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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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兒抬了下手,表示不必。如果對方確實是沖著她來的,那么躲在波月樓無濟于事。她是個習慣主動出擊的人,與其等對方殺到來個甕中捉鱉,還不如披掛上陣大戰(zhàn)三百回合。無論如何先去會一會,到時候再視情況調(diào)整戰(zhàn)略。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她無奈地想,和胡不言在一起混久了,發(fā)現(xiàn)他的處世道理居然很值得借鑒,果然智慧都是從經(jīng)驗中汲取的。 “何時能動身?”她問。 胡不言眨了眨眼,“隨時。” 這是他身為坐騎后的第一次出征,新磨的刀初試鋒芒,想想真有點激動。 丑時波月樓笙歌漸歇,化出了原形的狐貍傲然站在院子里。月華如練,在他赤紅的皮毛上灑下一層銀光,這是一只巨大的金狐,比普通火狐大上幾十倍,直耳尖嘴,背毛锃亮。尾巴尖上一截雖有殘疾,不要緊,他為自己打造了一截純金的狐尾,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看上去比原來的值錢得多。夜風吹拂過來,它昂首挺胸,胸毛涌動如同麥浪,一看這身狐皮就價值萬兩。 崖兒在護法的簇擁下走出了觀指堂,她華服不改,手上雙劍在鞘,也不需要坐騎跪地等她騎上來,縱身一躍便穩(wěn)穩(wěn)坐在了狐貍背上。 魑魅和魍魎也一同前往煙雨洲,但他們騎馬,腳程可能要略慢一些。崖兒回望時,黑衣黑甲的護法已經(jīng)勒韁待命,她說“先走一步”,兩腿夾了夾狐腹,狐貍箭矢般沖了出去。 寂靜的夜,星垂四野。草原上的蛇鼠在洞xue附近游走,忽然看見一道紅色的閃電從墨色大地上疾馳而過,帶起的勁風壓低了茂盛生長的茅草,如果眼珠子轉(zhuǎn)得不夠快,簡直看不清那是個什么。 狐貍的速度確實很驚人,它伸展開四肢,幾乎能把自己拉成一條直線。崖兒善于騎行,從小她就在狼窩里生存,即便沒有轡頭可控,她也能隨著狐貍的起落頂風前行。 多好多協(xié)調(diào),胡不言心想,她天生就是個騎狐貍的人啊,如果不那么強勢,簡直合乎完美情人的一切標準。不過見識過紫府君其人的那雙眼睛,再看別人是看不上了吧!關于她和紫府君的糾葛,其實他一直懷疑不單只是偷書那么簡單。美人和英雄同吃同住那么多天,不發(fā)生點什么,怎么說得過去。想當初他也在碧梅當過五年雜役,有幸遠觀過紫府君,人家的身價在那里,雜役想接近他,不如做夢比較實際。 他是只浪漫,充滿奇思妙想的狐貍,由此得出他們之間肯定不簡單。那天初到波月樓,那些江湖浪客問的問題很好,他也想知道答案。所以他咧開嘴,就算灌了滿喉的風,也還是堅持打探:“現(xiàn)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回答我個問題,你和紫府君睡過沒有?” 啪地一聲,頭頂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記。上面飄下來的嗓音比冰雪還冷,她哼笑:“胡不言,看來該給你準備個嚼子了,你話太多?!?/br> 胡不言嗚咽了聲,因為真的被打得很痛。沒睡過直接說沒有就好了,為什么她總是避重就輕?他桀桀笑起來,“樓主,你做人不厚道哦,偷了人家的書,還睡了人家,劫財又劫色啊。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睡完就跑,你的皮囊下該不是住著個男人吧?紫府君醒來發(fā)現(xiàn)獨守空床,瑯嬛還被偷了,換了誰都受不了。所以他滿世界通緝你,你真是一點兒都不冤枉?!?/br> 崖兒忍受著他的聒噪,要不是現(xiàn)在留他有用,早就一把勒死他了。沒錯她是睡了紫府君,又怎么樣?偷了他的書,和偷了他的人是兩碼事,一樁歸一樁。偷書是她理虧,讓他抓到她認罰,但就兩人之間的事來說,你情我愿的,她也沒有逼迫他。要是為這個不依不饒,那這神仙也未免太不上道了。 只是老天保佑,她還是祈愿擄走蘇畫的不是他。她長到這么大,刀山火海都經(jīng)歷過,從來沒有任何事令她感覺懼怕。這次卻不一樣,她拽著胡不言的頸毛,滿手都是汗。越是緊張,越想快點趕到,一不留神蹦出一句“駕”。胯下的胡不言頓時僵了一下,她想不妙,這狐貍又要鬧脾氣了。果不其然,胡不言大肆嗔怪起來,“你當人家是馬?我是金狐貍,比馬高級多了!” 她想扶額,可是騰不出手來,只好緊抿著嘴不回答他。 胡不言更不痛快了,換了腹語哀嚎連連:“原來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匹馬……啊,我不干,我不能接受!天底下的馬化成人形都面目可憎,我好歹風流倜儻,英俊瀟灑……” 崖兒很爽快:“豬蹄繼續(xù)供應,每頓再加半只燒雞,兩個饅頭。” “成交!”胡不言立刻喜滋滋應了,所以適時矯情一下還是有好處的。感覺到她垂手在他前頸拍了一下,他明白吃人的手短這個道理,于是撒開四蹄,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從王舍洲到煙雨洲,僅僅用了兩個時辰。朝陽從東方的一片混沌中破殼而出時,他們站在了煙雨洲的城墻上。 崖兒的衣裙在風中獵獵飛揚,緋紅的,如同一簇炙熱的火。她微乜著眼,掃視這片城池,看見小橋流水,也看見望樓上懸掛的虎頭旗。她長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這是我母親的家鄉(xiāng)……” 胡不言聽后,使勁看了腳下的大地兩眼,“你母親一定是位素雅的美人,煙雨洲是水煮蛋的蛋白,王舍洲就是流心的蛋黃。蛋白里長不出罌粟花,看見煙雨洲的景致,就大概知道你母親長什么樣了?!?/br> 閱人無數(shù),又酷愛美食,所以能把兩者結合起來,得出這么古怪的結論。崖兒瞥他,狐貍精總是不走尋常路,公狐母狐都一樣。不過說得應當不錯,她聽過她母親的故事,故事里的柳家小姐是絕代的佳人,當初眾帝之臺上一舞成名,多少英雄豪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沒有選擇那些已經(jīng)功成名就的大人物,愛上蒼梧城里儒雅的少主。也許本性就是恬淡的,對比她的野性猖狂,她母親一定是畫堂高閣上的一支蘭,生活越平靜,內(nèi)心越飽滿。 “我也想像我母親那樣?!彼亮顺磷旖?,“可是我不能。我不去奔命,就會死在安逸里?!?/br> 胡不言并不了解她的身世,只是淺表地知道她自小被訓練成殺手,二十歲的時候殺閣主而代之。但光是如此,就已經(jīng)感覺她活得崢嶸了。 崢嶸的歲月他不懂,以前一直致力于創(chuàng)造花團錦簇的生活。后來到了王舍洲,領略了比如意州更文雅,比方丈洲更復雜的紅塵,才知道活在三千世界里的人有多不易。 能言善道的狐貍有點詞窮,他努力安慰她:“沒關系,你有劍膽琴心,大多數(shù)男人會喜歡這樣的你?!?/br> 她聽了,終于綻出一個笑容,“走吧,去找樓里人?!卑褎e在背后,舒袖跳下了城墻。 蘇畫一行人在煙雨洲的行動,每天都向樓里回稟。她知道他們投宿在哪家客棧,但沒有直接上門,不過在一些隱蔽的地方做上記號,但凡樓里的人,一眼就明白意思。傍晚時分,孔隨風帶著兩個門眾找到了約定匯合的地點。 “樓主怎么來得這么快?”孔隨風道,“屬下前腳剛發(fā)出飛鴿傳書,后腳便發(fā)現(xiàn)了樓主留下的記號?!?/br> 覆著面紗的樓主頷首,神情木蹬蹬的,“我新得了個膀臂,他腳程快,眨眼就能趕到這里。” 一旁的胡不言立刻拔出小扇一頓猛搖,“不才胡不言,幸會幸會?!?/br> 孔隨風和弟子向他回禮,但聽樓主問:“你們來時避人耳目了么?” 孔隨風忙道是,“屬下一路留意,并沒有走漏風聲。只是樓主,屬下今早接到了一封密信,信是扣押蘇門主的人送來的,要樓主上城東的獨坐禪院以人易人?!?/br> “以人易人……”樓主低頭沉吟,“知道這幫人的底細嗎?” 孔隨風搖頭,“是忽然出現(xiàn)在城里的,和哪幫哪派都不往來,恐怕不是云浮人?!?/br> 樓主沉默下來,低著頭,一動不動站了很久。久到孔隨風覺得有異,但又不敢多言,只是拿眼神詢問身邊的人。然而眾人都是一臉茫然,誰也不知道今天的樓主是怎么回事,平時遇見再大的難題,都從未這樣彷徨過。 孔隨風憋不住,小心翼翼喚樓主,“屬下等聽樓主吩咐?!?/br> 她終于抬起眼來,翦水雙瞳,波光瀲滟,慢慢長吸了口氣。 孔隨風料她要下令,忙抱拳俯身,只聽她拖著長音道:“岳……岳……岳崖兒……”孔隨風心頭一凜,把身子壓得更低,立起一雙耳朵待命。誰知越聽越覺得古怪,那轉(zhuǎn)承啟合里有了戲腔的味道,最后抑揚頓挫唱起來,“月牙兒在中天,笑倚粉郎前。薄衫罩海棠呀,一半兒大敞一半兒掩……” 眾人頓時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站在那里連氣都忘了喘。 荒涼的破廟里傳出歌聲,唱的還是這種yin詞艷曲,山門外的人臉色鐵青。 “好,唱得好!”有人拍扇加鼓掌,“樓主真是文武雙全,不光身手非凡,連小曲兒都唱得響亮!” 夜色如墨,晚風拍打在頰畔,涼颼颼的。大司命忍耐了半日,趨身叫了聲君上,“人就在里面,即刻捉拿吧!” 紫府君抿唇不語,嘩地撩起袍裾,舉步邁進了山門。 第31章 一伙來歷不明的人如神兵天降,很快包圍了小小的破廟。 夜闌如水,門前窗外有人影攢動,在里面的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快速包圍了這方寸之地。 胡不言拿扇子掩住臉,躲進角落低聲驚呼:“壞事啦!” 孔門主噌地抽出佩刀,緊緊盯著這些不速之客,壓聲道:“樓主先走,屬下等斷后?!?/br> 站在檻外的人冷冷說晚了,月光暈染他的眉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如江海壁立,銀墻傾倒。連生死門這些提著腦袋闖江湖的,都忍不住一陣悸栗。 廟里沒有光,一切都掩映在昏暗的夜色下,看不清人面,只見隱隱的輪廓。然而那輪廓,即便化成灰燼,他也能一眼辨認出來。太多復雜的情緒,扭曲了他的音調(diào),紫府君啟了啟唇,聲音仿佛不是他發(fā)出的,“圖冊在哪里,交出來。” 什么圖冊?生死門的人一臉茫然,但只要是和樓主有關的,必定無條件護短。他們橫刀擋在樓主身前,不必等她開口,孔隨風厲聲責問:“你們是哪門哪派的?沒有自報家門就擅自扣人,手段下作令人不齒,你娃到底懂不懂江湖規(guī)矩?” 然而他口中的江湖規(guī)矩,根本沒有人在意。 大司命邁前一步,面色比他的皂衫更黑,嗓音里有山雨欲來的威逼,“別再作無謂的抗爭了,既然已經(jīng)找上門,就應當知道自己無路可退。把圖冊交出來,留你全尸?!?/br> 孔隨風一聽這話,喘氣聲都增大了不少,吭哧吭哧啐了聲放屁,“交不交都是死,還交你個狗腳,當人傻子吧?” 一向有威儀的大司命被這凡人的出言不遜惹怒了,正欲出手擒拿,卻聽見被他護在身后的女子叫了聲“仙君”。聲音當然還是熟悉的聲音,終于可以確定岳崖兒就是葉鯉無疑,但她接下來的話讓人很無措,也讓君上下不來臺了。她說:“安瀾,難道你忘了咱們之間的情義了?” 此話一出,小廟里頓時鴉雀無聲??组T主和手下的人很納悶,究竟樓主什么時候和野人頭頭有了私情。紫府弟子集體僵化,不知道至高無上的師尊怎么會和一個偷書賊糾纏不清。 氣氛很尷尬,紫府君沉默著,身板依舊挺拔,可袖子微微顫抖起來,大約壓抑已久的怒火將要被引爆了,黑暗里的聲音有穿云破石之感,一字一句滿蓄風雷:“你我之間沒有任何情義,把圖冊交出來,不要顧左右而言他?!?/br> 沒有人知道他現(xiàn)在的心情,那種被愚弄的感覺簡直令他狂躁。一場以偷盜為目標的邂逅,談情實在太可笑了。他們之間的事,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彼此都別提起,狹路相逢后一切公事公辦,誰讓她技不如人! 面紗后的人小聲啜泣起來,“也是,咱們江湖兒女聚散隨緣,談情就俗了?!笨尥晡杖瓟[出格斗架勢,“不談情,那就只好打架。圖冊在我懷里,有本事你來取?!?/br> 樓主的話充分說明這場仗非打不可了,生死門的漢子是可以為樓主拋頭顱灑熱血的真漢子,孔門主一聲暴喝,帶領手下攻向?qū)κ郑谎曰饕坏罒?,哧溜一聲鉆進了墻腳。 原本是可以逃之夭夭的,但他還是貼著墻,留下來聽了會兒動靜。 仙就是太死板了,在人間果真恪守九州那套規(guī)矩,這就給了他這種不怎么老實的妖以可趁之機。胡不言這回把壓箱底的本事都拿了出來,他在老家時結交過一位馭鼠人,據(jù)說有的老鼠吃了人的指甲,能照著那人的模樣幻化人形,其形似程度,連親媽都分辨不出來。于是他跑遍了煙雨洲的大街小巷,從千千萬萬只老鼠中挑選出其中一只,喂它吃了崖兒的指甲。不知紫府君看見岳崖兒變成老鼠后會作何感想?老鼠也是血rou之軀,不是拿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隨便使的障眼法,只要不走近,夠糊弄一陣子的。當然不能交手,一交手就露餡兒了,一只老鼠還不夠人家彈彈手指頭的。所以他得趁亂跑,紫府君不會真的對凡人大開殺戒,但對妖,那可就不一定了。 果然沒過多久,破廟里傳出了大司命氣急敗壞的聲音:“老鼠!是那只狐貍精干的好事!” 被點名的胡不言背上一涼,心里哀嘆完了,他這回真在那些神仙面前露臉了。義氣這種東西害人不淺啊,本來他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卻摻合進這團亂麻里。究竟圖什么?難道真的圖那半只燒雞兩個饅頭么? 他晃晃腦袋,隨風一搖,赤紅的皮毛在月下流光四溢。跑動起來,得和岳崖兒碰頭去了,也不知她救出蘇畫沒有。這招調(diào)虎離山用得實在是太妙了,一切暗中進行,連生死門的人都蒙在鼓里。 紫府的人既然劫持了蘇畫,肯定會暗中監(jiān)視客棧里的動向。只是他們沒想到,畫畫兒看畫兒,自己也成了畫中人??垩禾K畫的地方已經(jīng)被崖兒摸清,所以說讀書人真不適合跑江湖,遇上老jian巨猾的波月樓主,連紫府君都不夠瞧。 胡不言跑得直甩舌頭,趕到匯合的地點時,院子外奉命留守的四名紫府弟子已經(jīng)被放倒了。胡不言嘩了一聲:“樓主手腳夠麻利的!” 崖兒打開鐵鏈救出了蘇畫,摻她出門來,邊走邊問:“城外的情況怎么樣?紫府君發(fā)現(xiàn)沒有?” 胡不言說:“我走的時候老鼠已經(jīng)現(xiàn)形了,估摸用不了一炷香時間,紫府君就會趕回來?!闭f著盯上了蘇畫,這女人柳眉杏眼,長得可真好看。雖然比起崖兒來略顯成熟,但風韻這種東西各花入各眼,有的人喜歡豆蔻少女,有的人喜歡半老徐娘,而他兩者都喜歡。 胡不言往前蹭了兩步,很熱情地架住了蘇畫的胳膊,“蘇門主,我有句話想對你說?!?/br> 胡不言是蘇畫來煙雨洲后才進波月樓的,她沒見過他,但知道樓里有這么一只狐貍,是樓主的坐騎。獸形的時候可以不當人看,人形的時候還是要賞三分薄面的,于是她頷首,“請講?!?/br> 胡不言靦腆地攪動手指,“蘇門主你長得真好看?!?/br> 蘇畫本以為他有什么正經(jīng)話要說,結果居然是這個。她翻了個白眼,“后生,我能當你媽了。” 胡不言眨了眨眼睛,“我三百多了,敢問門主芳齡?” 蘇畫完全不想搭理他,連正眼都不瞧他。崖兒蹙眉喊了聲胡不言,“你要聊天也等先離開這里,萬一紫府君現(xiàn)在趕回來,咱們誰也別想跑。” 胡不言這才回過神來,連應著對對對,擺尾現(xiàn)出了原形。 無論如何走出煙雨洲再說,一而再再而三地遭算計,就算人家是神仙也該發(fā)火了。唉,好好的仙君萬一給逼瘋,那是多大的罪過啊。和這始作俑者混在一起,將來不知道會不會遭天譴。 擔心歸擔心,他還是背著她們在野外疾馳。走了得有半個時辰,才在一片不知名的草原上把她們放了下來。 蘇畫踉踉蹌蹌地,差不多就是滾下來的,坐在地上不住搖頭,“這狐貍,實在太難騎了。” 沒有韁繩,沒有轡頭,也沒有腳蹬,這一路她僵直著身子,顛得骨頭幾乎散架,再不停下來,恐怕就要吐了。 崖兒倒一切如常,拔了塞子把水囊遞給她,“師父受苦了,要不是代我來煙雨洲,也不會被他們抓起來?!?/br> 蘇畫擺了擺手,表示這些都不重要,“我聽那些人說什么圖冊,樓主之前一去四五個月,就是為了這個?” 崖兒點頭說是,“不過好像捅了簍子,債主來得比我想象的要快?!?/br> 蘇畫看著她,大概一時找不到適合的措辭,半晌嘆了口氣,“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上瑯嬛洞天偷書,明知道那里負責看守的是仙,你怎么也敢下手?” 崖兒苦笑了下,有些事不能告訴她,單從她偷書的舉動來看,確實是不可思議。她低下頭說:“那卷圖冊對我很重要,我怕它落進別人手里,所以先下手為強了。反正現(xiàn)在這件事做都做了,再后悔也晚了,還是商量一下怎么應付吧?!?/br> 旁聽的胡不言覺得很棘手,“來勢洶洶啊,肯定已經(jīng)震動三界了。樓主,你到底偷了人家什么圖,該不會是春宮圖吧?要是看完了就還給人家吧,你沒看見大司命那個樣子,要吃人似的。我也替你試探了紫府君,看看他有沒有可能對你網(wǎng)開一面,結果你猜人家怎么說?” 網(wǎng)開一面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但她倒有興趣聽一聽紫府君的態(tài)度,“怎么說?” 胡不言憐憫地看著她,“人家說‘你我之間沒有任何情義’,讓你把圖還給他?!?/br> 她微怔了一下,但轉(zhuǎn)瞬又失笑,“我和他確實沒有什么情義可言,人家是仙,我隱姓埋名給他掃了幾天屋子,能有什么情義?” 胡不言聳聳肩,發(fā)現(xiàn)這女人要不是口是心非,就是鐵石心腸。不過照目前來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攪得蓬山大亂,她倒拍拍屁股走人了,紫府君的便宜是那么容易占的嗎?除了追她還書以外,恐怕還得討要一個說法。 神仙和凡人的愛恨糾葛,想起來就叫妖頭大。胡不言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蘇畫身上,“蘇門主,你屬什么的?不會那么巧,正好屬雞吧?” 蘇畫定眼看著他,那眼神簡直要活吞了他。在他還在考慮接下去該怎么搭訕時,匕首冷硬的鋒芒壓在了他脖子上,“如果你還想喘氣,就離我遠點兒?!?/br> 胡不言咽了口唾沫,發(fā)現(xiàn)波月樓里不管男人女人都不好惹。他顫著兩指去捏那薄薄的刀刃,賠笑道:“都是自己人,蘇門主太見外了?!?/br> 蘇畫收起匕首坐回原地,不再搭理他,轉(zhuǎn)頭問崖兒:“孔門主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崖兒說不會,“他們和這件事無關,紫府的人不會濫殺無辜,否則仙和魔就沒分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