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覺得有些地方怪怪的，但是來不及深想，就覺得一陣眩暈，她晃了晃，差點沒有撐住自己的身子。

    這是怎么了？怎么會突然覺得暈呢？這個乞丐為什么要拉住自己？

    “你......”林岑剛說了一個字，心里就突然咯噔了一下，意識到了什么。

    ——不，不是乞丐。一個乞丐怎么可能擁有這么干凈白皙的手指？一個需要佝僂著身體才能靠在墻上的乞丐，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年輕的皮膚？這人不是乞丐！

    但是已經(jīng)晚了，她想要抬眼看清楚面前人的真面目，卻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她搖晃了兩下，便支撐不住地往后倒去。

    迷迷糊糊里一雙手將她接住了，動作并不輕柔，甚至算得上粗魯，接住了之后便將她往什么地方移動著。

    林岑瞇著眼睛，眼前一片模糊，意識越來越渙散了......

    她想撐著不暈，只要掙扎一下，前面就是凌氏了。巨大的恐懼在一瞬間將她吞噬，她默念著凌明遠的名字，但卻無濟于事了。

    凌明遠，救我......林岑徹底昏了過去。

    第115章 地獄里的魔鬼

    直到凌晨恢復知覺，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周圍一片陰暗，不知道是白天還是夜晚。

    她瞇著眼睛往兩旁可拿了看，沒有看見什么東西。突然一道光線射進了她的眼睛，她眼睛一閉，被晃得有些疼痛起來，勉強適應著光線，抬頭看著剛才隨著光線進來時有響動的地方。

    這里是......哪里？

    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躺在地上，全身僵硬著不能動。林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四肢都是麻木的狀態(tài)，根本無法動彈，她想起了昏迷之前的那個乞丐，

    和自己昏倒的地點時間......

    林岑的腦袋里轟地一聲，炸開了。

    恐懼立刻將她攥緊，她“嗚嗚”地叫了兩聲，瞪大了眼睛看向旁邊，但是因為視線的阻礙，她什么都沒有看見，只能徒勞地動了動身子。

    身后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她突然一僵，立刻閉上了眼睛......如果是什么人綁架了她，那她現(xiàn)在還有活的希望，最好先裝作沒有醒來......

    “啪！”

    “啪！”

    林岑臉頰火辣辣的，她一愣，這才知道剛才走過來的人對自己做了什么......

    “裝什么？我已經(jīng)看見你醒了！”沙啞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了起來。

    林岑一顫，緩緩睜開了眼睛，終于看見了這個聲音的主人，但是在看見了之后，她反而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杜子墨？！

    這不是她印象中杜子墨的樣子，明明前幾天才看見過這個男人，但是他似乎比前幾天更加憔悴了，胡子已經(jīng)蓄滿了整個下巴，黑眼圈加深了不少，尤其是剛才的那個嗓音，根本不是他的嗓音。短短的幾天而已，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杜子墨？”林岑開口，有些震驚，她也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感覺了，環(huán)顧了四周，盯著杜子墨道。

    杜子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算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道：“很驚訝？”

    林岑看著他，沒有說話?，F(xiàn)在的杜子墨不僅僅是外表的陌生讓她覺得恐慌了，這種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歇斯底里和眼神里透出來的狠勁，更讓她心驚。她想起杜子墨前幾天對她說的話——他在報復她。他將一切的責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現(xiàn)在只想著報復自己，那么......他會做什么？

    “覺得我只能碌碌無為地過一生，永遠都做不出什么大事，是嗎？”杜子墨笑道。

    林岑沒有回答他，動了動自己的身子道：“你瘋了……你放開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啊，”杜子墨低聲笑著，聲音有些詭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林岑覺得杜子墨的精神狀態(tài)不是很好，感覺就像換了一個靈魂似的，十分駭人。

    “杜子墨，”林岑強作鎮(zhèn)定地笑道：“你把我綁來這里，凌明遠不知道是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杜子墨在聽見凌明遠的名字時明顯地畏縮了一下，林岑的眼睛一亮，但是一秒之后，杜子墨的眼神漸漸變得狠厲起來，盯著林岑道：“你別想拿凌明遠什么的來嚇我，我不吃你這套了。你不是要說凌明遠嗎？你現(xiàn)在這么危險，你讓他來救你??？”

    林岑一噎，咬了咬牙不說話了。

    杜子墨突然從身后掏出了一把刀，刀刃尖透出來的光亮，在林岑眼前微微一晃。

    “杜子墨，你瘋了嗎？！”林岑想往后退，但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還是處于麻木的狀態(tài)，根本沒有辦法動彈，“你對我做了什么？我為什么不能動？”

    “麻藥而已，”杜子墨摸了摸刀尖，聳了聳肩，“你那么害怕干什么？之前不是對我耀武揚威愛答不理的嗎？現(xiàn)在我變成這樣了，你覺得你還能好過嗎？我會讓你好過嗎？”

    “走開！”林岑嘶啞著聲音喊道。

    杜子墨就像沒有聽見一般，拿刀在她的手臂上比劃了一下。

    林岑看見了杜子墨手腕的抖動，說明杜子墨并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他也在緊張，在害怕，但是他已經(jīng)陷入了自己編造的那個完美的理由里，將林岑當成了他淪落成現(xiàn)在這樣的所有借口。

    “杜子墨！”林岑叫道。

    她感受不到杜子墨對自己的手臂做了什么，但是她看見了杜子墨刀尖的血......

    “別激動啊，”杜子墨伸出舌頭，將刀尖舔了舔：“就是一刀而已，你欠我的百分之一還沒有還清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林岑閉了閉眼睛，她感受不到自己身上任何一個部位的疼痛，但是她知道這些部位正在受傷和流血。

    杜子墨不敢傷她太多，但是現(xiàn)在的他絕對有本事將自己折磨到精神衰弱。

    “你說呢，你不是自詡很聰明嗎？很能了解他人心思的嗎？那這一次能不能看見我的心？”杜子墨陰測測地笑了笑，伸手在旁邊的地上摸索了一下。

    林岑瞇著眼睛，警覺地看著他的動作，卻見他從一邊的座位下拿出了一個相機。

    相機？

    杜子墨伸手開始解林岑的扣子……

    林岑心里的恐慌終于在他的這個動作上達到了頂峰，她在一瞬間想了很多，甚至連那些電視劇里狗血的咬舌自盡都想過......杜子墨一定是瘋了！他怎么可以這樣......如果他把她脫光了拍照，那她就算被救出去了，還有什么臉面活著？

    巨大的恐慌讓林岑連開口喊叫都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只能瞪著杜子墨，等著他的動作。

    ——杜子墨在解了林岑的兩個扣子之后，停下了手。

    “怎么不叫？”杜子墨低頭看著她道：“剛才不是挺兇的嗎？現(xiàn)在來對我喊喊試試？放心吧，我現(xiàn)在看見你就想吐，根本沒有欲望......”不知道為什么，他表情突然一變，眉頭皺著，似乎想到了什么很痛苦的事情，半晌都沒有繼續(xù)說，雙手撐地，低著頭。

    林岑大口呼吸著，逃過了一劫。

    杜子墨緩緩將頭抬了起來，汗水從他的頭頂流了下來，他捏了捏拳頭，開口道：“都是因為你......你給了我現(xiàn)在的一切，我不還你點利息怎么好意思呢？是不是？”

    林岑覺得自己的手指好像能活動了，輕輕動了動，身體漸漸恢復了知覺，但是手臂上的疼痛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杜子墨抬手，又在她另一只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痕跡，抬手將她的扣子解到了胸口，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往下解，轉身拿起相機咔咔地拍了起來。

    林岑不停地將頭轉向另外一邊，開口道：“杜子墨，你想清楚了，你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是在犯法你知道嗎？你不可能躲過懲罰的，你想想如果今天的事情被凌明遠知道了，會怎么樣？”

    杜子墨將相機甩到了一邊，冷笑了一聲道：“已經(jīng)晚了。既然我已經(jīng)把你綁來了，就已經(jīng)準備好和他對著干了，我再說一次，不要試圖拿他來威脅我！”

    林岑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她現(xiàn)在才意識到杜子墨已經(jīng)不是之前那個杜子墨了，他雖然膽小怕事，但是現(xiàn)在的事實是不容許他回頭了。

    “你先放了我，你要什么，好好說，我都會盡量滿足你?！绷轴_口道，她抱著最后一絲希望。

    “現(xiàn)在要什么都能滿足我？”杜子墨笑了一聲道：“在我爸已經(jīng)入獄，在我已經(jīng)變成現(xiàn)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的時候，你來滿足我？”

    林岑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杜子墨的眉頭突然用力地皺了起來，踉蹌了一下，往一邊走去。

    林岑身上的麻藥已經(jīng)漸漸退去了，她可以轉頭清晰地看見杜子墨的動作——杜子墨趴在一個箱子里，使勁地往下摸索著什么，臉上的汗越來越多，嘴唇也開始發(fā)白了。

    他在干什么？那個箱子里裝的是什么？

    林岑越想越不對勁，杜子墨這個狀態(tài)她見過，有一年她跟著法制節(jié)目的主持人取景，見過一個吸毒的犯人......發(fā)作起來好像就是這個樣子。

    杜子墨慌亂地摸索出了一個東西，將自己的袖管擼了起來，大口喘著氣，靠在一邊的墻上，往林岑這邊看過來。

    林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拿著一個針管在往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臂上注射著什么。她將自己剛才的那個猜測坐實了，眼睜睜地看著杜子墨將那一管的東西緩緩從針管里推進了自己的身體。

    他......林岑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她想過許多，杜子墨可能一蹶不振，可能頹廢得抽煙喝酒打架，想過很多種可能性，但是就是沒有想過這一種......

    杜子墨將一管東西注射完畢，轉頭看見了震驚的林岑，冷笑了一聲，隨手將那個針管扔到了林岑的面前。

    針管在林岑的面前彈跳了兩下，靜靜地待在了地上。

    林岑看著里面的液體，應該是一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毒品？！

    杜子墨靠著墻壁休息了一下，眼睛緩緩地閉上了，全身都放松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恢復了正常。

    “看什么？”杜子墨盯著林岑，惡狠狠地道：“看自己把我變成現(xiàn)在這樣，開心嗎？全都是因為你，我家破人亡，人財兩空，你開心嗎？我不人不鬼只能靠著別人像個寄生蟲一樣生活，你開心嗎？”

    林岑也閉上了眼睛。

    可是杜子墨不但不放過林岑，還拼命搖著她瘦弱的肩膀，告訴她，要不是她，他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

    第116章 他有生理缺陷

    過了好一會兒，杜子墨似乎也累了，稍稍休息了一下，大口喘息著，緩了口氣，胸膛不斷起伏，但是看得出來剛才注射的東西讓他十分愉悅放松，現(xiàn)在正處在極度快樂和飄飄然中。

    面對這樣的情況，林岑幾乎不知道說些什么。

    杜子墨、林父林母和林雨，說起來真的是絕配，他們沒法成為一家人，簡直是遺憾。

    這幾個人身上無疑都有一個共同點——都將錯誤強加給了別人，認為所有的后果都是她一人造成的，不知道“咎由自取”這四個字的含義，也從來沒有關注過他們對自己造成的傷害。

    林岑拉扯著嘴角，蒼涼無奈地笑了一下。她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逃過這一劫，但是如果她沒有逃過，會十分不甘心。

    杜子墨休息了一會兒，又笑了起來：“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他的笑漸漸變得猙獰起來。

    林岑稍稍動了一下，抬頭看向杜子墨，感覺到了自己手臂上的痛感，低頭一看，血液已經(jīng)凝固了，但是痛楚還殘留在身體里。

    “我……不想知道?！绷轴み^頭低聲道。

    無非又是一場無止境的怪罪罷了。

    可該死的杜子墨笑得更大聲了，“是嗎？那我還不得不說說了，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呢？把所有事情變成這樣的人是你，你應該知道的呀……”

    變態(tài)！！

    林岑心里不屑地呸了一口，緊緊地盯著杜子墨。

    杜子墨道：“拜你所賜，我沒能和林雨結婚。之后相信了一個越南親戚的話，說可以做生意賺錢什么的，我就跟著他一起偷渡到了越南。沒想到在那邊我……殺了人。”他臉色有些蒼白了，看來說起這段過往并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林岑聽到最后三個字，覺得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恐懼和驚訝一起灌了進去。她霍地抬起頭來，看著杜子墨，看見了他眼里的驚懼害怕和惶恐……他，殺了人？

    “我被騙了，我不想的……”杜子墨喃喃道，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在說些什么，立刻甩了甩頭，恢復了兇相，冷笑一聲道：“我只能和當?shù)氐暮趲突煸谝黄穑刻斐责t掉的飯菜的時候，你在哪里？你在凌家吃著仆人為你精心準備的每一餐，過著上流社會的生活……我四處逃亡躲避國際刑警，卻因為意外……下體受了很嚴重的傷，那時候你在哪里？你安逸地坐在凌家為你安排的辦公室里，吹吹空調喝喝咖啡——我每次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的時候，都是靠這些念頭活過來的。你說，我怎么可能輕易放過你？”

    “什么？你下體受傷？”林岑震驚地脫口而出，但是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為杜子墨臉上的表情突然一陣劇烈的變化，痛苦的神色在他的五官中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