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笨丫頭，三弟水性好的很，你cao什么心！”

    迷糊中，有人緊緊抱著她，將一股溫暖傳給她。

    “少爺……”她想要抓住，渾身卻僵硬得動不了一分。

    “你真是笨死了，不會水還逞什么能……”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一股力量源源渡來。

    “少爺……”

    ……

    湖風(fēng)冷咧，原本靈氣的眼睛正緊緊閉著，雙唇?jīng)]有半點(diǎn)血色，一臉圓臉上發(fā)青發(fā)紫，她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在他懷里顫抖，口里反復(fù)喚著少爺，她每喚一聲，他便多一分氣惱。

    真是個笨丫頭，糊涂沒心眼，她那點(diǎn)心思誰看不出。

    景軒的性子他比誰都了解，看似無欲無求，實(shí)則蓄勢待發(fā)。他斷不會瞧上這個傻丫頭，給自己惹麻煩。

    司徒景烈心急如焚，繼續(xù)用真氣護(hù)住她的心脈，替她暖身，疏通血脈。

    他抱著人回到渡頭，杜小小已失去意識，這落汐的水至冷，成年男子都未必能忍受，何況她一個半點(diǎn)水性不會的丫頭。

    幸虧落水時間不長就讓他撈了上來，想來是喉嚨口嗆著水，才造成的昏迷。

    見她沒有好轉(zhuǎn)，司徒景烈想了想，就將她放平到渡頭的甲板上，一手用力地按向她的肚子，一手掰開她的嘴，把頭一低，度了口氣進(jìn)去。

    杜小小昏昏沉沉，原本胸悶著透不過氣，突然一股力量自腹部而來，接著徐徐向上，逼的她一口氣吐了出來。

    “咳咳……咳咳……”杜小小覺得喉嚨口一陣難受，猛吐著水。

    司徒景烈松了口氣，見人沒事了，唇角不禁勾起。他站起身，退了一步，免得讓正跑來的杜重樓他們誤會。

    杜小小迷迷糊糊張眼，恍惚中見一個人要走，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少爺……別走……”

    司徒景烈一愣，這時，遠(yuǎn)見兩道身影飛來，其中一道更是快跑著過來。他一笑，又重新俯下了身子，勾人的桃花眼瞇起，流瀉出一抹風(fēng)情。

    “笨丫頭，這可是你叫我別走的……”說著，他低下頭，再次吻上那兩片失色的唇。

    杜小小只覺得呼吸一滯，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辦法思考。

    沒一會，喉口有股氣傳來，慢慢地，她的視線一點(diǎn)點(diǎn)清明，瞧清了眼前放大的俊臉，是——二少爺？

    嚇！她頓時徹底清醒，可是渾身無力，沒法反抗。

    就在這時，司徒景軒甩開司徒景容，快步過來，卻在瞧見眼前的情形時，立即止步，緩緩擰緊了眉。

    ***

    濕潤的唇覆在她唇上，黑發(fā)流瀉在她胸前，而那股溫暖的力量一直從腹部傳來。

    沒有那次被強(qiáng)奪的怦然心跳，沒有又害怕又期待的感覺，什么感覺都沒有……

    只覺得難堪……因?yàn)樯贍斣诳粗?/br>
    那個腳步聲是少爺吧……

    司徒景烈松放開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身下的人。

    唇上的力道失去，杜小小睜著眼，神情茫然。

    司徒景烈微微蹙眉，有點(diǎn)尷尬，他游戲花叢多年，什么女子沒見過，自然不會對她這樣的丫頭上心。在他眼里，杜小小不過是個傻忽忽、沒心眼，無聊時可以拿來消遣的樂子。本是想借著她好好戲弄三弟，如今心里竟多了份歉疚。

    尤其是看見她如此失神的模樣后。

    他兀自尋思，卻沒察覺身下杜小小的臉上多了一份委屈。

    一直平靜的心突然狂跳起來，帶著茫然與痛苦在掙扎，明知道二少爺這樣做，不過是為了戲弄她，或者是為了度氣救她，明知道不該生氣，不能生氣，更不應(yīng)該覺得難過，可是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哭什么，少爺我只是為了救你，可沒其他想法……”司徒景烈慌了神，勉強(qiáng)自己鎮(zhèn)定，扯出抹不淡定的笑。起身腳底后退兩步，蹙眉看著還在地上的杜小小，心里早沒了再捉弄的意思。

    司徒景軒業(yè)已回神，見她一副發(fā)呆的模樣，不知怎地怒氣上來：“給我起來！”

    自來到他身邊，這還是他頭一次疾言厲色對她，杜小小慌亂地站爬起來，紅著眼圈，垂首站著。

    “以下犯上，任性而為，杜小小你知不知錯！”

    杜小小眼里有著茫然，眼淚簌簌下落。

    司徒景軒拳心一握，語氣冷硬，“自以為舍身為主，卻失了我交你的岫巖玉筷，你預(yù)備怎么償還！”

    杜小小咬唇，臉色發(fā)白，不敢言語。

    司徒景軒見她瑟瑟發(fā)抖，不禁惻隱。她落了水，受了驚，心里本就害怕，這會被他責(zé)罵，想必委屈。他不該再多做苛責(zé)，可不知怎地心頭一股莫名煩躁難消，讓他脫口說出了重話。

    司徒景烈也是入了水，一身狼狽，但神情從容，風(fēng)度未失。他見杜小小被罵，想要說情，卻在瞧見聞訊趕到的杜重樓等人后，打消了想法。

    杜重樓聽到話，很是不滿，上前要爭執(zhí)，卻讓司徒景容拉下。

    司徒景軒看他一眼，眼里沒有半點(diǎn)溫度。

    杜重樓被這一瞧，頓覺頭皮發(fā)麻，無形中升起壓迫感，想好的話也不敢說了，只怔怔地站在司徒景容身旁。

    司徒景容適時地出聲，緩和了場面，“事已至此，追究也是無補(bǔ)。汐水已落，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免得爹擔(dān)心。景軒，坐我們的畫舫回去吧?！?/br>
    司徒景軒表情不變，再沒看站著的杜小小，他徑直走向木質(zhì)的畫舫，丟下一句：“回去給我跪著，閉門思過三天?！?/br>
    “是，奴婢知道……”杜小小牙齒發(fā)顫，忍著眼淚不敢落。

    司徒景烈此時沒了笑容，神情嚴(yán)肅地看著自個三弟的背影，直到前頭的人身影不穩(wěn)，他才吐了口氣，幽幽道：“大哥，小小這有我照顧，你先去扶著三弟，他逞強(qiáng)過頭了?！?/br>
    司徒景容一愣，隨后點(diǎn)頭笑道：“還是你看的明白?！闭f著已經(jīng)朝那停下喘氣的身影走去。

    杜重樓見此，自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陪著上前。

    而一旁圍觀地顧采青四人，也被他們勸走，一同上了木質(zhì)畫舫。

    “三弟向來嘴硬，他也是擔(dān)心你才說了氣話，并沒有真要責(zé)罰你的意思。你別難過，先隨我回畫舫換身干凈衣服吧?！彼就骄傲覈@氣，說著想要扶她，卻被杜小小退了一步避過。

    “二少爺，奴婢身份卑微，不敢有勞，奴婢自己會走。”

    第26章 事事不上心

    隔日，杜小小起來，伺候完司徒景軒梳洗，就老老實(shí)實(shí)地在房里找了面墻壁跪著。

    司徒景軒只掃了她一眼，冷冷看著，并沒有反應(yīng)。

    這一跪還當(dāng)真跪了兩天，每天跪兩個半天，杜小小跪到膝蓋失去知覺，險些連站都站不穩(wěn)。她從未受過這樣的責(zé)罰，雙腿疼痛不算什么，心里的委屈也不算什么，令她滿心不安的是，這幾天無論如何小心，少爺對她始終冷冷淡淡，好似眼里根本沒有她的存在。

    她想不明白，少爺明明這么生氣，為什么不罵她。

    存心的漠視比憤怒的責(zé)罵更讓她難堪，起碼少爺罵她時，是看著她的。

    胖胖說那雙岫巖玉筷價值千兩，即使她不吃不喝，不領(lǐng)月俸，也根本賠不起。

    如果跪上三天，能讓少爺消氣，能不用出這筆銀子，她倒是很樂意罰跪。

    司徒景軒放下書，看著還在內(nèi)室跪著的身影，眉頭慢慢擰了起來。只是口上氣話，并不想真的責(zé)罰她，哪知她真的規(guī)規(guī)矩矩跪了兩天，不似其他下人尋著機(jī)會躲罰。

    原本以為她只是看著傻，不想是真傻。

    司徒景軒垂眸，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淡，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來吧。”

    杜小小微愣，很快急忙站起來，無奈雙腿又酸又痛，一股麻麻癢癢的感覺隨著腿上的血管蔓延開來。一個站立不穩(wěn)，她輕呼了一聲，身子朝一邊栽了過去。

    重重跌倒在地，并沒有想象中的疼，畢竟雙腿已經(jīng)沒了知覺。杜小小咬著牙站起，崴著腳走到室外的木桌前，惴惴不安地喊了一聲，“少爺。”

    司徒景軒連眼都沒抬，只沉聲吩咐，“過來磨墨。”

    杜小小應(yīng)了聲，急忙來到桌邊研磨，心里同時松了好大口氣。

    少爺肯和她說話，算消氣了吧？

    司徒景軒微斜過眼，視線掃過她眼皮下的青影，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臨近正午的陽光不算溫和地射窗入房，不少光影投在了一旁的杜小小身上，淡淡的暈開一層層柔和的光芒。

    “用過午膳后，就不用來了?！彼哉Z清淡，聽不出情緒。

    杜小小一愣，手上的動作卻是不敢停。

    少爺這是要趕她走嗎？

    司徒景軒無心要解釋，收回視線看書，不再言語。

    杜小小心頭忐忑，想問又不敢問，便只好維持著研磨的動作一直傻站著。直到華嬤嬤端著午膳進(jìn)來，要她出去時，她才掙扎開口問。

    “少爺，奴婢明天還可以過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司徒景軒合上書，聲音是冰冷不耐，“你若是不想在這當(dāng)差，現(xiàn)在就可以回你的容和院?！?/br>
    杜小小愕然，這和容和院有什么關(guān)系？她想要問，卻沒有機(jī)會。

    “還不下去。”

    “少爺……”

    “下去！”

    ***

    司徒府有專門一個小灶間給下人用飯，杜小小捧著飯碗，心情極其低落。

    “小小，你不吃??？”

    “恩，沒有胃口。”

    “怎么？還在想三少爺罵你的事情？”胖胖扒著飯問她，見她不吃，就伸筷往她碗里夾了塊魚rou過來。

    杜小小搖頭，少爺若是罵她就好了，可現(xiàn)在少爺壓根是懶得看她。她都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他生氣了。

    “你就別多想了，三少爺讓你歇著，是為你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副失落落魄的樣子，哪里能當(dāng)好差。”胖胖說完，手里的筷子很自然地又伸了過去。

    杜小小恍然大悟，喜道：“胖胖，你的意思是少爺并不是要趕我走？”

    胖胖眼一抬，瞧了瞧四周，見沒人注意她們這個角落，漫不經(jīng)心說道：“以三少爺?shù)男宰?，他若是要一個人走，才不會這么客氣委婉，他會直接讓人去賬房領(lǐng)月俸走人，一點(diǎn)情面不留。”她曾經(jīng)就見過不少次，那些被趕的丫鬟都是哭哭啼啼走的。

    “對對，少爺絕對會這么做?！倍判⌒∶忘c(diǎn)頭，經(jīng)她一說，心頭是豁然開朗，立馬恢復(fù)了精神。她低頭正預(yù)備吃飯，卻發(fā)現(xiàn)滿登登的飯菜少了一半，當(dāng)下瞪著眼，沒好氣道：“胖胖，你不厚道，講話的時候偷吃我的魚。”

    胖胖瞥了她一眼，反問，“你不是沒胃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