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舜華瞥她一眼：“然后欺負(fù)你十七叔是不是？我警告你，弘晅，我這幾天忙得很，你再給我找事，我把你吊起來打?！?/br>
    小孩打個哆嗦：“我不惹事?！?/br>
    “過了這段時間也不行?！笔慈A能聽到他的心里話，“我生氣起來，你皇瑪法也攔不住。不信去問問皇太太?！?/br>
    石舜華打起精神看漢軍旗的秀女時，弘晅拽著康熙去給太后請安，見著太后就問她額娘是不是很厲害。

    小孩干的事，寧壽宮的奴才當(dāng)成樂子講給太后聽。太后便問他是不是被太子妃揍了。

    弘晅要面子，不好意思說前天晚上沒吃飯，半夜偷偷跑去膳房找吃的這么丟臉的事，就沒吭聲。

    太后當(dāng)他默認(rèn)，便跟他說石舜華以前干的事：“不信問你皇瑪法，生氣起來比你阿瑪還厲害呢。后面那些人都怕他?！?/br>
    “十五叔的額娘？十四叔的額娘？三叔的額娘？”小孩挨個問。

    太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小孩打了個哆嗦，不緊張大嘴：“我額娘原來這么可怕啊?！?/br>
    年氏望著眼前笑瞇瞇的人，心想太子妃一點(diǎn)也不可怕，到底是誰瞎說啊。害得剛才太子妃叫她抬頭，她還以為犯了錯，太子妃要罰她呢。

    石舜華聽到她的心里話，險(xiǎn)些笑噴：“你阿瑪是湖廣巡撫年遐齡？”

    “啟稟太子妃，是的。”年氏恭敬道。

    石舜華：“我有個叔叔是湖廣總督，應(yīng)該跟你阿瑪很熟?！?/br>
    “臣女聽大哥說過幾次，是石大人吧？”年氏問。

    石舜華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大哥是叫年希堯？”

    “太子妃也知道我大哥？”年氏心中很驚訝，但沒敢表現(xiàn)出來。

    石舜華笑道：“我還知道你二哥叫年羹堯，如今是內(nèi)閣學(xué)士，你二嫂是納蘭性德的閨女，納蘭明珠的孫女。你二嫂沒少在家說東宮的不是吧？”

    “沒有，沒有?！蹦晔线B忙說，“二嫂很少說娘家的事。”

    石舜華擺擺手：“瞧你急的。納蘭明珠以前都敢當(dāng)著太子的面說，你二嫂就算說了，我也不能把她怎么著。

    “我和太子又不是黃金白銀，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我們。即便是真金白銀，也有不愛銅臭的文人清官?！闭f話間把年氏的牌子從托盤里拿出來，遞給一旁的謝嬤嬤。

    第169章 賊心不死

    謝嬤嬤把牌子遞給記錄太監(jiān)。年氏心中一喜, 看到謝嬤嬤沖她做個請的手勢，福了福身退回去。

    漢軍旗看完, 石舜華留下十七人。算上滿八旗和蒙八旗，有三十三人留到最后。其中并沒有佟家姑娘。

    三十三名秀女回到家中。佟家姑娘“撂牌子”的消息傳遍京師，王公大臣，販夫走卒終于相信當(dāng)朝太子妃非常不喜歡纏足女子。

    四天后, 三十三名秀女同時進(jìn)入靜怡軒, 最終十六名秀女被留牌子，其中四人被送往位于翊坤宮后面的儲秀官, 剩下十二名秀女返家等著朝廷詔旨。

    石舜華跟佟貴妃說康熙不留人，宜妃、庶妃王氏等人見著康熙時也曾旁敲側(cè)擊，康熙很是肯定的說他年齡大了, 精力不濟(jì), 今年不留人。

    四名秀女住進(jìn)儲秀官東西廂房, 石舜華還沒回到東宮, 惠、宜、德、榮就到寧壽宮，找太后打聽怎么回事。

    太后聽明四人來意, 莫名其妙：“你們都不知道，哀家就更不知道了?；噬蠌牟粫Ъ艺f后宮添人的事?！鳖D了頓, “很想知道的話, 哀家把太子妃喊來，你們當(dāng)面問清楚?！?/br>
    四人臉色微變, 連忙說不必了。

    寧壽宮的管事嬤嬤把四人送出去, 回來就問：“主子, 那四位又招惹太子妃了？”

    “很有可能。”太后道，“真不知道她們怎么想的，一個個兒子媳婦一大家子，多花點(diǎn)心思擱小輩身上，老八也不至于到如今還只有一個庶子和庶女?！?/br>
    嬤嬤：“八爺跟東宮走得近，太子妃雖說有點(diǎn)睚眥必報(bào)，但對親近東宮的人都特大方?！?/br>
    “是的?！崩咸箢h首，“皇上跟哀家說過好多次，太子妃除了精明過火，其他哪兒哪兒都好。”

    管事嬤嬤止不住笑了：“太子妃不精明，也做不到面面俱到啊?！?/br>
    “可不是么。”老太后說著話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哀家以前聽說過一句話，爹矬矬一個，娘矬矬一窩。太子妃不聰明，東宮的幾個孩子也不會一個比一個聰明?！?/br>
    管事嬤嬤：“就是五阿哥有點(diǎn)太調(diào)皮，十八爺怎么說也是他叔叔?！?/br>
    “七歲八歲貓煩狗也嫌?！崩咸蟮?，“哀家覺得挺正常。還有啊，小五要是乖的跟東宮的弘晉似的，以后太子老了，他可鎮(zhèn)不住他的那些叔叔和堂兄弟們?！?/br>
    管事嬤嬤猛然想到：“您不是奴婢都沒意識到，五阿哥有十六個叔叔，嫡親的堂兄弟至少也得三四十個，老天爺呢，皇上可真厲害！”

    “噗！”老太后笑嗆著，“這話在哀家跟前說說就算了，不能在外面說?！?/br>
    太后說的事，石舜華早就想到，因而不怕弘晅膽大，而擔(dān)心他妄為。此時的弘晅又正是容易長歪的時候，選秀結(jié)束后石舜華就開始盯著弘晅。

    弘晅從老太后那里得知她額娘真厲害，乾清宮的奴才提起他額娘也是一臉佩服，整日里被石舜華盯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挨一頓狠的，導(dǎo)致弘晅連懶覺都不敢睡。

    七月初八，上午，萬里無云，內(nèi)務(wù)府總管帶著圣旨前往年遐齡府上宣讀賜婚詔旨。隨后，又前往同樣屬漢軍鑲黃旗的施瑯之子順天府尹施世綸府上宣讀圣旨。

    片刻，年遐齡的庶女，施世綸的庶女賜婚于八貝勒胤禩的消息傳遍京師。

    留在紫禁城的惠妃和良妃更是驚訝的合不攏嘴，反復(fù)問傳話的奴才有沒有聽錯。同時，八貝勒府上的八福晉更是驚得六神無主。

    申時左右，石舜華托著下巴看教養(yǎng)嬤嬤教兩個閨女規(guī)矩，晉江走進(jìn)來：“主子，八爺來了?！?/br>
    “有點(diǎn)慢啊?！贝舜芜x秀石舜華總理，她也沒喊皇妃們幫忙，從而導(dǎo)致選秀結(jié)束好幾天，愣是沒人知道除了四個入后宮的秀女，其他秀女都指給誰。

    八貝勒胤禩知道其中兩個是給他留的，但他萬萬沒敢肖想湖廣巡撫和順天府尹家的姑娘。晌午回到府里看到八福晉眼眶通紅，胤禩嘆了一口氣，就跟她說一切是康熙的主意，他也是剛剛知道。

    胤禩給八福晉的印象是不屑說謊，而貝勒娶側(cè)福晉這么大的事，太子妃肯定做不了主，便沒有懷疑胤禩的說辭。

    實(shí)際上這次就是石舜華的主意。

    康熙看到年遐齡和施世綸兩個格外眼熟的名字，險(xiǎn)些沒反應(yīng)過來，忍不住又問張起麟一句有沒有寫錯。

    當(dāng)年阿簫教東宮的太監(jiān)識字時，張起麟也跟著學(xué)好些日子，知道紙上寫的什么，便十分肯定，跟康熙說沒有弄錯。

    康熙抽出第二張，看到上面給大兒子胤禔挑的四個格格，家世一個比一個低，不禁感慨，太子妃真是喜惡分明。

    “皇上，您的意思？”張起麟小心翼翼的問。

    康熙：“朕沒別的意思?！彪S即吩咐梁九功宣翰林學(xué)士起草詔旨。

    胤禩除了向康熙稟報(bào)政務(wù)和給他生母、養(yǎng)母請安，無事不入禁宮。但架不住他和弘晉關(guān)系好，找人傳個話弘晉就出去了。

    選秀之初，胤禩曾問過弘晉，他的側(cè)福晉是康熙選還是太子妃選。弘晉很肯定的說他嫡額娘做主。以致于胤禩是除了東宮一眾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弘晉是個老實(shí)孩子，這邊告訴胤禩，轉(zhuǎn)身就去向石舜華稟報(bào)。石舜華本以為胤禩上午就會來找他，等到下午有點(diǎn)出乎石舜華意料。

    “那兩個側(cè)福晉不滿意？”胤禩進(jìn)來，石舜華就問。

    胤禩苦笑：“二嫂，她倆都是鑲黃旗，家中長輩還都是汗阿瑪極為倚重的人，有點(diǎn)不合適啊?！?/br>
    “漢軍鑲黃旗，不是鑲黃旗?！笔慈A提醒道，“難道你不想要兩個出身高的兒子？”

    胤禩嘆氣：“這樣一來我的嫡福晉就，就——”

    “就什么？”石舜華明知故問，卻沒等他開口，“如今已經(jīng)昭告天下，你想改也沒辦法。不過，有一點(diǎn)你可放心，施世綸的庶女身子骨很好，只是相貌平平。年遐齡的閨女長得挺好，身子骨有點(diǎn)弱，她倆一個負(fù)責(zé)美，一個負(fù)責(zé)生，我考慮的妥當(dāng)吧?！?/br>
    太子笑道：“老八，快快夸夸你嫂子。”

    胤禩一驚，循聲看去，只見北邊窗戶邊的榻上躺著一人，頗為驚訝：“太子二哥，你，你怎么在這里？”

    “今兒無事。”石舜華道，“八弟放心，這倆姑娘老實(shí)也是真老實(shí)。”

    胤禩不信：“二嫂，你只見過兩次?！?/br>
    “我見過一次就能看出那人的本質(zhì)?！笔慈A道，“施家家風(fēng)極好，后院相對來說很干凈，施世綸的這個庶女縱然有心計(jì)，在施家也沒她施展的地方。嗯，屬于紙上談兵那種，別那么緊張?！?/br>
    胤禩扶額：“不是弟弟緊張，年遐齡的閨女雖然是庶出，但年家——”

    “年家門第高？”石舜華道，“可她也是庶女。我找人查過，年夫人有倆兒子，闔府上下又想要幾個姑娘，年夫人四十多歲實(shí)在生出來，便給年遐齡挑幾個妾。

    “年夫人瞧著這個姑娘長得好，一出生就抱到跟前當(dāng)成嫡女教養(yǎng)，便是留著日后把她送進(jìn)宮。不過，年家的這個姑娘資質(zhì)一般，心機(jī)還不如施世綸的閨女?！?/br>
    石舜華說到資質(zhì)一般時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胤禩想笑：“二嫂，心機(jī)深沉在您面前也施展不出來啊?！?/br>
    “你的意思我心機(jī)深沉？”石舜華問。

    太子嗤一聲：“老八明明不是這個意思?！闭f著，坐到石舜華旁邊，指著有些凌亂的頭發(fā)。

    石舜華起身走到他身后，把太子的頭發(fā)散開重新梳，一邊給太子梳頭一邊問：“你福晉又鬧了？”

    “沒有。”胤禩瞧著眼里只有頭發(fā)的石舜華，心中頗為羨慕，“她嫁給我有九年了，今天看到她哭紅了眼，我心里不大好受?！?/br>
    石舜華：“八弟，說好聽點(diǎn)你重情重義，說難聽點(diǎn)你婦人之仁。你不是沒給過郭絡(luò)羅氏機(jī)會，是她不知道珍惜。

    “幸而瑪爾琿兄弟幾個被你二哥整治老實(shí)了。不然，這個時候你就不是來跟我說兩個側(cè)福晉家世太好，而是在府里勸安親王福晉別哭?！?/br>
    太子打個哈欠：“老八，江南鹽課和漕運(yùn)你了解多少？”

    “這，我只聽說過一點(diǎn)，不怎么了解?！必范T不知太子何意，小心措辭，“太子二哥為何突然提起鹽課和漕運(yùn)？”

    太子道：“孤以后想動動這兩塊。鹽課和漕運(yùn)上面的人是又狠又滑，你這個樣子孤以后真不敢把事情交給你?！?/br>
    “二哥，我，我……”胤禩激動地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從未想過太子這么器重他。

    太子抬了抬手，呲一聲：“輕點(diǎn)！”

    “誰讓你亂動的。”石舜華拍拍太子的肩膀，“說話用的是嘴，不是身體?！?/br>
    太子撇撇嘴，繼續(xù)說：“孤有十六個弟弟，十八弟和二十弟太小，孤不指望他倆。除了他倆孤還有十四個弟弟，這些人當(dāng)中孤最看好你和老四。

    “老四是個犟種，雖說家有犟子不敗家。孤真把這事交給他，老四看到鹽課、漕運(yùn)賬目亂如麻，他能把所有人給孤弄掉，讓孤無人可用。所以孤就想到你?！?/br>
    “可是我，我有時候也挺羨慕四哥的。”胤禩想說他不如胤禛，又怕日后太子真把這事交給胤禛，“要不我跟四哥一起？”

    太子擺擺手：“老四不會聽你的勸，你把他說急了，還有可能揍你一頓。石舜華，孤的頭發(fā)是長在孤腦袋上，你能不能輕點(diǎn)？！”

    “白頭發(fā)。”石舜華放到他眼前，“三十三歲居然有白頭發(fā)，你好意思吼。阿鼓，吩咐膳房磨一碗黑芝麻和蜂蜜調(diào)勻，爺每天吃一勺。”

    胤禩不禁睜大眼：“以后就不會長白頭發(fā)？”

    “黑芝麻有烏發(fā)的療效?！笔慈A松開，擦擦手，便說，“八弟，太子沒跟你說笑，回去好好想想。這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特別是清溪書屋那邊?！?/br>
    胤禩認(rèn)真道：“弟弟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br>
    “晉江？怎么了？”石舜華見他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很是納悶。

    胤禩站起來：“太子二哥，二嫂，我先回去。”

    “八爺聽聽無妨。”晉江道，“奴才剛剛接到個字條，是二爺托人傳進(jìn)來的?！逼鋵?shí)是雜貨店那邊托出宮采買的奴才帶來的，夾在糖葫蘆里面，“二爺早兩天遇到幾個倭國人，因沒聽說倭人過來，便留了個心眼找人打聽一下。

    “天津衛(wèi)那邊出現(xiàn)一條倭國的大船，沒有皇上旨意，那邊不敢同意他們靠岸，出現(xiàn)在京城的這些人可能是換成小船偷偷進(jìn)來的。二爺問殿下要不要向皇上稟報(bào)?！?/br>