上手套，開始幫助萬清靈“整理房間”。

    房間里的雜物太多，不過有偵查員在門外放哨，所以我們也不著急，而是一件一件地清理著現(xiàn)場。

    雖然我知道這個犯罪分子有著縝密的思維、超強的反偵察能力，基本不可能在自己家里留下證據(jù)，但是那顆不到黃河不死的心還是支撐我們工作了三個多小時。

    希望越來越渺茫，最終，我們完全心灰意冷。在我們即將結(jié)束工作的時候，我接到了大寶的電話。

    “這個古靈家里好干凈啊，而且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一件多余的物件都沒有?！贝髮毜谋尘耙艉茑须s，我知道他已經(jīng)從現(xiàn)場出來了，他說，“按照你的要點，我們查了一整遍，雖然房子的面積不小，但是東西少啊，絕對沒有可疑之處?！?/br>
    這個結(jié)果，和我最終猜想的差不多，我們貌似又斷掉了一條破案的捷徑?？磥?，下一步還是要對兩名犯罪嫌疑人進行尋找、控制以及外圍調(diào)查。這不是一件輕松的工作，但在沒有捷徑可走的情況下，也只有用這種“笨”辦法了。

    “還有，這個古靈估計膽子不小啊?！贝髮毥又f，“一個人租了個兩室一廳，她自己住一個房間，另一個房間居然做了一個靈堂。我就想不明白了，一個人和一張遺照待在一個屋子里，不恐怖嗎？”

    “靈堂？”我已經(jīng)平息下去的激情瞬間又被調(diào)動了起來，“什么人的靈堂？”

    “不知道，一個小伙子，大概是她兒子吧。”大寶喘著粗氣，可能是在爬坡。

    “她才三十四歲，多大的小伙子？就是她兒子了？”我叫道。

    “哦，那不對，這小伙子看起來二十多了?！贝髮氄f，“那我就不知道了，弟弟？長得挺帥?！?/br>
    “古靈有弟弟嗎？”我轉(zhuǎn)頭問門口的偵查員。

    “不知道?！眰刹閱T說，“我聽說這個古靈是海歸的博士，是政府招攬人才招過來的，也是外地人，家庭情況不清楚，我們有一組人已經(jīng)去她老家進行調(diào)查了?！?/br>
    “也就是說需要時間對嗎？”我有些著急。

    偵查員攤了攤手。

    “大寶，你們現(xiàn)在離開了嗎？”我說，“現(xiàn)在你們趕緊回去，我馬上過去看看。”

    在我不斷地催促下，我們很快抵達了古靈家出租屋的樓下。這是一個看起來挺不錯的小區(qū)，雖然有一些年頭了，但是物業(yè)管理看起來不錯，維護得還可以。大寶正在小區(qū)門口等著我們，見我們來了，立即帶我們到某一棟二樓的古靈家。

    因為我的過度反應，引起了偵查員的警覺。此時，房東已經(jīng)被民警叫到了出租屋門口，問著情況。但看起來，房東對這個房客的情況一無所知。

    我對房屋內(nèi)的靈堂非常好奇，所以迫不及待地穿上勘查裝備，走到了里屋。

    雖然家具、裝修都已經(jīng)很陳舊了，但這果真是一間收拾得非常干凈整潔的房間，而且是面積不小的兩居室，估計有一百二十平方米。主臥室的裝修很有時代感，復雜的電視墻看起來像是在二十幾年前流行的模樣，主臥室非常大，但房間擺設簡單。從整齊擺放的日用品來看，古靈好像并沒有逃離的跡象。次臥室則小了許多，只有十幾平方米的樣子，可正如大寶所說，這就是一個靈堂。

    靈堂是刻意做了遮光處理，唯一的一扇窗戶被拉上了遮光窗簾。即便是陽光明媚的大白天，關上房門，這間房間里也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我用勘查箱支撐住房間的木門，保證房間里是有光線的，然后細細地端詳起這個詭異的靈堂來。

    其實這個靈堂并不復雜，除了房門對面擺著的一個長條案幾，沒有任何擺設和裝飾。案幾上放著一個黑框的遺像。遺像上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年輕男孩，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留著短短的板寸。男孩穿著淡藍色的制服，露出無比陽光的笑容，一口潔白的牙齒分外醒目。

    我走到遺像的前面，用戴著白手套的手蹭了蹭鏡框的表面和周圍，果真是一塵不染?？磥?，古靈是非常頻繁地擦拭著這個鏡框。我的手指所到處，正是鏡框里男孩的胸口，那是一枚徽章，一枚線條簡單的徽章。簡單的線條構(gòu)成了一只威武的獵豹，躍然于胸口，閃閃發(fā)亮。

    我轉(zhuǎn)頭看著身后的韓亮，說：“知道他穿的是什么制服嗎？”

    韓亮湊過身來，蹙眉看了看，說：“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有好幾個省都有的救援隊，叫迅豹救援隊。企業(yè)化管理，連鎖經(jīng)營。不少次天災人禍的事件里，他們都發(fā)揮過作用。”

    “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蔽业皖^沉思了一會兒，說，“可以撤回對萬清靈的調(diào)查了，專心調(diào)查古靈。調(diào)查重點是這個男孩，以及和這個男孩死亡有關的一切人和事。還有，當務之急是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古靈?！?/br>
    偵查員看了看我，有些不放心地說：“那好，我去請示趙局長?！?/br>
    “可是找到她又有什么用?。俊贝髮氄f，“我們好像沒有任何證據(jù)可以拘她吧？再說了，你神秘兮兮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想?！蔽覜]回答大寶，因為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挺有意思的小物件。

    遺像的前面，放著一個銅制的香爐，香爐很小巧，爐壁雕龍畫鳳，做工精致，看上去價格不菲。我左右看看，香爐附近沒有看見香。而且，以大寶這個“人形警犬”的特質(zhì)，如果這個密閉的空間里曾經(jīng)焚過香的話，他一定可以發(fā)現(xiàn)。

    如果不是用來焚香的話，放個香爐在這里，只是個擺設嗎？

    我整理了一下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香爐拿了起來。香爐的里面還真的有三分之二容量的香灰。我正準備用手指去翻動香灰，突然發(fā)現(xiàn)香灰的上面似乎有一層黑色的灰燼。這些灰燼不多，沒有遮蓋住下層灰色的香灰，所以在灰色的香灰之上，比較顯眼。

    我趕緊從勘查箱里拿出放大鏡，然后用手指尖黏附了一點點黑色的灰燼，在放大鏡下仔細觀察。

    身邊幾個人可能看到我有所發(fā)現(xiàn)，紛紛屏息觀察。

    觀察完，我又仔細回顧了一下過去的四起案件，心里突然如明鏡一般。

    “大寶不是要證據(jù)嗎？”我微笑著說，“這就是證據(jù)?！?/br>
    “別扯了，香爐算什么狗屁證據(jù)啊?！贝髮氄f。

    我沒理大寶，從勘查箱里拿出一卷保鮮膜。這是在我們提取物證的時候，為了防止物證流失，用來包裹物證的工具。我用保鮮膜小心地把香爐包裹好，然后放進了物證袋。

    “現(xiàn)在我們需要一至兩天的時間來進行檢驗鑒定?！蔽覍刹閱T說，“在這段時間里，搞清楚古靈的家庭關系，尋找到古靈，問題不大吧？”

    “應該沒問題。”偵查員點頭道。

    “你說啥？”dna室的鄭大姐一臉驚愕，“在這么多亂七八糟的香灰里面找毛囊？你不是開玩笑吧？我哪有這個本事啊？”

    “我相信你！鄭大姐！”我微笑著說，“這案子已經(jīng)死了四個了，連韓亮都差點兒嗝屁。能不能把兇手送上法庭，就只有靠您這一錘子買賣了！”

    “可是……可是這怎么找?。俊编嵈蠼阏f，“都是灰，篩都沒法篩。”

    “您看，我把它送這兒來，是進行了完美保護，里面的灰都不會移動一點?！蔽艺f，“您的各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顯微鏡，該有用武之地了！”

    “別油嘴滑舌的。”鄭大姐撲哧一笑，說，“這可老費事了，而且你就給我兩天。如果，我全實驗室的人要是都壓你這案子上，倒是能完成，但是靠譜嗎？你要是分析不準，浪費了我們實驗室一兩天的寶貴時間，你的罪過就大了！”

    其實我的心里也沒底，但是到了這種時候，我也只有厚著臉皮來搏一把了。我說：“你看，我們在尸檢的時候，發(fā)現(xiàn)四名死者都有頭發(fā)缺損的情況出現(xiàn)。如果說第一起蘇詩被害案，是搏斗中無意為之的話，那么后面三起案件的被害人都是在昏迷狀態(tài)下被施加侵害的，那么他們?nèi)鳖^發(fā)又怎么解釋？而且，并不是剪斷、割斷的，都是直愣愣薅下來的！又不是羊毛，你說這兇手薅人家頭發(fā)干嗎？”

    “干嗎？”大寶搶在鄭大姐之前問道。

    我笑了笑，說：“開始我心里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薅頭發(fā)的行為，但是看到這個香爐我就確信了。”

    我用手指比畫了一下，指清楚香爐里香灰中間的黑色，說：“你們說，什么香燃燒以后會是黑色的灰燼？”

    “假香?！贝髮氄f。

    我拍了大寶的后腦勺一下說：“你快閉嘴吧！其實所有的香燃燒之后都是灰色的香灰，所以這黑色的灰燼肯定不是焚香留下的，而且現(xiàn)場也沒有焚香的氣味。和之前的尸檢情況一聯(lián)系，我就想明白了。兇手薅下死者的一縷頭發(fā)作為信物，在遺像面前焚燒。”

    “信物？”林濤抱著胳膊、摸著下巴，說，“你是說，兇手是在進行某種儀式？或者是用頭發(fā)來祭奠遺像里的那個小伙子？”

    “對！”我說，“應該是這樣！黑色的灰燼是頭發(fā)燃盡后的灰燼。我們都知道，頭發(fā)很易燃，受熱之后會迅速焚毀。但正是因為易燃，燃燒過程短，所以也會在兩端出現(xiàn)燃燒不盡的情況。毛囊就在其中一端?！?/br>
    “而且兇手是薅的頭發(fā)，不是剪斷頭發(fā)，說明每根頭發(fā)的一端都會有毛囊，可以進行dna檢驗?！贝髮氄f，“頭發(fā)查不出dna，只有頭發(fā)的毛囊可以?！?/br>
    “總算說對一次。”我笑著說，“兇手應該焚毀了三縷頭發(fā)，我覺得總會有沒焚燒干凈的毛囊。如果在古靈的家里找到死者的dna，就是證明她犯罪的鐵證?！?/br>
    “所以你就讓我在一大堆灰里，找rou眼都看不清楚的毛囊？”鄭大姐無奈地搖頭。

    “你要是真能找出來，我以后叫你鄭阿姨！”我壞笑著說。

    “你才是阿姨，你全家都是阿姨?！编嵈蠼隳闷鹣銧t，轉(zhuǎn)身向?qū)嶒炇依镒呷?，丟下了一句話，“爭取在后天上午告訴你們結(jié)果?！?/br>
    鄭大姐真的接了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活兒，我的心里松下一口氣。我看了看辦公樓的外面，天色已黑，我們勘查組的幾個人都饑腸轆轆。我正準備帶領大家去大排檔胡吃海塞一頓的時候，我的電話應景地響了。

    3.

    “總得吃完再走吧！”大寶一臉可憐地望向還有五百米就能抵達的大排檔。

    “打包了路上吃吧?！蔽艺f，“云泰好久沒大案了，這一發(fā)就是兩人死亡而且絲毫沒有頭緒的案子，確實該是我們省廳出勘的案子?！?/br>
    “有的吃就好，有的吃就好?！贝髮毺蛄颂蜃齑?。

    “可是，在系列專案就要偵破的當口之上，調(diào)我們離開，我有些心急啊?！绷譂f。

    “鄭大姐那邊要到后天才能出結(jié)果?！蔽艺f，“偵查那邊也還在積極尋找和調(diào)查古靈，我們其實也幫不上什么忙。如果真的心急，咱們好好加油，辛苦點，明天就爭取破案，這樣就兩邊都不耽誤了！”

    一路上，大家伙兒都沒說話，紛紛在車里埋頭苦吃。整整一車廂的食物味道，讓韓亮只能干著急。

    在韓亮停下車開始胡吃海塞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水足飯飽”地踏進現(xiàn)場的警戒線了。

    我們的老熟人黃支隊已經(jīng)在現(xiàn)場的大門外等我們了。

    案件的起因是110指揮中心接到了一個小孩子的報警，聲稱他的家里進來了一個歹徒，并且正在客廳里和他的父母發(fā)生激烈的打斗，而他把自己反鎖在了小房間里。在報上他家的具體住址之后，孩子就掛斷了電話。因為有幾年前滅門慘案的教訓，110指揮中心直接調(diào)撥附近三個中隊的特警，五分鐘之內(nèi)就包圍了涉事小區(qū)，對所有進出人員進行排查，同時指揮刑警支隊偵查、技術(shù)人員立即趕赴現(xiàn)場。

    特警的鐵桶陣并沒有把犯罪分子給直接找出來，倒是技術(shù)人員抵達現(xiàn)場之后，還沒進現(xiàn)場，就確證了案件。

    涉事房屋位于五樓，五樓陽臺的下水管邊沿懸掛著一滴液體。技術(shù)人員抵達現(xiàn)場的時候，正是傍晚時分。夕陽如血，照射著的那滴液體也泛著紅光。

    那是一滴血。

    偵查人員破門而入后，發(fā)現(xiàn)兩名主人在客廳與陽臺的交界處俯臥，氣若游絲，神志已經(jīng)喪失，隨后，趕到的120醫(yī)護人員對兩人進行了搶救，但搶救無效，兩人還是死亡了。偵查人員破門后，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次臥室的大門緊閉，反復敲門后，發(fā)現(xiàn)次臥室里的正是用自己手機報警的小男孩。小男孩叫李巖，十五歲，云泰二中初中三年級學生?？赡苁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經(jīng)雙亡，所以神情除了慌張，倒沒有過多的恐懼。在特警的保護之下，李巖被送往附近的刑警隊接受詢問和保護。

    此時已經(jīng)是夜里，為了不妨礙附近居民的休息，現(xiàn)場雖然有數(shù)十名警察，但是大家都自覺地不發(fā)出聲音，盡量不讓勘查燈光照射到別人家的窗戶。

    我們穿上了勘查裝備，沿著勘查踏板走到了客廳的盡頭、陽臺的門口。兩具尸體都仰臥在那里，據(jù)說是120趕來之后翻轉(zhuǎn)的，之前兩具尸體都是俯臥位。

    兩具尸體的上半身都是嚴重血染的，流出了大量的血泊聚集在尸體的周圍。因為陽臺的地面有坡度，所以血液向位置低的排水管口流去，有少量的血液沿著排水管滴向了樓下。為了給樓下的居民減少心理負擔，民警用棉花堵住了排水管口。

    “我們對尸體進行尸溫測量的時候，是下午六點半?！备叻ㄡt(yī)拿著尸體溫度計說，“當時是三十六點五攝氏度。也就是說，是剛死亡半小時左右。120確實是在六點鐘抵達現(xiàn)場，并很快宣布兩人死亡的，小孩兒報警是五點四十分?！?/br>
    “120來的時候，死者還有生命體征?！秉S支隊補充道，“所以死亡時間在這個案子上沒有作用了。從報警電話可以明確是五點四十分作案，但是兇手作案后，當事人沒有立即死亡，兇手就逃離了?！?/br>
    “現(xiàn)場也沒有任何翻動，看起來應該是明確的因仇殺人。”大寶說，“從血跡看，被害人從大門口開門的時候就遭到了攻擊，并且有抵抗和后退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被害人受傷了，所以有向陽臺方向的滴落血跡?！?/br>
    “無威逼，見面就動刀，不管殺沒殺掉就撤?！蔽艺f，“因仇的跡象確實很明顯，但應該不是熟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