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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穿越回來后在線閱讀 - 第39節(jié)

第39節(jié)

    對面的楊硯喉嚨滾動,看望舒的眼神灼熱的燙人,他忽的站起身,嚇了望舒一條,然而內(nèi)心還有點小激動。

    這是要干嘛?要親他還是怎樣?他剛吃了炒雞蛋,嘴里會不會有雞蛋味?

    望舒承認(rèn),自己在那一瞬間就是一個傻逼,可對面的楊硯絕不會比他聰明多少。

    因為他說,“好,我先回家?!?/br>
    “回家干嘛?”望舒是真的懵,你都回家了就在家睡吧!他那個破借口還有什么意義了!

    “洗澡,還得擦護膚品?!?/br>
    o幾把k,你真的可以。

    年輕人或許不能理解,但對于上了年紀(jì)的人,尤其是女性來說,一晚上不洗臉,就代表著毛孔堵塞,出油長痘,加劇衰老,還有就是一種類似于簽到一年突然斷簽的失落感。

    楊硯連碗筷都沒收拾就回家洗臉去了,望舒杵著下巴琢磨一個嚴(yán)肅的問題。

    為什么他們住的這么近?

    原本正常的流程變得好尷尬。

    雖然過程尷尬了點,但是結(jié)果還在正軌上。

    望舒看著已經(jīng)洗漱妥當(dāng),穿著格子睡衣的楊硯,忽略邏輯非常不要臉且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我家就一床被子?!?/br>
    “一起睡,我不介意。”楊硯的語氣也正人君子到了極點。

    望舒長著一雙清澈無辜的眼睛,總是像孩子一樣懵懂,看似沒什么心事,可楊硯知道,他心眼很多,從自己見他第一面的時候,楊硯就知道。

    對了,他第一次見望舒,并不是望舒去他家里偷兔子rou,而是在那之前的一個晌午,他去打獵,路過孫大娘家門前,望舒坐在孫大娘家墻上傻兮兮的笑,不知道在做什么,把孫大娘逗的直笑。

    楊硯從小到大就獨來獨往,很少笑過,他不由駐足,站在樹后偷偷的看。

    望舒一腳踩空,從墻上重重的摔下來,手里還握著一條方巾,他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高舉著方巾得意洋洋的笑,“孫大娘!我給您夠下來了!”

    “哎呦,沒摔疼吧?!背H怂ぶ幌驴傻锰垡粫?。

    “我摔一下算什么,這么高的墻,也不能讓您爬,您說是不是?!?/br>
    村里的老太太,不惹人嫌棄就不錯了,哪有人一口一個您的呵護著,孫大娘心里那叫一個舒坦,給了他小半筐的地瓜。

    楊硯是眼睜睜的看著他故意摔下來的。

    有地不種,騙吃騙喝。

    那一刻,他打心眼里瞧不上望舒。

    下一刻,望舒轉(zhuǎn)身,捧著半筐地瓜,緊咬著下唇,眼淚在眼眶里轉(zhuǎn)啊轉(zhuǎn),一瘸一拐的往家走,碰上熟人了,他呲著牙一笑,要多甜有多甜。

    楊硯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就是難受。

    后來他才知道,望舒不止心眼多,心防也重,總是忽然沉默,滿腹心事。

    他用了整整一年,才在被窩里卸下他的心防,把自己的離奇經(jīng)歷講給他聽。

    每天擱懷里摟著,就算是塊石頭也熱乎了,更別提望舒骨子里,就是一個敏感脆弱的孩子,楊硯讓望舒養(yǎng)成了一種習(xí)慣,有話一定要在黑漆漆的夜里,枕在他的胳膊上,躲在被窩里說,只因那里是望舒認(rèn)為,全世界最安全,最讓他安心的地方。

    這點楊硯的認(rèn)知很模糊,他只以為,望舒喜歡在床上說秘密。

    “你要和我,說什么?”借著窗外的月光,楊硯清楚的看到望舒輕顫著的睫毛,他不由的有點緊張,總覺得望舒下一秒就會說,我愛你,之類的,讓他渾身酥麻的話。

    “嗯……”望舒躺在他身旁,不知道該從哪開始。

    斟酌再三,他還是決定先承認(rèn)個錯誤,“楊硯,對不起?!?/br>
    “對不起什么?”

    “對不起你很多……”望舒說著,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觸摸他額頭的傷疤。

    楊硯一動也不動,任由他的手撫摸自己的額頭,“你……知道那天的人是我。”

    望舒點頭,那觸感明顯的疤痕讓他的眼睛登時紅了一圈,聲音里也染上了些許哭腔,“雖然我很想否認(rèn),打你的人不是我,但是否認(rèn)不了?!?/br>
    那個暴戾的人確實是望舒,哪怕是現(xiàn)在,有一個陌生男人突然沖上來抱住他,親他,望舒還是不會輕饒了那人。

    “什么叫,不是你?”楊硯下意識的攥緊了望舒的手腕。

    望舒沒覺得疼,他看著楊硯,深吸了口氣,待情緒漸漸平復(fù),才緩緩的說道,“大約十個月前,我昏迷了整整三個月,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生活了三年,認(rèn)識了一個,叫楊硯的人?!?/br>
    第39章

    望舒的故事, 三言兩語便能梳理清楚。

    而楊硯的那七年,卻要說上好久。

    永歷二十一年春, 那天天氣很好, 楊硯獵到了一只野豬, 不算大, 賣掉半身豬rou后還夠他和望舒吃上幾頓。

    望舒看到rou也很開心,沒有因為楊硯沒帶他去廟會的事鬧小脾氣。

    吃完了飯, 趁著天還亮,他打算弄些木頭,把望舒想要的涼棚搭起來, 這樣等夏日里太陽能把水曬熱,就可以直接在院子洗澡。

    “楊硯……我頭好疼……”

    楊硯背上望舒去看大夫,他在自己背上說, 要走了, 要忘了他, 要回家過好日子,也讓他好好過日子。

    之后, 便沒了聲音。

    楊硯沒敢把他放下來看,就這么背著他一路的往前走。

    那天晚上沒有月亮, 楊硯背著望舒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懸崖邊上, 在那一刻, 楊硯好像在半空中看到了一道橋, 橋的盡頭, 是讓他不會那么疼的極樂世界。

    楊硯沒有半點猶豫的踏上那道橋, 身體變的輕盈起來,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極其悅耳。

    待風(fēng)聲停下,天地萬物都跟著靜了。

    過了很久很久,楊硯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白色被褥,白瓷地板,他身旁還擺放著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干瘦的老太太,頭發(fā)雪白,滿臉褶皺,眼睛灰突突的盯著他,“你醒了啊。”

    老太太抬起手,按了一下身旁的鈴。

    過了一會,透明的門被人橫向拉開,走進來一個白色衣服的女子。

    她問楊硯,“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家人的聯(lián)系方式嗎?你不會說話?”

    楊硯始終低著頭,始終沉默著。

    過了兩日,他才知道,他因昏迷不醒被人送到了救助站,已經(jīng)在醫(yī)護病房里躺了七天,那個女子是護士,就是護士剪了他不好打理的頭發(fā)。

    清醒過來的楊硯不能住在醫(yī)護病房里,他被送到了一間約莫能住二十人的屋子,屋里霉味很重,只有一扇朝北的窗戶,上下鋪,厚厚的軍綠色被子,這里算上他,一共住了十二個人,除了一個十歲小孩外,全都是上了年紀(jì)的老人,他們或防備拘謹(jǐn),或愁容滿面,或目光呆滯,或像瘋子一樣傻笑。

    在這里,要穿一樣的衣服,一日兩餐,每天晚上九點熄燈睡覺,早上八點起床跑步

    第一個和他說話的是十歲小孩,“哥哥,你這么高也賺不到錢嗎?我要是長到你這么大,就去搬磚,我聽趙叔說,他兒子在工地一個月能掙四千多塊錢呢!我想賺錢給mama……這樣我mama就不會走了……”

    他說著說著,嗚咽嗚咽的哭了起來。

    楊硯覺得,這個世界處處美好,他沒必要哭。

    男孩哭了半天,沒人理會他,他又擦干眼淚笑了起來,“我以后要賺大錢,這樣我就可以雇好多好多人找我媽!”

    隔天,男孩被人帶走了,說是要去福利院,一個比救助站安穩(wěn)的地方,楊硯也打算離開。

    他還要去找望舒。

    穿著明亮制服的工作人員機械式的問他,“你有什么打算,要去哪?”

    “去……找家人。”

    楊硯其實不知道該去哪找望舒,望舒沒和他說過家住哪里。

    或許是因為沒有必要。

    小孩說過,只要賺了錢,就能找到家人,楊硯想賺錢,他問救助站的人,“你知道,哪里有工地嗎?”

    救助站的工作人員十分樂意給救助站里四肢健全的年輕人介紹工作,并慶幸他們只是一時落魄,不是懶惰的流浪漢。

    楊硯被介紹到了一處工地,包工頭拍了拍他結(jié)實的肩膀,樂呵呵的留下了他,一個月三千塊錢,還提供住宿和三餐。

    他的工作只需要把紅磚搬到推車上運到另一個地方,這樣就能賺到錢,比起靠天吃飯的日子,搬磚輕松又簡單,楊硯很滿意。

    就是住的地方差了點,比救助站臟亂百倍,同住的工友們總是狹小的鋼板房里吞云吐霧,說些不好聽的葷話,咒罵工作辛苦,更多的時候,他們會拿著手機,給家里人打電話,父母,妻子,兒女,糟糕的生活在他們嘴里變得美好起來。

    可放下電話,他們還是會抱怨飯菜難吃。

    工地的飯菜都是一大鍋炒出來的,看著不美觀,味道也不好,不過楊硯吃著很滿意,有米飯,有白面饅頭,每次吃飯就屬他吃得多。

    劉娟是工地的廚娘,比他大三歲,知道他舉目無親,拿他當(dāng)?shù)艿芤粯诱疹?,盛飯的時候常常在楊硯的盒飯里多放幾塊rou,還在全國人口普及的時候幫他辦了戶口,生日隨便填的,出生地是劉娟的老家。

    楊硯拿到戶口本的那一刻,心里是很滿足的。

    他也是這個美好世界的一份子了。

    楊硯漸漸的適應(yīng)了工地的生活,每天早上七點上工,晚上八點休息,從春天到夏天,三個月時間轉(zhuǎn)瞬即逝,他攢下了八千九百塊錢。

    他花二十塊錢買了一雙膠鞋,三十塊錢買了牙具洗臉盆和毛巾,剩下那五十是用來辦戶口和身份證的。

    下鋪的工友實在不能理解他這樣的年輕人是怎么做到一分錢不花的,不由調(diào)侃他是不是要存錢娶媳婦。

    楊硯想了想,點頭。

    工友抱怨,“哎……是得存錢啊,這年頭沒車沒房上哪娶媳婦去,總不能讓人跟著咱吃苦受罪住鋼板房,”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用力的扎進了楊硯的心。

    就算找到了望舒,他拿什么讓他過好日子。

    所以在萬興出現(xiàn)說要簽他做演員的時候,即便懷疑他可能是個騙子,楊硯也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

    做演員會賺很多錢,會有很多人在電視里看到他。

    他相信望舒看到他,一定會來找他,那時候他也可以讓望舒過好日子。

    工人和演員是完全不同的,楊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大字也不識幾個,就他每天洗澡,把自己收拾的干凈清爽,同組的男演員仍嫌棄他臟,視他如瘟疫,極為刻意的躲避和不約而同的孤立。

    楊硯不在乎,他在這個環(huán)境里拼命的學(xué)習(xí)。

    每過一天,望舒離他就越近一步。

    這個念頭支撐著楊硯,讓他不再是別人眼里的異類,并成為了紅極一時的演員。

    萬興說他火了。

    楊硯問,是不是所有人都能認(rèn)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